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遊俠傳 十三黑山黃巾上

    逃離美龍口,我輕輕出了一口長氣,現出一個愉快笑容,軍中大將,怎麼也得保持尊嚴。不過心頭再回憶一下剛才的情景,禁不住後怕,心裡念叨:「大難不死,必然後福。」

    環顧一下手下眾兵將,除了淳于鑄露出沉思默的樣子之外,個個都是堅毅沉著,神色如常。呀,露怯了!怎麼大家都比我強啊?

    我把手裡的鐵槍和淳于鑄的金銀戟換過來,問他:「什麼呢?感覺如何?」

    淳于鑄道:「真不到那四名騎手配合那麼好,我使出十二倒手槍,本是以步對騎的最佳應法,但沒到他們配合起來速度那麼快,攻擊的範圍那麼廣,逼得我竟然只能換過兩口真氣,若非飛大哥,我連三招都抵擋不住。下次不能這麼傻站那兒跟他們硬拼了。」

    我點頭道:「沒錯。以寡敵眾,千萬不能硬來,要跟他們游斗,殺得一個就少一個。實在不行咱就逃,咱就跑,那也不丟人。」說著話,瞅瞅公孫箭。

    公孫箭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體力大見恢復,精神好了許多,見我看他,忙道:「是,公孫箭知錯了。」

    我道:「嗯,下面不知道還碰到誰,現在天不早了,大家辛苦些,邊趕路邊進食吧。」

    不到一個時辰,我們已趕回了後營。

    遠遠一看,還好,營寨正常,我的飛字帥旗仍然靜靜地飄搖在風中,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我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公孫箭引數十騎在前開路,行至離大營里許時,忽然停馬,大喝一聲:「大家站住。」

    他聲音極響,前後左右全都聽見了。這近二百名騎士全是他本部人馬,對他素來信服,當下前軍急忙都把馬勒住,中後軍隊伍只輕微地騷動一下,便都停了下來。

    我揚聲道:「公孫兄,怎麼了?」讓淳于鑄控住全軍,自己催馬上前。

    公孫箭命隨行士卒嚴密戒備。見我上來,指指營寨,道:「飛帥,你看我軍營房,旗幟不展,金鼓未聞,寨門前居然沒有一個守護士卒,豈非古怪?」

    我的後營左依山,右傍水,處於一個天然隘口位置,所處的地勢比周圍都要略高。我仔細瞧了瞧,果然發現問題,真是奇怪,怎麼這麼靜啊?死氣沉沉的,幾乎可以說是鴉雀無聲,跟都睡著了似的。

    現在軍營里還有四百多虎豹騎將士和兩千多民伕,就算虎豹騎訓練有素,嚴守軍紀,那些民伕也不可能這麼老實。

    我輕內息,四下傾聽觀望,沒發覺別的什麼,但心裡懸乎乎的,總覺得氣氛不是很對。

    難道徐庶他們真的出了問題,讓敵人給包了餡子,然後敵人設下埋伏,專門等我們回來?

    「我過去看看。」公孫箭一撒疆繩,便要前行。

    我急忙攔住:「讓別的人先去吧。」萬一中伏,你不是白白犧牲?

    公孫箭搖搖頭:「臨陣先行,撤軍斷後。是末將的戰場原則,現在我為先鋒,自不能讓他人替我冒險。飛帥,您是一軍主將,請退回中軍指揮。」說罷,摘下九環大刀,率十餘騎緩步而行。

    我知他說得有,撥馬迴轉中軍,命令左右:「菱形陣,弓箭準備。」

    自八月初返回許都,我閒暇日多,只得研兵書陣法,以遣無聊。中間到不懂的地方,就偷偷去問池早。他一得意,便口沫橫飛,胡說一通,雖說多半遠遠跑題,但也能使我收之桑榆,近兩個月來進步明顯,對陣法的解已非官渡時那麼無知。然後我就拿我和公孫箭、趙玉的本部軍演練心得,現在他們的陣法,有近十種之多,變化起來足以單獨形成戰鬥力,不像在官渡,需藉助各種外部形勢來補充不足。而公孫箭擅長弓箭,平日對部下亦多有指點,他的本部騎兵都是極好的馬上射手。所以我根據他們的特點,下達了適合的命令。

    當下諸軍全都弓上弦,箭出囊,以我為中心,列為一個可攻可守的橫向菱形陣勢。

    公孫箭行至營前十餘丈處時,營內仍然悄無聲息。他仰頭凝目看去,只看到營門上懸掛著一個巨型銅鼓,紅黃相間的鼓穗隨風而動,發出輕微的刷刷聲。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任何人或物,聲或影。

