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師 第二百七十六章 荒唐的想法

    第二百七十六章荒唐的想法

    莫不愁神官勃然大怒，一拍面前桌案便準備長身而起，然而就在這時，須臾王子冷冷看了當年的師長一眼，強行把對方壓制住，然後望向項瀾，微笑問道：

    「你也是古武家族學生，我會在進古武之地時看見你嗎？」

    場間忽然有人回答道：「他連術科都沒進，自然無法入古武之地。」

    插話的人是王大錘，先前項瀾那個關於襪子的問題，直接讓場間所有人都感到了丟臉，而他的感受最為強烈，此時聽著須臾王子發問，便在第一時間點明項瀾並無修武潛質，沒有資格入古武之地，仿佛如此這般能夠羞辱對方一番。

    須臾王子面無表情看著項瀾，說道：「那真是遺憾。」

    項瀾沉默片刻後，笑著說道：「世界上也許並沒有那麼多遺憾。」

    小樓扯了扯他的袖角，第二次說道：「瀾哥哥，回家吧。」

    項瀾看了一眼王大錘和那些古武家族同窗，說道：「我知道你們一向恥於與我為伍，今天你們也只會認為我耍了些小聰明，我不在乎，我只想提醒你們把這些道德心思多放些在學業上，日後若還答不出來這種三歲小孩都會回答的問題，到時候就該輪到我恥於與你們為伍了。」

    說完這句話，他向劉玲兒和幾位上面大員行了一禮，然後轉身牽著小樓離開。

    一面走出庭院，項瀾一面感慨說道：「絕世啊……天才啊……中興希望啊……」

    然後他搖了搖頭，笑著嘆息說道：「翩翩啊！」

    聽著不斷飄進來的聲音，場間一片尷尬沉默，須臾王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

    翩翩是鞋底抽打臉頰發出的清脆響聲，只可惜長安城裡的人們沒有看過穿裙子的喜劇演員表演，大概無法準確接收到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懷著明珠混投的遺憾，項瀾帶著小樓走出庭院，與蒼有心說了兩句閒話，便出了側門，然而他們上了轎車還未走遠，便聽到了後方響起的急促密集馬蹄聲。

    小樓瘦削的肩膀微微一緊，抬頭看著他，柳葉眼裡滿是詢問警惕神色。

    項瀾笑著拍拍她肩膀，寬慰道：「就算那王子老羞成怒，瘋狂到在長安城裡也敢派下屬追殺或者毆打咱們，也不可能白痴到這種地步，剛剛出門便跟上來。」

    他的判斷沒有出錯，街道上那幾輛快速跟上來的軟索華貴轎車，烙著紫色徽章，轎司機看著這等陣勢，趕緊提索斥喝把轎車讓到道旁，然而沒有想到，這些帶著華夏國紫色徽章的轎車竟是緩緩停了下來。

    青布窗簾搖下，露出劉玲兒那張清麗宜人的臉，她的眉頭微蹙，唇角卻帶著笑意，看不出來真實的情緒。

    項瀾帶著小樓趕緊下了轎車，恭謹地走到窗口行禮，他內心深處對這位劉玲兒或許毫無尊敬，但在這人來人往的長街之上，可不敢稍有顯露。

    「前些日子，聽說過你在古武家族裡人緣不好。」劉玲兒微笑看著窗旁的他，頓了頓後說道：「今天看著飲宴之上，你即便是在替古武家族出頭，也沒有讓那些同窗生出同仇之感，由此看來，你在古武家族裡的人緣不是不好，而是極差。」

    項瀾笑著回應道：「人緣這個東西說起來很奇怪，就像城牆上面長著的那些野草，風往哪邊刮，它就往哪邊跑，人緣不好其實有時候只說明你吹出來的風不夠大。」

    「你這話說的倒也有趣。」劉玲兒笑著說道。

    項瀾撓了撓頭，看著窗後的女子，回答道：「也就是寶秘書長能聽明白，我才說說。」

    劉玲兒嘆道：「若讓旁人聽著你敢用這種口吻與我說話，一定吃驚於你的放肆。」

    項瀾笑著揖手說道：「那是因為劉玲兒賢良，而且又是舊識，說話自然不需要太過講究。」

    劉玲兒嘆了一口氣，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這個少年啊，該放肆的時候偏不放肆，也就在我面前放肆的厲害。」

