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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妹妹的婚後甜寵日常
此為防盜章 聽如此說, 鳳姐忙擦了擦淚,掀唇兒笑了:「妹妹勸我那些好話, 我何嘗不懂,心裡竟大感激你才是。你是有大造化的, 如今當了王妃, 聽嫂子一句俗話, 咱們女兒家指望不上男人, 還是要有個兒子傍身,將來才不孤不獨。」
黛玉也不言語, 止不住往自己身上想, 也不知將來會否與水瀾這般不堪。倘或真有這一日,依她的脾氣,又那裡能忍氣吞聲?但她私心裡總以為, 水瀾應不至於如此。
二人彼此又叮嚀一番,見天色不早, 黛玉便抽身去了, 鳳姐送至垂花門外方回來。
那鳳姐到房裡, 自伏在枕上出了一會神, 將黛玉所言顛來倒去的思索,念及素日裡眾人對平兒一片頌揚之聲,反於自個兒鼻子眼兒全不是,氣血兩虧不得好, 說來是為太太當臂膀, 一時不防真有事, 恐怕也不中用,暗地又落了一回淚。
現今看來,還不如緊溜之中該退步,回頭看看。趁著間隙,一樁事將外頭的狐媚子料理了,二件便是將身子保養好,畢竟像她對林丫頭所說的,還得有個兒子腰杆子才硬。
轉念想到初嫁時,與賈璉雖偶有拌嘴,倒有無限恩愛,他對自己也算言聽計從。是不是真像林丫頭講的,自己太過剛強的原故,無意折損了他的男兒面子?
說著,一壁嘆氣,一壁摸著平坦的小腹,心道:這裡何時才能有個哥兒呢?
話分兩頭,卻講水瀾見黛玉回到王府,氣色有些個不善,遂問春曉緣故。
春曉忙不迭將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水瀾每聽一句面色便寒了一分,末了說:「我的不是,不該才給夫人配四個丫頭,明兒再去選幾個會武的調養,遇到就直接堵嘴捆了。」
如今再說黛玉胸有塊壘,也不願悶在房內,等旁人去遠了才過樹穿花,在一片醉花柳蔭之間煞住腳,低頭看見各色落紅鋪了一地,因愴然誦道:「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全因趙姨娘說水瀾好男風一事令黛玉錯疑,當下見殘花掩埋再勾起愁思,口內便隨意吟了兩句,不道另一邊的人在山坡聽到了,反長嘆一聲:「你本不愛李義山的詩,今天會念出來,想必心裡是極不痛快了。」
聽到有人聲氣,黛玉舉目一望,見是水瀾踱步過來,忙換了一副好容顏,勉強笑了:「王爺怎知我不喜歡李義山的詩?」
&房裡旁人的詩集你都翻了,唯獨李義山的積了灰。」水瀾看著黛玉半晌不語,忽而抬手撫過她的腮邊,滿面的溫存之色:「究竟什麼事讓夫人不痛快,說出來好排解,悶在心裡更不好。」
黛玉本不欲點破,但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聲說:「賈府的事情,料想春曉一定會回報。我不是為了旁的沒意思,那也太肯氣了些,只是有一番不好的言論。」
&麼言論?」水瀾只管瞅著眼前的人,眉眼格外秀潔:「會讓夫人心裡不自在的話,大約挺嚴重了。」
&是他們說你街知巷聞的……」黛玉剛說了半句,不覺紅了臉低下頭,又咽住不往下說了。
水瀾先怔了一怔,隨即省轉過來,方朗聲大笑道:「好男風?哈哈,那夫人覺得我有此癖好麼?」
黛玉同樣愣了,嘴裡咕咕噥噥的:「我怎地知道?」
水瀾忽然心頭一動,佯裝替她拂去肩頭的花瓣,不露聲色的將人擁進了懷裡:「幸好你問我了,還算給了個分辨的機會。夫人也知道我從前的境遇,不裝得不堪些,哪能讓人放下警惕?我又不愛偽作那狂蜂浪蝶,引得一些庸脂俗粉的近身,只好自個兒放出風聲去,擋了不少煩心事,誰知倒讓你懸心了。」