    他雖然見多識廣,膽大包天,也不禁心中發慌,這情景實在太詭異了。

    他左手一揮,所有人都停住馬。

    便在這時,營中忽然「嗖」一聲響,一口短刀飛射了出來,直奔公孫箭的前心。

    公孫箭眼力奇佳,左手一攬,已接住短刀。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一招,率眾轉身縱馬而回。

    我取過他手裡的短刀,不覺一愣,仔細一看,再一摸,認出來,卻是曹丕送我的三匕首之一,名為清剛。

    臨行前,曹丕送了我七口刀、五口劍和三支匕首。

    這些兵器中,素質刀歸了公孫箭,含章刀給了劉綱,徐庶選去流彩劍。

    至於那三支匕首,最貴重的揚匕給池早吞沒了,最珍異的露陌刀被我送了給張鳳,還剩下一支,就是這清剛匕。

    對這些東西,我沒劉綱那麼熟悉,但這隻清剛匕的特點,我還是很清楚,因為太古怪。它「形如三棱,似堅冰」,外表形狀是銳三角的錐形,匕身有三道開刃的棱邊,上面的紋路也是怪怪的,摸起來跟堅硬的冰塊似的。當時看到我就,這東西把玩可以,平時連削削水果都不好用,更不用說用它防身保命了。

    清剛匕上有硃砂寫成的兩個小字:回攻。

    公孫箭問道:「飛帥,怎麼辦?」

    我看著那血樣的字跡,詳細詢問了一兒,沉默片刻,低聲問他:「大家身上,帶了多少乾糧?」

    公孫箭低低道:「三天。」

    我心中一寬,收起匕首,道:「既然如此,便依元直吩咐吧。」

    公孫箭愣住,道:「徐先生吩咐?」

    我在他耳旁說了兩句。

    公孫箭目光閃動,原來如此。立刻從鞍前取出一面黑色令旗,吼喝一聲,揮舞兩下,發出指令。

    騎士們應命,一起重壓馬腹,輕勒疆繩,胯下戰馬步伐齊,呼地齊齊原地左轉一百八十度,這下動作十分迅速,瞬間已是前軍變後軍,後軍成前軍。然後眾人聚散不定,各走其道,隊型再變時,已變成慣熟的錐形衝鋒之陣,同時弓箭收起,大刀長矛取了出來,緩步前行,上了一個高地。

    我目光掃視,果然發現遠方隱約飛揚的塵土。徐庶所料不錯,這幫黃巾兵,跑得真是不慢啊!

    淳于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我輕輕一笑,道:「再和上淮子焉、趙穎這兩位漂亮女士打個招呼,你覺得如何?」

    淳于鑄搖搖頭:「看見她們我心裡就毛毛的,再漂亮也不看。」

    我嘿嘿笑道:「你這傢伙,真是不解風情……可惜啊,現在不是我們說了算。」

    公孫箭揚起九環刀,豪邁道:「飛帥,現在是我們說了算。」

    這句話激起我心中無限的鬥志,我哈哈大笑,逼運內力,吐氣揚聲,對眾人說出一句變種的後世經典名言:「正是,我要戰,便作戰!弟兄們,誰擒了趙穎、上淮子焉,就把她二人賞賜給誰。」

    這一聲卻也有些技巧,乃是黏音迷意中的激字訣。希望手下虎豹騎的弟兄們到趙穎、上淮子焉的美貌,士氣自然大振。

    眾人齊聲高呼:「我要戰,便作戰!」烈烈肅殺之氣,驟然在軍中升騰起來。

    驀然身後一聲巨響,震天動地。卻是營門處那高懸的巨鼓忽然響了。

    隆隆巨鼓聲中,池早壞壞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你還活著跑回來了?」

    趙穎、趙椴等人,率領一千黃巾軍,尾隨曹軍而來。

    一路上,趙椴拼命催促,見到那個士卒跑得稍微慢點,立刻躥過去就是一馬鞭,不住口地叫道:「快走,快走,你們這幫笨蛋,早晨沒給你們餵飽啊?」

    挨打的軍士不敢還口,只得努力快跑,心:「你騎在馬上,當然耀武揚威,有本事你也下來跑跑看。」

    四勇士在旁邊,看得不滿起來,道:「早飯是吃了,可你看看天沒有,現在已經中午了。」為首一個勇士名叫張慶,催馬行到趙穎身邊,對她道:「穎督大人,焉帥讓我們配合張帥,尾隨著他們,等他們亂了營,再上去夾擊。現在已是午時,是不是先讓弟兄們吃了午飯再繼續趕路啊?」

