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山脈,山勢逶迤,重巒疊嶂,龍脊延伸連綿數萬里,遠望去形同一尊臥龍橫亘在蒼茫的大地之上,其內更是草木蔥翠,古樹蓋日,有鳥獸回鳴。
山脈最西端,有一峰,峰陡壁立,高高翹起,如龍尾。山之色,漆黑如墨,其上古木密布,有霧氣氤氳籠罩。
此峰位於雲龍山脈的邊緣,名叫霧峰。
霧峰山麓,有一條羊腸小道蜿蜒探下,一直延伸至一座不大的村子之後,炊煙裊裊的村子外圍布滿一丈多高的木質柵欄,上面布滿紫黑色的毒刺,在陽光下閃爍著森森寒光。
這簡陋的防護為了阻擋山林之中闖入的野獸以及流竄在雲龍山脈中的悍匪流寇。
這村子名叫出雲村,規模不大,約莫有幾百戶人家,戶戶緊挨,唯獨村子中央是一塊不小的空地,空地上堆放著數百塊大小不一的石墩子,上面斑駁不平,顯然經歷了不少歲月的洗禮。
整座村子看上去宛如整體一般,背靠霧峰,依山而建。
正值響午時分,從村子裡傳出陣陣嗡嗡的喧囂之聲,這時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宛如鐘聲響起,相距頗遠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雲龍山脈周遭雖存在數千族落,但是這族落和先前所講授的修習功法一般,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傳聞族落有九星之分,而我們出雲族只是個一星小族。」
說話之人是一個四旬漢子,他屹立在空地前,上身裸露,塊塊黝黑的肌肉在陽光下,滲出懾人的光澤,如此寒冬臘月,他竟一點不覺得寒冷。一雙圓鼓鼓的眼目掃過身前一群年紀約莫有十多歲的少年,虎軀一震,高聲喊道。
「所以,你們就是整個出雲族的未來,勵志將我們出雲族榮升至二星族落之列,這就是你們的責任!你們奮力修煉的目標!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那些少年眼睛亮起,紛紛摩拳擦掌,仰頭齊聲喊了出來,聲音雖有些稚嫩,但氣勢卻是十足。
「好。」那漢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道:「今年年祭之後,你們年齡超過十二歲的,皆可以入宗祠,獲取族落傳承的鍊氣功法。」
說到鍊氣功法,那些少年眼中都閃出熾熱之色,尤其是一些年紀稍大一些的,小臉漲紅,雙拳緊握,渾身激動的顫抖不已。
取得鍊氣功法,就算是踏入修煉者行列,這對於出雲族每個少年都是夢寐以求的目標。
「但是……「那漢子語氣一轉,聲音徒然提高几分,宛如一盆涼水澆在頭頂,所有的少年紛紛望向漢子。
「你們從四歲就開始鍛煉體質,其中不乏天生沒有修煉天賦的,這一點在你們八歲那年宗祠族選之中已經明確了,所以,若今年年祭再未合格,將徹底無法得到鍊氣功法,還會被派去後山打理藥草。」
「嘩!」下面的百名少年之中響起陣陣唏噓之聲,更有不少嘲笑聲傳出,那笑聲在這寒冬之中顯得極為刺耳。
「肅靜!」漢子眉頭一皺,吼聲炸起,平地驚雷,令所有的喧囂肅然一空。他眼睛掃過少年,最後將目光落到了一名身材孱弱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約有八,九歲的樣子,面色蒼白,身子骨柔弱無比,個頭明顯比其他孩子矮上一頭不止,不過他相貌頗為清秀,若非是此刻帶著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定然如一個瓷娃娃一般可愛。他雖穿著略顯厚實的粗布小襖,但看上去依舊顯得單薄不堪,也正因此令他在這身軀壯碩的少年群里顯得極為突兀。
「你們這些能夠得到功法的小傢伙也別得意,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經歷重重磨難,若是沒有堅定的信念和意志,照樣是個廢物,所以,那些妄圖嘲笑同族之人的,我必定將他丟在後山的溶洞,反省一個月。」
「噓!」不少少年臉色一變,仿佛這後山溶洞是令人駭然的存在一樣,紛紛閉上了嘴巴,眼巴巴的盯著漢子,一聲不吭。
那名原本就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被漢子一盯,眼中閃過一絲畏懼,立刻低下了頭,他一雙凍得紫紅的小手不安的搓動著,能夠看到他瘦弱的肩膀正微不可查的顫抖著。
漢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微微一嘆,目光從他身上移去,仰頭看了看遠處高聳的霧峰,那霧峰之上還有前幾日殘留的積雪,在這陽光照射下,燦燦生輝。
沉默片刻,才低下頭對著眾少年道:「好了,小子們都回家吧,只有吃飽喝足才有力氣修煉。」
說完漢子單手提起腳下的一柄黑色巨斧,輕鬆抗在肩膀上,大步朝村子裡的庭院走去。
