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結果怎麼樣?」
易曲實在是長了張很容易親近也很好說話的臉,托這張臉的福,沒十分鐘,外面的家屬們就已經安靜了不少。每次除了命案之後,安撫家屬的工作幾乎是所有幹過這行的外勤們的噩夢,所以易曲輕鬆解決掉這件事情回來的時候,十三科還在忙的人裡面就立刻有人抬起頭,看起來是想過來詢問細節。
不過這種場合總歸是要講究個順序的,礙於洛白官大一級,只要洛白人還站在這裡,其他人也就得等洛白先把想知道的全都打聽完了,再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易曲抬頭看向倚在牆上的瘦高的男人,也明白他是要先問話的,乾脆停了下來,看著那個人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變得愈發難以揣測。洛白回頭看了看十三科的外勤們,然後回過頭,向著易曲,倒也沒拖泥帶水繞彎子,很直截了當地問道:「知道了點什麼?」
&者夏川,是個記者。父母親是葉城報業的,手裡權勢不小。死者本人年紀還輕,那個年紀難免有點自以為是,就非要自己出去闖蕩。混得不好又強撐著要面子,想著一定要出人頭地了回去給父母親看看,所以走了個捷徑……可能應該說歪路。」
這段話的大意,其實和剛才易曲說給那個中年婦女的一模一樣,不過現在換了個不那麼體貼的說法,聽起來就薄涼得多,尤其是這段話的主人公還千瘡百孔地躺在距離他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的時候。
易曲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只是聲音更輕了一點:「現在異種的事情正被推到風口浪尖,陰謀論、受迫害妄想之類的東西,總是不缺讀者和信徒的。所以只要抹黑異種的方式夠聳人聽聞,能夠煽動人們恐慌,就很容易或者死忠的追隨者。」
易曲停了一下,然後用了一個形容小人物的詞來表達這個過程:「或者說,出人頭地。」
確實是個小人物,即使她的父母親在新聞界都很有影響力,家底也算得上殷實,但是無論是洛白還是易曲,都不可能不清楚,在現在這個山雨欲來的時候,那些東西都沒有用。然而偏偏是這麼一個小人物,或者說,偏偏是這麼多這種各懷心思的小人物,他們聚在了一起,成為名為「社會」的可怕的壓力,最後逼死了他們自己。
易曲因為走神而頓了一會兒,回過神的時候發覺洛白對此毫無反應,這才繼續說:「所以她很容易就被人誘出來了,用一個『異種小孩』這樣的『獨家新聞題材』騙出來的。她母親知道得不多,只知道是在這一帶見面,對方手裡有個異種小孩可以提供採訪。」
這麼一來的話,死者的身份如此統一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們大多都是需要這種第一手情報的人。
洛白抬了抬眉毛:「所以?」
&種小孩的話,我剛剛看過這一帶居民的登記簿和監控,哪些孩子還在封鎖區裡面,我心裡大概有譜。」易曲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希融沒有出來,那兇手八成也沒有出來,還躲在裡面。這一片人煙混雜,異種眾多,即使是異種,也很難在離自己家很遠的地方留一個隱蔽的據點而長時間不被任何人發現。所以我傾向於認為,他們大概就藏在地下室一類的地方。所以我現在去通知大家結果,過去搜查。」
洛白臉上除了一開始掛上去的笑容之外沒有其他表情,只是看著易曲一個人說完了所有的話,然後敬了個禮,轉身向著十三科外勤們的方向走。易曲沒走兩步,突然聽到身後的洛白開口了,不慌不忙、語氣平淡地說道:「把嘴角的血擦一擦。」
易曲到這個才注意到,之前那兩巴掌實在是太重了點,耳軟骨的破損可能比想像的要嚴重一點,居然還有血跡順著嘴角向外滲透。
&生氣麼?」洛白的聲音依然很平靜,聽起來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不過他眯著的眼睛其實一直緊緊地看著易曲,試圖從那張臉上找到多一點關於這個人的線索。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易曲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甚至是有一點茫然地回過頭,看著他,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這個反應不是假的,洛白很確定,這個年輕人就是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生氣。