    趙穎皺皺眉,張慶說得有道。旁邊被趙椴聽見了,大罵著沖將過來,喊道:「兵貴神速,你他媽知道不知道?等吃完了午飯,敵人早跑沒影了。」揮起馬鞭,舉手就要打張慶。

    趙穎急忙一馬,隔開兩人,一把攥住趙椴的鞭鞘,斥道:「椴弟不得無禮。」回頭對張慶道:「不過也是,兵貴神速。不如大家辛苦些,等攻破了敵軍後營之後,在大寨裡面喝慶功酒,四位覺得如何?」

    她這麼一說,四勇士都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唯唯而應,心:「你是主帥,當然聽你的。」

    又死命奔了一刻鐘,趙穎招來嚮導官。嚮導官道:「還有五里。」

    趙穎傳令放緩速度,準備攻擊。

    精疲力竭的黃巾軍徒眾如蒙大赦,立刻停下了腳步,擦汗的擦汗,喘息的喘息,互相間你給我捶捶腿,我給你揉揉腰。

    趙穎沉下臉。這隊黃巾是上淮子焉暫交給她統率的魯山一系的當地人馬,不是她從河北帶來的黑山軍精銳。她原本上淮子焉善於治軍,軍紀一定很好,不到這些人的素質這麼差,讓他們緩緩步子,居然自動就停下來不走了。

    趙椴又開始咆哮,四勇士心疼地看看部下們,也不他,吩咐大家趕緊喝些水,吃點干東西。

    正在此時,忽然一陣響亮的鼓聲,遠遠傳來。

    趙穎、四勇士都是一愣,趙椴轉轉腦子,興奮地道:「張大哥動手了,我們沖吧!」

    張慶一邊吃著乾糧,一邊道:「這跟焉帥和張帥約定的信號可太不一樣,情況未明,暫緩一緩吧?」

    趙穎本來也在狐疑,但聽張慶說到這個「緩一緩」,心裡不禁生氣,:「對你們,不能用緩字。」道:「戰機不可失,椴弟,傳令下去,立刻突擊,衝垮阿飛的大營。」

    趙椴大聲道:「是。」撥馬大喝道:「弟兄們,給我上。」匹馬先沖了出去。

    四勇士和黃巾們只好胡亂吃了兩口,拿起武器跟著沖。

    剛衝出幾百步,就見對面黑壓壓軍陣如同一個大鐵錐,迎頭敲了過來。為首一將,紅盔紅甲,手握大刀,戰馬疾馳中,刀環「卜啷啷」直響。

    趙椴一看,正是公孫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鋼牙一咬,挺矛而上:「公孫箭過來受死。」

    公孫箭見是他,心我是這虎豹騎大鐵錐的錐尖,哪兒來功夫跟你耗著。抬眼沒瞧見趙偉,心中更定,就你這花花草草,也敢跟我叫板?現在沒了你哥保駕,看我怎麼收拾你!惡狠狠暗中運足功力,定招式,要一刀把趙椴砍成兩段。

    四勇士其中有個叫祝臂,四勇士就他跟著趙椴搶先沖了過來。他兄弟祝膀死在公孫箭刀下,見到公孫箭也是非常憤怒,緊催戰馬,搶在趙椴前面,兩腳踏穩,站立起來,兩膀使勁,掄斧向公孫箭劈去。

    公孫箭大吼一聲,揮刀斜展,刀勢奇妙地劃了三道小圓弧,先磕飛了祝臂的大斧,接著一刀將他從左肩至右肋,斬為兩塊。刀勢未絕,餘力輕抹,祝臂胯下坐騎的尾巴自根而斷,從此成為禿尾巴馬。

    屍體的上半截應聲落地,立刻被飛馳的鐵騎踏為肉漿。坐馬察覺主人身亡,自己屁股上又一陣火辣辣的痛,長嘶一聲,馱著半截屍體驚竄而去。

    公孫箭目射神光,斜瞪趙椴一眼,心:「算你小子命大。」率領鐵騎,如一群飢虎餓豹,錐入尚未列好隊伍的黃巾陣中。他左右觀察了一下形勢,喝道:「六士破軍陣,第三變化。」眾虎豹騎心領神,以六人為一小組,各自衝擊。便如一個大鐵錐忽然分出數十個小錐,仙女散花般爆裂開來。

