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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拜訪魏府?」林氏那瞬間,像是沒有回過神來。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朱慶民把鳥籠子交到管家手裡,伸手逗起了畫眉。在冬天氣溫低的時候,鳥兒看起來是精神不振的模樣,逗了會兒,不見畫眉精神些,朱慶民高興的興致有些受到了打擊,讓管家給新買的鳥籠子套個禦寒的厚實的棉套子,再挪鳥兒,接著走進門裡。
花廳里,兩個眉清目秀的丫鬟,在大理石桌上擺放了一桌精緻的早飯。林氏等男人坐了下來以後,回身吩咐身邊的婆子拿著庫房鑰匙去取東西。
如果真要去魏府拜訪,兩手空空去肯定是不行的。
朱慶民在旁聽見,說道:「要拿,拿上回喬老爺送過來的那隻錦繡財源的六角花瓶子,魏府里的人,雖然說都不是什麼讀書人。但是喬老爺子那隻花瓶子,上面有四君子的題詩。魏老爺子,對文雅的東西擺在屋裡裝門面是有的,哪怕魏老爺子不喜歡,我記得,魏府的大少奶奶,對這類東西也是很喜歡的。」
林氏本來就對曾氏有些意見,見朱慶民現在提到曾氏,一方面,心裡的不忿氣還在,另一方面,心頭的那股虛,有點兒冒頭。
昨兒沒有和曾氏打招呼,賭了一口氣,直接讓人把人送過去了。結果,曾氏究竟是高興她趕著送姑娘家過來,還是說會氣她沒有事先打招呼,曾氏之後並沒有派人過來這邊傳話,林氏心裡頭就此肯定是要有些懷疑和打鼓的。
或許,曾氏是高興她到底是屈服了昨日的脅迫乖乖把人送來了,但是,想著她做事不打招呼到底是賭了一口氣,所以,擺著面子,乾脆先冷落她兩天。等魏老四死了以後,曾氏最終,是要感激她的。
林氏這樣胡亂地想了一通。因此,她是更希望等曾氏先拉下面子到她這裡感激她,好過她現在熱呼呼地把人送過去以後,還繼續給曾氏貼熱臉。
要說自己老公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之間,說是要去魏府拜訪。
吃著早飯的時候,林氏試圖探問老公的想法,細聲問:「老爺為何今早要趕著去魏府拜訪?」
「怎麼?你昨日都把親侄女送過去了,我們能不過去?」朱慶民嚼著富得流油的餃子,對她的問題感到不可思議。
林氏心頭一個戈登,老公這是不知道,她弄了個丫鬟代嫁的事。不過聽朱慶民這個口氣,八成是怕她表侄女後悔了,所以,趕著上魏府安慰安慰新娘子的意思。
「其實,老爺多慮了,能嫁魏家四少爺那種英雄好漢,誰家姑娘不都趕著上門。」林氏用力壓著心裡的虛慌,說。
朱慶民聽她這話,看來很是滿意,眯眯笑著說:「那是的,魏家只剩這個四少爺,而且,誰不知道魏老最疼這個四少爺,畢竟是家中老小,魏夫人死前有留過話給魏老的。」
要不是貪著這點,她當初,也不會想盡法子去巴結曾氏搞了這樣一門親事。結果,哪裡知道把自己表侄女害慘了。只能說,人家老四沒有這個福氣活到娶老婆。她這把個丫鬟送過去,算是仁至義盡了。
消除了疑心的林氏,陪朱慶民吃完了早飯,兩夫婦,一同坐車,前往魏府。
馬車到了魏府的時候,見魏府大門是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變化。林氏心裡就想,莫非這個魏家老四還沒有死?有可能是的,所以,大門沒有換成白燈籠。不知道喜婆有沒有按照她吩咐的,把那個丫鬟控制住,可千萬不要提早露餡了。
魏府的人聽說他們來,卻也是非常殷勤,道:「老爺子,大少爺二少爺他們都在,請兩位到大堂里。」
林氏和朱慶民,帶上了禮物,走到了魏府招待客人的大堂。
魏老爺子在和三個兒子說話,主要是叮囑幾個兒子不要再輕易魯莽上了人家的圈套。等聽見腳步聲,魏老馬上收住口,起身迎客。
朱慶民走在前面,拱手對魏老道:「真是可喜可賀,之前,所有人都還在擔心魏家四少爺的傷勢,魏四少爺果然是福氣中人,老天爺庇佑,讓其轉危為安。」
林氏,嚇,猛的倒抽口冷氣:什麼?!
