Trick之瞳 第十三章 上

    第十三章雨

    今天天氣極其糟糕，發光的烏雲遮蔽月光。空氣也十分反常，非常沉悶。

    地上，有一個紫發的男子穿梭在燈紅酒綠的夜市中，他臉上有一對令人見了不免心疼的黑色眼袋。

    （在哪裡……）

    他一直心想著。

    （在哪裡……）

    夜晚的薰衣草，竟似鬼魅。他如同遊魂一樣急速遊蕩。

    小巷裡一處點亮招牌的地方，有位打扮誘人、化濃妝的婦人朝他擠眉弄眼，「那個靚仔，不進來看看麼」。如果換在平時，大街上喊一句「靚仔」或「帥哥」男人們必然紛紛回頭，可是黯曜在他們之中顯得太鶴立雞群，他們不答應那名女郎，居然是都知道這「靚仔」叫的是他！

    （在哪裡……）

    可是黯曜卻陰沉著臉，從一個人堆里步到另一個人堆里，隱隱於人海。

    沒有人知道，他兩天兩夜沒有睡覺。

    這要追溯到上次赤那和汀蘭遇襲。

    雖然他表面平靜，還能開開玩笑，但離開現場之後他立馬就換了一副臉孔，開始凶神惡煞地追找費爾南德斯二人——因為他無法容忍有人傷害自己的朋友——他用盡聯絡手段和技巧，甚至把扇美市整個市的所有酒店名單都看了一遍。但都沒有找到。明明在顯赫的中國人名之中外國人名尤其扎眼才對？為了再確認一遍以及避免自己看漏，他推辭一個女上班族的過夜邀請。他認為應酬和娛樂始終是次要的，眼下的麻煩事才更要緊。

    第二天他睡眼惺忪地來到課室，卻發現自己的好同桌居然沒有來上學。

    「這傢伙除了真有急事之外，天打雷劈都會來上課的呀？」

    他心裡有些懷疑。

    然後他去高一教室找汀蘭。雖然愛慕的女生們團團圍住他，但是他並沒有見到汀蘭。

    汀蘭也沒來上課。

    奇了怪了。

    想到這兩人住在一個屋檐下，他親自去拜訪赤那家。

    他使用以前住過這裡時用過的鑰匙，兩轉一扭打開門，卻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

    他才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現在，他的手段已經用完，變成漫無目的的尋找。

    可是他並沒有放棄。

    最終，他在一隅停了下來，背倚牆上。

    他拿出手機，不死心地再次撥通號碼。

    但如果對方不回應的話，好像隨時會死心一樣。

    「嘟——嘟——嘟——」

    手機那邊終是沒有回應。

    「該死……」

    黯曜罵了一聲，一米八的高大漢子身子竟軟了下去，眼淚涌涌地流出來。

    「你在哪裡啊……你在哪裡……」

    他喃喃道，忘記擦拭自己的淚水。

    或許他還不知道自己流淚。

    「喂，」一個溫和的女聲前來搭道，「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

    他抬頭，見到的是莫愛渚，她穿的是有點點時髦隨性的休閒服。說是穿學生服來這種地方會有人把她當作不純潔的學生妹看待。

    雖然某種意義上，她的確不純潔。

    「我看看……」她從他手中奪過手機，驚呼道，「我的媽呀，你這樣還敢說自己不是基佬？那些用你作藍本的十八禁bl本沒白畫。」

    可她翻看的是撥出記錄，再來看未接來電，起碼超過三十個形如「陳紅」「許麗麗」的女性給他打過電話。

    她有點兒想翻白眼，但看看眼前這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汗味的人卻忍住了。

    怎麼會有男人發出汗味卻還是香的啊？

    「好吧，看來我好像也能學到一手泡妞技術了，」莫愛渚打量著手中小巧的直板手機，說起俏皮話，「明明有錢得要死，手機卻不肯換，竟然還是塞班系統的諾基亞……拜託，現在諾基亞也是觸屏了，用的好歹是『溫抖斯』系統……如果一個富二代笑著說自己不懂手機，很少用手機上網，除了打電話就是用過時懷舊的簡訊來互相聯繫，也難怪那麼多女孩子對你感到好奇。你未免太神秘了點。」