    黃巾頓時大亂。

    六士破軍陣是當日我在官渡開設訓練班時壓箱底的兩大陣法之一,另一陣名叫九曜星陣。我初創的時候根本不懂什麼陣法,全是受了池早啟示後的一通瞎指揮。後來典滿和宋亮各自鑽研,卻把這兩門陣法發揚光大,創造出無數的變化來。

    步兵迎戰騎兵,最好的戰法是車步弓合作,以戰車陣列在前,步卒持數丈長矛排於其後,以抵禦騎兵的衝擊,最後面是隱伏弓箭手射殺敵騎;其次是以拒馬槍為屏障;最差也要以長矛手列方陣在前拒敵。公孫箭今日施展的六士破軍陣第三變化,是典滿的研究成果,專門用於混戰時對付步兵。各小組長槍手在前衝擊,刀盾手在側護衛,箭手不時冷箭支援,本身已有極強的獨立作戰能力。附近幾個小組分進合擊,互相為援,更可照顧一個較大的區域,使自己人不致因寡不敵眾而潰亡,卻又能攪斷敵人的聯絡,使其無法排出矛箭之陣,先分而混亂之,進圍而攻殲之。

    張慶等三勇士拼命大喊:「不要慌亂,集結起來!集結起來!」一面帶了自己的親兵圍攏起來,合力抵抗。


    趙穎在後面一看這情況,心知曹軍銳氣正盛,自己一方卻趕了這麼長的路,實難抵擋,她可不在乎這支魯山軍的勝敗,只著:「椴弟陷入敵軍之中,我得先把他救出來。其他的,等軍師、燕哥一發動,曹軍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揮動鐵矛,左右開弓,矛出如電,挑落兩個殺至近前的曹軍兇悍伍長,率領二十來騎親信部曲,衝進戰陣,四處尋找趙椴。

    淳于鑄隨軍殺入敵人營里,抖擻精神,龍頭鐵槍翻飛,敵軍碰著死,沾上亡,打了一兒就覺得沒意思了,眼光四掃,看有沒有值得一戰的將領級人物,最好能碰上趙偉,試試他的槍法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這麼沖了一陣,忽然瞧見一個眼熟的,那不是趙椴嗎?嘿,找不著哥哥,弟弟也將就了。

    趙椴自目睹公孫箭那一刀三斬的威力,當時就傻了。他可沒到幾個時辰前還被自己殺得狼狽不堪的手下敗將,居然有如此絕妙的刀法,要不是祝臂先當了替死鬼,那現下身首異處,死於非命的就是自己了。摸摸腦袋,腦子裡一片混亂,止不住道:「難道我和他交手的時候,全是偉哥保護著我?我不光比不過偉哥,連這公孫箭的武藝,也遠在我之上?我竟然差得這麼遠?不可能,不可能!」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毫不動搖地認為,自己是趙家這一代中最強的高手,別說哥哥,就算是穎姐,也遠不及自己。和公孫箭一戰是他首次經歷大戰陣,雖然發覺哥哥槍法威力很強,以前比試中可能意猶未盡。但心裡仍然覺得,自己不比他差。被阿飛打敗,純粹是中了奸計。公孫箭更不過玩一下冷箭傷人,也不是真本事。

    但現在,眼看著這血淋淋的現實,生死不過是一線之隔,他終於懷疑起來:「我是不是真的很差?」一邊隨手招架著曹軍的刀槍,一邊腦筋混亂地著。

    驟然眼前衝來一將,喝道:「趙椴,試試我淳于家的槍法。」一股銳風,撲面而來。

    趙椴一驚,急忙舉矛一架。「當」地一聲,勉強招架開去。定睛一看,認識,剛才斗四勇士的那個小將。頓時大怒:「你這小子,居然也敢來欺負我。」抖動鐵矛,唰唰唰就是幾矛。

    淳于鑄全都輕易接住,心道:「我初入軍營,還沒有軍功,這傢伙功夫不怎麼樣,身份看樣子還不低,先捉了去見飛帥。」道:「你這小子,武藝也很一般啊!」

    趙椴滿臉通紅,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連這種小子也敢這麼對自己說話,拼了!咬牙切齒,矛勢驟急,使出趙家追風槍的絕技。