魏家老四沒有死,而且好了嗎?
為什麼她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魏老和魏子清對此,一樣有些吃驚。魏老謹慎地問:「奉公伯是從哪裡聽說的?」
「知道,都知道,這事兒,魏府不想急著對外宣布,怕事情有變,為的是四少爺好。」朱慶民性情倒也爽快,一絲不漏,全托盤而出了,「實際上,是今早上,我在城裡為我那隻畫眉找鳥籠子的時候,無意中逛到了城東那家金飾店裡,聽店裡那個老闆說的。」
「金店的老闆怎麼知道的?」
「他說,是聽你們魏府的人說的,消息蠻可靠的。因為知道嫁到魏府的是,我們家夫人的表侄女,昨天送親的隊伍,鬧的全城都知道了。金店的老闆原先,還替我們侄女揪把汗。」
「奉公伯和伯夫人不擔心嗎?」魏老等魏府的人,趁機像是想打探奉公伯府里的真正想法,畢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這樣大方,把自家女兒送過來給人家沖喜的,搞不好可是要當寡婦的份。
「擔心?」朱慶民一笑,「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不過,對這事兒,我和我夫人肯定是支持的。畢竟,想想我們王爺王妃,當年不也是這樣過來的?」
林氏好像,才想起了李敏當初嫁朱隸時,朱隸可是聽說死了的。這樣說,他們如今的王妃,隸王妃,是比任何人家的姑娘都英勇,直接嫁成了個寡婦都不怕。
如此比下來的話,她家表侄女給魏府沖喜,貌似也不是什麼很大不了的事了。林氏的心頭是有一點打擊,本來她還指望這件事能給自己擴大點名聲和影響力。
想老公現在突然說起這個,莫非是不敢居功自賞,想拍下主子的馬屁?
魏府的人,貌似都聽出了朱慶民的意思。為此,魏老等人是有些後怕。要是昨日他們處理不妥當,當時朱隸都在魏府里聽見了的話,恐怕,要拿魏府開刀了。
知道是自己媳婦惹出來這個禍端的魏子清,更是捏出了把冷汗的樣子,恨不得回到房裡之後對媳婦再來一頓斥罵。
畢竟誰不知道朱隸疼愛李敏,是疼到骨子裡的那種。現在遇到和他們夫婦類似遭遇的事兒,必定很是關注。
魏老請他們夫婦倆入座,一邊嘆道:「昨兒,王爺王妃是正好在我們府里。我家四兒幸得王妃的妙手仁心,從閻羅府里把這條命撿了回來。同時,老夫已經責令兒媳婦曾氏反省了。讓你們家把女兒無辜送過來沖喜,實乃不道德的行為。所以,王爺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和王妃一起,是坐在這裡聽我們把事兒弄清楚之後再走的。」
聽他們說話的林氏,全身早已發了一身冷汗,嘩啦啦的,像下雨似的,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
老天!
