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官道:「飛帥,我們已經鳴金了啊!再說,您看,那麼多弓箭手……」
我道:「笨蛋!現在我叫你敲鼓。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值日官明白過來:「是啊,,又不是我說了算,我多什麼嘴?」給自己一嘴巴,手一揮:「擊鼓。」
鼓聲陡然震天響起,宋亮大喝:「六士破軍陣第一變化。沖啊!」長矛一動,當先催馬而出。從趙玉三人身邊沖了過去。
虎豹騎心領神,迅速列好隊伍,隨著他殺過陣去。
趙玉扔了弓,取槍道:「我們也衝過去吧?」
公孫箭可捨不得扔自己的大弓,忙插回弓袋,摘下大刀,道:「好啊!」見典滿還拿著弓,道:「典都尉,你還用弓幹什麼?」
趙玉哼了一聲:「他要射尻啊!」一夾戰馬,白馬嘩地躍了出去。
公孫箭忙道:「等等我。」看看典滿,也衝殺去了。
張郃大吃一驚,急忙舉槍,喝道:「放箭!」剎時箭如飛蝗,呲呲連響。
張郃槍一揮,督促馬軍準備撤退。準擬曹軍前沖之勢一停,便各自撤軍。
誰料曹軍個個奮勇當先,沒一個有後退之。而己方所射之箭,大半被盾牌彈落,少數空射而沒,只有個別射上敵人身體,卻沒見一人掉下馬來。顯然根本沒能射到要害。
張郃定睛看去,對方軍馬鐵盾閃閃,人影皆無。而陣形嚴密,更是十分奇奧,心知不妙,急道:「快撤。」也顧不得弓箭手了,率領本部親軍便走。
高覽一向佩服張郃,見他如此,雖然不明白,也是跟著就跑。韓猛眼光就差了,看著二人背影,兀自觀望,道:「喂,你們也講點大將風度,慌什麼嘛!」還未轉頭,就聽見後面己方的士卒一片鬼哭狼嚎,曹軍的喝喊聲如同天崩地裂般涌了過來。
他還不算笨得到家,頭也不回,兩腿從鐙上立起,猛力一夾戰馬,拼命便逃。只聽一聲響,後面一痛,屁股上已中了一箭。幸好箭力較弱,他一咬牙,探手拔出箭來,也顧不上扔,帶傷去了。
曹軍勢如破竹,一舉圍殲落後的一千多名步兵,一個都沒放過。
等我趕到主戰場,但見遍地都是屍體,已沒有一個活著的敵人。
曹休、宋亮、典滿等窮追不捨,希望把李齊也救回來。公孫箭和趙玉則折轉回來,來到我身邊。
我先稱讚二人臨危不懼,力轉乾坤,接著臉一沉:「是誰下的命令,要把敵人全部殺死的?」
公孫箭和趙玉互相看一眼,趙玉道:「我倆正問飛帥呢!難道不是飛帥的命令?」
我哦了一聲:「我下的命令?我下這種混賬命令嗎?」
公孫箭一捶馬鞍:「狗養的,本來他們都已經投降了……又是曹副帥假傳命令。」
我道:「曹休?」忽然明白了,這場奪權遊戲正在進行呢!略回頭看看主營寨,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可能……以後你們不得向別人多說。」
趙玉道:「飛帥,我們都看出來了,曹休奪您的位子啊!」
公孫箭也向大寨看一眼,一拉他:「飛帥心裡自然有數,別說了。」
我淡淡道:「你們心裡也要有數才好。」
公孫箭沉聲道:「我公孫箭既然跟定了飛帥,此後不管飛帥如何行事,自然赴湯蹈火,決無二心。」
我知道曹氏的殘忍已讓這位極重仁義的將領憤怒了。因為這話無疑是向我表白,即使我要叛變曹操,他也跟著我干。
「典滿呢?」這傢伙現在的情況也讓我擔心。
趙玉笑道:「前些天在汝南的時候,飛帥還跟他開玩笑,不到典哥哥還真就射上……哈哈,射上別人的尻了!哈哈哈!」一句話沒說完,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制。
我道:「射尻?射誰的尻?」
