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遊俠傳 中原二十二初戰宛城中

    軍陣前,鼓聲雷動。

    上淮子徒的後續大軍終於跟了上來,大約有五千多步兵。

    不過,雙方加起來上萬的士卒,似乎都沒有立即展開混戰的法,除了少量大汗淋漓的鼓手,其他人都在扯著喉嚨為本軍的勇士吶喊助威。

    我注意到河北軍後續隊伍里的旗幟,有數面紅底白字,上書「上淮」二字的牙門大旗,與眾不同,似為帥旗。

    是上淮子徒,還是上淮子焉?

    雙方相距頗遠,看不真切。我手向後伸:「來。」

    阿昌已經明白我要什麼,忙在自己馬鞍旁掛的一隻小皮囊里摸索,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尊雙筒遠矚鏡。

    「爺,給你。」

    得到我傳授馬槊允諾的阿昌分外恭敬。

    我接過遠矚鏡,哼了一聲:「這麼出去帶兵啊?」

    習馬槊之法,當然是要入軍營為將才有用武之地,否則跟著我,練好他拳爪短兵功夫,已然足夠應付了。現在襄陽的軍法條例正在逐步制訂完善中,軍人的地位大有高。眼見得日後軍功是晉升發財,獲取土地的一條捷徑,軍隊士氣全面高的同時,像阿昌這樣的半公務也是心動不已。

    阿昌嘿嘿乾笑。我也不再他,舉起遠矚鏡,仔細觀察敵陣。

    現在襄陽的工匠已經能製作這種和現代望遠鏡非常類似的雙筒鏡了,我手上這架。是最新的,也是規格最高級地產品,剛剛出貨三個月不到,在有效視野、良視距等功能上都比之前有了很大高,兩個鏡筒中間,還有一個簡單的中央調焦裝置,可同時移動兩個對目鏡。

    藉助這件秘密武器的幫助,我很快校對好焦距視野,把目標鎖定在帥旗下的將領身上。

    那幾面大旗之下。並騎二人。

    其中之一,正是上淮子焉。看情形她只是副手,馬頭略比右手邊的那人靠後半個身位,不停地向前面那大漢說著什麼。她旁邊那大漢體態甚魁。留著絡腮鬍,但面目和上淮子焉依稀有三分近似。他的得勝鉤上,掛著兩柄半長兵器,每柄大約有尺那麼長。柄首都是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瞧上去應該是一左手一右手,掌背很厚實,五指粗壯微張。我記起徐庶曾說過。魯山黃巾軍的大頭領上淮子徒手使一對熊掌黑鐵爪,應該就是這種怪異兵器了。

    看來,他就是上淮子徒了。

    我注意到上淮子徒雙眼中射出很熱烈的光芒。緊緊盯著戰場上地兩對斗將。腦袋不時一點一點。很是投入的模樣。相反,上淮子焉卻一臉漠不關心。似乎在勸戒著什麼,令其兄頗有些不耐煩,左手不時擺一擺,搖一搖。

    上淮子焉這次換了一個黑色虎頭面具,不知是什麼質材所做,雖然大半臉龐依舊藏在面具之後,但黑色面具搭配上她白皙的膚色,顯現出來已無昔日那般猙獰,反而生出三分性感誘人的氣息,令我忍不住在她地臉上停留許久,之後還不時返回掃描,擱現代去回頭率絕對百分百。

    「這樣子順眼多了呢!」心裡不時反覆感慨一下。

    這時,上淮子焉忽然向左方側頭過去,似乎在聽什麼人說話。聽了片刻,她眼光閃了兩閃,緩緩點了點頭。

    我把鏡頭向她左手邊橫過去,正看到一頂赤色金盔耀眼生輝,金盔下是一張俊得令人生疑的俏臉:這是俊男還是美女?

    這俏將催馬掄棒,直奔鏡頭撲來。最奇特的是,他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秀氣的童子,最多十七、八歲,一條齊眉鐵棍,跟在戰馬之後不遠處,雙腿輕捷地騰挪著,十分靈便。

    我急忙放下遠矚鏡,這是誰啊,打仗還帶個跟班地,沒見過。

    卻見周瑜正在身邊,頗有興味地觀察我的表情。

    我順手把遠矚鏡塞到他手裡:「別問我,自己去看。」

    對面那中性美將領此時已衝到獨斗場上,高舉長大鐵棒,大喊:「誰來送死!」

    這一聲音量挺響,但更讓我雌雄莫辨了:怎麼還是這麼清爽乾淨的中性嗓子呢?

