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凝隴 第68章 第68章【捉蟲】月下相見

    滕玉意待讓碧螺再熱一壺酒來,  春絨就說老爺來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東翼原本不允男香客入內,何況天『色』已晚,但滕紹是滕玉意的阿爺,  來前又與緣覺方丈說明了緣故,  因此寺里不但允許他入內,還專門派了兩位小沙彌帶路。

    滕玉意和杜庭蘭雙雙上前給滕紹行禮。

    「阿爺。」

    「姨父萬福。」

    滕紹對杜庭蘭點了點頭:「好孩子,  起來吧。」

    說罷轉過頭端詳女兒,女兒神態還算安詳,換作別的孩子遇到這種事,估計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他既欣慰又心酸,屏退下人道:「這幾日先安心在寺里住著,你身邊不能離開護衛,方才阿爺回去又同方丈商量了幾句,全芳閣尚在修葺,但裡頭有幾間禪房頗能住人,方丈已經同意端福住在裡頭了,這樣你這邊有什麼事,他也能及時趕來。」

    怪不得阿爺來得這麼晚。端福身體異於常人,  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  如此安排倒也不怕給別的小娘子惹來麻煩。

    滕玉意道:「阿爺,端福今日看到那黑氅人了。」

    滕紹一頓,  過片刻才反應過來女兒說的是夢裡的那個人。

    他一駭,  這句話帶來的震撼堪比驚雷。

    「在何處見到的?玉真女冠觀?」

    滕玉意點點頭,  走到院門口將端福喚進來。

    端福將白日的事原原本本對滕紹說了。

    滕紹定定地看著端福,  過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荒誕又驚懼。原本只是女兒夢中的一個影子,如今那人竟真真切切在現實中出現了。

    「那人武功什麼路數?」

    端福是個武痴,  當年為了練奇功不惜將自己變成了閹人,浸『淫』武道多年,對江湖的九流百家早已全都『摸』透了。

    「有點像逍遙派的輕功,但也不全像。逍遙派與八卦掌同出一宗,講求『身隨意動』,每每施展輕功,姿態極為飄搖,但黑氅人的身法卻明顯凌厲幾分。」

    滕玉意一愣,這會不會太巧了,彩鳳樓的彭玉桂假扮道人時,就曾自稱「逍遙散人」,不,這不算巧,別忘了彭玉桂的那根銀絲,就與黑氅人的暗器一模一樣。

    她早懷疑他二人同出一宗。

    這樣的邪術練起來比尋常武功快多了,所以彭玉桂正式學武時明明已經二十出頭了,卻學得那樣好、那樣快。

    滕紹問:「你沒看出那人的路數?」

    端福垂眸道:「至少老奴沒有與這種武功的人交過手。」

    「以你的眼力都看不出對方的章法,那只能是新門派了。」滕紹沉聲道,「鑽研一門新門派的武功,多半是想養『兵』。斂鋒芒,只因未到展『露』的時機,武藝講究知己知彼,一旦與人交過幾次手,定然會『露』出招式上的破綻,此人從未在人前『露』過這手輕功,說明他平日極為謹慎,正式謀事前不想『露』出馬腳。」

    這話甚有道理,滕玉意下意識看了看前頭的玄圃閣,照阿爺這樣一說,這黑氅人真有點像彭家暗中養的。

    前世長安突然冒出那麼多會邪術的人,一經查下來,全是彭震豢養的「天兵天將」,只不過前世他們全被蒙在鼓裡,這一世提前被她知道了而已,黑氅人或許正是疑心她知道什麼,才按耐不住提前動手。

    但前世她們主僕遇害時彭家已經舉兵起事,再殺她對彭家又有什麼好處?思量一番,她依舊維持原來的猜測,此人不像彭家養的。

    她把自己的種種猜測同阿爺說了。

    滕紹沉默不語。

    先不說黑氅人的身份,此人再神通,又如何能得知玉兒會提前夢到他殺人。

    這樣一個處處謹慎的人,今日為何會突然採取行動

    想到此處,他面『色』驟然沉了下來,莫非在他派人調查黑氅人的這段時日,有人暗中泄漏了風聲?對方得知他們在調查自己,所以才先下手為強。

    但這件事是他親自安排的,人也是他親自挑選的。

    程安、端福、霍丘在他身邊效力多年,個個都是誓死不二的死士,如果他們有異心,平日有的是機會陷害他們父女,何必再大費周章弄來一幫武藝高強的黑氅人。

    所以不會是他們三個。

    他統軍多年,歷來攻無不克,這點識人的把握還是有的。

    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仔細想來,阿玉告訴他這事之後,他的手下已經奉命調查好一陣了,時日久了,環節難免鬆散,他的那幫舊部如今也都位高權重,手底下人一多漏風的地方相應也多。

