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感覺心裡空空蕩蕩的,百餘年的時間,她已經習慣了有天魔相伴的日子。在這陰暗危險的死亡世界,天魔就仿佛是一道陽光,給她帶來唯一的溫暖與希冀。如今這道陽光卻終於無情地消散了。沉星感覺自己仿佛又墜入了無盡的孤獨與絕望之中。很多次恍惚之間,沉星都會產生錯覺,感覺自己已經在那個人身邊。雖然天魔顯得過於簡單粗暴,但是他的叛逆卻與那個人十足的相像。沉星甚至暗暗期待過,在雷池之中,她看到的天魔那被本源記憶還原後的臉龐會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就算失去了記憶,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那都沒有關係,只要你仍然還是你,一切都可以重頭開始……
沉星的眼淚一滴滴灑落在金之深淵堅硬的泥土上,來到死亡世界已近千年,在無盡的孤獨之中歷盡千辛萬苦,她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沉星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死寂的世界徘徊還有什麼意義,可是那種感覺就仿佛和她一直堅守在死亡世界的初衷一樣——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要找到你……
「你完全寂滅了嗎?還是會再次回到煉魂深淵……我說過要帶你走到死亡世界的盡頭的……」
沉星不能接受天魔寂滅的命運,但是也不敢幻想在恐怖的深淵刀螂的圍攻下天魔還能夠全身而退。天魔畢竟還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肉身,就算從前實力再強,也會大打折扣。在死亡世界近千年,她還沒有遭遇過這樣恐怖的物種,那深淵刀皇的實力絕對在那些所謂的深淵領主之上,只怕相比死亡世界的普通陰神也未遑多讓。
「哎……沉星,我還沒死呢,你哭什麼?」
沉星的身體忽然僵住了……
天魔看到淚痕滿面的沉星,心裡忽然感覺很痛,在他的印象中,沉星是個強人,哪怕在刀山火海翻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看到沉星流淚,天魔才知道,不管偽裝得多強大,沉星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女人……
啪……沉星的斗笠掉在地上,光著頭的沉星撲了上去,抱住皮開肉綻的天魔,「臭蛋……我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天魔一時間不能言語也不能行動,甚至呼吸都停止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頭瀰漫,讓他四肢發軟,用不上一點力氣。
「沉星,你對我使妖法了嗎?」
沉星呆了一呆,急忙鬆開天魔。
天魔看到了沉星一直隱藏在斗笠下的眼睛,不由一陣眩暈……好美……好熟悉……
「這樣的一雙眼睛也許只有女主人才能夠與之相比……可是沉星的眼睛和女主人的眼睛並不太像……為什麼我會有熟悉的感覺?」天魔呆呆地看著沉星淚痕未乾的臉龐,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什麼,但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沉星被天魔看得渾身不自在,急忙回身去找自己的斗笠。
「沉星,你的光頭丑也醜死了!」天魔壞笑道,「我希望你在雷之深淵也長不出頭髮來!」
沉星怒道:「你還是死了的好,省得每時每刻都惹我生氣。」
天魔嘿嘿壞笑兩聲,終於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呀呀呸,這兩隻肥螳螂,差點滅了老子。」
沉星顧不上生氣,跪坐在天魔面前,「你感覺怎麼樣?是怎麼突圍的?」
天魔摸了摸沉星的斗笠。
沉星一陣煩惱,卻終於不忍心去與他爭吵,「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不要擔心,到了雷池,你的傷會痊癒的。」
天魔道:「很奇怪,沉星,真的很奇怪……」
沉星問道:「什麼很奇怪?」
天魔道:「我本來以為我要完蛋了,刀也碎了,芭蕉扇也不能用了,鎖鏈刀也破不了它們的刀臂,可是就在我準備等死的時候,這些肥蟲卻忽然不動了……」
「啊……」沉星一呆。
「你說奇不奇怪?好像有個聲音對我說,快打它們的頭……那些小肥蟲拼命撲上來,但是在一丈以內的範圍,只要進來了就動不了了,就像忽然被凍僵了一般。」天魔說道。
沉星的手顫抖了一下,「是……震懾魔法……很強的震懾魔法……」
