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師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要離家出走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我要離家出走了

    小工作人員後怕地拍拍胸脯，甜甜笑著說道：「大人這可是個好機會，如果咱們暗衛里出個主席賞識的書家，大人臉上想必也極有光彩。」

    「沒有機會，也沒有光彩，至少現在是這樣。」

    警衛長皮笑肉不笑看著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說道：「你得記住那個白痴，不，是項瀾確實沒有進過中南海。」

    小工作人員吃驚看著他，問道：「大人，這是為什麼？」

    警衛長笑的像哭似的，聲音從牙齒縫裡擠出來，說道：「因為……先前咱們沒認，這時候再認，那就是……欺騙主席。」

    小工作人員瞬間便想明白了這中間的問題，哭喪著臉就像笑似的，搓著小拳頭苦惱說道：「瞧這事兒弄的，好事兒怎麼就弄成壞事兒了。」

    警衛長心想你這在這哭什麼喪，老子硬生生把一個絕佳的拍主席馬屁的機會給玩成了疑似欺君的大罪名，才真正值得痛哭一場！

    一念及此，他不禁後悔到了極點，若一開始他出頭替項瀾把這個黑鍋先背一背，何至於現在陷入如此兩難、看著一座寶山卻不敢動鋤頭的操蛋局面！

    小工作人員眼珠子骨碌一轉，看著他小心翼翼又出了個主意：「要不然大人這時候去回稟主席，就說先前沒有想起來項瀾這個人，這時候查了查便想起來了。」

    「蠢貨！」

    警衛長情緒本就極為糟糕，痛聲訓斥道：「開始要治罪的時候想不起來，這時候要重賞的時候就想起來了，主席待我們寬仁，不代表主席就是那個啥！有些不重要的事兒瞞瞞主席無所謂，但如果主席覺得我子真把他當成那個啥，你就會知道在主席面前，我們才是那個啥！」

    他強行壓抑下心中那股惱火情緒，沉聲說道：「欺君這種罪過不能認，既然一開始沒認那麼一直到死都不能認。」

    小工作人員抬起頭來無辜地看著他說道：「萬一項瀾被找到了，咱們想不認也不行啊。」

    警衛長沉默片刻後說道：「時間，只有時間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那個白痴說的唯一不白痴的話，也只有時間才是減輕罪責的唯一方法。」

    ……

    和煦的春風在草坪上吹過，透過花樹，鑽進幽巷，然後順著書舍窗戶與粉牆間的縫隙鑽進室內，拂在年輕學子們的臉上，暖洋洋懶洋洋，正是春困大好時節，然而丙舍的學生們滿臉困意之外，還有些疑惑之意，因為某張書案空著的。

    第三聲散鐘敲響，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書舍，或回長安城，或赴灶堂搶最新鮮的第一根玉米棒子，或拖著書生步踩著濕地旁的石徑往舊書樓去。

    到了舊書樓，依然沒有發現那個傢伙的身影，詢問教習知道那個傢伙也沒有偷偷直上二樓，眾人眼眸中的疑惑之色更重，南宮燕和石榴槤忍不住和身旁的同窗們議論起來，王大錘則是皺著眉頭站在書架旁若有所思，習慣了日日見那傢伙臉色蒼白登樓，今日忽然看不到那幅畫面，誰都覺得有些有些詫異。

    舊書樓二層東窗畔，穿著一身淺色學院教習袍的女教授緩緩擱下手中的秀筆，平靜抬起頭來，望向樓梯口的方向，略等了陣發現始終沒有人上來，眉頭忍不住微微蹙起。

    她並不贊成那名學生不愛惜身體如此搏命地強行登樓讀書，但冷眼旁觀這麼多天，終究還是對那學生多出了幾分欣賞，今日發現那學生沒有來，她猜想大概應該是放棄了，心中不免生出淡淡遺憾之意，可惜他沒能堅持下去。