    可即便如此,要從他這邊打探到消息,也需對這邊情況有所了解。

    有所了解

    他目光冷峻下來,不能養癰遺患,必須立即動手整飭,然而在腦海中把可疑的人都想了一遍,一時拿不準到底哪裡出了罅漏。

    「你把那人當時逃遁的路線告訴我。」滕紹對端福道,「阿玉在夢裡看到那人時是在月光下,而今日日頭充足,那人黑氅是什麼料子,身上可有異響,你都好好想想。」

    端福應了:「那人每拐一個路口都毫不猶豫,像是提前規劃好了逃遁路線,老奴記得他一共拐了四個路口,可就是要拐到第五個彎的時候,此人突然改而向右拐了,他這一頓,自然也就耽誤了一會工夫,要不是老奴急著趕回玉真女冠觀,說不定就順勢能追上他了。老奴記得那條巷子是蛾兒巷。」

    「原本要左拐,突然改為右拐」滕玉意忖度著說,「要麼就是走慣了,下意識按照原來的線路跑,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故意想『迷』『惑』我們」

    杜庭蘭卻咦了一聲:「蛾兒巷?這名字好熟悉,恍惚在哪聽過。」

    滕玉意和滕紹齊齊看向杜庭蘭,杜庭蘭絞盡腦汁想了一陣,無奈道:「一時想不起來了。」

    滕紹點點頭道:「事不宜遲,阿爺立即著人去查。以前此人在暗,如今『露』了面就好說,越往下查,破綻只會越多。」

    忽又想起緣覺方丈今日說過的話,忍不住轉頭凝視著女兒,遲疑片刻,開腔道:「阿玉,你溺水那日可曾夢見了你阿娘?」

    滕玉意駭然:「阿娘?」

    滕紹勉強笑了笑:「你四歲那年曾經去過岸上的那間菩提寺,正是你阿娘帶你去的,不過那時候你還太小,記不起來也尋常。阿爺只是想問問,你乘船路過佛寺那幾日可在夢裡見到你阿娘?」

    滕玉意心裡『亂』了起來,自從她醒來,夢裡由來只有魑魅魍魎,哪曾見過她日思夜想的阿娘。

    她失神許久,悵惘地搖了搖頭:「不曾夢見。」

    滕紹默了默,啞聲道:「好,阿爺先走了。」

    ***

    玄圃閣。

    彭二娘望著滿桌的甘脆肥穠,一個勁地嘟噥:「失策了吧,失策了吧。阿姐準備了這麼多好東西,人家兩個小道士壓根都不過來。」

    彭花月淡定地翻了一頁書,沒答話。

    彭錦繡嘟了嘟嘴,走過去將彭花月手裡的書一把奪過來:「自打來了長安之後,阿姐整日看書。你該不是看皇后殿下喜歡飽讀詩書的娘子,也想臨時抱佛腳吧。我們彭家久歷戎行,連阿娘都是武將之女,從小我們就不愛念書,臨時學也學不好的。」

    彭花月橫她一眼:「拿來!」

    她這樣疾言厲『色』,冷不丁把彭錦繡嚇了一跳,她歷來有點怕這個孿生姐姐,訕訕把書還回去,身子一歪坐到榻上,把腦袋湊到姐姐面前低聲說:「欸,李淮固何時跟那兩個小道士這麼熟了?」

    彭花月嗤笑:「我上哪兒知道。」

    彭錦繡把玩著姐姐腰間那枚圓滾滾的葡萄紋銀香囊:「我知道阿姐為何不高興,你多半是瞧上藺承佑了吧——」


    彭花月一驚之下,連忙瞠圓眼睛「噓」了一聲:「你給我小點聲。這可不是在我們自己府邸里,隔牆有耳。」

    彭錦繡咯咯笑著,悄聲打趣阿姐:「哦,我知道了,阿姐要麼是想當太子妃,放心吧,無論你瞧上誰了,妹妹都不會跟你搶的,至於隔壁那個」

    說著抬眉朝隔壁的方向一瞥:「李三娘模樣再好念書再多,也斷乎爭不過阿姐,我上回聽阿娘說了,她阿爺嘛,從前不過是滕玉意她阿爺手下的一員副將,只不過因為立了幾次大功才被擢升起來的,這等暴發的新貴,怎能與我們彭家相提並論。」

    彭花月細長的眼睛朝妹妹一溜,這番話倒叫她刮目相看,她忍不住放下書笑道:「你呀,時而糊塗時而聰明的。」

    她沉『吟』片刻,壓低嗓門道:「那後頭那個呢?她家可是世代功勳。」

    彭錦繡心知姐姐指的是滕玉意,眨巴兩下眼睛說:「我正要同阿姐說這個,阿姐與其防備李三娘,倒不如多留神滕玉意,不說她阿爺滕紹了,她祖父滕元皓可是位列凌煙閣的國之重臣,當年滕家父子立下的戰功,至今無人能撼動,論起在朝中的聲望,滕家可歷來不輸彭家。皇后和成王妃若是要選兒媳『婦』,瞧上滕玉意可一點也不稀奇,阿姐你還記得麼,上回在樂道山莊給書院擬名字,皇后可是拉著滕玉意的手問了好久的話」

