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霉女:最牛國醫妃 誰是贏家

    入宮的大夫們,從普濟局、麻生堂、永芝堂,各請了三位,同坐著一輛馬車入宮。路上,這些大夫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傳達太后懿旨的公公,沒有詳細解釋,只是讓他們入宮按照大夫的本職做好自己的事夠了。

    九位大夫,心驚膽戰的,基本都是第一次有幸進入到皇宮裡為皇室服務的人,一個個互相交互眼神,大有在這個時候,不必再介意是否是同行競爭對手,要死一塊抱團死的念頭。大伙兒這會兒都在一條船上,努力怎麼想著一塊活下去最重要。如此一來,王氏等人想著的,或許永芝堂的人會幫自己的念頭,完全不可能實現。因為,王氏根本見不到這些大夫。

    這群大夫被帶來時,屋裡不相干的人,全部被撤出去了。像王氏,因為太后都知道王氏與永芝堂是有一層關係,所以,讓人直接把王氏帶了出去。理由很簡單,王氏不是大夫,在這裡聽著也是聽不懂的。

    對此,有人頗有意見。

    靜妃進言:「太后娘娘,之前有傳聞,說李夫人提倡人參與五靈脂可以同用,對此,不少民間知名大夫都支持李夫人的倡議,李夫人並不是對醫術一竅不通。」

    太后現在尤加謹慎了,問魯仲陽:「魯大人如何看待這事兒?」

    要魯仲陽說,魯仲陽早就在太醫院裡和人分析過了,這個王氏純粹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摸了下小胡茬,魯仲陽貌似想給李敏賣個人情,道:「回稟太后,老臣魯鈍,對於人參五靈脂同用一事因為從未用過,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或許,隸王妃能知一二?像李夫人熬的人參五靈脂湯,據說是給隸王和隸王妃享用的。」

    老狐狸其實後面那句話可以省略掉不說的。明明這隻老狐狸想看好戲。

    果然,王氏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抹起了眼淚,哭訴自己好心沒有好報了:「臣妾明明,只是因為女兒女婿回門,欣喜若狂,想給女兒女婿做一道豐盛的菜餚,哪裡知道——」

    尤氏咬了下嘴唇,自己兒子不是學醫的,兒子會口出這些話,肯定是誰在後面教的一目了然。這個兒媳婦,整天在自己兒子背後出謀劃策,沒有一樣好事情。

    婆婆在隔壁像是氣悶地吃茶。

    「隸王妃——」太后打斷了王氏的哭哭啼啼,皺褶的眉頭分明對這些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或許太后心裡在琢磨,怎麼哀家變成了李家家務事的判官了,沒事被迫管起尚書府的家務事,你說煩不放。

    王氏是識務的,立馬收起了嘴巴和聲音,看向李敏那一眼,看這個繼女怎麼掰。

    李敏應聲站了起來,說:「臣妾回稟太后娘娘,中醫論證,不是瞎治,對證治病,對證下藥,人參五靈脂同用,對某些病症或許是良藥,但是,對某些病人而言,是毒藥。像胃脘疼痛,氣滯血瘀的病人,人參五靈脂是可以用來破氣活血,或許能起到奇效。但是,對於王爺而言,王爺並沒有氣滯血瘀之證,李夫人並沒有問王爺有何病證,隨便給王爺配這樣兩味藥入湯,豈不有本末倒置的嫌疑?」

    「臣妾,臣妾——」王氏看著朱隸,張口說不出話。

    她認為朱隸受傷,不過是道聽途說,朱隸傷在哪兒究竟有沒有受傷,連皇帝都不知道,她王氏怎麼說自己知道。如果現在看朱隸的臉色,那是氣血通暢,看不出異常。

    李敏嘴角微微一勾,繼續說:「至於李夫人說的,此湯是煲給女兒喝的,更是不妥。魯大人也應該知道,五靈脂是下血的藥。臣妾嫁入王府時,身體已是大好,氣血通暢,不需請大夫診治。在此情況下與王爺完婚,道不定體內已經有了護國公的孩子,如果誤服下血的藥物,後果可想而知。女兒怎敢隨意服用母親熬製的湯,母親不懂醫術當然可以為自己開脫,女兒是在皇宮裡面都給十六爺看過病的人。還望李夫人諒解,女兒做不出這種配合母親愚蠢行徑涉及有意謀害護國公孩子的事。」