    ……

    就在這時，她的眼睛微微一亮，微蹙的眉頭散開，平靜看著樓梯口方向，卻沒有想到出現在樓梯口的並不是那名學生，而是另一個眉眼輕浮的年輕學生。

    蒼有心緊張萬分走上樓來。他曾經在樓上昏厥過去一次，聽說過同窗們無數次慘痛經驗，更知道連荊無命這樣的人物都看到夜裡吐血，種種傳聞讓樓上的書冊在他心中就像冥界魔鬼一般可怕，慌張到了極點。

    走到東窗畔，他怯生生地深揖行禮，對女教授恭謹說了一句話。

    女教授微微蹙眉，看著他平靜微笑說道：「原來生病了……居然還想著要對我說一聲，這孩子性情倒真是溫和有禮，你代我告訴他安心養病便是。」

    南雲省荊無命荊無命已經放棄了登樓讀書的苦修，如今某人又請了病假，於是清淨的舊書樓二層變得愈發清靜，連續數日都沒有人再上來過，女教授早已適應了這種清靜，低頭描著自己的小楷，春風從東窗吹到西窗，樓外花樹搖晃。

    但有個人並不知道那個傢伙請了病假。

    深夜時分，繁星點點掛在夜林梢頭，散入舊書樓內，在木地板上灑上一陣銀霜，盡頭那排書架上刻著的繁複雕紋驟亮驟隱，然後悄無聲息滑開，譚某某極為艱難地擠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塊濕毛巾不停擦拭著額頭的汗水，緩慢走到書架前。

    肥胖的手指準確地點中那本薄薄的書冊，然後取了出來，譚某某隨意一翻，發現自己夾在書里的那張紙還在那裡，沒有人動過，也沒有人留下任何文字，不由眼皮一翻，惱怒低聲咕噥道：「這都多少天了？怎麼還沒看？本天才不惜違抗古武家族規矩為你傳道授業解惑，你居然敢如此不珍惜！」

    這事情說起來有些奇妙有趣。

    譚某某向來以天才的標準要求自己，而他以為但凡天才總要有些與眾不同的行事風格：比如獅兄臉上總是掛著可惡的微笑，就愛喝湖裡溪里的生水，虎兄總是戴著那頂怪模怪樣的高帽子，看見古武家族裡的女學生便會極為嚴肅地給對方上幾堂心理課，而老師的怪癖更多……

    所以他總想做些天才應該做的事情，做些日後可以寫進古武家族黑歷史、天下野狐禪的事兒，比如違背古武家族規矩指點一下某個可憐人，自己毫不在意地隨意寫幾個字便改寫某人的生命進程等等。

    既然是出於突如其來的衝動，自然不會太過在意，他在那本薄薄的紙上寫上幾段關於《尾椎大龍初探》的點評，那個可憐人究竟能不能被點化，並不是他考慮的重點，然而當他第二夜興致勃勃來看回應，卻發現那廝並未給予隻言片語的回應，這件事情便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他變得非常認真起來。

    ……

    那天清晨春雨停時，項瀾身上的燒便退了，但在小樓時而楚楚時而虎虎的目光逼視下，他毫無意外地第無數次敗給了自己的小小丫頭，請人通知蒼有心，讓他代自己向學院請了五天病假。

    天天煎蛋面酸辣麵片小雞燉土豆輪著吃，不准碰筆墨紙硯傷神，不准磨刀練刀損身，不准去群芳閣喝酒散心，只被允許坐在圈椅里躲在板床上養神修身靜心，這般五天下來，項瀾蒼白的臉頰早已變得紅光滿面，早已不復前些日子的憔悴，甚至兩腮都微微鼓了起來，微彈微圓竟顯得有些可愛。

    「再吃酸辣麵片兒就真要吐了。」

    他堅決地推開面前的大海碗，不顧小樓的目光攻勢，從她碗裡拿過兩個饅頭，夾了兩筷子醋泡青菜頭，就著她剩下的半碗清粥呼呼啦啦吃完，站起身來向鋪子外走去，說道：「還有晚上那頓，再吃小雞燉土豆就別怪瀾哥哥我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