    彭花月緩緩頷首:「說到這個,我怎麼有點看不明白滕玉意,上回那樣好的『露』臉機會,她好端端犯起了風疹,關鍵還做得不『露』痕跡錦繡你說,她到底是真倒霉,還是有心如此?」

    彭錦繡一愣:「呀,阿姐不說我倒忘了,風疹哪會說犯就犯,要是她有心如此,只能說明她壓根不想嫁入皇室阿姐你瞧,滕玉意整日吃酒玩樂,哪像個愛琢磨事的。」

    彭花月卻又道:「但你別忘了,她跟段家已經退了親了,滕將軍總不能給女兒尋一門比鎮國公府差的親事,可如今放眼長安,除了皇室那幾個,還有哪家比鎮國公府門第還要高?」

    彭錦繡聳聳肩:「滕玉意連段小將軍那樣的好親事都說退就退,這樣的脾『性』選夫婿未必要選高門,別忘了鄭仆『射』還想過招盧進士呢。」

    彭花月一怔,微微笑起來道:「也對,說你糊塗吧,有時候看事倒比阿姐倒還明白。」

    忽聽對面傳來說話聲,聽著像是李淮固送絕聖和棄智出來了。

    彭花月欠身朝外頭看了看,臉『色』再次淡了下來。

    彭錦繡鑒貌辨『色』,不由愈發奇怪:「阿姐,你為何那樣在意李三娘?剛才我也說了,她門第照我們差遠了,看著也不像個愛爭搶的。」

    彭花月嘆了口氣:「你忘了在樂道山莊阿娘訓我們時是怎麼說的了?三娘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兒,最是招人疼了。你我這樣的高門貴女,多多少少有點脾氣,可你瞧李三娘,相貌和學問就不用說了,脾『性』還那樣好,無論何時見她,都是柔聲細語的,阿娘說了,成王世子和太子那樣的小郎君八成喜歡這樣的小娘子,真到了娶妻的那一日,真心喜歡可比什麼都重要,什麼家世和聲望,到了他們這種郎君面前,統統可以拋舍」

    彭錦繡呆了呆:「這樣說著,好像也有點道理。」

    旋即擺擺手起了身:「哎,你們搶你們的吧,反正我只要我的郡王殿下。」

    說著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那堆華美光軟的料子,一邊挑選一邊美滋滋地說:「阿姐,你說用哪塊給郡王殿下做香囊最好?」

    彭花月氣得瞪妹妹一眼,也懶得接話,自顧自捧起書重新看了起來。

    ***

    絕聖和棄智打聽到李淮固就住在滕玉意隔壁,過來尋滕玉意時,特地帶了上回那兩管上等紫毫。

    兩人剛尋到李淮固這邊,冷不防被彭家的婆子攔住了,彭家婆子笑眯眯地說要跟他們討點符籙用,請他們到房裡坐一坐。

    兩人急著把筆還給李淮固,忙說自己沒帶硃砂,縱算要畫符也只能等明日了,彭家婆子無奈放他們走了。

    李淮固似乎沒料到絕聖和棄智會來找她,面上有些驚訝,眼看二人到了跟前,只好說:「不知兩位小道長會來,原本還想著去寺里四處走一走,小道長進屋坐吧。下人們還在收拾行囊,房裡有點『亂』。」

    說著將兩人請進屋,客套歸客套,卻不似彭家那般殷勤。

    絕聖和棄智暗自鬆了口氣,他們最怕丫鬟婆子和小娘子待他們熱絡了,先給他們塞一堆吃的玩的,最後卻免不了拐彎抹角打探師兄的喜好,以前他們年紀小,也曾懵懵懂懂答過好多回,後來漸漸大了,才算明白過來了。

    還好這位李三娘是個恬淡知禮的。

    房裡的婢女們果然忙著整理箱篋,絕聖和棄智不好意思添『亂』,忙把紫毫從懷裡取出來:「李三娘子,這個我們不能收,娘子要是想感激我們觀里贈符之舉,改日到觀里來上香就好了。」

    李淮固很痛快就把筆收下了:「那日在西市聽說那樣的慘案,我也是受了驚嚇才會急於討符,當時一心想感激兩位道長,也沒考慮周詳,如此也好,那我改日再上貴觀上香吧。今晚勞煩兩位小道長親自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這麼晚小道長也該餓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再走。」