    淳于鑄二次出陣,心裡有了底,從容不迫,見招拆招,遇式破式,心下暗贊:「趙家槍名不虛傳,可惜你功力尚淺,使不出趙家槍法剛柔相濟的神髓來。」打定主意:「你們兄弟倆欺負公孫大哥時,限招1,現在我一個人打你,也要百招里生擒你。讓飛帥也知道,天下不止有趙氏追風槍,我淳于家的十八紮也不差。」左一招穿簾扎,右一招騰蛇扎,前邊一槍還是子午扎,拉回來已變成了月牙扎。鐵槍抖開,如蛟龍抬頭,猛虎搖尾,越打越順。

    兩人捉對大戰,槍矛勁氣亂竄。兩軍的將士都不敢靠得太近,紛紛從他們旁邊繞過。

    我在遠處高地上看著,暗:「淳于鑄這路槍法,頭重、腰勁、尾輕,以實破虛,以重破輕,槍打連環,攻勢緊密,這不是後世峨嵋派的槍法嗎?難道淳于家的人後來都跑峨眉山去了?」曲指細數守拙一族的那幫壞蛋,精通這門槍法的還真沒有。嗯,不錯,仔細觀摩一下。

    趙椴越斗越彆扭,感覺對方的槍法似乎正是自己的克星,式式都正好壓制著自己,自己本來十成的精妙槍法,能使出來的也就二三成,毫無趙家槍法的妙味。未及五十合,鐵矛已被對方槍上吸力強行縛住,運轉十分吃力。

    正失措間,忽然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喝道:「穩守心神,勿求有功。」

    趙椴精神一振,叫道:「穎姐快來助我。」長矛挽一個花,頂開對方的鐵槍,接著左右手同時前推半尺,握住了鐵矛的中段,防禦範圍立刻縮小兩尺有餘。

    淳于鑄暗恨,就這麼兩尺之差,前面幾十個回合都白費氣力了。以自己的功力,還不足以在百招內擊破趙椴的純防禦圈。偷眼看看附近,見趙穎的白馬已殺至十丈之內。她的長矛神出鬼沒,連殺了好幾個曹軍什長,殺散好幾組曹兵小錐騎。但越往裡殺,受到的壓力越大,每走一步,都要接受好幾撥敵騎的衝動,速度根本無法上來。到後來陷入曹軍陣勢中心,外彈之力更強。虎豹騎這邊吃了幾次虧,才知道趙穎雖然只是一俊俏女流,但自己這邊除了飛帥、公孫主將等少數首領,其他人單打獨鬥恐怕沒一個是她五合之敵,一個都伯便立刻發號施令,催動連環陣勢,游騎加速衝擊起來,把趙穎和她的從騎隔開,幾組騎兵旋來復去,圍著她轉,每組都是兩三個刀盾手護著一個長槍手去接她的鐵矛。趙穎四面受敵,應接不暇,行動受到極大阻礙,雖知趙椴危急,一時卻也無法可施。

    我仔細觀察形勢,眼見我軍喊喝有力,來去如風,黃巾軍聲嘶力竭,膽氣漸喪,已有部分人馬倉惶北逃,心:「此刻若再有一支鐵騎衝殺過去,這些黃巾立刻就將潰不成軍,全部覆沒於此。」

    到此處,不覺回頭去看,除了營門那名壯大力士雙手高舉長捶,全神貫注地敲擊著那面巨鼓之外,就仍然只有身旁剛從營里跑出來的池早。

    池早道:「別看了,徐庶那傢伙,不讓一兵一卒出來幫你的。」

    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搞這麼緊張幹什麼?」

    池早哼了一聲,瞥我一眼:「你怎麼也叫個飛帥,戰場的嗅覺哪裡去了?難道你現在還沒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是多麼危險嗎?」

    我道:「我當然知道,看你這臉白得跟石灰牆似的,我就知道。」低聲道:「你們得到什麼消息了?」

    池早還沒回答,忽聽空中一陣悽厲呼嘯傳來,接著「噗」的一聲輕響,營門口震耳的鼓聲驟然停了下來。

    我們一齊回頭,遠遠正看到鼓捶在半空飛舞而去,那擊鼓的力士兩手大張,緩緩倒地。

    營里又搶出一名鼓手,揀起地上的鼓捶,繼續擂鼓。沒擂兩下,耳旁又是一道兇猛嘯音,他身形一凝,叫也沒叫一聲,又倒了下去。

    這回我看得真切,是南面遠處的一片叢林中,飛出了一根巨型長箭,穿透了他的咽喉。

    池早面如土色,摸摸自己的喉嚨:「我靠,有三百多米,這什麼弓啊,也能射過來。」

    我喃喃道:「好厲害,連攻城用的十石蹶張都有。」

    漢弩的張力是以石計算的,一石約合現在三十公斤,五石以上的弩都稱為蹶張。這才明白,徐庶為什麼以逸待勞,占據地利,卻不敢居高臨下,出動鐵騎衝擊。對方只要有三、四十具這種三百公斤張力的蹶張勁弩,配合著其他弓弩手,我們後營那點騎兵就不夠一次衝鋒的。

