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八章 獨一無二

    就在天魔準備接受完全寂滅的命運的時候，左邊的亡靈卻忽然像一堆爛泥垮了下來，骨骼骨刀化作了粉末，只有掉落在地的骷髏頭還保持著原有的形態，但是空洞的眼窩之中已無藍光閃爍……

    沉星撞在天魔殘破的骨架上，一起衝進了雜草叢中。

    沉星眼窩中藍隱隱的鬼火死死盯住天魔，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響。

    「我被豁免了？命運規則站在了我的這一邊。」天魔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啪！沉星狠狠給了天魔一個爆栗，可惜現在的天魔並不會有疼痛的感覺。

    「想死就死快點，留著你遲早是個禍害！」沉星又狠狠給了天魔一個爆栗，想想還不解氣，又賞了天魔一個。

    「我只是擔心你被黑暗法師捕捉了去……」天魔有點委屈。

    「黑暗法師……」沉星驚魂普定，「剛才如果不是正好有黑暗法師召喚亡靈，你你你……」

    「哦！」天魔恍然大悟，憑空消失的獵殺者居然是被黑暗法師的黑暗能量捕捉了去。

    「那你會不會……」天魔問著愚蠢的問題。

    沉星沉默了片刻，「如果是這樣，我就原諒你。我沒有你那麼蠢，會被別人抓去當奴隸。」

    「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嗎？」天魔實在不想再做召喚生物。

    沉星藍隱隱的鬼火炙烤著天魔，「怎麼啦？被人奴役的滋味好不好受？」

    天魔老老實實搖了搖自己的骷髏頭。

    沉星卻不接茬，撥開草叢，將自己的短刀收了起來，一團藍隱隱的微光正在向上逃逸，沉星連連揮手，將那團能量阻擋了回來。

    「吸收了它！」沉星的語氣不容違抗。

    那團藍隱隱的能量被沉星趕入了天魔的骷髏頭。一瞬間，天魔的靈魂舒服得劇烈顫動起來……「好舒服啊，那種感覺就像饑渴了一百年，忽然遇到了甘露……」天魔舒服得忘乎所以。吸收了那團能量後，天魔似乎徹底擺脫了虛弱的感覺，視界無比清晰，感知力提升了一大截。

    「為什麼我在下面吸收了那麼多能量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天魔感覺自己生機盎然。

    「那是最初級的能量，怎麼能夠和混合了天地元素的自然造化之力相比？要想存在下去，你就得不斷掠奪，使自己強大起來。」沉星冷冷道。

    「大姐……」天魔看了看眼前的殘骸。

    啪！沉星又給了天魔一個爆栗，她似乎特別不願意被人稱呼為大姐，「來來來，我給你做個記號，就像我的騾子和馬，以後你就要供我驅使，賴都賴不掉了……」說罷伸指在天魔的眉心部位一陣亂畫。

    天魔連門牙都不齊了，只能任由這個惡棍欺凌。

    「為了不成為你的累贅，這副骨架就留給我吧。」天魔急切地想擁有一副完整的骨架。

    沉星一言不發，咔一聲斬斷了已經寂滅的亡靈的頭頸，接著又攔腰一斬，將那亡靈的下半身斬了下來。

    天魔微微有點失望，但是想到沉星也需要更換更堅固的腿骨，也就沒有什麼意見了。

    沉星告知了接續骨架的方法，天魔自然是一學就會。

    沉星把天魔和已經分化了的骸骨拖到草叢深處，這才開始更換骨骼。

    天魔成功地把自己的頭顱接續在更堅固的骨架上之後，終於有了完整的上半身。

    天魔看著被沉星丟棄了的下半身骨骼，伸手去拿，雖然沉星煉化的骨骼不算堅固，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啪！沉星猛然把天魔的手掌打開，短刀連斬，把自己煉化的骨骼斬了個稀巴爛。