&什麼所謂。」易曲總算是明白了洛白在問他唄無辜甩耳光的事情,不過他看起來完全沒在意這件事,隨口說道,「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麼要和他們置氣……」
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只是非常寬容大度一樣。然而洛白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非常清楚,易曲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以後再也不會見到的人而已,他不會為了這種人生氣,因為他根本就漠視那些對他而言不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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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融睜開眼睛的時候,視野還很模糊。不過即使是這樣模糊的視野,她也很確定沒有看到那個自己救下來的小孩。希融下意識地稍微一用力,結果在視野完全清晰之前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被綁在一根圓柱體的柱子上,坐在地上,除非捨棄兩條胳膊,否則根本沒法移動身體。
在當時,她確實在察覺到那個受害者即將死亡的狀態之後立刻轉身就跑、試圖遠離是非的。然而對於不敢放過一個目擊者的兇手們而言,這個反應還是慢了一點。希融的速度其實並不比普通人類快很多,所以當她前進的道路前方出現了那個拿著娃娃的少女的時候,希融其實也不算太意外,下一刻,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向著另外一條巷子沖了出去。
真是諷刺,十分鐘之前,那個小孩看到她的時候做過同樣的事情,十分鐘之後,輪到她這麼狼狽地逃竄。
就這麼一走神的功夫,希融眼前的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希融意識到不對勁,猛地停住腳步,周圍突如其來的漆黑籠罩了一切,什麼都看不見,腳下踩著的柏油地面的觸感也已經改變,比之前要光滑不少。希融沒敢輕舉妄動,只是停在了原地,音樂島這是某種幽閉能力,一時也不敢強行掙脫,只是仰起頭,試圖和做出這個幽閉空間的人談判。
按照希融的想法,花這麼多手段困住她,肯定是需要談判才能解決的事情。不過希融顯然沒能料到對方其實非常簡單粗暴,正當希融在心裡努力盤算著對方可能開出的籌碼的時候,腦袋上連續傳來了好幾下劇痛讓她一下子摔了下去。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還隱約聽到行兇者的聲音:「她腦門兒真結實啊,敲了五下才暈過去了,我看著肯定不是人類。」
這一聲聽上去是個很年輕很年輕的少年的聲音,隨後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沒死對吧……」
再然後,她就沒記得什麼了。
希融睜開眼睛的動作並不算大,沒有驚動任何看守她的人。抱著娃娃的少女依然背對她,坐在不遠處的地上,興致勃勃地擺弄她的娃娃。希融下意識地環顧了一圈兒,還是沒能找到她當時帶著的那個小孩,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開口喊那個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身邊空空蕩蕩的,確實是一個人都沒有。但是觸感應該是不會騙人的,也確實有人握著她的手,似乎還試圖在她手心裡比劃什麼,可惜這位比劃的人漢字沒認全,時不時還夾雜兩句拼音,極大的增加了希融辨別他在寫什麼的難度。不過令人安心的是,握著她的那雙手不算大,似乎還是個孩子的手。
希融只愣了很短的一瞬間,隨即她就想起來當時那個小孩毫不猶豫地射.出舌頭當武器的畫面。事實上,不少異種的基因與其說是突變,不如說是和當時周圍環境中的其他生物部分融合了,所以在異種裡面,擁有長舌頭不是什麼罕見地異能,希融也沒特地注意。
不過就現在的狀況看,舌頭作為武器完全只是那個小孩的一個附加能力。希融稍微提了提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這個小孩原來是一隻變色龍啊。
希融定了定心,不動聲色地會捏了一下那雙小手,表示自己意會了他的意思,隨即抬起頭看向那個少女:「你好?請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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