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染動身的心越發迫切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叮囑桑雲「若要去燕山,一切只有聽我的,不能擅做主張。」
桑雲點點頭。
「自然是聽你的。」
只要能去燕山,能離開這死氣沉沉的江城,去外面好好探險一番,桑雲也只有對祖母和嫡母說不對起了。還有兩個姐姐,也罷,離開之前,且就修一封,細說詳情。不,且也不說清楚,只說自己外出,飽覽飽覽風光,待遊歷夠了,也就回來的。
小丫頭的天性就是爛漫。
她哪裡知道柳劍染的心思。
黃昏時分,劍染牽了一匹馬,桑雲悄悄過來了,劍染見她挎著一個小包袱,卻也是一副遠行的模樣,心裡就想笑。可到底笑不出。
他只是想撒氣,報復。
「柳哥哥,咱們現在就走?」
「不然,你以為什麼時候?」劍染白了她一樣,提醒她腳下安靜一些。桑雲性子像個假小子,來一陣風,去一陣風的,和她的兩個姐姐很是不同。劍染給馬兒餵了一點中草藥,馬兒不叫,走的時候腳下也無聲。
二人從角門出去。
黃昏日落,街上的行人稀少。
如今的江城已不復往日的繁華,無人注意兩個一高一矮的男女。
回望史府那幢蕭瑟的樓瓦,桑雲又覺得難過。自己不辭而別,祖母和嫡母知道了一定傷心,這也算是不孝。
她是個不孝女。
「怎麼,猶豫了?」劍染出言譏諷。
「不是。」桑雲將脖子轉回來。
劍染就摸了一下馬尾「改主意了,現在就回去。只是我提醒你,以後休想再有這個機會。」
「不改主意的,柳哥哥,咱們這就走吧。」
「嗯。」
劍染就將桑雲抱起,桑雲更羞得不好意思,臉紅到了脖子根兒,她雖是小孩子,但男女授受不親。
「你怎地了?」
劍染倒覺得奇怪。
「你該將手鬆一松。」
劍染就蹙眉「真是奇怪,我不抱著你,待會你從馬背上摔下來,可怎麼辦?出了人命,那就對不起你哥哥了。」
桑雲只好不言語了。
晚間,二人投宿一家偏僻客棧。
客棧小而髒。桑雲是大家姑娘出身,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進了客棧裡頭,因好奇,也是東看西看。
那老闆娘就過來詢問,要什麼吃喝?
「這裡都有什麼?」
「看二位是兄妹吧?」
劍染點了點頭「這裡有幾間客房?」
「只有一間。」店老闆過來了,手裡抱著一隻雞。這是只母雞,嘴裡還咯咯咯地叫喚。桑雲就覺得奇怪,定要去看他懷裡的雞。
「姑娘,就是一隻家常的生蛋母雞,沒啥可看的。」
「我還是要瞧瞧。」
店老闆就笑,乾脆將母雞遞給了桑雲。沒想到這母雞剛跳到桑雲手裡,就用嘴兒啄她的手掌心兒。很疼。桑雲叫了一聲,將母雞丟了。
母雞咯咯咯地搖著尾巴走了。
劍染再次打量了一下客棧的環境。
有點古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偏偏有這麼一家店。店裡也無什麼擺設,無一個夥計。各處都是空空蕩蕩。
劍染試探問這店開了有多久?
店家就笑呵呵地說有年代了。
這不像。
一個盤營多年的老店,不該如此荒僻。至少得有一個溫酒的酒台,那屋樑上得吊著風乾的魚肉,地下得堆著一壇壇的酒水。櫃檯上還得擺放一碟一碟的小酒菜。
這些都沒有。這店家似乎讓人疑心,故意地抱了一隻母雞。可這附近又沒有雞舍鴨棚。劍染覺出了不對勁,但料定也不是什麼黑店。就這一對夫婦,還不是他的對手。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他能安然帶著桑雲離開。
劍染疑惑的是這對夫婦的來頭。
但天色已晚,到底還得有一個借宿的地方。
桑雲沒吃過苦,叫她露宿野外,小丫頭定然不願的。
「你們這裡都有什麼吃喝?」
屋子裡倒是有一個灶台,但劍染沒看到灶台冒著熱氣。
「只有牛肉。」
「牛肉?」
店老闆就揭開一個蓋子,裡面的確是切得均勻的一塊塊的牛肉。
「除了牛肉可還有酒?」
「這個也有。」
店老闆從後面一個屋子內抱出一個酒罈。酒罈是新的,上面有賣家的標誌。
「那好,就來一盤牛肉,兩碗酒。」
桑雲不能喝這樣的烈酒。劍染就問可有米飯或粥?
不想店老闆夫婦搖頭說沒有,這就讓劍染有點兒惱怒了。他和桑雲是這荒僻小店僅有的兩個客人,按理老闆夫婦該高興才是。不曾想態度竟這樣冷淡。哪個客人來了,除了喝酒,不就要吃飯?
