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們人多,我竟是說不過你們。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孫姨娘不想吃眼前虧,只想走了。真正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想一二年前,就憑一個文姨娘,哪敢與她叫板?
她低著頭,心裡頭鬱悶萬分。
到底事情怎麼就變了呢?哪兒出了差錯?想來想去,她走到一棵柳樹底下,一拍大腿,心裡頭忽然明白了。就是那秋紋丫頭,就是因為那秋紋,自打她進了府里,一點一點地,滴水穿石的,事情到底起了變化了。
這丫頭就是她的對頭,就是她的災星!
回到院兒里,那佩鸞也沮喪萬分地跟了來。老太太知曉一切,洞察一切,給了孫姨娘面兒,這才跟著有了佩鸞的一條活路。
老太太心知佩鸞就是一個頂罪兒的。好不好,歹不歹的,只管讓孫姨娘一人處理。佩鸞知曉不能在府里呆了,唯有出去。可離開似乎,到哪處落腳,她心裡茫茫然,一點兒無頭緒。
老太太猜錯了。
佩鸞也估摸錯了。
孫姨娘見佩鸞露了餡,事情敗露,也就認為再無利用的價值了,她對佩鸞一點兒的情面也不講。那佩鸞也以為,好歹孫姨娘會給一點銀子簪環與她離開史府度日。
沒曾想,孫姨娘只給她一點兒銅板,將一個破舊包袱扔給她,就叫她走人。孫姨娘是故意的。這佩鸞既被她當作乾女兒養,自然也知曉她不少秘密。若還和她藕斷絲連的,保不定佩鸞會將自己乾的一些不好的好事兒給泄露出去。
她沒必要包庇一個炸藥。
孫姨娘叫佩鸞離開江城,去一個叫麻縣的小縣城。為嘛要讓佩鸞去那兒?那地方是佩鸞的老家。只是這會子她爹娘都死了,一個人回老家,一不知房舍,二不知親眷,可怎麼辦呢?她只給幾吊錢,這隻夠買幾個燒餅果子。吃完了,還得挨餓。
佩鸞就跪了下來,說自己不是有意的。都是秋紋察覺得早,她沒計兒可施,這才弄得如此。
孫姨娘只冷冷一笑,揮了揮手,只叫幾個婆子領著她出去。
佩鸞知道自己必須走,但她覺得這點錢,真的就像打發叫花子一般。她有錢,每月的月錢,可這些都被孫姨娘守著,藏在柜子里,不給她了。
「你犯了這樣的大的錯兒,連累得我在老太太跟前也丟了面子。以後,老太太若是想起什麼,只是和我生分了的。真正,我留你不得。你需體諒我。到底做主子有主子的難處。你回你老家,有何不好呢?老家有屋子有田畝,一個人刺刺繡,種種花,有媒婆提親,就找個好人家嫁了。真正,這日子也就和小姐一樣一樣的。」
孫姨娘說得在理嗎?
並不在理。佩鸞是被趕走的,不同於春琴。春琴離開史府,溪墨寬宏大量,將她贖身了,賣。身契也給了她了。家生子兒和外頭買來的一樣,都得簽賣.身契。春琴是以自由之身離開府里,可佩鸞就和鶯兒一樣,是個流落在外的犯了錯的奴才。
這樣的人,一不是平頭不百姓,而不是奴籍上的領月錢的奴才。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比乞丐還要慘的。
可她又不是鶯兒。那鶯兒改名換姓後,無人知曉她的來歷,且還成了薛仁村的寵妾。她背後有江城知府,後頭有李顯貴幫她籌握,已然編了一個假的身世,真成了另外的人了。退一步說,就算史府有人見過她,倉促之間,也不敢貿然就將她認作鶯兒。
這世上的事兒就是奇崛。和在史府比,現在的鶯兒更顯豐滿誘.人,臉兒圓了,身條兒飽滿了,個兒似乎也長高了一點,加之好吃好喝地供應著,什麼活兒都不用干,又不缺銀子使,她的相貌和以前比,真的有些不大一樣了。
就算以前和她一起唱戲的小姐妹,冷不丁地見了她,也不一定能識得出來呢。
佩鸞無法。她知道孫姨娘的脾性,決定好的,不會輕易改變。她就是厭棄自己了,這就像沒了肉的骨頭,誰都嫌棄的。
佩鸞給孫姨娘磕了個頭,淚眼汪汪。
底下幾個婆子,倒有些不忍了。到底都是一起的,兔死狐悲的,物傷其類。一個膽兒大的婆子,送給佩鸞一點碎銀子。那孫姨娘見了,一把兒奪過去,狠狠兒摔到地上。「既有錢,為何要白白送給外人?不如給我,打些酒,吃個痛快!」
「姨娘,佩鸞也不是外人。」
