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安魂曲 第六十二章 備戰

    「領主大人，是領主大人回來了！」

    天魔奔入山谷，遇到了正在打掃戰場的落月居民，「怎麼樣了？傷亡嚴重嗎？」

    「領主大人，你到哪裡去了？這一個多月，我們到處尋你不到，還以為……」迎面而來的落月村民眼淚都流下來了。

    天魔道：「我沒事，馬賊來過了嗎？」

    「來過了，我們在三王子的帶領下火燒馬賊，殺得他們落荒而逃。都仗了領主的周密部署啊。」

    天魔微微心安，「我們損失嚴重嗎？」

    「不嚴重，只傷了數人，還是不小心被自己人射中的。」

    「呀呀呸……」天魔壞笑起來，「平日不好好練習，現在知道厲害了嗎？」

    「領主，這場仗打得我們揚眉吐氣啊，被這些畜生欺負了幾十年，終於出了口惡氣。」

    天魔皺皺眉，「都怪我，沒有親自帶領你們打這場仗。」

    「領主，可別這麼說，我們打的這一仗，全是按領主的部署進行的。昨夜黃昏時分，我們的哨兵便發現了馬賊的行蹤，教頭們立即召集民兵，按照領主之前的部署，先鋒部隊迅速進入橋頭堡和山壁伏擊處，其餘人潛伏在玉米高粱地中，等待馬賊進入棧道……馬賊隊伍進入一線天后，三王子一把火引燃了山壁之上的油桶，火油礌石齊下，當場就砸死燒死一半馬賊。」

    天魔看著那民兵眉飛色舞，微微而笑。

    「然後教頭一聲令下，我們把平日訓練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亂箭齊發，射得馬賊人仰馬翻，落荒而逃，如若不是三王子怕我們追擊出去亂了陣型，誤傷自己人，我們就提著刀叉去砍他娘的了。」

    天魔點了點頭，「你們演練時日尚淺，三哥的決定是對的，一旦近身肉搏，死傷可能會比較慘重。逃走了多少馬賊？」

    「可能有七八個吧，三王子讓我們天明後迅速打掃戰場，準備防禦馬賊的報復。」

    天魔點點頭，「有三哥在，就算沒有我，想必也能夠保護這落月領地的。」

    「都是領主英明，我們自此再不懼怕馬賊了。」

    天魔拍拍那民兵的肩膀，「不要鬆懈，迅速打掃戰場，我先回官驛了。」

    「是，領主慢走！」

    天魔奔入官驛，秀兒正在幫助醫官為受傷的民兵包紮傷口，看到天魔不由又喜又氣，「在淵弟弟，你這是去了哪裡？」

    天魔賠笑道：「在林中迷了路，害秀兒姐姐擔心了。」

    秀兒跺腳道：「找不到你，整個落月領地都亂了，大家幹活都沒了心思，只是成日在山中林間找你。你你你……」

    天魔更是慚愧，「都是在淵貪玩，秀兒姐姐，我三哥呢？」

    「領主大人，你找我幹什麼？」龍化及站在天井之旁，一雙眼睛似乎在冒火。

    天魔翻了翻白眼，心下暗暗呼慘，「這小屁孩又要羅里吧嗦個沒完了。」

    龍化及道：「我不管你是什麼領主，今日起，你不得離開我身邊半步！你說你若有個閃失，讓落月領地怎麼辦？讓娘怎麼辦……」

    天魔閉塞視聽，任龍化及唾沫星子飛濺了半天，這才幹咳兩聲，「三哥，弟弟是不對，你可消了氣了嗎？」

    龍化及吼道：「這氣永遠也消不了，你說過不會去落月森林的，這一個多月，你和哪只妖獸在一起？」

    天魔含含糊糊道：「天機……」

    龍化及愣了愣，「這一個多月都和天機在一起？你為什麼不先來說一聲？」

    天魔憨憨笑道：「我突然暈倒了，正好天機路過，便……帶我去治病了……」

    龍化及愣了半天，「小鬼頭，你可別騙我。」

    天魔道：「是了是了，怎麼敢騙三哥，昨夜放跑了多少馬賊？」

    龍化及皺眉道：「十來個吧，我們殺死了四十餘馬賊，估計都是小嘍囉，就怕盜賊頭目會再來報復。」

    天魔點點頭，「三哥，這賊匪兇悍，吃了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估計至少得連敗他們三次，這落月領地才有長久的安定。」

    龍化及道：「我們昨夜一仗勝在出其不意，馬賊若來報復，伏擊偷襲恐怕難以奏效了，落月的民兵訓練時日尚淺，一旦馬賊攻破橋頭堡，弓箭射擊不能用，可就難說得很了。」

    天魔道：「三哥說得對，我之前的部署都是為第一戰而準備的，如今勝了，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龍化及瞪著天魔，「這第二場怎麼打？」