    轉看池早的熊樣,輕輕安慰他:「別怕,是攻城弩,混戰起來沒法用的。」

    池早道:「老大,不……不是啊,我……我是在,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他們要……要是射我的話……」上牙磕打下牙,一副要吐苦膽的樣子。

    我看看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嘆道:「死就死了,誰讓我們要這麼深地涉入人家的世界?」

    池早顫抖不止的雙手握住我的胳膊,死死不放:「阿飛,你……你一定要救我!就你能救我了……這次只要脫險,我立刻就回家,再不來這裡玩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呆打起來,你跟著我,別亂跑,我一定帶你衝出去。」說是這麼說,心中卻殊無把握,因為我已經明白了對方首腦的戰術。

    在我們返回後營之前,敵人就已準備就緒,若非是徐庶警覺,前布置,令他們有所顧忌,就是他們等待著我們運糧失手逃回來的敗軍,希望他們將我軍前方失利的消息散播開去,以擾亂我後營的穩定,然後他們前後夾擊,趁亂而攻。

    所以徐庶雖然知道我軍可能是大敗而歸,卻不肯開營讓我們進去,反而以巨鼓短匕血字示意,要求我們不計代價,行險求戰,回頭打擊尾隨的敵軍。

    我暗暗不住激勵自己,使自己的鬥志再度昂揚起來。抬眼再看前軍,三勇士漸漸集中了一些黃巾,寧死不散,而趙穎也已穩住陣腳,相反周圍的曹軍由於人數不占便宜,攔不住她的那些精銳從騎,被他們衝破堵截,又聚攏在一處,齊心協力,漸漸和趙椴聲聞眼望,越來越近。我了一,忽然一咬牙,伸手取下自己的鐵弓,拈弓搭箭,瞄準趙椴,「嗖」地就是一箭,心道:「對不起了,現在形勢緊迫,我又不是公孫箭,不玩什麼明箭,給你來一暗的。」

    趙椴「嗷喲」一聲,應弦而叫,扔了鐵矛,捂住右肩。淳于鑄皺皺眉,不屑在此情景下殺他,撥馬讓了開去。

    趙穎大驚,拼命沖將過去,接住正要墜鞍的趙椴,橫矛把我接二連三後續的兩支箭都撥了開去。怒目瞪我幾眼,招呼從騎抵禦保護,自己抱著趙椴斜刺里殺了出去。

    我收了弓,左手攥住金銀戟,心中一陣衝動,真就此下令沖將過去,一鼓作氣,把他們全部殲滅。

    忽然身後一陣清脆鑼響,接著有人沖了過來,大聲道:「飛帥,徐先生要你火速回營。」是劉綱的聲音。我轉頭一看,劉目著一面大銅鑼,邊敲邊跑,劉綱雙手握著含章長刀,在他身後護衛。

    我強忍住巨大誘惑,點點頭。池早立刻高聲喝道:「窮寇莫追,收兵收兵。」這時候他聲音倒不再顫抖了。

    公孫箭傳達下命令,虎豹騎釋放開生存通道。那群喪膽的黃巾在三勇士的率領下,沒命地逃了。他清點一下自己部曲的人數,命令一個什長率十數騎留下來打掃一下戰場,救護受傷的人和馬,然後軍返回到我所在的高地。

    我稱讚道:「公孫兄,這一仗打得好啊!」

    公孫箭道:「全是飛帥昔日陣法之功,唉!」忽然嘆氣。

    我心道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我也不把這麼一塊肥肉放走,但實力有限,也沒辦法。和他商量了一下,令淳于鑄暫時代公孫箭指揮,率領這些虎騎就駐紮在這個小高地上,作為大營的屏障,嚴密監視北方。然後和池早、公孫箭隨著二劉返回大營。

