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遊俠傳 十四黑山黃巾下

    蔡陽和朱贊精神一振,互相看了一眼。

    這下我們的責任也減了。

    徐庶冷眼瞧著,續道:「敵人先以少量人馬弱勢接鋒,連戰連敗,誘牛金都督的大軍逐步推進至其巢穴附近,再令人故意認出來,使牛都督產生錯覺,以為只要攻破敵巢,就可一舉將魯山匪軍連根拔起。誰知,敵人早就在那裡設下了圈套。這敵人主將當真厲害,雖然知道我軍實力與他們不相上下,但欺我無備,事先竟然就已開始算計到我後軍的糧草,在接戰前分兵三路,主力與我前軍糾纏,伺機殲滅;一路在美龍口設伏,堵截後續糧草對前線的援助,另外一路奇兵則不動聲色,早埋伏在我後軍之南,準備一旦主力誘殲我前軍完畢,就前後夾擊,攻占我後營,奪取我們的全部軍需輜重。只不過他們沒料到我後軍如此難纏,所以在調配軍力的時候有所失誤。」他讚賞的目光看了我和公孫箭一眼,道:「所以我料目前我們的南方,大約只有有五百到一千名敵軍。」

    這麼少?諸將越來越驚奇了,照徐庶這麼說,南邊的敵人最多不過我們一樣的數量,就算是黑山軍的精銳,依我們訓練有素的鐵騎,戰鬥力上也應該是略勝一籌。

    徐庶沉重地說道:「但敵人已大破我前軍,獲勝的主力一定正兼程趕來,在我們與南面敵軍糾纏的時候,隨時可能遭到他們毀滅性的打擊。」

    蔡陽大聲道:「徐先生分析得有。末將建議趁敵人大軍未到,及早行動吧。我和朱都尉陷沒前軍,丟失主將,罪大難赦,願引本部軍馬在前開路,保護飛護軍返回許都,查清內奸,再來報牛都督之仇。」

    公孫箭一聽,你這就把牛金當死人了?臉色一沉,正要說話,我忙拉住他,道:「公孫兄,且聽徐先生將令。」

    徐庶看看我,心:「不知道飛兄是否明白我一番苦心。」道:「既如此,蔡陽、朱贊二位都尉聽令。」

    二人急忙出列行禮。

    徐庶道:「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馬,為我軍南撤先行,申酉時(下午四點)出發。」

    蔡陽、朱贊一起應諾。

    公孫箭和劉綱心裡,忽然起了那十石的蹶張強弩。

    徐庶微笑道:「今日正刮西北風,可謂天助我也!你們如此如此,當可破掉敵軍埋伏的弓箭。」了一,又道:「再撥三十領重甲,三十套馬甲給前軍。」

    蔡陽大喜:「徐先生果然好計!」原本還心懷疑慮的朱贊也暗暗佩服:「這位徐先生雖然是無名之輩,卻真有一手,難怪連飛侯都甘心讓位,聽他指揮。」

    徐庶接著吩咐道:「劉司馬聽令。」

    劉綱急忙出列。

    徐庶道:「令你率二百虎豹騎,為前軍壓陣,一旦發現敵軍出現混亂,立刻出擊。」

    劉綱接令。

    徐庶道:「公孫大人和我一起,率餘眾保護飛帥、池先生,隨後出發。」

    蔡陽、朱贊、劉綱仨人都下去各自準備。我見池早還是滿臉鐵青,神魂不定,拉著他去到後帳,慢慢安慰他。

    公孫箭接了令,卻略一遲疑,腳步緩慢,走到帳門口,又轉折回來,問道:「徐先生,您可知道那蹶張強弩,力量到底有多強麼?」

    徐庶道:「當然知道。軍中三石強弩,就可射一百二十步(合今一百六十七米),五石以上的強弩就已經無法單靠雙臂的力量拉開了,要用蹶張腰引,就是拿腳踩住弩弓的弓背,雙手拽上弓弦。今日敵人殺我鼓手,用的是十石蹶張,可射二百六十步(合今三百六十一米),乃是攻城專用之物了。」

