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鑰幸福 第十三章（1）

    潔蒂的聲音小而空洞，但貝爾特·梅爾澤並沒有分神，他知道這個女孩有著驚人的力量。他專心地聽著，沒有插話。

    「警察又把伊爾卡的阿姨送回家了，讓她再等等。」最後她總結說。

    那是對的，貝爾特想，根據經驗，確實會有些失蹤的人沒過幾天就自己好好地出現在了親人身邊，年輕人偶爾失蹤幾天出去闖闖也並不少見。確實沒有理由驚慌失措的，更不必馬上動用警力去找人。

    但他已經變得異常警覺了，他能感覺到心底閃亮的紅燈。

    那個女孩的監護人是她的阿姨，這聽來似乎有些奇怪。貝爾特眼饞地望著那瓶剛打開的波爾多酒，只好等他回來再喝了；還有瑪戈，剛從一場生日宴會回來，正迫切地等著給他講宴會上發生的事，她也得再等等了。

    「好的，」他說，「請給我二十分鐘。」

    瑪戈皺起了眉頭。

    「很抱歉，」他在她的臉上匆匆吻了一下，「我又得走了。」

    「你知道現在多晚了嗎？」瑪戈生氣的時候，聲音就會比平時大很多，這樣的時候離她破口大罵也就不遠了。就像賣菜的女人，貝爾特疲憊地想，當時他愛上的那個女孩到哪裡去了呢？她恨恨地指著手錶，似乎是擔心她的話不夠說服力。

    「你還記得潔蒂·魏因加特納吧，」貝爾特說，他曾對她講過很多關於那樁案子的事，「很可能又有一個女孩失蹤了。」

    「又？還是從她的合租公寓？」

    貝爾特對這樣嗦的解釋毫無興趣，他只想趕快與潔蒂、梅勒談完，回來至少還能小酌一杯。

    「並不直接從那兒，」他說，「但反正是在那附近。」

    「真是奇怪。」

    「有些事情雖然罕見，但確實是存在的。」

    「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嗎？」

    「那時我就答應她了，只要她需要幫助，隨時都可以找我。我可沒有指望她還必須遵守我的工作時間。」

    瑪戈似乎受到了傷害，不再理他。貝爾特嘆口氣抓起大衣走了出去，他知道，現在是沒法和她解釋清楚的，也許等他走了她會平靜下來吧，也許又不會。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法猜中她的心思。

    開車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因為路上幾乎沒什麼車，似乎所有人都受夠了這冬天的寒冷，所以早早躲在了家裡不再出門。他很快就在那個女孩的房前找到了一個車位，停好車後便急急地走到門前，按響了門鈴。

    樓梯間裡昏暗的燈光投在他身上，就像斑駁的牆上胡亂的塗鴉；老舊的台階隨著他的腳步嘎吱作響；兩層樓間的窗台上則放著幾株病懨懨的盆栽。

    貝爾特盡力想忽略它們，逼著自己跨過隨意堆放著的童車和小摩托車，很高興他已經不必再這樣生活了。

    潔蒂已經等在門前了，她將他帶進廚房，梅勒正忙著做咖啡，另一個瘦高的男孩則笨拙地在將烤好的糕點裝到盤中。

    「這是麥克，」潔蒂說，「亨德里克。」她又補充了一句，似乎她早知道，貝爾特對她的新室友知之甚少。

    那男孩只匆匆地看了他一眼作為招呼，如此倉促，貝爾特甚至只來得及將它收進眼中。他脫下大衣，那個麥克便默默地將它拿出去掛到了衣架上。

    梅勒將咖啡放到桌上，坐了下來，貝爾特則已經準備好了筆記本和圓珠筆。「那麼，我們開始吧。」他說。

    「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談談。」盧本說，然後關上了門。

    伊爾卡蜷縮在chuang上，緊緊裹著被子，讓人以為她很冷，而事實上，房間裡非常溫暖。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將肩上的被子放了下來，又撫平毛衣，坐直了身體，似乎是為了必要的時候能迅速做出反應，她得拋下所有不必要的累贅。她看上去很糟，頭髮因為灑出的迷藥粘在了一起，臉色也異常暗沉。

    「你對我太戒備了。」盧本說，為了避免嚇到她而一直站在門邊。

    「這算是一個驚喜嗎？」

    他沒有回答，他並不想為此和她爭論，他要盡情享受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的喜悅。

    「你知道，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他說，「我絕不會傷害你。」

    「那這個呢？」她將手腕舉到他眼前，上面由於綁過膠帶而留下的紅色印痕赫然在目。

    「這是不可避免的。」

    盧本謹慎地向前走了一步，她立馬跳了起來，緊緊貼在牆上。她如此抗拒的態度令他有些震驚，事情本不該是這樣啊。

    「讓我看下你的手腕吧，」他懇求道，「這樣我才能照顧你啊。」

    伊爾卡綿軟地滑到了牆根，迷藥的藥效一直還在，她快睜不開眼了。

    「不要，」她喃喃著，「不……不要。」

    她的頭垂了下去。盧本慢慢走過去將她扶起，喘息著把她抱回了chuang上。她還在輕聲ni喃著，那細微的聲音穿透他激anying的外殼，令他心中一陣疼痛。

    他在伊爾卡的手腕上抹了一點藥膏，又仔細地幫她蓋好被子。她沒有絲毫反應，應該是又睡著了吧。他在她的額上留下輕輕一吻，然後離開了房間。他沒有關燈，這樣，晚上她就不會害怕了。

    上樓的時候他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他得記住，他不必著急，還有整整大半段人生等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