    我左右瞅瞅,這次將領帶得不太足,看來得我自己出去他了。

    我伸出手,去摘我的鐵戟「一丈威」。

    金銀戟自從失落在安陵隘,張燕就沒說過要歸還地話。也是,誰見到這麼漂亮好使的武器不動心,順便就據為己有呢?那種情況下丟了寶戟也沒辦法,好歹比丟了命強。

    我也不是單靠兵器過活的人,丟就丟了。不過徐庶卻一直掛著這事,不依不饒地,經常就給我送來一兩件新制武器。長戟當然占主流,其他什麼槍、槊、刀之類地也應有盡有。我跟他說過好幾次,武器能使就行。他就是不聽,送到現在,我私人地練功房裡,已經陳列了無數長兵器,絕大部分是徐庶自己親自送來的,少數……是他令人送過來地。

    韓暨和鐵挺搭檔之後,襄陽製造兵器的水平倒是明顯有進步,連曹操後來自己忙不過來,也寧願多出點錢,從我手裡進口一部分。當然,要達到金銀戟那種質量,我心裡很有數,這輩子估計我是看不到了。

    但現在我使用的這支鐵戟,全身以塊鑌鐵熬煉而成,經過了無數道手工和無以復加的精力耗損,才最後打制出來。包括戟杆、槍頭、月刃,都是一塊鑌鐵鍛制,除了加固之處沒有一處焊接,這得多耗費幾倍的心血物力啊?我看到這條戟時也不禁動容,在稱讚手工之前先把韓暨和鐵挺招來痛罵一頓,嚴禁他們再給我這麼造兵器。我又不是敗家子,哪兒有那麼多錢給他們如此糟蹋?

    除了韌性和磁性這兩方面無法達到金銀戟那種變態程度。其他鋒銳、堅固甚至外觀形態上,這條鐵戟都已不在金銀戟之下了。

    韓暨自己也承認,造這條戟確實太過奢侈。不過,他要求我一定要為這條戟取個好名,不然,也實在埋沒寶器,令所有參與製造的眾匠人心懷不平。

    我聽他這由雖然牽強,但為了他們那份心意,只能仔細琢磨多日。又和徐庶商量半天,定了這「一丈威」地名字。

    :

    這條戟自槍尖到戟鑽,不長不短,正好一丈。執在手中。無須擺出任何pose,都能自動助執戟者生出一股凜然殺氣(自然,韓這種天生廢柴不在其列)。

    因此,一丈威這個名一取出來。眾匠皆歡。我心下也很贊,徐庶就是取名,不知道給人取名怎麼樣,也許日後生了兒女也應該向他取取經。

    經過這次之後。徐庶也收斂許多,不再那麼偏執,非要為我找最好的兵器。

    書歸正傳。我這手剛摸到一丈威的杆上。還沒彎曲手指去握。就聽身邊有人氣沖沖道:「主公,末將請命上陣。」

    一回頭。蒯奇正劍眉倒豎,怒睜兩眼,瞪著我看呢!

    現在他手裡也不是那口發光的琉璃劍了,而是一口長柄大刀,倒在身後。

    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忙縮回手去,笑道:「是了,蒯兄弟手也癢了?那好,你去接這一陣吧。」

    蒯奇沒到我答應得這麼痛快順當,連彎都不拐一個,反而愣了一下,才應道:「遵令!」

    嘩啦啦啦!他也直奔陣前。

    他這一走,我眼也直了。


    身後跟著倆僮子,蒯劍捧著他那光華琉璃劍,那大個著一口雙手握柄的環首刀,一左一右。我聽蒯奇後來說過,名叫蒯刀。

    格鬥場上一出現這兩對新人,場面頓時為之一新——喧囂聲忽然全無,連兩邊的擊鼓手都看愣了眼,手上慢了下來。

    這聲勢,這氣派,你們當這是去朋友家赴宴顯擺呢?一個比一個大牌。

    對面那金盔金甲的俊美小將柳葉眉一皺:「來將通名。」

    蒯奇通了姓名,襄陽忠字營營主。反問一句:「你是何人?報名再戰。」

    「樂安將軍,家明。」那俊美小將放大聲量,好像生怕蒯奇耳朵不靈,聽不見似的。

    我差點兒噴了。家明?這不是某些小言肥皂劇里的小生常用名嗎?