魏家老四沒有死不說,現在,可好了,王爺和王妃都在關注這個事,說明,這件事已經是引起許多人注意了。
對此,魏老是這樣說:「昨天,你們家把姑娘送過來,我們不知道。對姑娘感覺很是愧疚。說好了,等老四的傷好些以後,馬上重新補辦婚禮。到時候,這個婚禮,必定是辦的不會再虧待你們家姑娘的。全城百姓,會知道你們家姑娘嫁給我們老四,絕對是不虧的。」
魏老的嗓門大,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是把林氏的心臟都要給嚇出來了。
死了死了,還說要搞到全城的人來看新娘子。
林氏想,為今之計,肯定是要趕緊,趕在大家沒有知道真相前,把自己的表侄女弄回來,把代嫁的丫鬟換掉。
可是自己家表侄女昨日怕變成寡婦,昨日匆匆忙忙是坐著車,直奔城外老家去了。一時半會兒,怕也弄不回來。
怎麼辦?
林氏的腦門子汗滴滴的,全是汗珠。
耳聽魏老這話之後,魏府的人做事都是爽快,很快的,管家把要辦婚禮需要的物品名單等之類,寫成了帖子,交到魏老手裡過目。魏老交給自己大兒子。魏子清過目以後,讓管家拿給朱慶民。
朱慶民邊看邊點頭。
堂內一幅和樂融融馬上要辦喜事的氣氛,只有林氏臉色蒼白,像紙一樣隨時要倒了下去。
終於,有人發現了林氏的臉色不對,問:「伯夫人是怎麼了?」
「今早上,天氣冷了些,好像受了寒。」林氏努力地撒著謊,如今,她潛意識裡,只想溜之大吉。
魏府的人,紛紛表示關心。唯獨朱慶民,聽到她突然冒出一句好像要馬上回府的話,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因為朱慶民知道林氏那個身體是鐵打的,大冬天都能抓房裡的姨娘的小辮子,親自抽打姨娘。林氏每次所謂的病,都是裝。因為林氏裝多了,好比喊狼來了的孩子,朱慶民早就不信了。
「你今早上出來,說是擔心受寒,不是特意加了件新作的褙子,把裘衣都拿出來穿了。」朱慶民說。
林氏只聽他這個口氣,明顯質疑,而且當著其他人的面,心裡頭驀然惱火,想自己老公是不是死豬,居然聽不出她裝病的玄機,她裝病肯定是有事兒不對。
魏府里的人,驚訝地聽著朱慶民的話,再望到林氏那張滿頭大汗的臉,一時,有了其它的想法。
「爹,會不會其實奉公伯的伯夫人,對我們昨日對沖喜的新娘子沒能及時迎接的事,還有些不滿?」魏子彬悄聲貼在魏老耳邊說。
魏老心想,莫非真是這樣?這個林氏覺得表侄女終究吃虧了,所以,想回去再想法子為表侄女討價還價,再拿點好處。
這樣說,這個林氏是不是太貪了?
不過說來說去,首先是曾氏的錯,要不是曾氏去和人家提沖喜,人家哪能抓到這個把柄。
那躲在大堂窗外竊聽的江嬤嬤,見著事情的苗頭,向著曾氏吹,儼然對曾氏繼續不利。嘴裡咬了咬牙,想著幸好昨晚上她們把事情都摸清楚了,否則,真的是到頭來,所有的虧都要由他們大房承擔了,豈不要冤死。
江嬤嬤冷哼一聲,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接著,整理下表情,把冷冷的臉驟然變出驚訝的神色,一路直奔大堂裡頭,邊跑邊喊:「老爺,老爺,不好了!」
「什麼事?」大堂里的人,只見江嬤嬤突然沒有預料闖進來,魏子清趕緊上前一步,擋在江嬤嬤面前。
江嬤嬤衝到了魏子清面前,雙膝跪下:「老爺,新娘子不見了。」
什麼?
