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凶之女媧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尋藥

    「唔……好痛……」

    白雪仙抱著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小腹絞痛得好像肚裡的臟器都翻天覆地了起來，第一次肚子痛成這樣讓她全身冒汗，雖然天氣炎熱，不知為何卻渾身發冷，白雪仙本來不怕冷，就算覺得冷也會運起內力抗寒，可現在虛弱不堪，一點使勁的力氣也無，原本暖烘烘的地面躺久了竟開始覺得陰冷，彷佛有股寒氣侵襲身體似的，讓她覺得更是難受。

    「喂！女人，起來，地上濕涼，別躺著！」

    白雪仙聽到韓洛的呼喚聲，才剛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被韓洛一手托起，扶到一旁的樹幹倚靠坐著，未待白雪仙開口問話，韓洛拿了一個竹筒遞到她面前，筒內散發出陣陣熱氣，熱氣中隱約帶著香甜的氣味。

    「這是紅糖水，剛煮好的，快趁熱喝。」

    「咦？紅糖水？」白雪仙覺得古怪，不懂韓洛怎麼會突然煮紅糖水給她喝？

    白雪仙想起以前還在寒冰洞與先師韜光生活時，有時韜光會經痛不適，就是煮紅糖水來舒緩疼痛，可是韓洛不是男人嗎？怎麼會知道要煮紅糖水給她？

    白雪仙使勁力氣要伸手去接，摸到竹筒時，一股暖熱傳入手中，覺得舒服，韓洛看出白雪仙現在渾身無力，若是他鬆手，這竹筒八成會掉到地上，因此仍是握著竹筒，慢慢湊到白雪仙的面前。

    白雪仙聞了聞，的確是紅糖的氣味，心中納悶，開口詢問：「你……怎麼會知道要用紅糖給我？」

    「我幼時與我娘相依為命，看她經痛不適就是煮紅糖服用。」

    白雪仙頭一次聽到韓洛提起他母親的事，心感好奇，又覺得驚訝，萬萬沒想到令江湖聞之色變、殺人如麻的惡人食屍鬼，竟也會有這般細心體貼的時候？要是傳了出去，大概會讓不少人錯愕得下巴脫臼吧？

    平時總是欺侮她的韓洛，突然這般關懷煮了紅糖水給她喝，不知為何心中覺得一股感動，或許韓洛也是有不為人知的善良面，只是他這個人就是倔強、愛鬧彆扭，總是不肯坦率……

    「想不到……你也會有體貼女人的時候，以後羅莉嫁給你一定會幸福……」

    此話一出，觸怒到韓洛，立刻勃然大怒罵道：「死母豬！我看妳痛得難受一直唉唉叫吵我清靜，大發慈悲煮紅糖水給妳喝要讓妳閉嘴，想不到還被妳羞辱？拿來！不給妳喝了！我情願拿去倒掉！活該痛死好！」語畢，韓洛作勢要扯走竹筒，白雪仙拼命握住竹筒不讓韓洛扯走，「不、不要倒！我要喝！」

    白雪仙明明虛弱無力，韓洛卻沒能扯走竹筒，被白雪仙一口氣灌完紅糖水，溫熱香甜的糖水灌入喉中，原本虛冷的身軀逐漸暖和，腹中的疼痛似乎也緩解了不少，白雪仙喝光紅糖水，還打了個嗝，一手將竹筒遞還給韓洛，另一手擦去嘴角沾到的糖水，「多謝！」

    「妳的吃相……真教人不敢恭維……」見到白雪仙這般豪邁牛飲的模樣，又毫不遮掩的在他面前打嗝，韓洛不禁眉頭一跳，暗想他當初是不是撞邪了？為何會喜歡上這個食量超大又毫無形象的女人？起初見她長得美若天仙，又膽識過人，平時應該是嬌柔美麗、惹人憐愛的姿態，但看到她吃東西的模樣後，瞬間幻滅啊！

    ──誰說女人都姿態優雅的啊？眼前的這個根本就是從山林跑出來的母豬啊！

    錯不了！一定是撞邪了……

    石乘雲離開後，照著韓洛的指示尋到了蘭溪，他確認無人便翩然落地於蘭溪郊外，快步走向蘭溪縣城。

    一進入縣城，大街上除了居民和遊客，還有不少藥農擔著一籮筐採好的藥草要運至藥鋪，因而城內瀰漫一股青草味，石異樣又美麗的外貌引起不少人注目，但石急於尋找醫館藥鋪，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當石發現有條街滿是醫館藥鋪，感到高興而快步趨近，伸手探入袖袋要拿乾坤袋取銀兩齣來購買藥材時，才驚覺乾坤袋不在他身上！袖袋裡只有一根原本要拿給白雪仙吃的糖葫蘆而已！

