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三十四章 拷問

    半老微微一笑，撩開車簾，將兩枚草果遞了進去。

    天魔渾身冷汗淋漓，嘴唇已發白，看起來真的已是將死之人，「半老，我夠不著，你進來吧……」

    天魔虛弱地伸著手，似乎已經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半老驚道：「哎呦小王子，你怎麼會病重如斯……讓我看看……」

    半老鑽進了車廂，鼻子抽搐了一下，「什麼味道？」

    天魔道：「我早晨在路邊采的花，半老不喜歡花香嗎？」

    半老微笑道：「哪裡哪裡，這香氣淡雅得很，小王子真有雅興……咦……」

    半老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心下暗叫不好，右掌一按，便要退出車廂。

    天魔哪裡容得他輕鬆退出？腳下用力，猛然撲了過去，雙臂死死箍住他的頸項。

    半老大驚，「小王子你……」

    天魔胸前的衣衫落下，薔薇花香撲鼻而來，半老眼前猛然一黑，恍惚之間，右腿一蹬，整個人撞破車廂飛了出去。

    天魔以僅存的體力死死纏住那邪惡老者，隨著他的身體在地上翻滾著……

    「什麼事？」車夫與隨行侍衛見天魔與半老糾纏著在地上翻滾，快步趕了過來。

    「哎呦……」快步趕來的三人猛然嗅到濃烈的花香，一陣頭暈目眩，身體軟軟倒下。

    邪惡老者蕭半河萬萬想不到天魔身上的花毒厲害如斯，一身本領尚未使出來便已被花毒熏翻。

    天魔躺在地上重重喘息，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行……絕不可以暈過去……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天魔掙扎著站了起來，忽然胃部翻湧，忍不住彎腰劇烈嘔吐。

    天魔吐了一陣，連胃裡的苦水都吐了出來，鼻涕眼淚爬滿了臉龐。

    天魔站著喘息了好一陣，這才慢慢走到隨行侍衛身旁，抽出了佩刀，「把你們殺個乾淨！」

    天魔吃力地舉起刀，對準了蕭半河的頭頸，就在他準備斬下這邪惡老者的頭顱時，一個念頭電閃而過。

    「不……殺了他，真相就從此湮沒了……我仍不相信二哥會這樣對我！」天魔扔下刀，踉踉蹌蹌走到隨行侍衛身旁，摸出了手銬腳鐐，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將那邪惡老者的手腳拷上。

    「不行，這不夠。」天魔雖不確切知道這邪惡老者的真正實力，但是卻判斷得出這手銬腳鐐定然困他不住。

    天魔又從馬車上摸出了繩索，先將那最危險的敵人上上下下捆個結實，這才去捆隨行三人的手腳。那三人武力稀鬆平常，天魔自然也不會花太多氣力去料理他們。

    汗水已濕透了天魔的衣衫，天魔喘息一陣，眼前又一陣陣發黑。

    「不行……龍在淵，你要頂住！」天魔踉踉蹌蹌走到馬車旁，伸手取了些乾糧，惡狠狠地咬了幾口。

    食物入腹，天魔又是一陣噁心。

    「不能吐……這是唯一的機會！」天魔咬緊牙關，死死忍住噁心嘔吐的感覺。

    片刻之後，天魔噁心的感覺稍稍減緩，他又張開嘴惡狠狠地啃著乾糧，直到將一塊麵餅完全吃下。

    天魔坐在地上，強行忍耐著腹中的不適。他知道，如果不保留這些腹中的食物，他將沒有力氣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食物慢慢消化，開始為天魔虛弱的身體提供能量，天魔站了起來，將剩餘的繩索捆在車轅上，打了個死結，又將繩索的另一頭捆在蕭半河身上，「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天魔休息了一陣，開始去翻動蕭半河的身體，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將蕭半河的身體推到斷崖邊上。