    蒯奇沒有我這種古怪經歷,居然酸溜溜地還恭維了一句,顯示出世家公子地良好家教。

    「家將軍,好名字!」

    那樂安將軍睜大一雙杏瞳,看他兩眼。蒯奇人才俊雅,頭戴亮銀冠,上身是一件公瑾牌銀馬甲,下身是白色紈絝,收束得甚是精神瀟灑。

    當然,他這馬甲也是軍中特製的,非是流傳世間賺錢的那種水貨。

    「蒯將軍客氣!」

    「家將軍好俊秀!」

    「蒯將軍真儒雅!」

    周瑜舉著遠矚鏡偷窺,瞻仰到這裡,不禁低聲訕笑起來。

    我聽他笑得不懷好意,問道:「公瑾什麼趣事?別自個獨享。」

    周瑜放下遠矚鏡,道:「飛帥,你沒見他們那三個童子麼?」

    他一說,我才注意到,這兩位還在馬上客套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跟在馬後地三位馬僮打了起來。

    嚴格說,是蒯刀和家明那秀氣棒童打起來了。

    蒯刀雙手緊握環首刀,腳步穩健而行,左一刀,右一刀,勁風呼呼。那棒童掄著杆棒,遠遠地以棒頭左支右架,慢慢倒退。

    蒯奇和家明這時也發現問題,不約而同一齊勒馬,靜靜觀戰。

    阿昌嘀咕一句:「就這麼點細骨頭,居然也要拼力,什麼毛病?」

    我沉吟一下,問周瑜:「公瑾,如何?」

    周瑜點點頭:「情況我都大致看清了。飛帥,你該早點把這寶鏡給我,就不用打這麼一仗了。」

    我聳聳脖兒:「我自己都給忘了。剛才……」忽然到剛才只不過為了看上淮子焉,才起來,這話頓時就說不出口。

    周瑜橫了我一眼,道:「我看可以收兵了。宋將軍那邊吃著力,打久了未必便宜。」

    我回他一眼:「你是中軍都督,該進該退你決定,幹嗎問我?」

    一句話噎住了周瑜,他忍不住也聳聳肩,撇了撇嘴,大概心裡也後悔:這不是自己找堵嗎?

    金聲一陣急敲。聲音之響亮,似乎對面河北主陣上也幾乎同時在敲鑼。

    斗陣上的幾對都聽到了。淳于鑄和宋亮同時崩開敵人兵器,跳出圈外。

    淳于鑄看看對方,意猶未盡。趙擦擦額上細汗。

    宋亮和韓烈互相瞧瞧,也是均有不甘之意。

    這兩對都撥轉馬頭,各自返回自己陣上。淳于鑄回來就連聲嘆惜:「我就要抓著他了。」

    我道:「再過百招你也許能贏他一招,不過那時候敵軍不耐煩地都衝過來。」

    淳于鑄吐吐舌:「這傢伙,倒真是長進了。我得好好練。」

    宋亮回來我才看到,他幾乎通身是汗。

    「宋亮,這頓架打得很爽吧?」

    宋亮只顧得猛擦汗了,鼻息雖然粗重,卻緊閉著嘴。

    我一瞧他硬是要保持高級指揮官的尊嚴和風度,看來一時是真說不出話來,擺一擺手:「這麼打你下次還得累成這樣,也未必能贏他。沒有殺手鐧啊!」

    宋亮兩眼一直。殺手鐧?

    我丟了一句誘餌,便不再他,抬頭去看陣上,蒯奇還沒回來。

    那邊蒯奇和家明其實還沒開始動手打呢,就聽到兩邊都是金聲大震,知道這是上級命令,必須執行的。

    但當他們企圖喝住各自地僮子時,卻略微出點麻煩。

    倆打得正歡喜,沒一個願意撒手的。棒童力量不及蒯刀,但棒法和步法都頗為精妙,借力卸力之術十分嫻熟,蒯刀空有力大優勢,腳步跟不上對方的點兒,怎麼也使不上勁。

    還是蒯劍說了句話,算是中斷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打鬥。

    「刀兒,三招不回來,今晚沒飯吃。」

    話音一落,嘣嘣兩聲,蒯刀拖刀便撤。

    棒童還要追,家明斷喝一聲:「明媚,晚上倒馬桶你就跟去。」

    棒童悻然停腳,轉身跟著主人,撒丫子撤了。

    這邊蒯奇倒沒怎麼責怪蒯刀擅自出手,只是悶頭琢磨那童子地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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