    項瀾聽著這話有些奇怪，沉默片刻後，笑著回答道：「你這話責怪的沒道理，至少我相信今天的須臾王子會覺得我已經足夠放肆了。」

    想起先前須臾王子難看陰沉的臉色，劉玲兒只覺得渾身上下被春風洗過一般舒爽，滿意看了一眼項瀾，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小樓，讚賞說道：「你今天表現的不錯，不過……為一時意氣之爭，居然不怕同時開罪古蒙國我民和日月神殿，你這膽量真比往年漲了不少，說實話渾不似你當初的性情風格。」

    這是一句看似很尋常實則很犀利的問話，只有與項瀾真正接觸過的人，才知道這個來自邊城的軍卒，向來更看重實利比如生死，向來不怎麼在乎虛名比如羞辱。

    項瀾此時回憶先前那刻在酒席上的強硬尖刻，自己也覺得有些有趣，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須臾王子的作派，我便非常不高興，當那個小道童說出那番話時，我真是掀桌子殺了他的心都有，只是……劉小姐您也知道，我這點兒微末本事哪裡殺得了他，那也只好刺他幾句討些利息。」

    「這還只是利息？」

    劉玲兒笑著說道，然後她想到後日那件大事，想到今日席間仿佛被人遺忘的古蒙國第一王子向陽，漸漸斂了笑容，神情凝重看著項瀾，沉默很長時間後低聲說道：「今年只有一個人能進古武之地，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是你？」

    項瀾看著窗內女子認真的神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不管日月神殿和古蒙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理會上面與他們之間達成了怎樣的協議，我只知道，我非常不想看到須臾走進古武之地。」

    劉玲兒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項瀾回視著她的眼睛，無奈地攤開雙手，說道：「須臾王子是站在抱丹境界門檻上的修武者，是日月神殿裁決司的大人物，而我……只是古武家族一個普通的學生，寶秘書長指望我去做他光輝道路上的攔路石，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劉玲兒眼中的光澤漸漸散去，她看著項瀾這張乾淨清新卻依然尋常的臉，心想自己也著實是昏了頭腦，怎麼會想到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傢伙身上，不由自嘲一笑，隔窗伸出手去，在小樓臉頰上輕輕一捏，誇獎道：「你比你家瀾哥哥能幹多了。」

    這大半年裡，小樓經常去劉玲兒府玩耍，與劉玲兒十分熟稔，也不怎麼抗拒這般親熱的動作。她打了一個酒嗝，輕聲說道：「瀾哥哥才是真正的能幹。」

    ……南越邊軍少將石敬器輕夾馬腹，來到轎車旁，看著前方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轎車，忽然開口說道：「一年未見，想不到那個邊城少年居然入了古武家族。」

    「去年在旅途上，一位先生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既然我們沒有任何理由，便能確定項瀾這小子能入古武家族，那為什麼不能相信他能進古武之地？」

    劉玲兒的目光越過車窗，看著前方街巷上的熱鬧人群，淡然說道：「今日看見他在庭院間侃侃而談，我忽然想起了這句話，想起父親對他奇怪的寄望，不禁產生了一個想法，這一次會不會是我看走眼了？」

    「今日他在飲宴上表現確實精彩，沒有讓我華夏國和古武家族丟臉，但……這畢竟都只是些言語上的本事功夫，若要他在戰場考場之上正面迎戰須臾王子這等絕世修武天才，正如他先前自陳，這實在是太看得起他了。」

    石敬器不以為意評論道，在他看來，在把項瀾這樣一個普通古武家族學生和須臾王子相提並論，本就不該這樣去想，因為這種想法太過荒唐。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