    天魔呼呼喘著粗氣，慢慢坐了下來，用力蹬著蕭半河的身體，將他蹬下斷崖……

    啪！繩索被拉直了，蕭半河的身體懸掛在斷崖上搖晃著，搖晃著……

    天魔握著佩刀，坐在斷崖前，靜靜等待這邪惡老者甦醒。

    夜幕降臨，猛烈的江風撞擊著斷崖，發出悽厲的嗚嗚聲，中毒稍輕的隨行三人悠悠轉醒。

    「哎呀……我怎麼被捆著……小王子……你為什麼捆著我們？」

    天魔扭過頭去，冷冷看著三個隨行者，「要活命就說實話。」

    「一定說實話……一定說實話……」隨行侍衛接觸到天魔冰冷的目光，尿液已浸濕了褲子。

    「是誰指使你們殺我？」天魔冷冷道。

    隨行侍衛對看一眼，驚惶道：「沒有啊……我們的責任就是護送小王子平安去到落月，怎麼敢殺你……你若不能平安到達，我們才真是罪責難逃。」

    「若是我在路上病死了呢？」天魔目光銳利如刀。

    「這……」隨行侍衛不知如何作答。

    鏗……天魔拿起侍衛佩刀在石頭上輕輕砍了一刀。

    「啊……」侍衛驚叫起來，「若是病……死了……我們也無法可想……小王子體弱，那是誰都知道的……」

    天魔淡淡道：「你們盼著我病死嗎？」

    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不敢作答。

    鏗……天魔又在石頭上斬了一刀。

    「我們……是有這個盼頭……但是也得小王子自己患病死去……我們可不敢做什麼手腳……」兩個侍衛的下半身已經泡在尿液之中。

    天魔一聲輕笑，「可惜我的命很硬，你們難以如願。」

    天魔看了一眼車夫老八，這傢伙正在瑟瑟發抖，想必這些熊包就算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也不見得敢動暗殺黑龍王王子的心。

    「該你開口說話了。」天魔冷冷道。

    車夫老八顫聲道：「我只是負責趕馬車，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來，只是欠了賭債還不清……」

    天魔扭過頭去，並不理睬他，「你再裝死，我就斬斷這繩索，讓你到江里餵魚了。」

    懸在斷崖之上的蕭半河仍無任何回應。

    天魔握著刀，用刀背在繩索上摩擦了一下。

    「小王子，你為何如此對待老夫？老夫受二王子所託，不求一分錢財，你怎麼好人壞人不分？」蕭半河終於開口說話。

    天魔冷笑道：「我沒說你是壞人，只是人為財死！給我說實話，你是誰人指使？」

    蕭半河嘆道：「我只是受二王子所託，要一路保你平安，你若說我受誰人指使，那就是二王子了。」

    咔……天魔又用刀背在繩索上摩擦了一下，「這繩索可經不起再多割幾次，我也是個沒耐心的人。」

    蕭半河嘆道：「二王子，蕭半河就算是跳入這琵琶江中也洗不清了……」

    天魔冷冷道：「這草果是二哥叫你幫我采的嗎？」

    蕭半河道：「那是老夫平常治病用的，和二王子沒有關係。這草果能治我病，卻不能治你病，這你也怪我嗎？」

    咔咔……天魔連續斬了繩索兩下，「你不說也罷，我也不問了，我現在開始數數，每數五下，我就斬一刀，一……」

    咔！天魔數到五，真的用刀刃在繩索上砍了一刀。

    「啊……」隨行的三人驚恐地叫出聲來，仿佛吊在危崖上的是他們。

    咔！天魔再次數到五，又在繩索上砍了一刀，繩索已經斷開了一個缺口。

    「我說。」蕭半河終於感覺到這個六歲的小王子是多麼的可怕。

    「一……二……」天魔並不答話，依舊不疾不徐地數著數。

    「是二王子花重金請我在路上加害你的，二王子囑咐說一定要做得乾淨，讓人看不出端倪。我便想到你自小身體不好，在路上病死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天魔的手顫抖了一下。

    「二王子真是人才，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了你，又打擊了長兄龍戰，實在是一石二鳥。」蕭半河笑道，「我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人，不管成與敗，我都不會再回龍吟。」

    咔！天魔又在繩索上砍了一刀。

    蕭半河道：「你不相信？我要是你也不會相信，但是這是事實。」

    咔咔！天魔連數都不數了，直接砍了兩刀，繩索發出了吱吱的斷裂聲。

    「你若殺我，便沒有人能解你體內的慢性毒藥，你想清楚了，沒有草果食用，你將生不如死！」蕭半河的聲音已經有了驚恐的味道。

    天魔停了一下，淡淡道：「繼續食用你的草果，我便是不死，也是行屍走肉，你安息吧！」

    蕭半河忽然低吼一聲，全身用力，身上繩索啪啪啪響了幾下，寸寸斷裂。

    天魔一驚，奮力揮刀向那將斷未斷的繩索斬去。

    啪！繩索被天魔斬斷，與此同時，蕭半河的身體已凌空飛起……

    鏗鏘……蕭半河掙斷身上的手銬腳鐐，「想我蕭半河也是個武宗級別的強者，這小小束縛能奈我何？」

    天魔暗呼命苦，「這老鬼原來一直在拖延時間等待氣力恢復，我怎麼就這麼蠢？」

    「小王子，二王子本要我暗地裡下手解決了你，既然你這麼聰明發現了破綻，就不要怪老夫手辣了！」蕭半河在空中提氣，身形一扭，惡狠狠撲向天魔。

    天魔驚出一身冷汗，提著刀向後退去。

    「啊……」隨行的侍衛與車夫大聲尖叫……

    天魔踉蹌後退，胸懷大開，素雅的薔薇爬滿了他的胸膛……

    蕭半河眉頭一皺，深知那花香的厲害，急忙使個「千斤墜」按落身體，卻不敢貿然撲上去擊殺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