天魔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幫了我,當時只有那麼一點點機會,我也不去多想,揮動鎖鏈刀就把那兩個肥螳螂的腦袋擊破了。他們的腦袋可不比刀臂那般堅硬,被擊破了腦袋後,就倒下死翹翹了,那些小肥蟲看到首領被殺,一下子全部逃得無影無蹤……哈哈哈……」
沉星沉默了片刻,「那個幫助你的魔法師呢?」
天魔道:「我不知道啊?什麼魔法師?一個鬼影都沒看見。我在這裡休息了好一會,才能夠站起來,一站起來,就看到你了,你回來幹嘛?」
沉星給了天魔一個爆栗,「你當我沉星是什麼人,會拋下夥伴不管嗎?」
天魔道:「如果我被滅了,你回來不是送死嗎?」
沉星道:「我可沒你那麼沒用。」
天魔嘿嘿壞笑兩聲,忽然跳了起來。沉星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天魔亮出了鎖鏈刀,聲音都變了,「那隻肥蟲動了一下……」
沉星張目一望,身旁一丈以外,一隻深淵刀皇枝節狀的腿正慢慢地一伸一縮……
天魔揮動鎖鏈刀,卻已經力竭……
沉星道:「不怕,它一時還站不起來,你坐下休息,交給我吧。沒死正好。」
天魔不知道沉星的意圖,但是要他再次使用武力,卻已經做不到,「你姥姥的命運規則……」
沉星長棍一搖,釋放出了一個鬼卒,「植入換魂!」
鬼卒撲向深淵刀皇,瞬間鑽入了它的腦部。
那深淵刀皇猛然站了起來,驚得天魔一骨碌又再次爬起。
沉星嘴裡念念有詞,捏碎一個瓶狀容器,黑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沉星手指連彈,將那些黑色液體一滴滴彈到深淵刀皇身體上。
那深淵刀皇仿佛遭受了極殘酷的酷刑,不停發出難聽的尖叫。沉星跳上深淵刀皇的背脊,手指就著那些黑色的液體飛快地畫出一道道符文。
深淵刀皇逐漸安靜下來,沉星笑道:「不錯,收了個厲害的坐騎。」
天魔把眼一瞪,「這肥蟲只怕不那麼容易收服,發起瘋來誰也擋不住它,不如殺掉乾淨。」
沉星道:「放心,我已經抹掉了它的記憶,別以為只有誅心獄君王才做得到。我的鬼卒已經和它的靈魂融合,它以後會聽話得很。」
「殺了之後,你的鬼卒不是可以奪舍的嗎?」天魔還是不放心。
沉星道:「奪舍後,鬼卒等於只有一個堅硬的軀殼,卻沒有辦法還原它的能力。現在多好,既聽話,又保留了它原來的本領。有了這個坐騎,以後我的實力可是大大提升了。」
天魔打了個寒戰,「沉星,你好陰險。」
沉星笑道:「以後你再惹我生氣,我就讓深淵刀皇砍你幾刀。」
天魔齜了齜牙,「我的夜魔刀都經不起這畜牲的一刀……你不是說黑金鑄造的武器堅固無比嗎?」
沉星道:「這些深淵刀皇長年累月汲取金元素的精華,一雙刀臂早已經堅固得超乎想像,你不必沮喪,那還有一具深淵刀皇的軀殼,用它的刀臂重新煉造一把,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天魔道:「那我的鎖鏈刀是不是也可以重新煉造?」
沉星搖頭道:「不可以了,你的鎖鏈刀威力其實來自於火種,半月刀只是一個載體。」
天魔搖頭道:「本以為這火種厲害無比,可怎麼就奈何不了肥蟲的刀臂呢?」
沉星道:「也許你還不知道怎麼真正激發火種的力量,就像焱鬼,雖然有了火種作為力量的源泉,但是也還沒有真正發揮火種的力量。一顆火種就能支撐八百里火焰山的燃燒,怎麼可能不是威力強大的寶物?你慢慢領悟,說不定這火種比芭蕉扇還厲害的。」
天魔點點頭,雖然他領悟了風火環中火的速度奧義,但是火元素真正的摧毀力量,他卻還沒有摸到邊。
沉星又釋放了一個鬼卒,讓那鬼卒侵占了另一隻深淵刀皇的軀殼,「我們去雷之深淵吧,我擔心你的寵物不聽話,苦修者制服不了他們。」
天魔道:「我很累,還走不動。」
沉星一笑,「有了坐騎,你是可以當大老爺的了。」說罷驅動深淵刀皇來到天魔身邊。
虎!深淵刀皇伸出刀臂將天魔撩起。
天魔看到那暗金色的巨大刀臂,忍不住齜了一下牙。
沉星笑道:「走!」
深淵刀皇邁開枝節狀的長腿飛奔起來,居然四平八穩,兩個惡棍在它的背上連一絲晃動都感覺不到。
「哇……惡棍軍團的實力又增強了。」天魔壞笑著雙臂抱住沉星。
「你……幹什麼?放開……」沉星被天魔從後面雙手抱住,又羞又驚。
天魔涎著臉道:「你剛才吃我豆腐,我現在要吃回來。」
說歸說,天魔還是立即鬆開了雙臂。
嘭!沉星一棍把天魔打飛了出去。
另一隻深淵刀皇疾步趕來,把天魔接到背上。
天魔嘿嘿壞笑,「沉星啊……本以為你是個母夜叉,臉皮卻真薄。」
虎!深淵刀皇揮出了一道凌厲的刀氣。
天魔一屁股跌坐在鬼卒奪舍的刀螂背上,「呀呀呸,你還真的讓這畜牲砍我啊……」
沉星道:「熟歸熟,你再這般輕薄,我卻不會饒你。」說罷驅動深淵刀皇飛奔而去。
天魔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拍拍刀螂的背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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