    「斬掉了你也不留給我？」天魔氣得三屍神暴跳。

    「不要臉嗎？女人的下半身骨骼你也要？」沉星戲謔著天魔。

    天魔仿佛明白了，沉星為什麼不要第一具骸骨的下半身，那具骸骨是男性的骨骼。「呸呸呸……」，想到自己的上半身骨架還是個女人的，天魔感覺渾身不自在。

    「哈哈……」沉星囂張地大笑起來。

    「笑什麼？你的上半身還不是男人的？」天魔被笑得鬼火直冒，「真新鮮，骷髏居然還有男女之分，我跟你換換……」

    「這倒沒什麼關係了，遇到更高等級的骸骨，還可以更換過來。這只是最低等級的骨架。在這個深淵裡，亡靈的智慧都被抹殺得差不多了，他們很少能夠想到可以通過搶劫來提高自己的等級，只知道不停地殺戮，吸收別人的能量來改善自己的實力，從一級骷髏修煉到九級也許需要上千年或者更久，而我，要到達九級骷髏的境界只需要很短的過程。」沉星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對於快速提高實力，天魔有著無比濃厚的興趣。

    「因為本能，那些實力相當的亡靈一般是不會自相殘殺的，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們不敢冒險，只會對比自己弱的對手發動攻擊，比如同樣是一級的骷髏，他們一般只會在底層深淵附近尋找比自己弱的能量體來提高自己的實力，遇到受傷的一級骷髏，他們才敢下手掠奪更強大的能量。實力升到二級，他們才會主動獵殺一級骷髏。等級越高，他的食物鏈就越長，所以一級骷髏上升到二級骷髏需要的時間最長，處境也最危險，越往上，則越容易存在下來。」沉星說道。

    天魔明白了，「你是會冒險的，以你現在的實力，你就敢對二級、三級骷髏下手……」

    沉星道：「實力往往由很多因素決定，在這個低等的世界，我比他們強大得多的是智慧，直接獵殺一個九級骷髏也不見得不可能。」

    「但是你不會去冒那個險。」天魔說道。

    沉星笑道：「你還挺了解我……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不會讓自己輕易寂滅。」

    天魔望著沉星，良久才問道：「你有什麼心事未了？」他知道沉星一直在這個黑暗而危險的世界徘徊，一定有重大的秘密。

    沉星揚起了手，天魔早有準備，舉起雙手護住自己的額頭。明明知道沉星不會說，但是他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夠讓一個女人甘願滯留在這個可怕的世界。

    沉星似乎很煩惱，惡狠狠地恫嚇道：「再問這個問題我就劈了你。」

    天魔不做聲了，他雖然頑劣，卻聽得出沉星的恐嚇裡面帶著一種不能言傳的惆悵。

    沉星站了起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你害得我白忙活了一陣，真是個害人的東西。」說罷扣著天魔的胸骨把他提了起來。

    「是要帶我去搶劫嗎？」天魔看到沉星將自己提起來，心中歡喜。

    「吸收了一級亡靈的能量，你再也沒辦法裝死了。等會不要給我添亂，惹煩了我，我就一刀劈開你的死人頭。」沉星一邊恫嚇著天魔，一邊往外走。

    對於沉星的牙尖嘴利，天魔已經習慣了。沉星的嘴雖然很兇狠，但是心腸卻還不錯。

    「你還沒有告訴我怎樣避免被黑暗法師捕捉……」天魔仍然擔憂這個風險，從前自己被黑暗魔法俘獲，所幸遇到的主人還算個人物，如果是猥瑣小人，簡直要把自己活活氣死。天魔是那樣地渴望自由，絕不希望再被人奴役。

    沉星道：「你曾經被黑暗魔法奴役，居然還可以回到這裡，我很有點想不通。按照規則，你被黑暗魔法俘獲，基本上就等於走向了毀滅之道。」

    天魔不解，「為什麼？」

    沉星道：「事實上，召喚魔法的本質就是，不可能再次召喚同一個亡靈。每個亡靈被召喚出去的機會只有一次。」

    天魔搖了搖自己的頭顱，「你說得不對……那個黑暗法師每次召喚的都是我。」

    沉星停了下來，語氣很誇張，幾乎是在尖叫，「你說什麼？你被召喚過很多次？見了你的大頭鬼……」

    天魔張開白森森的牙齒，「沒錯，只要施展『天魔』技能，每次都是我出場，我從被召喚開始，就記得所有的事情，被驅散後，我就像睡了一覺，再次被召喚，我就會醒過來……」

    沉星驚訝萬分，「不可能的，被驅散就和被完全毀滅一樣，根本不可能再醒來。你知不知道黑暗召喚術的本質？黑暗法師俘獲的只是來自深淵的亡魂，不可能把這裡的物質帶出去，因為這裡是反物質位面，反物質進入物質位面會在空間亂流中被摧毀，被召喚出去的亡魂必須依靠物質位面的元素重塑身體。你說，那些骷髏戰士是不是必須要有物質位面死亡的屍體做原料才能站起來？」