    王氏當場面如土色,意圖拿手掩蓋住臉。

    尤氏是乍一驚,原先想著和尤氏結成同盟了,沒想到,她不止想害朱隸而且想害到護國公的子孫後代。

    王氏面對尤氏更是有口難辯,張口稱道:「都是臣妾魯莽,臣妾之前請教的那些大夫,都說這兩個藥各有奇效,但是,臣妾畢竟不是大夫,不懂醫術——」

    此言一出,要麼王氏是懂得醫術有所圖謀,要麼王氏真的是瞎治,現在,王氏承認了自己是瞎治。

    之前,為王氏進言的靜妃,感覺兩巴掌啪啪,自己抽打在自己的臉上了。

    靜妃閉了閉眼睛,一腔慍怒沒地方發泄。看來,她這不是信錯人,是信了一頭蠢貨!

    王氏交給她的那張徐氏的方子,靜妃現在想到這張方子手抖心裡抖,眼珠子暗地裡轉了轉。

    事情已經一目了然,現在,連太后都十分質疑起了靜妃和王氏獻上來的這張長壽方。太后的話聲里多了幾分嚴厲,對王氏道:「讓李夫人到走廊里候命。」

    王氏兩條腿一陣打抖,有些站不穩,跟隨宮女往外走時,回頭,看那一眼李敏臉上的胸有成竹,腦子裡再想自己那本秘籍變成了空白本,這裡頭,莫非有什麼玄機。

    不對,這本書都從不離開她身上,沒有人可以對其下手。怎麼會變成空白書了。

    九位民間大夫依次一串兒進了屋子裡,下跪,拜見了皇帝太后以後,整齊排成了一隊兒,站在李敏對面。

    太后命令,把長壽方給他們九位大夫看。

    大夫們拿到長壽方,看了又看,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與叫他們過來有何關係。而且,九個人,其實都不知道站在自己對面的女子是誰。

    李敏是在醫藥界名聲大噪了,到了幾乎無人不曉的地步。但是,李敏身為王妃,身在護國公府之中,不拋頭露面,沒有幾個人見過李敏的。這些大夫因此都不知道對面站的人,正是那赫赫有名的李大夫。

    太后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也隻字未提李敏的身份,只對他們幾個人說:「你們幾位,看著這個方子,有沒有覺得這個方子裡的藥有何不妥?」

    某位大夫被這九個人推為了代表,上前答話:「草民回稟太后娘娘,這個藥方,草民等人眼拙,是看不出其中哪位藥是毒藥。」

    這點,與魯仲陽說的符合。

    可是,不能代表這個藥方沒有問題。因為,太后剛才聽說了李大夫說的人參五靈脂能不能用的話,認為李大夫說的很有道理。這些藥或許單個用沒有問題,配伍著用,難保真的對她太后有用。

    接到太后的眼神,李敏看了看手裡拿到的方子,先是嘆一聲長氣。

    這聲長氣,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皇后歇息下了慢吞吞喝的茶。皇帝似乎微微睜開了假寐的眼睛。今天既然說了都由太后主張,萬曆爺選擇了在旁除非必要的情況下,否則絕不開聲的立場。

    尤氏現在是,不敢隨意表露自己的情緒了,眼看之前自己錯了好幾次。朱隸微抬起的眼,像是銳利地掃過自己母親的臉。

    「方之與藥,似合而實離也。」李敏說。

    「此話何意?」太后問。

    「回稟太后娘娘,藥,得天地之氣,所以,可以變異氣血,以除疾病,這是藥的功效。但是,藥畢竟不是人,它進入人體內時,怎麼讓人掌控它,讓它為其治病呢?所以,才有了方劑的出現。方的目的,正在於此,讓所有藥,變成對人體有用的治病的東西,把不利於人體的東西化解。如果一個方,它達不到給人治病的目的,那就是毒藥毒方,害人的東西。」