公孫箭也忍俊不住,笑道;「等典都尉回來,飛帥問他吧。」
我放下心。只要典滿不為這次敗仗灰心喪氣,別的我都不在乎。看看戰場情況,道:「窮寇莫追,可以收兵了。」
公孫箭道:「曹副帥急於立功,恐怕不聽飛帥之令。」
我微微一笑:「讓他嘗嘗袁軍的強弓,也是好的。」撥馬而回。
值日官敲起震天鑼響,收軍回營。
曹操親率武迎出寨外,笑道:「飛帥果然是福將,一出馬就大獲全勝。來,讓本相來為你牽馬。」
我慌忙下馬,恭聲道:「小將不敢。今日能獲勝,全仗丞相虎威,將士用命,阿飛何德何能?」
曹操道:「本相今日親眼見到飛卿的六士破軍陣,果然厲害。我有飛卿,何愁不能平定天下?哈哈!哈哈哈!」欣然拉著我的手,哈哈大笑。
他身後曹仁醒道:「曹休孤軍深入袁軍營前,恐有不測。」
曹操了,道:「你率一軍,快去追他回來。」
曹仁應命,上馬領軍急去。
趙玉和公孫箭互相看看,心:「這事應該派我們去啊,怎麼把曹仁派去了?」
曹操看看趙、公孫二人,道:「這兩位今天表現出色,叫什麼?」
趙玉和公孫箭急忙施禮,通報了自己的姓名。
曹操道:「哦,你們現充何職?」
我代答道:「趙玉是雲騎尉,公孫箭暫任中軍司馬。」
曹操道:「好,趙玉升一級,為武猛都尉。公孫箭表現最佳,使我軍反敗為勝,連升兩級,為神射都尉。還有,剛才活擒敵將的是宋亮吧?」
我道:「丞相明鑑,確是宋騎尉。」
曹操道:「他也升一級,為……捉將都尉。飛卿用兵有方,功勞更著,賞黃金一百斤,銅錢一萬貫。」
我和趙玉、公孫箭一起謝恩。我偷眼看去,見趙玉、公孫箭二人臉現喜色,適才的不快已隱然不見。再看其他將領,個個面有羨意。心:「有功立賞,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面升立功者的官,令被賞者感到充分的榮耀。這樣一來,也使其他將官大生迎頭趕上的念頭。曹操御下,實在了不起。」
虎豹騎來去如風,不一兒,曹仁已和曹休、典滿、宋亮疾馳返回。不出我所料,各人灰頭土臉,並沒有能奪回李齊,還有不少士卒帶著箭傷。
曹操瞧一眼,便知道怎麼回事,也不多,鼓勵幾句,就把我們全都請到中軍大帳,設無酒薄宴犒勞。
吃過曹操的賜宴,回到我自己的寢帳中。心裡鬆了口氣:「今天又過去了。」摘下盔,剛進帳,忽然一怔。
一名軍官正斜著身子坐在我的床榻上。
帳中點著一根細燭,光線不明,我道:「你是誰?怎麼在我的帳中?」
那軍官慢慢站起來,轉過頭來,俏臉生霞:「阿飛,你忘了我嗎?」
我凝目一看:「是你,阿櫻?」
阿櫻撲了過來,摟住我的脖子,兩個拳頭狠狠捶打我的後背:「好啊,一去這麼久,回來為什麼也不來找我?」
阿櫻的鐵拳,可不是好吃的。我抱住她,忍著痛,道:「別用這麼大勁,我昨天剛回來啊!」
我一用力,阿櫻的拳頭就使不上力了。她兩臂合攏,掛住我肩頭,吐氣如蘭,在我耳旁低聲道:「我你!」
我心中一盪,咬咬她精巧的左耳朵,低低道:「我也一直著你啊!」
阿櫻「嚶嚀」一聲,嬌喘漸急。我聽著這令我心弦怦動的聲音,聞著她身上使我七魂六魄俱散的氣味,心頭也漸漸火熱,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你這樣進來,要讓夏侯將軍知道……」
阿櫻嗯了一聲,玉頰滾燙如火,低低道:「父親不管了,我們……我們的事……他……他都知道了。」
我心中大喜,暗:「我這女婿博得丈人歡心了。」看看帳門,道:「外面是誰?」
外面傳來劉大的吭吃聲音:「飛……帥放……心。」
我一聽是他,真是放心了。嘿嘿一笑,伸手把阿櫻橫抱起來,走到床榻邊,把她輕輕放好。
阿櫻星眸緊閉,一言不發。我也不再說話,只是一口吹熄了蠟燭。