    天魔點頭道：「這點你說得沒錯，骷髏戰士的召喚必須要有屍體作為原材料。可是我是石魔類生物。」

    沉星搖頭道：「你還是不懂，石魔和骷髏並沒有本源的區別，只不過是石魔的靈魂能量比骷髏這一級別的亡靈要強大罷了，等我們離開這骷髏深淵，到達石魔深淵，你就會明白。石魔的召喚不需要物質位面的屍體，是因為他們的靈魂能量可以藉助物質位面的元素進行身體的重塑。土石魔依靠的是物質位面的土元素，水石魔依靠水元素、鋼鐵石魔依靠金屬元素，火石魔依靠火元素，當然風石魔依靠的是氣體元素，由於太弱，一般也不會有人去召喚。」

    「乖乖……你懂的還真多。」天魔佩服得五體投地，對於召喚魔法，天魔自然是個大行家，沉星但凡有一點胡說八道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所以你別想忽悠我。」沉星自信滿滿地說道。

    「可是我沒有忽悠你，雖然我不知道黑暗召喚魔法的本質，但是我確實是被多次召喚過，被同一個男人多次召喚。」天魔很堅決。

    沉星眼窩中的兩盞淡藍色的鬼火忽明忽暗，「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不同等級的魔法力會捕獲不同等級的亡靈，亡靈進入物質位面根本就是單程旅行，那點可憐的能量只夠他們存在一次，再返回空間亂流根本不可能保持不滅……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並且你是超越規則的存在……」

    「獨一無二的……」天魔消化著沉星的推斷。

    「只能這樣解釋，黑暗魔法捕獲亡靈只受能量等級的影響，一個頂級的黑暗法師，只會召喚出頂級的亡靈，初級的黑暗法師只能召喚低等級的亡靈，如果同時有很多與召喚者能量等級相匹配的亡靈存在，黑暗魔法是不會對個體進行特殊選擇的，會隨機選擇相匹配的亡靈。在這無窮無盡的深淵，亡靈的數量只怕已經不能以億萬計算，就算你是超越規則的存在，被驅散後能夠再次回到這裡，被同一個人再次召喚的概率也幾乎接近於零。」沉星說道。

    「獨一無二的……」天魔依然在喃喃自語。

    「那個召喚你的男人是個什麼級別的人物？」沉星問道。

    「級別？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對這一點，天魔很肯定。

    「無敵？」沉星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天魔渾身不自在。

    「你認為我在撒謊嗎？」天魔凶霸霸地問道。

    「黑暗魔法雖然可怕，但是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比起造化之力，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沉星打擊著天魔，「在這無邊的深淵中，有一些亡靈是很難被召喚的，比如君王級別以上的強大亡靈，很少有黑暗法師的法力強大到足以驅動這類亡靈。」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比那些鬼王要差咯？真的沒有君王級別的亡靈被召喚過嗎？」天魔很不舒服。

    沉星沉默了片刻，「一般的黑暗法師就算練到頂級，也不太可能驅使君王，但你要說君王級別的亡靈是否被召喚過……這個似乎有的，從前煉魂獄的君王就被召喚過，所以只要是在死亡世界裡的亡靈都面臨這樣的威脅，只是機率大小的問題，要不然，我煉製的『淨土之淚』也就賄賂不動那些關鍵的亡靈了。可是，就算是君王級別的亡靈也不是獨一無二的，怎麼偏偏你就是獨一無二的？我不敢說你從前不如死亡世界的君王，就算是君王進入物質位面也只能是單程旅行，經過了空間亂流，你居然還有記憶，你這個寵物還真夠詭異的，哈哈，我喜歡。」

    沉星這樣一說天魔越發感覺自己是個怪物，一個召喚生物擁有記憶和自主的意識，並且還超越了黑暗魔法的基本規則存在，也只能用怪物來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