    天魔深深看了龍化及一眼，「第二場，所有居民到後山上躲藏，不許出戰。」

    龍化及皺眉道：「讓馬賊一把火燒了我們半年辛苦的成果？」

    天魔道：「自然也叫他們有來無回！」

    龍化及道：「在淵，你在說笑嗎？沒有禦敵之兵，你拿什麼消滅他們？」

    天魔指指自己又指指龍化及，「你我就是唯一的戰士。」

    龍化及瞪著天魔，「你是把我當大法王了還是把你自己當武帝了？第二波盜賊必然頭目如雲，僅僅靠我們兄弟兩個？」

    天魔道：「讓戰鬥力尚弱的落月民兵面對馬賊的報復，無非讓他們去送死。我對第一戰的期望只是，讓他們打贏一仗，從此有了信心。此後，全靠你們兄弟。」

    龍化及不怒反笑，「在淵，我們才七歲，我不知道你的信心從哪裡來？」

    天魔笑道：「如若不能保護落月，我這領主名不副實，戰死也是應當的。」

    龍化及沉默了片刻，悶悶道：「你若戰死，我這做哥哥的怎會獨活？」

    天魔道：「三哥，你只需不斷施展你的『目盲』之術，讓盜匪行進緩慢，剩下的交給弟弟！」

    龍化及看著天魔，良久不語，「你這般……難道忘了娘在等你？」

    天魔道：「就算我退讓逃避，躲得過去嗎？」

    龍化及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在淵，但願你的聰明才智不是僅憑膽大妄為！」

    天魔嘿嘿壞笑兩聲，「驛丞何在？」

    胡一翁屁顛屁顛跑過來，「領主有何吩咐？」

    天魔摸出採買官差兌換的錢幣，放在桌面上，「給我做四件事。第一，把這月余我不在時拖欠的月俸分發下去。第二，讓教頭帶領民兵在一線天通往領地的路上儘量多放亂石，並儘量多地收集拇指般大小的石子散落在玉米地中。第三，讓軍需官將平日我吩咐鍛造的鐵蓮子盡數拿來我用。第四，一切安排妥當後，你召集所有落月領地民眾帶上乾糧登上後山，等到我消滅了馬賊再下來。記住了，不管領地內發生什麼事情，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下來。」

    胡一翁大吃一驚，「領主你這是……」

    天魔喝道：「你快去辦，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胡一翁不敢怠慢，捲起桌上的錢幣匆匆忙忙去了。

    黃昏。

    天魔布置完最後一堆石塊，伸了個懶腰。

    龍化及皺眉道：「在淵，你擺弄這些亂石幹什麼？」

    天魔沒有回答，望著一大片迎風起舞的青紗帳，惡狠狠道：「來犯我者，這片玉米地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

    龍化及望著正在緩緩登山的落月民眾，胸中生起一股悲壯豪氣，「此番遭逢，始終是你我二人命中注定之事，在淵，三哥陪著你！」

    天魔微笑道：「三哥，你不怪弟弟嗎？」

    龍化及道：「怪你做甚？我們的命運不是早就綁在一起了嗎？」

    天魔點點頭，「你聽我說，雖然你是哥哥，但是落月領主是我，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聽。」

    龍化及皺眉道：「你若是讓我自己逃走可想都別想。」

    天魔道：「你不需逃，現在就到對面的高粱地中去，一旦盜匪進入一線天，你就開始不停施展『目盲』之術，你只需施展這一個法術，不許用任何其他法術助我，也不許離開高粱地，就算我這邊打得天昏地暗，你也不許過來，這是落月領主的命令！」

    龍化及吃吃道：「在淵……你……」

    「叫我領主！」天魔惡狠狠道，「你若有一句話不聽，我就把你趕出落月領地！」

    龍化及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往對面的高粱地走去。

    天魔仰望隱現的星辰，深深吸了口氣，「來吧！」

    泥土的氣息撲鼻而來，一隻綠色的甲蟲在密密匝匝的玉米葉之間嗡嗡飛舞，讓人恍惚覺得這落月已是安定祥和之地……

    得得……馬蹄聲踏碎了夜色，報復的馬賊如期而至。

    天魔蟄伏在玉米地中一動不動。

    火把照亮了一線天，登上後山的落月民眾一陣低低驚呼，「馬賊又來了……來得好快……」

    「領主為什麼要讓我們登山躲避？我們不是才剛剛打贏了一場嗎？為什麼不讓我們再痛痛快快與馬賊殺一場？」

    「領主的雄才偉略豈是你我能夠度量的？我們且在這裡安安靜靜看領主如何殺盡這些狗娘養的，別嚷嚷出聲壞了領主的部署。」

    未來藍圖的詳細規劃、腳踏實地並且卓有成效的建設加上剛剛打贏了一場沒有付出多大代價的戰役，龍在淵雖然年幼，但是在落月民眾的心目中，他已接近於神。

    秀兒皺著眉，一顆心怦怦亂跳，「爹，在淵弟弟還是一個孩子，他真能憑一個人的力量殺退那群兇狠的馬賊嗎？」

    胡一翁抓起水煙筒，忽然又狠狠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