令人心神俱醉的時刻,根本就不需要多說什麼。
半夜,我忽然被噩夢驚醒,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阿櫻,阿櫻,你別走!」
一個柔軟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阿飛,我沒走。你的阿櫻沒走。」
我睜開眼,几上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又燃了起來,帳里很亮。阿櫻明艷歡喜的笑臉正對著我。我一下抱住她溫軟的身子,道:「好險!我夢見你又悄悄走了。」
阿櫻掙出一隻手,取過一塊布巾,擦淨我額上的冷汗,笑道:「原來你這麼緊張我?我還一直怕你不要我呢!」
我低頭在她胸前咬了一口,調笑道:「你這麼美,武功又這麼好,誰見到不喜歡?」
阿櫻全身一陣輕輕顫抖,臉上紅暈更濃,她忙輕輕推開我的頭,道:「夜深了,別再鬧了。」
她這麼一推,我反而衝動起來,猛一側身,把她壓在下面。
阿櫻身體微微動了動,道:「阿飛,我有件事……不要……」嘴唇一熱,已被我的嘴巴封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們才又平靜下來。
我輕輕撫摸著阿櫻光滑的脊背,輕聲道:「阿櫻,你跟我說什麼?」
阿櫻枕在我手臂上,臉上顯出痴醉的神色,喃喃道:「……我好睏!明天再說吧!抱緊我!抱緊我!」慢慢把頭埋進我的胸膛里。
我拍拍她臉,一股倦意也涌了上來,輕聲道:「那好,睡罷!」一口氣又吹熄了殘蠟,擁著她睡了。
次日一早,我睜開眼,便找阿櫻。還好,她正坐在一邊梳妝。見我醒來,笑道:「醒啦?」向外喊道:「飛帥醒了,來人啊,伺候飛帥起床。」
帳外應聲進來二人。不過不是平日伺候我的親衛,卻是兩名十餘歲的婢女。
我大吃一驚,自己全身幾乎如同初生嬰兒相仿,這等不堪形容,怎可讓這些小女孩看到?忙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快出去。」
那兩名俏婢福了一福,卻不離去。我推推阿櫻:「阿櫻,別鬧了。快讓她們出去。」
阿櫻睨我一眼:「昨晚我讓你別鬧,你怎麼不聽?」
我怔了怔,看看她神色,低聲威脅道:「我當然不聽。你不趕快讓她們出去,我可要再鬧你了。」
阿櫻臉上一紅,揮揮手:「小紅,小葉,你們先下去。」那兩女捂著嘴退了出去。
我急忙穿衣起床。阿櫻梳妝已畢,也過來給我幫忙。我忽然起:「啊,我好像聽宋亮說過,最近戰事緊張,丞相下令將營中的所有女人都送回許都去了。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讓女人出入我的帥帳?」
阿櫻道:「嗬,怎麼了,我不是女人?再說,她們姐妹倆是伺候我的,我搬到你這裡來,她們自然也要跟來了。」
我皺皺眉:「你一個人還好說,可加上他們,目標太明顯了。而且,戰場之上非比尋常,幾個女孩子,怎麼能在這種危險地方?」
阿櫻道:「你可別小瞧她們。她們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身手絕不比你手下的虎豹騎兵差。你嫌太礙眼,我能改裝,她們也可以改裝啊!」
我心:「你是不知道你丞相伯父的厲害,他的密探到處都是。這一筆賬是我虧,他一定給我記著。」曹休接連發難,已使我深深意識到,曹操的確一直沒有放鬆對虎豹騎的控制權。現在他還用得著我,一旦事過境遷,就憑軍營私藏婦女這一條,我就夠殺頭的。真煩!可這話不能跟阿櫻說。