    李大夫說的話,通俗易懂,讓太后頻頻點頭。再看向那九位大夫以及魯仲陽,在聽見李敏冒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已經都聽傻眼了。

    這樣明確分解藥和方之間區別的理論,他們聽都沒有聽過。不怪他們,這樣的理論其實出自清代。按照李敏的推斷,大明王朝的醫學水平,未達到清代。

    「這個方子——」李敏亮起有王氏手跡,應該是王氏親手寫出來的那張藥方,說,「藥物組成,牛頭不對馬嘴。眾位大夫,以及魯大人,應該都有所猜疑的了。論藥方組成,一直有一君二臣,三佐五使之說。這張方子的主藥,不相上下的君藥,最少有三個。一會兒以人參為主的補氣,一會兒以止血藥為主的三七,再以化痰為主用的天南星。反正看的人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方究竟是治什麼的,治雜病的嗎?既然是治雜病的,怎麼叫長壽方?」

    總歸言之,這是一張亂七八糟的方子。而偏偏有人把它當成了延年益壽的制勝法寶,進獻給了太后。如此推斷以後,顯而易見,把這張方弄上來進獻給皇室的人,有糊弄皇帝太后的意思了,因為斷定了皇帝太后不懂醫術。

    太后臉上划過的一絲慍怒,下面的人都看在了眼裡。太后算是沉得住氣的,雖然李敏說的話聽起來都有道理,她還是想先問問九位大夫的想法。

    那九位大夫雖然不知道李敏的來路,但是,只要看太后對李敏的話全神貫注傾聽的態度,都知道李敏在太后心裏面的位置了,況且李敏說的這些,頭頭是道,好多東西,都是他們自覺才識疏淺,聽都沒有聽過的,八成想上前辯論都會敗下陣來。

    沒有意外,代表上前回答太后,道:「這位姑娘所言,都是道理。草民等,都以為是如此。」

    「沒有異議?」太后又問了一句。

    「沒有。」

    魯仲陽喉嚨里要輕咳一聲,趕緊捂住。

    老狐狸是老狐狸,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的了。

    跪在地上的靜妃也是很快想好了對策,對太后說:「臣妾不知道原來李夫人是如此心狠歹毒之人,居然誆了臣妾給太后娘娘獻上長壽方,意圖以次充好,濫竽充數。實乃罪大惡極,請太后娘娘處治!」

    處治誰?李夫人唄?

    王氏徹底遭殃了。因為靜妃已經把她當棄子準備做掉了。

    李敏冷哼一聲,這個靜妃娘娘,倒是好主意,趕緊把王氏當替罪羊推出去,自己可以撇清一身責任了。

    但是,太后有這樣傻嗎?

    「你說是李夫人誆了你?」

    「是的,臣妾實乃無辜,被李夫人無辜牽累。」

    「既然如此,之前,你為何不找隸王妃判定此方是真是假?」

    太后的聲音擲地有聲,讓靜妃全身都打起了一身寒戰。

    「臣妾,臣妾疏忽了,臣妾魯莽了,臣妾,臣妾知錯了——」靜妃頭頂上的那支鳳釵搖搖欲墜。

    「太后娘娘。」張公公突然走進來說,「三皇子求見。」

    朱璃來的正正好。理應是因為屋裡無時無刻的消息傳到了屋外。想必現在屋外水深火熱的場面,不比屋內某些人少多少。但是,朱璃只是因為聽說靜妃要被罰衝進來求情,那肯定是沒有用的。

    太后的慍怒在頭頂上冒出團烏煙騰騰,一時按不住憤怒。要說太后為何生氣,說句實話,倒不是因為靜妃配合王氏意圖誆騙她這麼一件事而已,今天一整天太后心情都不太好,不就是因為,其實這個比賽太后一點都不想辦。太后不想辦的原因很簡單,太后早看出皇帝想分權六宮的意思,這是有意架空她太后的權利,太后怎麼能高興的起來。這樣的長壽菜,吃著都能給太后自己心裡添堵。