黛玉仰起臉,見他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梢,眼眸比平日更幽深,耳根又燙得泛紅:「原不該多嘴問出來,但憋在心裡成了疑難,我又不肯不信你,所以……」
雖然黛玉一直敏感多心,倒不是個愛猜忌的人,但是本朝向來男風盛行,不以和同性公然狎眠為諱,正所謂風流相放,唯色是尚。
不僅如此,一般大戶之家都以蓄養孌童優伶作為地位的象徵,賈府中也時常有眉清目秀的小廝伺候主子的,連她們這些閨閣女兒亦有耳聞,況且水瀾外相殊美,俊雅親和,難免令人有所隱綽的設想。
&知道。」水瀾抿了一下唇,握住她秀小如軟玉的手掌,在耳邊低軟而坦蕩的說:「依夫人的性子,今兒能直接問,我很高興。」
黛玉似也習慣了這份的親昵,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牽了牽嘴角,舒了一口氣:「你不怪我疑心便好。你既如此坦蕩,我卻心有別慮,反覺可愧。」
水瀾仗著身量高,揉了揉她的頭,笑道:「沒有的事。對了,那一株瓊花我已經讓人栽種在寒碧堂亭前,又立了一個花冢子,我看你既喜歡這錦重重的落紅,以後陪你一道收拾。」
黛玉聽了,喜不自禁,忙道:「我本盤算著在犄角兒立一個,偏有事忘了,不料王爺卻惦記著。」
正說著一陣風吹過來,樹上的花瓣吹下一大斗來,落得兩人滿頭滿肩俱是花片。黛玉小心翼翼的抖將下來,水瀾撩起袍子將花兒兜住,來至花冢,掩埋在土裡。
黛玉蹲在花冢前,將花片都收拾在絹袋裡,水瀾站在她身後瞅了良久,忽而笑了一笑,說:「你愛理花,我擅釀酒。酌酒葬花,倒本是一對兒。」
黛玉聽見,不覺帶腮連耳的緋紅了,一回身嬌啐了一口:「呸,誰跟你這酒鬼一對兒的!」
水瀾仍舊俊眸含笑,反問道:「古人云『花愛水清明,水憐花色鮮』,夫人容色如花,我又姓水,這還不是一對?」
黛玉暗暗思量,卻不無道理,也跟著一塊兒笑了:「別貧嘴了,正經快把花兒埋了罷,替我將花帚取過來。」
兩人一個遞花鋤花帚,一個掃了裝起來,片片的落花亂飛在身畔,竟也生出了些微的安然若素之感,叫人不忍驚擾。
有兩個內監上來接待,往前引路:「陛下正在明德殿,王爺、王妃這邊請。」
兩人到明德殿前,有內監向里報知:「廉王攜王妃覲見。」再聽洪亮的「宣」字傳來,另替換了一個年歲大些的內侍前導。
大殿裡除兩邊侍立的宮娥,獨永慶帝一人在,鎖眉在閱奏摺。
黛玉留神細看,原來還是一位年青公子,卻瞧著一團孩氣,與水瀾之風采不可同日而語。
一見他們來了,永慶帝旋即展顏笑起來:「好久未見皇叔,侄兒還沒道一聲恭喜。」
水瀾卻有些不同尋常,臉上笑意淡淡的,跟紙糊上去似的,循禮叩拜,回道:「臣還要多謝陛下賜的美滿姻緣,這位便是林氏。」轉頭又對黛玉柔聲說:「快見過陛下。」
黛玉一進宮中便步步留心,時時在意,深恐丟了亡父林公和水瀾的臉面,即使有所訝異,也只管跟著下拜。
永慶帝原本只瞧著水瀾,聽他一提隨之掠過黛玉一眼,頷首不絕道:「果然才貌雙全,與皇叔真乃一雙璧人。」一面讓人賜了定例的賀儀,黛玉忙接過還禮。
叔侄二人多少敘些常話,不過全是永慶帝在問長問短,水瀾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但憑他怎麼冷淡,永慶帝還是溫存和氣,黛玉只覺兩人的身份調了個兒。
且之前曾聽紫鵑講,永慶帝厭極水瀾,原來是這麼個厭法兒?