阿櫻為我穿好甲衣,系好甲帶,然後蹲下身,給我套上戰靴,邊做邊仰起臉道:「今天我要陪你一?上陣,行不行?」
我心:「你還嫌我的罪不夠大,把我死?」看她一眼。這一眼卻使我改變了主意。阿櫻那青春靚麗的容顏令我突然之間心情鬆弛下來,到:「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已經到了這時候,那就瀟灑一點,管他三七二十一。」道:「好,你們三個都改換裝束,一起跟我去吧。」
阿櫻大喜:「真的?」
我笑道:「難道我堂堂飛帥,騙你一個小丫頭?」
阿櫻起身便往外走。
我道:「別急。」伸手拉住她。
阿櫻道:「幹什麼?」
我一把摟住她細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笑道:「先讓我香香。」
阿櫻啐了一口,掙脫開我的手,向外跑去。
我道:「去找劉大。」
阿櫻已出了帳門,應道:「昨天就知道了。」
我搖搖頭。是啊,她昨天能輕易進我的大帳,自然是劉大幫的忙了。
和眾將一起吃過早飯,還不見袁軍動靜。趙玉笑道:「只怕是昨天打怕了,今天不敢來了吧?」
宋亮道:「不。他們本錢厚,昨天算不上多大損失。今天可能還來。」
我道:「對了,昨天你抓住的那傢伙,放飛鏢的,怎麼樣了?」
宋亮嘆口氣:「死了。還沒送到池先生那兒呢,半道就斷氣了。」
我道:「這就麻煩了,還指望拿他換李齊。沒到他這麼不經打。」
曹休道:「都怪公孫都尉的箭法太厲害了。」
公孫箭也有點後悔:「當時看這小子暗器傷人,實在是怒不可遏,用力大了些。」
趙玉道:「這怎麼能怪你呢?倒是那一千多袁軍,如果抓住活的,那麼多人,怎麼也能換回李齊一個人吧?」
曹休微微低下頭,面上現出不自在的表情。
我心:「你也後悔了?真的假的?」岔開話題:「你們說昨個小滿射中別人的尻尾,那是怎麼回事?」
此言一出,諸人互相看看,一起大笑起來。
典滿本來默不作聲,這時候也忍不住臊紅了臉,笑了:「嗨,飛帥,您別這事了好不好?」
正說間,三通鼓響,有人叫著:「千殺的曹操,快出來受死!」這聲音並不是一個人,而是許多人一起叫喊,故此十分響亮巨大,離得雖然不太近,卻清清楚楚傳進各人的耳中。
趙玉笑道:「報仇的來了。人還不少。典哥哥,我們出去看看,不知道昨天被你射住尻尾巴的那傢伙來了沒有?」
點齊兩千虎豹騎,殺出大營。這次曹操大概放了心,沒再親自率武出來觀戰,只有護軍營的頭腦韓浩和史渙在寨門後瞭望。
韓浩見我們出來,忙道:「飛帥,多加小心。袁軍有上萬的人馬呢!」
我聽了他的話,心下甚有好感,道:「多謝韓護軍關照,阿飛自當注意。」
史渙冷笑一聲:「飛帥一向戰無不勝,哪兒把這點敵軍看在眼裡?護軍大人是多慮了。」
我盯著史渙,發現他左眼比右眼大一圈,嘴角明顯向右下歪,一說起話來眼眨嘴動,煞是恐怖好玩,本來有點不悅也登時消了,微笑道:「史都尉目光如炬,吉嘴吉言,我阿飛敬領了。」一磕馬鐙,便向戰陣奔去。
趙玉和公孫箭交換一下眼色。他們也是第一次發現史渙的奇貌,都是偷偷暗笑:「飛帥可真損人。」典滿卻狠狠瞪了史渙一眼,心:「你諷刺我嗎?」
戰場之上,人山人海。韓浩估計沒錯,袁軍這次確實出動了近萬人。但只有千餘馬隊,其他都是步兵。
我看了看,袁軍陣內,以紅旗居多,森嚴林立,其中有七八面黃旗,尤其醒目,乃是將旗。高高飄揚的旗幟之上,繡著「張」、「高」、「韓」、「蔣」、「淳于」等黑色金邊大字,心:「這麼說,袁紹軍中的大將幾乎傾巢而出了?」
有一面大旗特別引起我的注意,那面旗上,繡著一個斗大的「劉」字。
是劉備?