那婆子還強撐著爭辯,孫姨娘更惱怒了。「她都被攆了,你耳朵聾了,沒聽清楚呀?老太太決定了的,我又哪裡能夠違拗?憑她是誰?我反正依老太太的意思行事。佩鸞竟想用下三濫的招術勾引大爺,老太太能不生氣麼?這個時候,你不順著老太太的意思,將這個倒霉催的趕走,竟是要我左右為難麼?是,其實我也捨不得她,但這又怎樣?到底我平時日裡待她也不錯。一個丫頭,我竟將她收作乾女兒,也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兒了。我也想過將她往外頭嫁人,也就像嫁自己的女兒一樣。橫豎都是她不爭氣,從高高的樓層掉下,又回到了地獄裡頭,這怪得誰去?」
孫姨娘兩手一攤,一屁股坐在繡墩上,嘴裡又止不住地嘆氣。
理兒都在她這邊。都是別人的錯。老太太不該逼迫了她,佩鸞不該不爭氣,她這院兒里的下人都是個軟麵疙瘩,揉揉都能成各種形狀,都是不爭氣的。
那婆子見孫姨娘說了這麼一大摞子,哪裡還敢再開口?她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退下去了。
佩鸞知道自己只有這麼一條路了,回到那叫作麻縣的地方,一輩子頂著流亡奴籍的身份,低三下氣地過一輩子。什麼嫁人?有好人家願意娶她這樣的嗎,豈不是連累了人家?她這樣的,也只有嫁同樣身份的流奴。但這又什麼意思?一人受苦是受苦,兩人受苦也是受苦,若生了孩子,那便是孩子受苦。
其實這些都是臆想。
離開了史府,佩鸞只知道,往後要靠一雙手養活自己,可是不容易。她只會刺繡裁縫,與農耕稼穡一點不通。可在江城,小門小戶的人家,衣裳鞋襪都自己做。家境殷實一些的,或者大些大戶人家,逢年過節的,也的確往外頭請繡娘回來趕工的。可她們再怎麼,也不會找佩鸞這樣的人。就算佩鸞繡出的荷花,嬌艷欲滴,就算她繡出的鴛鴦,能以假亂真,也不會有人買她的賬。
佩鸞收了眼淚。
她拎著包袱,像一條狼狽的狗兒一樣,從小門角落裡默默地出去了。誰人見了她都像見了瘟神一樣,躲著她。
那秋紋在草廬,卻有些心神不定。
他知道,憑孫姨娘的為人,是決計不會有好果子吃的。方才,小廚房的人就佩鸞的去處還討論了一番。有人說,孫姨娘待她自己身辺的人兒,大概不會這麼無情。又有的說,孫姨娘待誰都無情,只要礙了她的事兒,憑她是誰,都一根大棒打到底的。
她們吵了起來,就去請甄媽媽。甄氏就說無聊。
「這是你們論的事兒嗎?還不趕緊幹活去。」
甄媽媽也知佩鸞冤枉,真正這幕後主使就是孫姨娘,但因老太太不挑明了,誰人也奈何不得。孫姨娘還在府里繼續蹦躂。她還是半個主子,靠山還在。
她們就請秋紋過來。
秋紋就道:「好歹三小姐沒事,這才是大事。若她有事,今日我們也都一個一個地被攆出去。不過,想想還是驚險。萬一大爺回來了呢?萬一屋子裡就單單佩鸞一人呢?那金銀粉藥性那麼強,我真的不敢想以後……」
一念至此,秋紋就覺得,佩鸞又不是全完無辜的了。到底她是同謀,她答應了幹壞事兒。明明知道惡果,卻還積極給孫姨娘衝鋒陷陣。
「那孫姨娘待佩鸞,不會存了仁善。我猜,她只怕連一點銀子都捨不得給。佩鸞肯定是穿著破衣爛衫,提著一個寒酸的包袱走了的。」
恰巧,一個年輕媳婦就從外頭過來,她恰好在也甬道上看見了佩鸞。
她們就請秋紋過來。
秋紋就道:「好歹三小姐沒事,這才是大事。若她有事,今日我們也都一個一個地被攆出去。不過,想想還是驚險。萬一大爺回來了呢?萬一屋子裡就單單佩鸞一人呢?那金銀粉藥性那麼強,我真的不敢想以後……」
一念至此,秋紋就覺得,佩鸞又不是全完無辜的了。到底她是同謀,她答應了幹壞事兒。明明知道惡果,卻還積極給孫姨娘衝鋒陷陣。
「那孫姨娘待佩鸞,不會存了仁善。我猜,她只怕連一點銀子都捨不得給。佩鸞肯定是穿著破衣爛衫,提著一個寒酸的包袱走了的。」
恰巧,一個年輕媳婦就從外頭過來,她恰好在也甬道上看見了佩鸞。這媳婦就將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一動不動,眼前的佩鸞和方才在池子辺跪著請罪時,又大不同,究竟怎麼個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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