一群人突然聽見江嬤嬤這句話,一時都二丈抓不到頭腦。
「你慢點說。」魏子清維持著冷靜的語氣,道,「新娘子,不是昨日到了府里以後,被我們接到在西邊的院子嗎?」
「是,可是,奴婢今早上,奉了老爺子的命令去給林姑娘送早飯。老爺子不是昨日說了嗎,要府里所有人,都務必照顧好林姑娘。廚房裡,準備了最好的早飯,奴婢親自提著食盒,到了林姑娘住的院子,結果,發現林姑娘住的房子裡,不見有林姑娘。」
「不見?」魏子清疑問。
「是,奴婢仔仔細細地在院子裡、屋裡屋外,乃至府里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遍,沒人說,有見過林姑娘的蹤影。」江嬤嬤字字珠璣,口齒清楚地說。
說到林氏的這個表侄女,因為之前林氏專程為了巴結魏府和曾氏,是曾經親自把表侄女帶到了魏府給曾氏過目。因此魏府里,有不少人,都見過這位林姑娘長什麼樣子的。
「會不會是,林姑娘上了茅房?」魏子昂好心地插上一句話問。畢竟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在諾大的,有人管理的府里,說不見就不見。魏府並不是尋常人家,魏府里,保安措施更是不用說,家裡很多家奴,都是習過武功的,小偷都不敢踏足魏府一步。
從綜合方面考慮,只能說,這個林姑娘,肯定是一時走開,江嬤嬤可能剛好沒有找到。
「沒有。」江嬤嬤很肯定地搖頭,「奴婢仔仔細細地全找過了,不止奴婢找,奴婢知道這事兒大,發動了不少丫鬟婆子一塊找,都沒有找到人。奴婢想,新娘子昨晚才進入魏府,四少爺病情才剛好不久,如果,新娘子出了什麼意外的話——」
眾人聽江嬤嬤後面那句話,不禁臉色一變。對,這事兒,可大可小。但是,如果新娘子真的在魏府丟了的話,絕對是很大的一件事。
首先,這件事,已經不止是他們兩家人的事了,昨日奉公伯府把自家姑娘送過來魏府的時候,可是鬧到滿城皆知的地步。
魏府,更是要擔起整件事的責任。
當機立斷,魏老負手,率先走出了大堂,其餘幾個魏家子弟,急忙尾隨魏老身後。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大魏子清突然多了個心眼,回頭看到奉公伯府坐在大堂里紋絲不動,道:「不如奉公伯和伯夫人一起來吧。或許林姑娘是怕羞,如果有親人在,她會願意露面。」
朱慶民沒有疑心,立馬站了起來。自己老婆的表侄女丟了,這絕對是一件大事兒,按理說,他們這些親人肯定是要緊張的。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林氏沒有動。
林氏拿著帕子按在腦門上,虛弱的像是快暈死了一樣。
「夫人!」朱慶民生氣地怒吼一聲。
林氏真行,這個節骨眼上都來裝暈,不想想是自己的表侄女不見了。
被老公這一吼,林氏打了個激靈,差點兒想瞪回老公一眼。
見魏家人,以魏老為首,都回了頭看她,儼然都是起了些疑心。的確,本來自己家女兒不見了的話,最擔心的應該是他們,但是現在林氏的表現完全不對頭。要是裡頭沒有問題,那才怪了。
林氏就此不得不站了起來,裝作虛弱地拿帕子捂著胸口:「我這不是被剛才那個嬤嬤的話給嚇得——」
眾人聽她這樣說,好像面色才略有緩和,但是一雙雙眸子裡,都藏了疑問。
林氏知道這會兒不陪這群人過去,真的是不行了,可能會先被人懷疑上了,所以,冷靜地,走了上前,走到了朱慶民身後。
這樣,一群人移步到了新娘子住的院子。
當時,喜娘還在屋子裡安慰著那個代嫁的丫鬟:「不要哭,魏家人不見得把你弄過去給死人陪葬。再說了,這事兒辦完以後,你以後在這個府里當少奶奶了,夫人都把你的賣身契撕了,你哪樣是不好的?好處全給你占了。」
「要是四少爺死了,要把我弄去陪葬呢?」丫鬟臉上惶惶不可終日,兩串淚珠兒從眼眶裡落下來根本剎不住車。
「怎麼會呢?我看這府里,到現在,都沒有掛什麼白燈籠,更沒有棺材——」說到這兒,喜婆心裡頭也生了疑問。究竟這個魏府是怎麼回事,不是外面都在傳老四快死了嗎?有人還說棺材都備好了,但是,昨兒她們進了這個府里以後,白燈籠棺材,一個都不見。
奇怪。要不是因為她按照林氏說的,必須看緊新娘子防止代嫁的丫鬟跑路,她早就在這府里打聽打聽了。
因此,江嬤嬤之前說什麼送食盒過來,發現新娘子不見蹤影,完全是瞎扯的。由喜婆親自在這裡看著門,沒人能輕易進到新娘子屋裡一探究竟。至於魏府那些主子,是有這個權利,可是,沒有人懷疑到這個份上,又怎麼會主動來新娘子房裡。
等林氏跟著眾人走到新娘子住的房子門口,忽然想到這一點時,已經遲了。
前面,魏老命人打開新娘子的院門。
林氏大呼一聲糟,莫非是中計了?