    因此,哪怕常嬪別出心裁,弄了道海參湯,太后也不過說了一句留用,一口都沒有心思去嘗。偏偏這些嬪妃,拼死想爭這個貴妃位,連糊弄的詭計都使出來了,正好中了太后想藉機發泄的念頭。

    啪!太后拍了桌子,冷冷一笑:「讓三皇子進來吧。」

    靜妃打抖,想使眼神給人傳話,讓兒子不要進來了。

    朱璃從門口,規規矩矩走了進來,拂起皇子貴袍,跪在太后面前:「孫臣叩見太后。」

    「說吧,有什麼話想和哀家說的。」太后涼涼地說。

    這會兒一點兒憐惜眼前這對母子情深的意思都沒有。要說的話,得說這個朱璃不識相,非要衝到這個槍口上。

    朱璃道:「孫臣有證據想呈現給皇祖母,以證明此事主謀為李夫人。靜妃娘娘不過是因為被李夫人誤導,對此事毫不知情。」

    「證據?」

    「是的。當時,李夫人入宮求見靜妃娘娘時,孫臣送別太子並不在現場,但是,十二弟,在隔壁,剛好聽說了李夫人對靜妃說的話。」

    太后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直打在三皇子的臉上:「此話何意?你是想說,你和十二皇子,早就知道這個事兒,所以隱瞞不報,是同謀?」

    靜妃駭然,叩首上前,想為自己兒子脫罪,剛出聲:「太后娘娘——」

    朱璃忽然伸出一隻手把她拉了下來,同時搖了搖頭。靜妃愣了下。

    太后那雙尖利如刀的眼神,打在朱璃臉上。

    在這個生死關頭上,連一旁看著的人,都能捏出把汗。

    如果是知情還放任為之,等於謀害親祖母。

    李敏眯了下眼:對這個三爺,還真的是不能掉以輕心。恐怕連靜妃都不知道,十二爺是被三爺故意留在現場的。因為十二爺年幼。

    朱璃說:「十二弟是什麼性子,皇祖母不是不知。皇祖母可以召十二弟問話。」

    太后征了征,臉上略沉下沉思。

    十二爺被張公公領了進來。朝太后跪下之後的朱佑,抬起的臉上露出一抹稚氣,讓太后看了,都不禁動容。朱佑這個孩子,皇宮裡的人都清楚,是個正直的,不會說謊的孩子。

    朱佑說:「那日,孫臣在靜妃娘娘的宮裡,剛好聽見李夫人對靜妃娘娘說話。靜妃娘娘三番兩次,對這個方子的來路提出質疑。是李夫人再三打包票,說是,不止讓京師里有名的大夫都親自驗證過了,這個方里沒有毒藥。而且,一再保證是來自徐氏留下來的方子。靜妃娘娘想的第一,不是這個方子是不是出自徐氏,而是確定方子有沒有毒。為此,一再強調,並且讓大夫再入宮過目。」

    「可是,靜妃一開始給哀家說的話,說是因為出自徐氏之手,所以不可能有毒,此話又怎講?」

    「這可能是由於,隸王妃名聲在外,那些來過目的大夫,一聽說是徐氏用的,於是和靜妃娘娘說過類似的話。靜妃娘娘不過是把大夫們說的話,照搬給太后娘娘聽,靜妃娘娘自己不是大夫,怎敢自己自作主張說大夫說的話。」

    太后這回射向朱佑的眼神帶了絲鋒芒:「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想的?」


    朱佑抬著的頭沒有低下去:「太后娘娘難道是懷疑孫臣聽了誰的話?不,孫臣不是這樣的人,皇祖母知道的,孫臣不會為任何人撒謊。」

    面對朱佑這樣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太后還真的不能不動容。

    「這麼說,十二皇子意思是——」

    「靜妃娘娘對此事已經盡了自己的微薄之力,這點孫臣可以作證。至於靜妃娘娘為何之前不向隸王妃證實,恐怕顧慮還是在,倘若隸王妃真有如此秘籍,是否願意呈現給太后的緣故。如今,既然隸王妃都矢口否認了,一切真相大白。此事是誰主謀,是誰一手策劃,清清楚楚。」