    剛走到營前,就聽尖厲呼嘯聲大作,一枝如長矛投標般的巨大弩箭,迎面向劉目頭面射來。

    身側的劉綱早有準備,看準來勢,運勢鼓勁,長刀猛劈過去,「咔」一聲巨響,火星四散。那弩箭變了方向,「噗」地深深斜插入地,離我們就數尺之距,箭尾一陣急晃,發出嗡嗡難聽的聲音。池早剛有點血色的小臉,剎時間又白淨了許多:「什麼變態啊,這麼大的傢伙,怎麼盡射人關鍵地方。」連公孫箭也凝目遠望,眼瞳微縮,臉上現出沉重的表情。

    劉目道:「綱哥,累你三次了。」

    劉綱心疼地看著自己的長刀,道:「沒什麼。」

    我仔細看劉綱含章刀的刀刃,已有好幾個小指指甲那麼大的口子,心中也很驚駭。

    進入中軍大帳,徐庶正坐在案幾之後仔細看地圖。

    池早沒等我說話,就急道:「徐兄,別看了,我們快點撤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徐庶抬起頭,微笑道:「這裡不是很好麼?」

    我見他這麼鎮靜自若,暗叫一聲慚愧,心漸漸安定下來,道:「是啊,這裡有山有水,有吃有喝,咱們慌什麼?」

    徐庶點點頭:「飛帥還是飛帥!」站起身,走到我近前,握住我的手,上下看我幾眼,忽然嘆了口氣:「這次我們消息閉塞,情報不靈,居然連對手是誰、人數多寡都不清楚,就妄圖一舉殲滅敵人,實在眙笑大方。徐某未能及早為飛兄良議,招致目前被動的局面,真是愧疚。」

    我忙道:「元直,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過於輕信淳于家的情報,沒有及時派人打探偵察,才有現在無法控制的局面。其實若不是你在這裡鎮守,不但這座後營早就易主,連我們自己,恐怕也全都要當人家的俘虜。」

    池早老臉一紅,不說話了。

    徐庶搖搖頭,道:「敵人後軍剛剛潰敗,再次調戰術,激勵士氣還需要一段時間,飛兄還是先見見我軍前軍回來的兩個人吧。」

    我道:「哦,前軍回來的?快讓他們來見我。」

    徐庶道:「飛兄出去探測敵情不久,他們就到了,我讓他倆暫在後面帳中休息,飛兄,我和你一起去見見他們吧?」

    我點頭,讓公孫箭和池早此等候,隨徐庶往後帳而去。

    前軍回來的那兩個人,竟然是蔡陽和朱贊。

    他倆一見我,就長拜於地,哭訴不起。

    原來,牛金帥曹軍中堅、中壘兩營官兵,五戰賊黨,連戰連捷,捉住不少賊兵。拷問中迫出賊首巢穴,卻是在伊川向東不遠,少室山三十六峰中的一個地方。牛金急於畢其功於一役,率領全營精銳將士火速前往。急行軍一日一夜,於第二天黃昏時分,終於找到匪巢。衝上山去,殺進山寨一看,一個賊人都沒有,個寨子都是空的。牛金不甘心,命令曹軍在寨里搜查,先是發現山寨後面有大量堆積的乾柴等物,牛金認為是敵人的儲蓄物質,未多加注意,後來又搜出幾個帶泥的銀匣子,以為是敵人的藏金,打開一看,裡面卻飛出幾十隻帶柳哨的鴿子,在營寨上空盤旋。怎麼也沒到,這些哨鴿的升空,居然就是敵人進攻的信號。接著曹軍就發現,下面上山的小路上忽然出現大批敵軍,多置弓弩,封死了道路。而寨後山高聳的山峰上,也突然丟擲下許多燃燒的火把,又不斷射下火箭,引燃了後寨那些乾柴枯草,個山寨立即陷入一片火海。牛金見勢不妙,率領曹軍開始向山下沖。可是山道狹窄,沒法展開大部隊。牛金眼見山上火勢越來越大,孤注一擲,下令以百人為單位,不斷向下發起波浪式衝擊,希望能沖開一條血路。敵人卻好不歹毒,不但以強弓硬弩扼守要路,而且早在山道上設置了大量的各種機關陷阱,曹軍當時上山心切,並沒有發現。這時機關埋伏弓箭弩箭全部發動,四下頓時慘叫不絕,連成一片。曹軍一個小隊衝下來,不久就全部覆沒,如此反覆衝擊,屍疊如山,等於用將士的屍體去填補陷阱。牛金髮了狠,不顧一切代價,堅決突圍。就這樣殺到深夜二更,等徹底突破敵人的陷阱機關防線,五千軍兵已傷亡大半,剩下不到一千人,中堅都尉曹遵中箭陣亡。牛金怕暴露目標,遭到敵人伏擊,下令不許舉火,黑燈瞎火的,更找不到下山的路,好在當日天晴,眾人得以按照指南星方位一直向南走。折騰了一夜,中途蔡陽、朱贊和牛金走散,天光大亮,他倆才發現誤打誤闖跑到另外一座山的山谷,慢慢收集殘部,聚攏了大約一百十人。幸好一直有個嚮導官跟著他倆,才能辨明方向,一直逃回後營。