她想拉著老公跑,朱慶民卻因為真的擔心,直走到了前面去。
忽聽門外動靜,屋子裡的喜婆和新娘子都嚇了一跳。喜婆趕緊把紅蓋頭蓋上丫鬟的頭頂上:「不要出聲!」
接著,喜婆走到房門後面,問:「是誰來了?我家姑娘身子從昨日到現在都累著呢,不能見客。」
院子裡的人,聽到喜婆的聲音,心裡發出疑問。
江嬤嬤走了上來,對著魏老等人疑問的目光,咬著字說:「老爺子,奴婢真沒有看錯,屋子裡頭那個,不是林姑娘,恐怕是那喜婆知道林姑娘不見了,拿陪嫁的丫鬟替了林姑娘。」
林氏站在最後面,那雙眼,像箭一樣,直射到江嬤嬤臉上。據此不用想了,肯定是有誰知道了她拿丫鬟代嫁的事兒,想今個兒揭穿她的把戲,讓她林氏無地自容。
這怎麼可以?
林氏推開前面的人,疾走上前,對魏老道:「魏老爺子,妾身那個表侄女真的是挺怕羞的一個姑娘。這樣,如果魏老爺子擔心的話,妾身進屋去,瞧瞧自家表侄女,給魏老爺子安心。」
眾人聽林氏這句話,是合理合情,好像沒有什麼錯。
可是,林氏儼然低估了魏家人。只見江嬤嬤突然不說話,退了半步,像是有意躲著魏老的目光。魏老是誰?在軍營里當軍師的,腦子會不好?能輕易被人糊弄?或許之前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有這個被人糊弄的可能。但是,如今,明顯,一些蹊蹺的痕跡都顯露出來了。
眼看,林氏急得口乾舌燥的模樣。
魏子清眸子裡的光一沉,在魏老耳邊像是說了一句什麼。
魏老對於大兒子說的話,是緩慢地點了個下巴。
應該說,昨天,突然奉公伯府那樣著急把姑娘送過來沖喜,早就是值得懷疑的一件事了。只是,昨晚上事情太多,一股腦兒擠在了一塊兒,不容得他們細想。再加上今日林氏到了他們魏府以後,表現處處怪異,是很值得懷疑。
「伯夫人。」魏子清表情冷漠地對林氏拱了下手,像是先禮後兵的樣子,道,「既然之前,我們府中的人,的確是沒有看到林姑娘的蹤影。林姑娘又是從昨晚上送到了我們魏府,而我們魏家也接受了林姑娘。應該說,林姑娘算是我們魏府的人了。所以,我們老爺子,進屋去探望過門的兒媳婦,沒有什麼不妥的。伯夫人要是擔心,不如,與我們老爺子一同進屋。這樣,大家都清清楚楚,究竟林姑娘在不在屋子裡。」
林氏儼然被他們的話嚇了一跳,有些張口結舌:「你,你說什麼?我,我們家姑娘不是在這屋子裡嗎?難道會有假嗎?你們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伯夫人多慮了,我們既然和奉公伯府伯夫人有緣成為了親家,理所當然,是要為新娘子的安全負責的。只有大家都看到林姑娘完好如初,伯夫人和我們魏府,才都能安心。」
林氏說不出話來了。朱慶民在旁邊固然原先聽的一頭霧水,到後面,愣了下,好像聽出了些什麼,質疑的目光掃到後面自己夫人臉上。
「請奉公伯和伯夫人,一起進屋吧。」魏老開口。
想魏老算是北燕里數一數二老資格的人了,魏老都開了這個尊口,一般人哪有拒絕的道理。