永慶帝見水瀾無甚興致,又恐黛玉在傍沒好意思的,便打發內侍去的德康宮:「皇叔難得來一次,也該和父皇見上一面。」
去了半日,有內監來回話,說:「上皇說身上不大好,就不見了,請廉王妃去太后那兒坐一坐。」
黛玉從明德殿出來,兩個小太監引著往西拐彎,走過一條大甬路之後,上面儀門內大院落,不知比明德殿軒昂富麗多少,便是太后日常居坐的壽寧宮。
甫進殿,迎面看見兩座三尺多高的赤金青龍古銅鼎,牆上懸著當朝名師的牡丹爭艷墨畫,東面擺四扇一組的掐絲金桂月圍屏,轉過屏風正中設著一張紅漆刻絲貼金大炕,兩邊設一對紫檀雕螭的高几,几上爐瓶碗花具備,其餘陳設無不精緻奢靡,不必詳贅。
太后雙手交疊坐在上首,背靠著金心大紅撒花引枕,面上殊無喜色,叫黛玉不由想起水瀾的囑咐,心裡一跌。
太后身邊還站著一名女官,這女官長得與寺廟中的怒目金剛一般無二,又見她已蹙起額頭,黛玉忙向太后款款下拜,口呼「萬福金安」。
誰知這一拜,等了半刻仍不叫起。黛玉心想,當今對王爺倒十分斯文和氣,這位太后卻逞了好大的鳳威,不知是何故。
黛玉既知有意刁難,越發的屏聲斂氣,姿態萬芳。屋內靜了一會,上首忽而傳來一道宣起,說道:「原來是廉王家的來了,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黛玉應聲抬眼瞥過,見太后膚色細白,華服堆翠,膝上覆著一條紫貂裘毯,自帶一股養尊處優的傲慢,少不得低了頭,恭敬道:「妾身林氏問太后安,祝太后福壽寧康。」
目光只打了個轉,太后右手緩緩的捻過珠串,不咸不淡道:「廉王眼光不俗,果真生得個西施樣子,怪招人疼的。」
黛玉默然應個是,垂著手置若罔聞,立在一旁當擺設應景。
又聽太后喃喃自語,說:「廉王早年稚弱,還算有幾分伶俐,先皇就什麼都縱著他,如今大了更是行事無矩,目無尊長。你既為廉王妃,應時時規勸他謹守本份,莫要鬧出些蜚短流長,折了皇室的尊貴。」
言畢,一面褪了手上的佛珠,對身邊的女官懶懶的牽嘴:「去將這佛珠賞給王妃,年輕輕的合該莊重,多吃齋念佛才能凝神靜心,收起些妖妖調調的心思。」
黛玉一聽怫然變色,一時又不敢在人前造次,只得按住翻湧而上的惱怒。
卻說此時,緊閉的殿門突然大開,涼風吹散了極濃的薰香,黛玉只覺精神一振,渾身的清爽,忍不住轉過頭,一看竟呆了。
外邊攜著清風走近一個人,卻是水瀾。後面還有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急忙道:「王爺留步,這、這還沒通報呢!」
&必通報了,王嫂難道白睜著一雙眼,還看不到人了?」
水瀾冷冷一哼,嗔而似諷,怒而似笑,說的話又極刻薄,叫人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憋得氣滯胸悶。
太后的氣色陰沉得似要洇水,朝那太監厲聲斥責:「人都到跟前了,還通報什麼,沒用的東西還不滾出去!」
話音剛落,一屋子人跪伏在地,駭得抖衣亂戰,唯有水瀾一人走上前,擋在黛玉身前。黛玉偷偷地望著他的背影,又是挺拔,又是魁偉,讓人無端覺得安心。
水瀾故作環視一圈,語中盈著不加掩飾的輕鄙:「許久不見,王嫂壽寧宮裡用的薰香還是那麼叫人噁心。」