    石暗叫不妙，乾坤袋還留在白雪仙身上，他身無分文，沒錢該怎麼買？聽說藥材的價格不低，也不是向路人借點小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就算把這根糖葫蘆賣了也沒幾文錢，眼下只能再返回山林向白雪仙拿錢，才能買藥回去。

    石正要移步回去時，想起這一路上雖然他不須花費飲食的開銷，但他住宿、乘船的費用都是由白雪仙墊付的，心想老是這樣讓白雪仙支付可不行，自己應該也要回報些才是，因此決定靠自己的能力去買藥帶回，只是毫無銀兩的他要怎麼獲得藥材回去？

    正煩惱之時，石想起以前在西安曾幫一位老翁治傷，那位老翁就提供住宿一夜、一些點心作為回報，更早以前還居住在青丘國時，那時候人類還沒有貨幣，祈曾對他說過人都以物易物，用自己多餘的東西或技能勞動去換取需要的物資，若他替人治傷，希望對方給予藥品回報，或許可行，便四處尋找有無傷者需要救治。

    石在蘭溪街上行經不少醫館藥鋪，見到來看診取藥的百姓多是病患，並無看到傷者，反覆來回巡視多次，還是沒能找到目標，心感焦急，若是當真沒有，就只能回頭向白雪仙取錢了。

    就在此時，街上群眾突然一陣騷動，還有人發出尖叫驚呼，引起石的注意，他見到人潮中走來四位差吏模樣的男人，每位身上都負傷，步履蹣跚，其中有一位傷得最重，被夥伴攙扶著，左肩血流如注，走來之處的地面儘是灑落出一條紅，左臂整條失去，斷臂之處讓百姓看得心驚膽跳，跟在後頭也負傷的同夥，手上就拿著那斷去的左臂。

    「讓開！快讓開！別擋路！快叫大夫來！」走在前頭開路的差吏，使勁力氣大聲吆喝，一行人直入最近的醫館內，呼叫大夫過來治傷。

    石心想這些差吏受傷如此嚴重，便是他所要找的對象，也跟進醫館內一探究竟，想辦法取得交易的機會。

    「可惡的臭熊！突然在山道衝出來攻擊咱們，老李的左手還被咬斷了！」其中一位踏入醫館就滿嘴怨恨碎念，醫館內的大夫見差爺傷勢嚴重，暫時擱下看診的病患，指揮幾位徒兒取水、棉布、藥罐等物品，先做緊急止血包紮。

    旁觀的民眾頗多，石努力鑽過人群，向其中一位差吏表示來意，那張差吏左臂上有數道爪痕，還冒著血，痛得難受，見到一位相貌奇異、似乎是西方番人的金髮美男子跑來對他說願意協助治傷，但希望能給予金錢或藥材做為酬勞，原以為是鄰近醫館跑來搶客，但瞧這金髮美男的穿著打扮不像是個大夫，就揮手叫他走，別在這裡擾亂。

    石見口說無用，還被當成是來亂事的，思忖一番，突然伸手抓住張差吏左臂的爪傷部位，張差吏立刻痛得唉唉叫，跳起椅子揮手趕人，連罵不止，石見對方如此強硬拒絕，只好放棄，轉身離開，另尋對象。

    就在石剛轉身走開數步，張差吏發現左臂上的爪傷幾乎快要痊癒，心覺不對勁，急忙喚住石，確認石能幫助他們治傷，還能接回同夥老李斷去的左臂，心感驚喜，暗忖著反正傷得如此嚴重，老李斷去的左臂恐怕也接不回了，既然這小子篤定說能接回，乾脆死馬當活馬醫！便急忙向大夫借了一間空病房，要同夥全到房裡去，暫避圍觀百姓。

    照著石的要求，病房內除了四位受傷的差吏，就沒有其他閒雜人等，石知曉這樣在人類面前曝露能力很是不妥，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泄露身份行蹤，但為了替白雪仙帶回藥材止痛，也只好鋌而走險。石依照傷勢程度的順序，先幫一人接回斷去的左臂，其他三人見到石的治療方式大為咋舌，吃驚此人竟不需剪刀縫線、紗布麻藥等物品，只單單將手覆在傷處就能將斷臂復原接回？