    說著順手把桌上的茶果推過來,絕聖和棄智擺了擺手:「不必了不必了。」

    李淮固微笑:「是不是嫌鄙處茶果粗陋?事先沒料到客造訪,的確慢待了兩位小道長。」

    這樣一說,絕聖和棄智反倒不好走了,只好各自從琉璃盞里拿起一塊點心,作勢吃了一口。哪知這點心居然比滕娘子家裡的還要好吃。

    兩人吃了一口,忍著饞蟲不再拿了,這時房裡兩位丫鬟從榻上抱了一堆東西往裡屋走,一不小心滾落一個香囊球,香囊咕嚕嚕一路滾過來,恰好落到絕聖的腳邊。

    絕聖彎腰把香囊撿起來,才發現這香囊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鏤花都裂開紋路了,少說也用了十年以上了。

    棄智心細,無意間瞥了一眼,只見上頭依稀刻著兩個字,上頭是個「阿」,底下是

    沒等他細看。那婢女口裡連聲說著道歉,過來把香囊接了過去,兩人看房裡這樣『亂』,也不好再待下去,齊齊起了身說:「貧道告辭了。」

    李淮固便要讓婢女送二人出門,哪知外頭有位小沙彌過來傳話:「方丈傳話下來,說耐重今晚可能先會來找滕檀越,為了讓另外三位檀越不受驚擾,請三位檀越即刻遷到西翼去,西翼的精舍眼下並無男賓盤桓,檀越們只管搬遷不必有所顧慮。」

    這話一傳來,彭氏姐妹和段青櫻的房裡頓時喧鬧起來,下人們驚恐萬分地拾掇行裝,唯恐在東翼多待片刻。

    絕聖和棄智卻咦了一聲,先前怎麼沒聽方丈這樣安排。

    小沙彌說完這話,又對絕聖和棄智:「兩位小道長,明通法師有急事找你們,請速去藏經閣。」

    絕聖和棄智面上一慌,耽擱到現在也沒去尋滕娘子,這下怎麼辦,看來只能先回一趟藏經閣了。

    兩人回身朝李淮固行禮告辭,卻見李三娘定定望著院外的方向,眸『色』淡淡的,面『色』也淡淡的,這模樣一看就透著不高興,因為連她平日嘴邊慣有的恬美弧度也不見影子了。

    兩人離去前疑『惑』地想,李三娘子是因為臨時要被挪走而不高興麼?

    ***

    滕玉意送走阿爺後,在院中左等右等,依舊不見絕聖和棄智過來。

    杜庭蘭聽得隔壁玄圃閣吵嚷,奇道:「出什麼事了嗎?」

    春絨打探完消息回來說:「說是要那三位娘子立刻挪到西翼去。」

    滕玉意和杜庭蘭一愕:「西翼不是只有男子住的精舍麼?」

    春絨也百思不得其解:「說是方丈臨時的決定。」

    滕玉意又問:「那兩位小道長呢?」

    「好像又走了。」

    滕玉意詫異萬分:「怪了。」

    絕聖和棄智絕不會不打招呼就走,突然離開,多半被什麼急事支走了,想了想,她決定繼續等。

    姐妹倆接著喝了一會酒,杜庭蘭漸覺身上發冷,滕玉意自練了武功之後,早就不知「寒」為何物,杜庭蘭卻不同,坐著坐著就有點熬不住了。

    滕玉意忙對杜庭蘭道:「阿姐你先回屋吧,小道長早說了要抄經也不知何時才能來,我再在院子裡等一會兒。」

    杜庭蘭令碧螺替自己取了一件披風,勉強又陪坐了一會兒,逐漸連石凳也覺得有點涼,只好起身說:「阿姐先回房洗漱,你也別等太久,略坐片刻就回屋睡覺。」

    滕玉意應了,獨酌了一會覺得無聊,便把杯子高高舉起來,作勢要邀頭頂的明月與自己對酌,玩得正興起,忽想起阿爺說的話,神『色』慢慢黯淡下來,托腮想了一會阿娘,心裡好生難過,趁著醉意將小涯劍取了出來:「小老頭,我有話要問你。」

    說完這話,小涯劍沒動靜,牆頭卻傳來細微的聲響,滕玉意頓時魂飛魄散,嚇得忙要喊端福,看清那人是誰,話聲卻戛然而止。

    那人頭戴玉冠,身上穿件玉『色』寶象紋圓領襴衫,立在一團皎皎月光下,堪稱神采俊逸。

    這衣裳她傍晚才見過,這個人她也很熟悉。

    「藺承佑?」滕玉意呆住了。

    藺承佑打量滕玉意一眼,才發現她眼中淚光點點,他心裡納悶,揚了揚眉道:「絕聖和棄智說,你有要事要當面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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