我仔細在袁軍中找,果然在張郃和高覽中間,發現了氣質與眾不同的劉皇叔。劉備也正盯著我看,見我看到他,微微一笑,略略點了點頭。
就聽哇地一聲,對面振軍旗如浪翻紅雲,打開一條旗門,一將暴叫躥出,青馬龜槍,正是韓猛。只聽他大叫道:「昨天是誰射我的?快出來受死。」
趙玉道:「典哥哥,這傢伙怎麼還這麼橫啊?你昨天是用了吃奶的勁兒嗎?」
典滿臉一紅,哼了一聲,心:「我真要用勁在背後射死他,那像什麼話?」催馬搖戟而出:「韓猛,昨天是我射你的。廢話少說,看戟!」昨天就他一人因為經驗不足輸了,而且是被張郃三招打敗,也是憋了一肚皮的火。心先拿你轉轉手氣,等兒再找張郃報仇去。
韓猛金鑽龜背槍一挑:「好小子,今天我跟你不死不休。」
兩人都是性情暴躁,昨天又都丟了面子,這一見面,格外眼紅,你一槍我一戟,惡狠狠地殺開了。
高覽和張郃一起出陣。高覽大刀舉起,做勢恐嚇,道:「公孫箭,昨天讓你跑了,今日看你還往哪兒去?快出來,讓我再領教你的九幽陰陽刀。」
張郃道:「趙公子,上次我奉主公之命前往真定去請令尊大人,不料貴父子卻不肯賞臉,棄家而走。今日難得相遇,張郃極請公子賜教幾招槍法,公子可有興致?」笑一笑,道:「你的家園就是我燒的,公子不報仇?」
公孫箭和趙玉都是勃然大怒,縱馬徑出,直取二將。
三對馬,六將,翻翻滾滾,打在一起。這一場斗,比昨日更是激烈十倍。雙方鼓手猛敲大鼓,聲浪震天動地。
趙玉我並不怎麼擔心,他雖然最小,但不知為何,戰陣經驗卻極是豐富,遠滿可比,張郃雖上來便連使欺招,但卻奈何不得趙玉半分,反而被趙玉乘虛而入,乘勢搶到先手,占了上風。只看了三數招,我就知道趙玉應付張郃有勝無敗。
公孫箭刀法比較柔和,與他霸氣逼人的長弓大箭迥然其趣。但守御精密,毫無破綻。高覽力量很足,嘴裡不停呼喝,大刀如猛虎下山,毫不吝惜氣力。但撞上公孫箭的九環刀,刀刀劈在他攻擊的中路,逼得高覽大感有力使不出。只聽環響如龍吟,狂吼似虎嘯,雙方一攻一守,倒也好看。
我心:「高覽的刀法雖然凌厲,但也稀鬆平常。我們現代記載的多數刀法都是這種類型的。公孫箭的刀法卻很少見,他守御的方式好像暗含反擊變化,只等高覽力道稍弱,便要反擊,的是上乘刀法,估計他也不輸。嗯,上次魏此狂的刀舞中,也有這種性質的招式,他應該懂得。」既然沒有絕傳,了也沒什麼意義,我也就失去習的動力,默察片刻,見他功力也不在高覽之下,便放心不看,盯著典滿這一對細看。
典滿是我最擔心的。他武功雖強,但臨敵經驗實在太不夠了。而且韓猛的槍內大有古怪,只怕他一不小心,就要中了對方的暗算。還好,典滿雖然急於贏取這一仗挽回面子,但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話,時刻注意避開正對韓猛金槍的正面。三十回合一過,韓猛銳氣受挫,槍法慢了下來。
正看間,袁營中又有一將殺出,手舞雙刀,乃是大將蔣奇,單搦我交戰。
宋亮搶著要替我出戰。我道:「這傢伙是向我挑戰,我不出去豈非顯得怕了他?宋亮,你好好指揮,一旦我方單打獲勝,敵人陣腳一亂,便用六士破軍陣衝擊他們。」