    莫愛渚意在轉移黯曜的注意力。至少他的淚水停止了，有所成效。

    不過莫愛渚也十分驚嘆老手機的電池，手機這才剛剛提示電量見底。據她所知，黯曜起碼三天沒給它沒充過電了。

    「噠噠噠」

    黯曜的手機忽然響了。

    莫愛渚剛想查看，卻不料黯曜出手極快，像抱根救命稻草似的。

    他緊盯手機上小小的屏幕。

    莫愛渚無奈地笑了。她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竟然有這樣的軟肋。

    「哧——」

    天空降下一道炸雷，把夜晚照得通亮。

    緊接著他們頭頂下起靡靡大雨。

    莫愛渚撐開手中的傘，蹲下護住兩人。

    她突然發覺眼前這人有趣的很。到底是越來越多現代人低頭看著智慧型手機，智慧型手機的功能一天比一天強大，然而現在的非智慧型手機越來越少，肯緊緊盯著非智慧型手機死死不放的人也越來越少。

    「找……找到了……」

    黯曜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似充滿希望。

    「找到誰？」莫愛渚問。

    「赤那現在在醫院裡！」

    與此同時，月弦·德古拉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裡，全神貫注地看著幽幽發光的電腦屏幕。

    畫面內容是一個男人正在侵犯一個衣服不整、裸露重要部位的漫畫女性。

    他戴著耳機仔細聆聽女孩的尖叫聲，卻不覺得刺耳，反而樂在其中。他嘴上掛著的是愉悅的笑。

    （果然風見凪這個角色走**路線才是對的啊……比純愛路線有意思太多了……）

    他滑動並點擊鼠標，把獨特的cg保存下來（註：cg=計算機圖像）。凡是畫面的女性張嘴閉嘴、睜眼閉眼甚至男方有所動作，他都要隱藏對話框保存一次。他認為即便畫面標題解鎖cg畫廊，可供收集的cg也仍不全，可他又不屑於利用讀取軟體去收集圖畫，他說這太打擊玩家的積極性。

    「嘀——嘀——」

    他的手機響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畫面伸手去拿，卻不慎撞掉遊戲盒子。

    遊戲盒子上一行標題混雜漢字和平假名，內容大致是「明日……學園……晴……戀愛」。

    他看了一眼屏幕發光的手機，反而先去把遊戲盒子撿起來，收拾好，最後才打開來看。

    這是一封彩信。

    他心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隨時隨地打開蜂窩移動網絡再打開通訊app就能即時聊天發圖片。然而他打開彩信卻發現手機自動連接網絡。比起彩信內容，他更關心資費問題。他不管畫面刷新出來與否，先去電腦切換回桌面去搜索彩信走不走流量。

    （喔，不走啊。）

    然後他才來看彩信。

    （……嘖，這畫面有點逼真啊，挺嚇人的。找不到ps痕跡。）（註：ps作動詞意為改圖）

    他把手指放在鎖屏鍵上，卻沒有按下去。

    因為他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把標題「請你轉告獨角的討伐者」和內容「如果他不來，克瑞斯特爾就是這個下場」統統刪除，只留一張圖片，點擊轉發，收件人是赤那。

    （借屍鬼先生，你可別怪我啊。這也是你計劃的一環不是麼？反正你料事如神，哼哼。）

    他還有句話想對赤那說，這句話是他平時決不會說出口的。

    （赤那，你想要孑然一身的生活，我明白。但這只是妄想而已。你已經不可避免地被捲入其中。）

    「汝已入套。」月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