太后的面龐上頓時陰雲密布,身邊的女官瞪著他,忙低呵道:「大膽!」
水瀾寒著臉掃過去,那張桃花面上仿佛添了些什麼,瞧著竟令這女官哆嗦了一下,悄然退至邊角。
太后見狀,愈加憤恨,戴著金甲套的手指刮在紫檀小几上,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鳴響,諷刺道:「廉王還是那麼個憐香惜玉的性子。本宮不過提點王妃兩句,就這麼火急火燎的闖進來,也不管犯了什麼忌諱,好個伉儷情深!」
水瀾聽了,又疏離的笑了:「廉王府中自有規矩,本王的王妃就不勞煩王嫂教導了。王嫂若真有雅興,不如好生替皇上斟酌一門姻緣,也不至於後位空懸,還要王嫂越俎代庖,掌管後宮了。」
說完,伸手扶著黛玉,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並無半個阻攔,氣的太后抓起几上的茗碗瓷盞,在其身後砸個粉碎。
從出壽寧宮直到坐上馬車,一路上兩人仿佛有默契似的,皆是一言不發。
馬車轆轆前行,但聞聲息細細,水瀾一眼掠過,身旁佳人外貌強作鎮定,眼睫卻懨懨的垂落下去,禁不住歉然道:「對不住。」
黛玉帶著輕愕仰起臉,方回:「王爺說什麼對不住?」
水瀾瞅了黛玉半天,忽然拂開她薄濕的額發,聲音透著溫軟:「看這一頭的汗,太后必說了些刺耳的話。」
語意微頓,復又嘆了一口氣:「你既嫁我為妻,卻受了這等委屈,是我沒護著你周全,以後不會了。」
黛玉本還怔怔的聽著,細心思之,由不得眼圈兒紅了。
從前在外家時日日惶恐擔憂,神思恍惚,縱認寶玉為知己,奈何命比紙薄,終不得所託,竟生嫌疑。自己與水瀾原不過世事造化,今日反得他如此憐惜護佑,又何必再想什麼青梅之論?
想到此間,唯嘆造化弄人,淚又不禁下來。
水瀾瞧黛玉淚光點點,一時也不知從何安慰,只好瞅著她微微的笑,說道:「還跟小孩兒一樣,動輒要哭鼻子。讓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得罪的夫人。」
黛玉自覺含羞,胡亂抹去頰上的淚珠,硬著口駁道:「誰哭了?不過是沙迷了眼睛。」
水瀾斜眼睨了黛玉一回,見她嬌嗔滿面,俏麗可愛,也起了玩心,有意扶住下顎作沉思狀,說道:「夫人說得有理,看來王府的馬車是該換換了,帘子都拉著還能吹進沙來呢。」
黛玉聽得一呆,再看他俊容含笑,自己倒沒好意思的,掌不住也跟著笑了:「王爺原是個促狹鬼,跟這兒候著我!」
兩人說說笑笑了一陣,水瀾專挑些外頭的趣味事講,黛玉以前多是閨閣見識更覺新奇,加上他堪比說書的繪聲繪色,一時便聽得入迷,將那烏七八糟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臨到回府前,水瀾約想起了什麼,斂著眉說:「還有個事,按俗禮本應今個回門,因去宮裡已遲了一日。我思量著,明日還是去榮府上應個卯。雖說他們不過是你的外家,到底從那裡出閣,咱們不可平白虧了禮數,夫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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