    靜妃借這個機會,搶著磕頭謝罪:「臣妾知錯了,臣妾糊塗,誤上了李夫人這條賊船。臣妾想著討好太后娘娘,結果,不知道李夫人自己無才不說,竟想出這種糊弄的詭計。臣妾是一時聽信了外面都說李夫人懂醫術的謠傳,才中了李夫人的圈套。」

    屋裡的消息,早傳出到了屋外。屋外的人,見著十二爺都進屋裡去了。皇子們,有的悶聲喝酒,有的嘴角噙了似笑非笑,不明其意。

    朱琪亮開手裡的香妃扇子,扇了扇,冷笑一聲:「三哥是好本事,是早防著自己的丈母娘了吧。」

    難怪朱璃今日在席上都默默不吭聲的,對自己母妃做任何事兒,都不說話。對李華的眼神,也是冷冷的。看來是早料到了尚書府的人要給自己母親添麻煩。但是,靜妃不像常嬪。常嬪是個很聽兒子話的人。靜妃是從來不聽兒子話的人,和尤氏一樣強勢。朱璃的進言,靜妃肯定不聽。朱璃乾脆也就什麼話都不會對靜妃說。

    什麼都不說,但是,朱璃不是什麼都不做的。這個三爺,很清楚自己母親如果出事,下一步一定是關係到他自己連累受罰,哪有不防著不出手的道理。

    好了,現在出事了。三爺態度明確,讓自己丈母娘犧牲。

    想到這個結果,眾皇子在心裡頭搖著腦袋,連太子都微微打了個寒噤。雖然這事兒一開始是王氏自己作祟,惹出來的,但是,在關頭上,能把髒水往自己丈母娘身上潑的女婿,天下真找不出另外一個了。

    大伙兒只能認定,朱璃對王氏很不喜歡。對丈母娘不喜歡的話,要是愛屋及鳥,愛丈母娘的女兒,對丈母娘也該留點活路。朱璃一點都不給王氏活路,豈不是,說明朱璃心裡不愛李瑩了。

    李華坐在四面幃帳包圍起來的椅子裡,沒有風,卻是一個勁兒地打起了哆嗦。想著這幾日,妹妹李瑩的態度時而轉變,讓她和母親看著都覺得怪,原來,是這個緣故。

    三爺的心,已經離開了她妹妹。

    這才是真正刮到尚書府上的寒風。

    李華抖了下,接著突然雙手捂住了肚子,喊了一聲:「我,我的孩子——」

    她身邊的宮女太監猶如驚弓之鳥,不會兒,消息飛速地傳進了皇帝的屋子。

    可能李華自己都沒有想到,皇室里的人,卻不見那樣因為她馬上慌手慌腳慌張失措了起來。

    萬曆爺不禁小皺了下眉頭。誰讓李華這個受驚,早不來,晚不來,來的這個時機太過湊巧了。太過明顯了。李華的用意,直接讓皇室里的人心頭不快。

    倒是那個皇后孫氏,嘴角固然稍稍揚了揚,都是知道李華心計的,但是,不忘自己的職責,提醒萬曆爺說:「皇上,龍胎來之不易,魯大人正好在這兒,是不是讓魯大人過去給華婉儀看看?」

    萬曆爺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隨即,魯仲陽帶上太醫院的大夫,匆匆到隔壁給李華查脈了。

    萬曆爺在要不要去看李華的時候,腳步在屋內是遲疑停頓。一眼望回去跪在地上的靜妃、老三和老十二。這三人,像是抱成一團。靜妃的罪責洗清了。所有罪過都在王氏頭上,王氏這個欺君之罪是免不了的了。

    看著萬曆爺臉上那抹猶豫的眼神,太后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總不能讓皇帝之後後悔沒有保住自己的孩子,接而難免怪罪到她太后的頭上。王氏這個罪,反正逃不了的了。不如就此,先緩一緩,等李華安好胎,於是,太后向萬曆爺點了頭。