    石一手拿著斷臂對齊斷面，另一手覆於斷處施展靈療法，施法沒多久，石驚覺到異狀，鳳眼微睜，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察覺到斷臂處似乎帶有一絲薄弱的妖息？莫非這些官差遇上的並不是尋常的熊獸，而是熊妖嗎？

    石知曉妖族潛藏於山林河川、避人生活，但長久下來總是會不小心撞見人類，會有熊妖出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是這熊妖為何要突然攻擊人類？莫非……也是受到杭州蛇妖的蠱惑，意圖殺人吸血而助長修練嗎？

    石想了想，認為這樣的殺生行為實在不妥，既然被他遇上了，他不能坐視不管，打算等白雪仙康復之後，再到蘭溪一帶打聽熊妖的行蹤，勸阻熊妖別再濫殺生靈，應循正道之法修練為妥。

    只消兩刻鐘，斷去的手臂就接回完好，毫無傷痕，李差吏揮動左臂，抓握幾下，無一異感，彷佛手臂不曾斷過，此等奇異令他瞠目結舌、發愣失神，石再替張差吏治完爪傷，已被大夫初步止血包紮的另外兩人見到石的神奇治法，趕緊拆掉紗布，也求石治傷，石一一將其治癒，四人見自身與同夥都回復原樣，詫異得面面相覷，久久無法言語，若不是石出聲請求報酬，恐怕四人還要發愣好一陣子。

    「這、這樣的手法，不可能是人類會有的！莫非……啊！」張差吏想起曾聽聞西安神仙到了杭州除妖之事，見石異樣的外貌，似乎與傳言的描述相同，蘭溪又接近杭州，莫非是神仙除完蛇妖后，一路到了蘭溪來？

    這麼一想，張差吏嚇得全身發抖冒汗，急忙跪下向石猛磕頭，為自己原先的不敬感到恐慌，「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是神仙大駕光臨！還望大仙恕罪！莫降災禍懲治小人啊！」說完，賞了自己好幾巴掌，為剛才怒罵石的行為賠罪。

    其他三人這麼一聽，也想起西安神仙的傳聞，立時明白眼前的金髮男子治傷手法特異，並非妖怪，而是因為他是神仙使然！紛紛跪下磕頭，感激涕零，連呼三生有幸。

    突然被人類這麼的跪拜，石錯愕得愣住一會，回神後便驚慌得急道：「快起來！無須如此！在下只是想求藥治我妻子而已，還望諸位能履行諾言……」

    「啊？大仙要買藥救妻子？」差吏們抬頭傻眼，既是神仙，怎麼會無法治療病痛？還要拿人間藥材來救？

    而且，神仙竟有妻子？莫非是戀上人間女子，故而下凡現蹤？

    石暗叫不妙，他不想再多說下去，只想趕快取藥就走，再不走恐怕就要被人類糾纏不休，「在下急欲取藥回去，更不想身份曝光，諸位可否幫我這個忙？也別將我的事宣揚出去？」

    神仙這般開口請求，差吏們聽了自然是不敢怠慢，點頭如搗蒜，石又問他們為何會負傷？四人回答前些日子奉命到金華辦事，回程行走於茶塢山道時，突然竄出一頭黑熊攻擊他們，四人拼命抵抗才僥倖逃離，但身負重傷，急忙趕到鄰近的蘭溪城求援。石得知原因後，向四人述說妻子的症狀與欲取的藥品，差吏們連忙出房引路，向大夫取藥遞交給石，告知煎服方式，石拿到藥包後拱手道謝，不多做停留，即刻快步離去。

    醫館內的人見到原本傷重的差爺，走出房間就復原如常，連原本斷臂的人也奇妙地接回？不少人紛紛猜測跟著差吏進房的金髮男子定是來歷奇異，更有些人已經推測出金髮男子說不定就是西安的神仙！