曹休在旁忽道:「何勞飛帥大駕。此人使雙刀,待曹休擒他。」他使兩根五尺鐵鞭,驟馬向蔣奇而去。
我吃了一驚,忙道:「阿休,小心。」
曹休身體微微一震,回頭道:「飛帥,阿休記下了。」兩腿一夾,猛然衝去。
宋亮擔心道:「曹副帥能行嗎?」
我也很擔心。雖說曹休兩番令我不滿,但我也知道,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曹操要他這麼做,他身為曹操的侄子和部下,不能不聽從擺布。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讓他上陣冒險的法。
不由自主,我伸手摘下金銀戟,催馬上前。棗紅馬一聲歡嘶,輕快奔向戰場中心。身後頓時歡聲雷動,鼓聲更勁,部下們在拼命為我助威。
馬蹄得得,不多久已至中央空地。我勒住戰馬,這才發現,這地方實在是空蕩蕩的,大得令人吃驚,八匹馬,八將做對廝殺,根本就沒占到多大一塊地皮。即使再塞上八個人,八匹馬,也還是顯得空。
我先看看曹休和蔣奇這對,離得近了,反而看不太真切,大約也是半斤八兩。我稍稍放下點心,看看天,晴好無雲,艷光斜照,太陽漸漸要升到頭頂了。四周沒有一絲風,有點熱。
我拉拉頦下的固盔布帶,忽然道:「袁軍中有名大將,好像也就淳于瓊了,雖說我沒什麼馬戰經驗,可這麼個傢伙難道我就打不贏?哼,我倒不信了。今日不乘機斬將奪旗,大作無敵的廣告,更待何時?」到此處,逼運內力,道:「阿飛在此,那位將軍前來賜招?」
聲音傳出老遠。袁營中鼓聲驟停,忽然靜了下來,似乎是被我的威名震動。過了老大一氣,才有一將飛奔過來,喝道:「敵將休得猖狂,我來你。」
這人大約五十歲左右,一身黃色的普通士兵衣服,額頭上一邊一個,長著兩個紫色小瘤,甚是障眼。他左手著一面銅牌,右手握著一口五尺長刀,跑到我馬前三丈外站定,問道:「你就是那個阿飛?」
我看看他,心中暗喜:「是步將,這下我可有由了。」長戟一指,喝道:「正是本帥。你是何人,通上名來。」
那人被我咄咄逼人的氣勢震得後退一步,嘴上卻強道:「我只是一個無名步卒,說出來飛帥你也不知道。動手吧。」
我心中微怒:「好猖狂的傢伙!」哈哈一笑:「你家大將為何不敢出來?」這一聲卻是用上了真氣,一口氣浪直撲對方身體。
那人又退一步,臉色微變,銅牌舉起,道:「飛帥好功夫!請出招。」
我盯著他,道:「他居然只退了一步,倒也頗有功力。」心念一轉,忽道:「你等一等。」
那人皺皺眉,又放下銅牌,冷冷瞧著我。
我摘下盔,脫下外甲,都綁在馬鞍上。我的兩當甲是兩片甲衣合成,自腋下縫綴而成一體,一解即開。銅護腿不過十來斤,對我這種高手來說算不了什麼,便不再費事卸下。我掛上金銀戟,跳下坐騎,隨手一拍,把棗紅馬趕回本陣。道:「老兄,我不占你便宜,現在我們可以開練了。」
那人目光一緊,道:「飛帥果然仁義,對我這無名之輩也如此尊重。」
我拔出百辟刀,搖頭道:「閣下武功不凡,為何卻還只是個普通軍士?袁紹未免太欺負英雄好漢了。」
那人吁地一聲,喝道:「在下李方,請飛帥指教。」驟然著地數滾,已至我近前丈許,躍起身子,牌影晃動,刀光如雪,左牌右刀,同時攻來。