躲在房門後面的喜婆,耳朵貼在門板上把外面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這下子,傻了眼。床上坐著的那個穿新娘服戴紅蓋頭的丫鬟,已經著急地在脫身上的喜服。天,如果等外面的人進來,發現她假冒新娘子,她豈不是全身皮都得被魏家人抽脫了。
「你,你,你脫什麼?!」喜婆回頭發現,急急奔到床邊,和在脫喜服的丫鬟爭執著。
屋門在這個時候,被魏子昂一踢,門後面架著的門閂根本不堪一擊,直接裂成了幾半。屋裡的兩個女人,慌然間抱在了一起。
魏老率先走進屋內,一雙咄咄逼人的目光,直射到床上坐著的穿著新娘服的丫鬟臉上。
假新娘子周身哆嗦,打擺。
喜娘跪了下來,目光望到人群後面站著的林氏時,連忙低下腦袋。
「奉公伯,她是伯夫人的表侄女林姑娘嗎?」魏老問。
朱慶民肯定不敢撒謊,搖頭:「不是。」
這一句話,大家進屋裡後親眼看到的一切,無不都是在證實江嬤嬤的話反而是真的。
「林姑娘呢?」魏子昂氣沖沖地審問跪在地上的喜婆。
喜婆磕著腦袋,泣不成聲:「奴婢,奴婢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說不知道?你不是陪新娘子的人嗎?新娘子到了哪裡去,你都不知道!」
「奴婢沒有一句謊言,真的是不知道。奴婢今早上拉肚子,去了趟茅房,可能時間比較久,回到屋裡,發現林姑娘不見了。」
「既然林姑娘不見,為何不匯報?」
「奴婢是要和主子說的,這不是趕緊要讓人到奉公伯府里告訴夫人。」
「那麼,這個坐在床上穿著新娘子喜服的人是誰?」
「是,是這個丫鬟,她,她想把林姑娘留下來的喜服洗一洗——」喜婆到這個時候吸了口氣。好在剛才那個小丫鬟把身上的喜服幾乎都扒了下來。
小丫鬟跪在地上,抱著那身喜服,磕磕巴巴地說:「是,奴婢是看著喜服髒了,想幫新娘子洗一洗。」
「新娘子都不見了,你們只想著洗衣服,沒有想到去找新娘子?」
魏家人審問這對奴才時,是越審越覺得好笑,對方每一句話回答都是破綻百出,不合邏輯。
可偏偏這對奴才,死活認定了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新娘子是在魏府里弄丟了確信無疑。
魏老猛然拂袖,怒髮衝冠:「來人!把這兩個滿口胡言的人拖到院子裡,給老夫打!打到她們願意吐實為止!」
林氏心頭一驚,只怕這兩人終究挨不住打招供了,因此沖了出來,攔住道:「魏老爺子,哪有這樣的道理!明明,我們家姑娘是在你們府里弄丟了,是你們魏府沒有盡到保護我們家姑娘的責任,讓我們家姑娘遭劫!你們現在反而誣賴到我們奉公伯府的頭上,是什麼意思?!」
聽見林氏這樣一說,喜婆和代嫁的丫頭,馬上改了口風,道:「是的,林姑娘是被人劫走的!肯定是的,否則,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在魏府里不見呢?」
「你說什麼!說我們魏府里弄丟了人?怎麼不說你們家姑娘貪生怕死,自己跑了呢?」魏子昂氣的跳腳。
「我們家姑娘怎麼可能貪生怕死,要是真的貪生怕死,就不會昨天聽到說四少爺病情惡化,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趕著到你們魏府給四少爺沖喜了?!」林氏站在了魏老爺子面前嚷道。