    萬曆爺舒口氣,卻也礙著太后這份面子,不好馬上去探望李華了,對張公公吩咐了幾句,大意是傳話給李華讓李華安心養胎,接著,走回到榻上,一塊兒把這事都給處理完了。

    王氏暫免處罰。靜妃自然退出了比賽。現在,只剩下容妃的藥膳湯,和常嬪的海參湯了。

    太后對此,已經心裡有了另一番想法。或許太后早是存了此意的,否則,怎麼會讓李敏過來。

    尤氏為此緊張地揪緊了手裡的帕子。現在看來,雖然兒媳婦不是叛徒,沒有幫靜妃做事,還幫她們扳倒了靜妃。可是,之前沒有和兒媳婦通過氣,兒媳婦會不會幫容妃說話?對此,本來自信揚揚的尤氏心頭都沒有了底。

    只要想想,李敏對尚書府完全不顧及。是,李敏對王氏是抱有意見,可好歹是尚書府的女兒,關係自己娘家名聲,是不是對王氏下手太狠了。

    李大夫從來不按理出牌的。都能對尚書府這樣下手了,難免對護國公府也就那樣。

    怎樣?

    尤氏也說不明白。因為,李敏說的話全不像是有意針對王氏,不過是就事論事,實事求是,誰都挑不出刺。尤氏的心頭沒有底細,還是在於容妃的這碗藥膳湯究竟合適不合適給太后做壽菜。

    果不其然,太后開口先說:「哀家知道隸王妃是護國公府的人。」

    太后言外之意,表露在了台上。

    尤氏想著兒媳婦拒絕最好,心裡直打鼓,李敏不定會為容妃說話,不如不說!不過,要是李敏為避嫌拒絕了,難保李敏之前說的那些話,反而有所圖謀。李敏肯定不能這樣做,做了,是自己吃虧。

    婆婆射來的那抹眼神,李敏心頭一絲冷笑。她丈夫都沒有出聲呢,婆婆如此著急什麼。難道婆婆的心思只在自己妹妹,而不是護國公府了。這可是完全不對了!

    看來尤氏當時在她入門時說的那些話,等到和自己妹妹容妃一比,又退而其次了。婆婆的心思,李敏摸到了些,自己的丈夫,摸到的肯定比她更實在吧。所以,自己丈夫在這個事上沒有發言,是這個緣故。

    護國公府是容妃背後的撐腰,但是,容妃,何嘗不是尤氏能在護國公府里為所欲為的背後撐腰。

    定了心,李敏向太后回話,聲音平靜,陳述清楚:「如果太后娘娘想問臣妾是否為誰偏私的話,臣妾連自己娘家的人都不會偏私,何況是他人?臣妾只是個大夫,只做大夫做的事。」

    這些話,都是李大夫經常說的話,這會兒再一說,正合太后的下懷。太后眼角都眯了起來,有了滿意的神色,嗓音放了一絲信任的口吻,問她:「哀家信得過隸王妃,隸王妃以為哀家這兩道長壽菜,給哀家用的話,哀家究竟能不能吃?」

    所有人只聽太后這個口氣,直指到能不能吃上面了,不由都倒抽一口寒氣。

    如今,是誰都聽出太后這個言中之意了,太后,壓根不想皇帝立貴妃。要是所有長壽菜都不能吃,這事兒也就那樣了。

    有人偷偷望去萬曆爺的臉。萬曆爺稍微垂了眉,手指倒也沒有端著容妃那張藥膳方子了,不知道是望著哪處的樣子,大有那意思,今兒太后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為人孝子也是不易。

    要說誰是最大的贏家,無非是皇后了。到了現在這個局面,逐漸清朗,人們看的益發明白,同時益發佩服皇后這一招,真是高,把什麼都猜到了。

    孫氏在萬曆爺面前,更是不敢動一下的樣子。要說到時候事後萬曆爺發脾氣,說不定真有些惱了她孫氏。不過到時候塵埃落定,萬曆爺又不能和太后吵架,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反正,後宮新人多,萬曆爺六宮佳麗巡個遍,到她皇后這兒,一年有幾次都不錯了。孫氏早已習以為然。