    霎時，醫館一陣譁然騷動，病患與百姓紛紛跑到街道上，尋找神仙的行蹤，好乞求神仙救治，但大街上人來人往，怎麼張望就是沒看到金髮男子的身影。

    之後，蘭溪縣城內陷入一陣尋仙的風潮，人人都期望有幸能找到神仙，一解世間的苦痛。

    石匆忙帶回藥包交給韓洛請他協助熬藥，將煎服方式轉告後便移身前去探望白雪仙，遠見白雪仙坐在樹下閉目熟睡，略微寬心，暫不去打擾，待韓洛熬好溫經湯後，就將藥湯帶去給白雪仙，正巧白雪仙甦醒過來，得知石為了她前去城鎮取藥，想起乾坤袋還在她身上，那石是如何買藥？莫非是向韓洛借錢？

    石微微搖頭，答道：「我是替人治傷換藥的，並無花費銀兩，況且這一路上妳支付我不少開銷，我也應該回報妳一些才是……」

    白雪仙聽了感動不已，要石以一介神仙身份向人類交易取藥，著實難為他了，何況石不喜人群，是為了幫助她才這麼做的，覺得心裡頭一股暖意，心想石與韓洛這兩個臭男人雖然平時吵鬧不休，又常惹她生氣，但對她的關懷與幫助也是不少的……

    石見白雪仙似乎在發愣，開口催促著：「快趁熱服下吧！大夫說這溫經湯要連服三日，每日一劑才會見效。」白雪仙點頭應聲，喝完溫經湯後，將承裝藥湯的竹筒遞還給石，也覺得腹痛感減緩不少，石見白雪仙還是臉色慘白、唇無血色，開口勸道：「妳身體虛弱，光服藥恐怕復原緩慢，還是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說完，石又拿出糖葫蘆，遞到白雪仙面前說：「快吃吧！別餓著了。」

    白雪仙不忍拒絕石的一番好意，接過糖葫蘆後，瞧手中的糖葫蘆幾眼，懊惱嘆氣道：「可是……我怕胖……」雖然她很愛吃甜的，也明白石是關心她，但吃東西變胖很快，可是不吃東西減肥很慢，這樣禁慾節食，若不是發現自己的腰圍變粗好多，又怎會讓自己這般痛苦？

    「為何要怕？而且妳腹部沒突出，並無發胖啊？何況妳喜歡吃東西，吃得開心不是很好嗎？」石疑惑不解的問。

    白雪仙嘆道：「石大哥你不懂啦！因為你根本就不會變胖、變醜、變老！當然不會了解女人最怕變胖，變胖就是變醜，以前我待在東煌城的時候，劉姐姐就告訴過我男人不會喜歡又胖又丑的女人……」

    「我不會變胖、變醜、變老……」石聽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終有一天，他將面臨心愛的人逐漸衰老死去，而他卻一直獨活於世，四處尋覓芳魂的下落，反覆嘗受到白雪仙死亡輪迴的痛苦……與其如此，他寧願自己是個凡人，才能和白雪仙一同胖丑老死……

    石的意念轉瞬而過，眼神只閃過一絲哀傷，未顯情緒變化，石知曉白雪仙現在十分在意變胖的事，當務之急，應該先安慰她、讓她開心才是，便開口道：「怎麼會呢？無論妳變得如何，我對妳的心意永遠不變，不管妳是瘦的也好、胖的也好，無論外貌怎麼變化，靈魂還是原本的那個，妳還是妳，妳依舊是我認識的白雪仙。」

    白雪仙聽了，原本蒼白的臉頰飛上一抹暈紅，轉頭別過視線，嘟嚷著：「騙人！我如果真的胖成一顆雪球樣，絕對丑得要命！」

    石微笑道：「怎麼會？或許削瘦的妳，宛如柔弱水仙，易受摧折，讓人心生憐惜，但豐腴的妳，彷佛盛開牡丹，嬌美動人，讓人意亂情迷。不論是胖、還是瘦，妳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這麼的可愛迷人。」

    白雪仙聽得發愣，望著石好一陣子，著實不敢相信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了？我又說錯話惹得妳不開心了？」石見白雪仙沉默不語，擔心白雪仙又會發怒跑掉，正要開口解釋時，白雪仙已出聲插話道：「不！我沒想到石大哥你也會講甜言蜜語來安慰人。」

    「甜言蜜語？句句肺腑之言，絕非花言巧語。」

    「你……討厭！」白雪仙就是受不了石可以這樣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一堆肉麻話，羞紅著臉起身跑開。

    「雪仙？」石見白雪仙呼喊討厭就跑掉，心中擔憂自責，「難道……我又說錯話？讓雪仙生氣了？」

    石難過的坐在地上發愣，暗罵自己又讓白雪仙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