「哈,你不知道,我聽我爹爹說黑師傅那一柄巨斧足足有四百斤重,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練到那種程度。」一名臉皮白淨的少年目送大漢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低聲對著身旁的夥伴說道。
「四百斤?讓我單手提一百斤的東西都困難,黑師傅真不愧是咱們出雲族的最強者。」那名少年眼睛睜得滾圓,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有什麼了不起,我上個月就能舉起二百斤的石塊過頭頂了,等到這次年祭以後,學到了修煉功法,必將超過黑師傅,成為咱們出雲族的第一天才。」一名長的高高大大的少年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盯著那少年說道。
「楚遠,就憑你麼?還想當咱們出雲族第一天才,真是痴人說夢,上個月我聽我爹爹說你連一百五十斤的石塊都沒舉起來,還在這裡吹噓,我呸!」一名比他矮一頭的少年突然走了出來,冷笑著說道,那一口唾沫星子正好濺在楚遠嶄新的草鞋上面。
數十名少年轟然大笑,目光不屑的看向楚遠。
「楚狂,你……」楚遠臉色一紅,畏懼的看了一眼名叫楚狂的少年,最終沒有敢說什麼,楚狂是這群少年的孩子王,生的一把好力氣,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只是被夥伴們嘲笑確實不是滋味,他眼珠子突然一轉,目光落到了那名身材極為孱弱的少年身上。
「嘿嘿,我是不行,可是相比於那些連幾十斤都舉不起來的廢物來說,我楚遠也算是咱們出雲族的翹楚了。」他冷笑著,不善的目光滯留在了瘦弱少年身上。
「哈哈,你說那個外來者的兒子?的確,他就和他爹一樣,的確是廢物一個。看樣子他是要接他老爹的本行,做個沒出息的築匠了。」那些少年被楚遠話鋒一轉,矛頭都落向了那名身軀瘦弱的少年身上,紛紛出口嘲笑起來。
「就是,他爹除了給咱們出雲族修葺了幾座茅屋,其他什麼用處都沒有,還在這裡白吃白喝,我爹爹就說了,他們父子倆只是在這裡白吃白喝的寄生蟲。」一名頭髮扎著小辮的少年擼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目露凶光朝這少年走去。
那少年在這嘲笑聲中抬起頭,此刻,他眼神之中不再有畏懼,而是一種散發出冰寒的冷漠,他看著那少年,一字字道:「你侮辱我可以,但是,別侮辱我爹。」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眼神一盯,那名少年腳步一頓,不過看看著他那幾乎一陣風就能吹到的身板,他突然猙笑起來,道:「小子,又找打了不是,現在竟然敢還口了。」
「楚征,你幹什麼?今天你要是敢動小凡一根汗毛,我就讓你三天下不了床。」一名身材比楚遠還要高大幾分的少年走了過來,他約有十三四歲,強壯的身板這群少年中顯得鶴立雞群,揮了揮粗壯有力的胳膊,目露凶光的盯著楚征呵斥道。
那名叫小凡的瘦弱少年望著前高大的背影,眼中的冰寒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他紫色發白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轉過身,裹了裹粗布棉襖,朝著自家庭院走去。再也不看一眼那些目光不善的少年們,因為他知道,有自己的兄弟在,他是不會被這群少年欺負的。
「楚辰,你這是幹什麼?竟然又幫著一個外人。」楚征的視線完全被楚辰高大的身影擋住,面對楚辰,他總有種提不起膽量的感覺。
「幹什麼?小凡是我好兄弟,你說我幹什麼。」楚辰憨厚的臉上出現一抹冷笑,眼睛掃了一遍,揚起咄咄逼人的拳頭,道:「誰要是還敢欺負小凡,就是和我過不去,不知道你們的身子骨能不能比得過霧峰上的飛猿那般堅硬。」
在楚辰沉甸甸的聲音下,那些少年眼神里紛紛露出畏懼之色,唯有楚狂狠狠的看了一眼楚辰,惡惡的罵了一句,悻悻的掉頭朝自家走去,楚狂雖然狂,但並不傻。
看著楚狂消失,那楚征一跺腳,扭頭飛竄了出去,一時間,少年們鳥作四散走的一乾二淨。
「還有,誰再敢侮辱王叔,我也讓他嘗嘗拳打飛猿的滋味。」楚辰喊完,望著散去的少年們哼哼了兩聲,眼中的凶光被憨里憨氣取代,他熊掌一樣的巴掌突然一拍後腦勺,低聲道:「壞了,我娘還讓我給王叔送些吃的呢。」
「喂,小凡子,你……」他扭過頭,才愕然發現,小凡那傢伙早就沒影了。他輕哼了一聲,搖著腦袋徑直朝著小凡離去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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