我眼放奇光,右手揮刀一格,不偏不倚擋開他長刀,左手一掌,正擊在他銅牌之上。微笑道:「原來是李兄。」
噹噹兩響,李方身體尚未落地,已被我兩股力道震得向後飄去。直退出兩丈之外,退回到他原來的位置,方能站住。臉色頓時大變。
我暗暗得意:「心戰又弄倒一個。」李方功力原非如此不濟,但被我言辭說得心神不寧,倉促出手,內力招數都是大打折扣。
李方喘息兩回,調好紊亂的內氣,緊張地盯著我,沉聲道:「飛帥神刀如龍,鐵掌比山,真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但武林之中,卻並無阿飛此名。飛帥可是改換過名字?」
我心:「你們這兒的武林,自然不有我這號人物了。」不過他把我捧得很高,我倒也高興,隨口笑道:「不錯。李兄的百花飄雪刀也很不俗啊!只可惜又加了一面銅牌,有點多餘。」
李方一怔:「飛帥認得我的刀法?」
我見他神色如此緊張,心:「我這毛病真該改改,隨隨便便就叫出別人的武功名字,把別人都嚇住了。」
是這麼,卻知道最好是嚇倒對方,可以省不少力氣。孫子也說嘛,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微笑道:「李兄的百花刀威震武林,刀法如瑞雪飄浮,百花天散,勝在瀟灑二字;萬花牌則一改牌風,自成體系,以善變見長,也是武林一絕。這兩門武功都是高級功夫,只可惜應該單獨使用一門。李兄以飄逸之百花刀配上善變之萬花牌,兩種功夫互相干擾牽制,反而成為對方的累贅,令兩門武功都不能充分發揮,實為不智。」
李方肅然起敬,隨手扔了刀牌,躬身行禮道:「我紫蛟李方仗此刀牌在江湖上闖蕩二十多年,過無數高手,從無一人像飛帥這般洞悉我武功的長短,更無一人肯予如此開誠布公地指點。飛帥氣度,我李方五體投地。」
我笑道:「李兄不必客氣。」正要上前攀交,忽然聽到馬蹄聲響,袁、曹雙方陣中都有人馳出。
李方回身看去,見四騎飛奔而來來,忙道:「李……你們都過來幹什麼?」
那四騎馬奔至近前,四名大漢翻身跳下戰馬,大約都是四十來歲年紀,身上卻都沒帶兵器。為首一個黑須中年人道:「師兄,我們在後陣,聽飛帥談論我們本門武功,十分精闢,所以一起來恭聆教誨。」
李方回過頭,無奈道:「飛帥……」
我見這些人如此恭謹,笑道:「不妨事。」回頭向自己陣上看去,卻有三匹馬飛馳過來,原來是阿櫻和她的兩個侍女。不覺心吃一驚,暗:「你們這麼衝出來幹什麼?還怕別人不知道?」
只見阿櫻老遠喊著:「阿飛,小心!」
我還沒醒過神,只覺身後勁風大盛,有人襲擊。這一擊突如其來,毫無徵兆,待我感覺到,已是躲避不及,只得氣貫後背,硬抗這一下。
一擊之下,出乎意料之外,居然全無聲息。心中暗道:「不好!」只覺身體如被疾馳列車猛然撞中,翻江倒海一般,五內欲爆。不由大叫一聲,身體已被擊出數丈之外。
一口鮮血,撲天噴出。
昏迷之前,隱隱還聽到阿櫻的怒喝和嬌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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