    聽完他倆的敘述,看著他倆的慘狀,我心頭一陣冰涼,接著一股怒氣上涌。去時的五千精兵,回來的才不到二百,而且把主將給弄丟了,按軍中規矩,這些人,包括這倆敗將,全都得拉出去砍頭,居然還敢回來見我。

    徐庶在旁,見我目泛殺氣,輕聲道:「我已派人去尋找牛金都督了。這次大家都中了敵人奸計,損兵折將,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緊辦法,衝破南面敵人的兜截,儘快離開這裡,向附近的郡縣請求援軍。」

    我知道他說的是不可能的事,那麼老遠,附近又都是小縣,到哪兒找援軍來?不過這麼一緩和,怒氣略抒,就起來目前的困境,心裡嘆息,道:「你們都起來吧。」

    蔡陽和朱贊都站了起來。

    徐庶道:「我們去前帳商議。」

    我點頭,看看看蔡、朱二將:「二位休息好了麼?」

    蔡陽和朱贊齊道:「我等已完全恢復,願聽從護軍大人之命,捨命殺敵,將功折罪。」

    後軍帥帳。

    公孫箭、蔡陽、朱贊、劉綱、池早等全部到齊。

    我簡單把前軍和上午公孫箭運糧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後說道:「眼下我軍多方失利,軍心不振,最可慮的,就是我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敵人到底有多少軍馬。徐庶先生,精通韜略,我所素知。剛才大家也看到了,若非他閉營不納,令我回頭重創無備的趙穎軍,我後營現在必然是前後被攻,已然陷落敵手。所以,在此危險時期,我決定由徐先生暫領後營之印,全權統率後營所有將士。」

    加上寨外公孫箭的本部私兵,目前後營中總共尚有六百騎兵,他他們大都是在官渡時就跟隨我的直系親軍,由劉綱率領,忠誠和勇猛都是勿庸置疑的。然後是蔡陽、朱贊帶回來的二百步兵。除此以外,還有兩千七百多負糧運食的民伕,多是從許都和伊川本地強征來的。

    當下我見眾將皆我異議,便請徐庶升座。徐庶也知道形勢危急,並不推辭,欣然接受印信,端坐帥案之後,發號施令。我和大家一起,分兩列站在下面。

    徐庶早已心有腹案,道:「其實此次敵人的作戰方案非常周詳嚴密,我方自前軍掉入彀中以後,就已無還手之力。」看看大家,蔡陽、朱贊立刻臉上發燒,坐立不安。

    徐庶心下嘆氣,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道:「飛帥剛才說了,現在最可慮的,就是我們還不知道敵人到底有多少軍馬。嗯,初時我也很迷惑,蔡、朱二位大人返回後營之後,我就在仔細思索,到剛才飛帥痛擊尾追之敵時,我已對敵人的兵力有了大致認識。」他掃視眾人,目光落在蔡、朱二將的臉上:「敵人的兵力,魯山上淮軍大致有兩千,黑山軍三、四千,總共最多不超過六千人。」

    啊?

    包括我在內,大家全愣住了。

    蔡陽忍耐不住,當先放炮:「徐先生,你說敵人的人數,也就和我軍相當?這不太可能吧?」

    徐庶點一點頭,慢慢分析道:「黑山軍一向在上黨、常山一帶活動,那裡離伊川最少也有七百里,一路南下,我河內郡的關卡重重,要繞過這些關卡,又要多行三百里。千里調集兵馬,居然如此神速隱秘,我看一是敵軍統帥治軍嚴格,士卒精煉,而且人數不能超過五千;二來,恐怕是沿途郡縣內有重要官吏與其暗中勾結,方能這般令我們如同睜眼瞎子。唉,我懷疑,許都內就有敵人的細作,我軍剛一行動,敵人就已經知道了。」

    哦?

    徐庶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我方有敵人的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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