沒有,可以做。
老闆娘就道「小店裡沒有米。可吃的東西,只有牛肉。」
劍染忍住氣,不想與他們計較。
「那這裡可有好一點的房舍,且就將就一晚。」
「後面有一間。」
老闆娘卻又殷勤地領著劍染和桑雲進去瞧瞧。她舉著油燈,臉上的笑容陰森,桑雲莫名覺得害怕,伸手就牽住劍染的衣襟。
「屋子還是不錯的,牛肉和酒也可送到房間裡來。」
老闆娘將油燈放在床頭的柜子上,劍染和桑雲就坐下歇息。騎馬卻也疲倦。劍染進店前將馬兒拴在了一棵樹旁。
「一會兒就將牛肉送來。」
「酒不喝冷的。」
「這個……只有冷酒。」
「你們開店,給客人的只有冷酒冷菜嗎?」劍染異常不高興。
「這個……」
老闆娘結結巴巴,眼珠兒咕嚕咕嚕轉。門吱呀又開了,店老闆進來了,他的手裡舉著一把鋒利的斧子。
桑雲嚇了好一跳。
這是要作甚?
她忙躲到劍染背後。
劍染也一凜。
只見這店老闆就嘿嘿地笑「二位客官別怕,我拿這斧子,是給你們預備山賊用的。」
山賊?
「是呀,小店裡就我們夫妻二人,卻也常遇山賊。若夜半時分,山賊來了,且也不必驚慌,只管用這斧子和他們搏鬥。」
說完這話,店老闆夫婦就走了。
這就更奇怪了。
桑雲好奇,就拿起這把斧子,左看右看。不料,這斧子突然乍現一縷藍光,又冒出一股白煙,剎那間,屋子裡冒起了火。
屋子裡的擺設都是木頭,火勢很快就大了起來,濃煙嗆得桑雲不停咳嗽。屋子內沒有窗戶,劍染推著門,無奈門竟被反鎖了,橫豎打不開。
難道,就要被燒死在這?
這家店並非黑店。
黑店不是這般擺設。
此時,劍染似乎有些明白了店主夫婦的來歷。如此這般,並非黑店,而是仇家。只有仇家才置人於死地。
「柳哥哥,我們該怎麼辦?「桑雲著急哭出了聲。可她還是堅強,擦了擦眼淚後,又說沒事,「柳哥哥,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放心,我們不會死的。」
劍染施展起輕功,霍霍兩聲,牆壁就裂了個洞,洞口雖小,但能容人通過。劍染忙拉著桑雲從洞口逃出。
偌大的響聲自然驚動了店主。
這兩人也不是真夫妻,假扮的而已。
這二人見牆壁裂了,人逃出來了,大驚,各自抄了一根棍子,就朝著劍染撲來。柳劍染但看二人抄棍子的姿勢,就知是練家子。
他的心裡更是猜到了七八分。
劍染對著樹旁的馬兒吹了一聲口哨,馬兒掙脫了韁繩,朝著劍染奔來。刻不容緩。劍染拉著桑雲的手,急急躍上馬背,疾馳而去。
所幸今晚月亮碩大,照得路面亮如白晝。
駕……駕……駕……
劍染指揮馬兒,直往燕山方向奔去。
桑雲驚魂未定,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詢問劍染「柳哥哥,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朝廷的人。」
「朝廷?」
「不錯。」
「朝廷里的,幹嘛要化妝成客棧的店主?」桑雲不明白,她固然知道大哥哥溪墨在燕山,跟隨寧北王舉事,但不知道其中的兇險。
「你說呢?自然他們是知曉了我的來歷,要將我害死在半道。」
劍染的心情十分凝重。溪墨也對他說過燕山也有奸細。那些奸細就混跡在來往的客商,甚至那些做生意的小商小販里。
時間長了總要暴露的。
但一暴露,也就意味著一場惡戰。
燕山舉事,朝廷定要反撲的,或早或晚。溪墨只懊悔,這走得蒼匆忙,沒將那偽裝的店主二人活捉了乾淨。
若他一人,這事定然要干。
但他必須顧及身邊的桑雲。
劍染就心生懊悔,悔不該一時起意將她帶了來。
桑雲不說話了。
她只想早點見到大哥哥溪墨。
「柳哥哥,到了燕山,當著大哥哥的面,你幫我好好說說。我怕他罵我。不過他也不會。可我到底是偷溜出來的。」
「有我。」劍染做了保證。
桑雲到底年幼,馬兒一路奔騰顛簸,還是阻擋不了她的濃濃困意。天明時分,劍染仍在半路,想停馬休息,卻發現懷中抱著的桑雲已經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小丫頭睡得很沉。
劍染就尋了個乾淨的草堆,將她放在草堆上,看著她的一張俏臉,心裡卻又在想那兩個細作的事。他們的面容劍染都認識。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定也要追到燕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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