    皇帝、太后、皇后,各自的算盤,幾乎都亮在了眾人眼前了。

    尤氏卻是依然不太甘心的,只要自己兒媳婦一改口。

    在這樣眾人各懷詭計的目光下,李大夫再次開言:「太后娘娘,倘若要臣妾說的話,臣妾以為,太后如今,並不適合服用藥膳。」

    「哎?」太后咦了一聲,帶出幾分質疑。

    尤氏終於站了起身,說了句話:「太后娘娘,臣妾以為,藥膳自古以來作為食療,功效赫赫。怎可輕易以一句不適合否定?」

    皇后吃了口茶,像是被嗆了一口水,拿帕子拭了拭。可這掩蓋不住皇后嘴角那絲笑意。

    尤氏心裡鬱悶極了,要論平常,她肯定不會開這個口,但是,今天不同,為了自己妹妹。是的,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容妃不讓這個親姐姐經常入宮的原因。尤氏在容妃這個問題上很容易發飆,失常。

    「不知道臣妾說了哪句話,讓皇后娘娘見笑了。」尤氏一句話,幾乎針鋒相對地劍指到了皇后頭上。

    皇后面對太后和皇帝射過來的目光,不由像是顯出了一絲尷尬,掩著嘴角說:「臣妾真沒有取笑靖王妃的意思。不過是真被茶水嗆了一口,然後想著,靖王妃平日裡是不是要吃許多茶水。」

    什麼意思?

    尤氏給愣著。

    太后「嗯」了一聲。

    尤氏更被驚到,太后和皇后這都是什麼意思。

    看著尤氏不解的神情,皇后露出更是不明其意的一絲訝異,說:「因為之前華嬪做的餃子,靖王妃說是淡時,本宮聽著覺得奇怪,太后娘娘與本宮一樣,都知道華嬪做的東西,不會是淡的,實際上有些過咸,畢竟是素餃,不咸不油,沒有點滋味怎麼入口。做的咸些,有些爽口的滋味,比較好吃。結果,靖王妃說是淡——本宮喝了華嬪做的餃子湯,必須喝三口茶水解渴。靖王妃此言,本宮聽著甚是困惑。」

    感覺一個驚雷,在自己頭頂上炸開了。尤氏被炸到,一個踉蹌,跌坐到了椅子裡,臉上一片慘白。

    要知道,之前,她在府里和兒子兒媳婦起爭執的開端,因為兒子說她吃的東西口感太重,過於油膩,過於咸。對此,她以為是兒子在兒媳婦慫恿下對著她干。結果現在連皇后太后都說了她口味吃的重。

    皇后只要掃過朱隸和李敏都不做聲的表情,心裡瞭然都是怎麼回事了。

    尤氏仿佛就此能聽見皇后心裡的謔笑聲,原來她是這樣蠢的一個人,連自己兒子兒媳婦都不信,結果,太后比她更信任於她兒媳婦,這不吃悶虧了。

    蠢,原來她是和王氏一樣蠢。

    尤氏頭頂上盤旋好幾顆星星,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有一點很清楚的是,太后皇后不讓她做評委了,正是由於她口味吃的重,早已失去了做評委的資質,因為她自己都不健康了怎麼當長壽菜的評委。她的話,在太后耳朵里全是廢話。她剛才站出來否定自己兒媳婦的話,在太后聽來,只能變成是廢話加廢話,有意為容妃說話而已,毫無公信力,並且有偏私之心。不是幫了自己妹妹,是害了自己妹妹。

    真正沉得住氣的人是容妃,容妃真真是,踏進這個屋內以後都垂著腦袋,什麼話都沒有說。像是,進獻了藥膳以後,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成不成貴妃,無所謂。這樣的姿態,至少不會惹到太后生氣。