那口唾沫,直噴到魏老爺子的臉上。
朱慶民看得在一旁心驚肉跳。林氏沒有別的本事行,但是,鬧起來的本事,確實是在自家府里,每次都是讓他害怕的。
魏老的手掌心,抹到自己臉上那些唾沫,一臉子的震驚。想他魏老,無論在軍中,在北燕,都算是備受尊敬的一個人物了,竟然今日被一個無理的潑婦罵街。
魏家的幾兄弟一樣氣的雞飛狗跳。
這時候,一個聲音,靜悄悄地在門口響了起來:「老爺子,報官吧。」
聞聲,眾人望過去,曾氏從屋門口走了進來,在魏老爺子面前,輕盈自如地福了福身:「老爺子,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報官,讓青天大老爺,給我們魏府以及奉公伯府,做個公正是非的判決。相信這樣做,奉公伯府的老爺夫人,以及全城百姓,都能服氣了。」
言外之意,哪怕到時候林氏想著怎樣無賴,有城裡所有百姓盯著,肯定也不敢再亂來。
魏老緩慢的目光,審視過大兒媳婦的臉,再到退到後面去的江嬤嬤頭上,心裡很清楚,今早上江嬤嬤突然來這一招都是受誰指使的了。
或許,自己家兒媳婦因為昨兒被責罵心裡頭不高興,所以做出了今早上的舉動來。但是,兒媳婦肯定沒有理由自己把林姑娘藏起來的。反而看著林氏這種表情動作,無疑都顯現出林氏有鬼。
曾氏提出的報官,不能說不可取。
魏家幾兄弟考慮之後,也這麼認為。畢竟,哪怕今天他們把林氏趕出門,林氏有可能在外面胡說八道,把這事兒的髒水全潑到他們魏府頭上。到底,報官最保險,讓衙門判他們魏府清白,這件事,才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林氏在曾氏走出來時,已經哆嗦了下唇,既是氣憤,又是焦急。
看來,曾氏是把她恨上了。
「如何,奉公伯和伯夫人,我那大兒媳婦說的,報官,讓官爺來給我們兩家評個理,最好,當然是能把林姑娘找回來,還所有人一個清白公道。」魏老對朱慶民夫婦說。
朱慶民這一刻,可能心裏面已經察覺到都是林氏惹出來的禍端了,一時謹慎了起來,不敢答應。畢竟,要是真是林氏做出來的事,衙門插入以後,查出了真相來,他們奉公伯府的面要在北燕丟光的了。
「怎麼?莫非,奉公伯與伯夫人,有什麼要顧慮的地方?林姑娘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奉公伯府有什麼難言之隱,導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林姑娘失蹤了?」魏老的眼珠子眯著。
朱慶民心頭打了個顫抖,如今騎虎難下,如果他們不答應,不是更證實了這事兒都是他們自己家做的,他們心裡有鬼。
林氏冷哼出一聲,道:「老爺子這話說的好,其實,大少奶奶說的,正是我們家老爺和妾身想說的,既然魏府死不承認是自己把我們家貴重的女兒弄丟了,我們只好向衙門求助了。魏府是人多勢眾,可也不能倚強欺弱,以後,誰敢再嫁你們家老四?」
轟!