    太后只能氣這個靖王妃無理取鬧,瞎攪和。

    尤氏只差在這裡當堂認罪了。

    太后輕咳一聲嗓子,當尤氏的話都是空氣了,道:「隸王妃繼續說。」

    李敏接著回話:「臣妾有聞,太后夜不能寐,犯的頭暈病,在吃的那個化痰開竅的安神藥,是不是?」

    「哀家是在嘗試某人進獻給哀家的安神丸。」太后沒有把皇帝的名字搬出來,說明,太后還是不肯承認那藥丸是皇帝送的,皇帝不過是聽信某人讒言,把東西送給她。不過,她吃著,覺得晚上入睡還可以。現在卻聽李敏這樣一說,太后立馬起了警惕心,問:「隸王妃認為哀家不適合吃安神丸?」

    「首先,太后娘娘吃化痰的藥物是沒錯的。因為太后娘娘喜歡吃粥,吃淡,體質偏濕,化痰消解,是好事。也因此,海參湯,本是好東西,好的地方一如之前魯大人所言,但是,海參屬於偏濕的食材,反而不適合太后偏濕的體質。」

    容妃的藥膳又為什麼不可以吃?為什麼連安神丸都不可以吃了?

    「臣妾以為,太后這個頭暈,化痰為一回事,但是,太后近來入睡是不是昏昏沉沉,起來後精神不濟,體力匱乏,甚至有些行走不便。」

    這些剛好都說到太后心頭的顧忌上面了。她這段日子,都快以為自己中風了,所以更是什麼都不敢吃。結果,皇帝居然搞個長壽菜比賽,逼著她吃。

    太后沉沉的臉色,無疑都應證了了李敏的猜測是對了。

    「太后娘娘。」李敏道,「其實太后娘娘需要的不是藥材,只是一樣東西。」

    「是什麼?」萬曆爺突然挺直了腰。

    可見,李敏剛才在說話時,皇帝像是神遊,其實都是在聽著的。

    「肉。」

    一個字,讓所有人瞪大了眼。

    某些人口裡那句胡扯,剛要爆出口。但是,偏偏,沒有人能說出這個字來,眼看李大夫的臉是一本正經的,不是在開玩笑。

    「哀家,不吃肉很久了,吃肉,對佛家弟子而言,不是什麼好東西——」太后淡淡涼涼的口吻里,是努力維持自己多年來的鎮定。

    「太后娘娘,吃素不是壞事。但是,吃素的前提是,佛家弟子講究修煉,不是只吃素而已,要經常活動,上山砍材,自己做飯生火,甚至自己勞作,取得食物。佛家最高境界,與天地合成一體。所以,如果只吃素,不勞作,對身體沒有益處。我們的先民開始吃肉,不是沒有道理的。肉食,可以讓我們的身體增強正氣,可以讓氣血充盈。太后娘娘缺的,正是肉食能給人體補充的氣血。肉食的補益,與素食對人體的補益,是不同的,不能代替的。」

    一番話,簡明扼要,並沒有否定吃素不好。只是,以太后這個久居宮中,不可能像佛家弟子那樣親自勞作的貴族性質來說,光吃素,那就不好了。越吃越糟糕。太后現在的身體,正好應證了這一切。而且,這些,不是藥材可以補出來的,必須吃肉。

    「太后娘娘,藥是三分毒,之前太子側妃因為服用藥物太久太多以致肝臟受損的事兒,太后應該有所耳聞。」

    太后身子一震,臉頰上兩塊肉扭了扭。

    只看朱公公走了進來,對皇帝太后稟告,說:「淑妃娘娘鍋里的湯已經煲好了,準備齊全了麵條、餃子皮、米飯等東西,問太后娘娘想吃點什麼菜,淑妃現在就給太后娘娘做。有羊肉、豬肉、牛肉等,也有西紅柿、土豆、豆芽等,太后想吃什麼?」

    太后的嘴唇抖了抖,旁邊的人像是聽見了個肉字,但是不敢吱聲。

    萬曆爺卻是一拍掌心,站了起來說話:「淑妃真是深得太后和朕的心意,一心只想為太后做菜,讓太后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個好。朕肚子剛好也餓了,給太后和朕,來兩碗豬肉麵條湯,再放點太后喜歡吃的西紅柿以及豆芽,太后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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