魏府一眾人,臉膛燃燒熊熊的怒火。
魏老伸出手臂,攔住自己那一群兒子,冰冷的聲音,道:「讓他們走!」
林氏轉過身,當著曾氏的面扭了扭屁股,走了出去。朱慶民額頭都是熱汗,是像只老鼠一樣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夫婦兩人坐上車,回到了奉公伯府。進了自己家房裡,林氏剛才在人家家裡囂張的氣勢全沒了,癱軟在了椅子裡手腳發抖。
朱慶民看見她這個樣,沖她發起了脾氣:「你究竟做了些什麼糊塗事!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全城的人都要知道了,都要看我們府里的笑話了!」
「你氣什麼?」林氏吃了口水,淡定地說,「不就報官嗎?報官了又能怎麼樣?你放心,你不說,我不說,我底下知情就幾個人,改明兒我都讓他們變成了啞巴,天下,還有誰知道?」
「你表侄女呢?」
「我表侄女,只要永遠躲在山裡不出來,誰知道!」
林氏氣定神閒。
朱慶民聽見她說最重要的當事人已經被送出城了,心裡那口氣,好像緩了一點。
「不要怕,老爺。」林氏如此有自信,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邊說的林氏,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靠在朱慶民耳邊小聲說,「老爺,知不知道為什麼妾身不怕?」
「為什麼?」朱慶民心裡其實也很奇怪,林氏哪來這麼大的骨氣,居然敢在魏府最後說出那樣的話來,讓魏府一幫人想把她殺了的心都有了。
林氏雖然算不上個膽小鬼,但也不見得有英勇無畏的精神。
「嘿嘿,老爺,你這不可能不知道。你忘了你昨天誇我的時候,我怎麼和你說的嗎?」林氏的手指在朱慶民肩頭上畫圈圈。
朱慶民回想起與她昨晚上的對話,對了,她表現的出人意料的謙虛,倘若是往常的話,早就得意得像公雞一樣,哪裡會如此低聲下氣地說這都不是自己的功勞。
「你說了,你說過——靖王妃?!」朱慶民眼睛突然一亮。
「對的。老爺,這個事,是靖王妃建議妾身做的。老爺,倘若這事兒東窗事發,妾身說出靖王妃,你說,是誰要丟臉呢?」林氏流露出了狡猾的笑顏。
朱慶民聽著點頭。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丟了靖王妃的臉,而尤氏是護國公的母親。護國公能讓自己母親丟臉嗎?難怪林氏如此有底氣了。因為這個事倘若調查到最後,把尤氏弄了出來,魏府只要想到是自己主子的母親,肯定是收手。到最後,還不是他們奉公伯府贏了,而魏府只能吃了這個莫大的啞巴虧。
沒過多久,說是昨晚嫁到魏府沖喜的新娘子在魏府里丟了的消息,傳得全城風雨。新娘子丟了一回事,倒是後面大家聽說到,因為這個事,魏府與奉公伯府扛上了,兩家人決定報官斷清白。
對此,可謂是眾說紛紜,連那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都不知道怎麼把這個故事往下編。想沖喜,本來是件義舉,是件好事,結果,到頭來沒過一個晚上,好事變成了荒唐事兒。
這事兒,還真的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說到燕都里百姓要報官的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到都督府報官,都督大人呂博瑞,在燕都里相當於京師里的順天府府尹,是朝廷委任的正式父母官官員。另一個,當然是到護國公的軍部了。
一般來說,燕都的百姓,都是情願去護國公軍部,也不會到都督府。因為誰不知道,都督府沒有實權,哪怕判了案子,執行方面也沒有能力。可現今這個案子,非同小可。考慮到,一方面,魏家是護國公的忠臣,而奉公伯府是護國公的親戚。如果報到軍部,由護國公來判這個案子的話,那護著哪一方都有偏袒之疑。
魏老考慮到最後,不想讓主子犯難,決定,把案子報到了都督府。
本來門可羅雀,沒人上門的都督府,一下子,因為這個案子而變成了全城矚目的焦點。
呂博瑞坐在衙門的辦公椅上,半天不出聲。
師爺站在他旁邊,琢磨著說:「這裡頭,還不知道,護國公有沒有插手?」
意即,這個案子,不知道是不是朱隸的人,使出來的詭計,有意想害他們都督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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