    公孫箭道:「先生令蔡都尉、朱都尉他們以駑馬拉糧車在前,又教他們用布帛纏繞在馬尾之上,臨近引燃糧草布帛,以驚馬火車混亂敵軍,確實是奇妙之計。可是在那到達前的百丈之內,全是死亡弩箭啊!那車上堆積的糧草,縱然能擋住部分弓箭,但這種蹶張強弩,如何能防?」你這麼懂行,應該很清楚,別說十石了,連五石的也防不住,沒等你使火馬車計,人和馬都要被射死了。

    徐庶皺皺眉,暗:「居然被他看出問題。」不過他號稱善射,遇上這種事當然先從這方面考慮,倒也順成章。看看左近無人,低聲道:「蔡陽、朱贊這種扔掉主將,自行逃走的將領,能夠這麼戰死沙場,豈非是最好的結局?」

    公孫箭大驚失色,厲聲道:「先生如何能這般做?蔡、朱二將縱然有罪當殺,也該光明正大,大帳上陳列其罪狀,然後才推出斬首,以警示三軍。先生如此行徑,不是要他們去白白送死嗎?我要去見飛帥!」

    徐庶冷冷道:「你去見飛帥好了,然後你們二位就頂替他們去衝鋒吧。」

    公孫箭一怔:「若先生將令一下,我自然率軍先沖,如何能讓飛帥去?」

    徐庶道:「飛帥為人,你難道不知?他是寧可自己吃虧,也不肯讓將士們為自己而去送死的。你這麼衝進去的結果,只能就是如此。」

    公孫箭呆住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那蔡陽、朱贊也確實不是東西,丟失自己軍中主將,一直恍若無事,聽說可以推卸責任,立刻喜笑顏開。這種人,給他們一個做烈士的機,難道不好麼?思前後,過了半晌,澀然道:「徐先生,可是你這麼調配,於情不忍,於法不通啊!」

    徐庶道:「這次突圍,總需有人牽制南方的敵人,我們才能有機撤出險地。你以為我們這次遇到的敵人,真的只有六千兵馬麼?我實話告訴你吧,僅我們身後,就有不下三千人。為了飛帥安全,只能舍末保本。我已盡力幫助他們,至於生死存亡,只好聽天由命了。你一兒私下去找劉綱,悄悄告訴他,待蔡、朱二將率軍衝出之後,便縱火燒寨,然後退回寨北,和淳于鑄軍合,保護飛帥撤走。」

    公孫箭道:「燒寨?那我們的糧草……」看看徐庶冷峻的臉色,忽然回過味來,既然要突圍,自己的大營遲早是要丟掉的,這些糧草除非留給敵人,否則非燒不可。

    徐庶淡淡道:「你上午引軍在美龍口,發現情況不對,若能當機立斷,放棄糧草,豈需飛帥孤身下山冒險相助?以後大人遇到事情,還需多多計較才是。」

    公孫箭低頭稱是,冷汗汩汩而出。

    徐庶見鎮住了他,放緩語氣道:「這樣吧,我再給蔡、朱二將一個機。」

    公孫箭又一呆,心裡糊塗,這位徐先生到底在什麼?

    徐庶道:「等你出去,若他二人已點齊本部人馬,裝待發,你可告訴他們,讓他們暫緩行動。」

    公孫箭睜大眼睛,沒聽明白。

    徐庶微微而笑,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記住,是他們點齊本部人馬之後。」轉身自去後帳。

    後帳,我正極力勸導池早,寬解他的緊張情緒,見徐庶進來,沖他使個眼色,笑道:「好了,我們的神機軍師來了。元直,你來得正好,幫我勸勸他吧。」

    徐庶洒然坐下,心裡苦笑:「誰勸誰啊?」眼前軍情,他比誰都清楚,己方這一仗是必輸,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損失減少到最小。了,道:「池兄,再給我講講八陣之道如何?」

    池早躺在席上,背向我們,哼哼兩聲,不去睬他。

    徐庶轉轉眼珠,道:「其實池兄訓練劉綱、劉目他們的陣法,如果再精心練習一段時間,然後由池兄居中指揮,足以在百萬軍中任意馳騁,往來無礙。」

    池早心說那還用你說,我這門陣法除了那不知名的小女孩胡諂了一些缺陷,這天下哪裡還有第二人能如此隨心所欲地布出這等精妙絕倫的陣法?

    徐庶見他不說不動,又道:「可是,敵人若是發現池兄為陣勢之首,蹶張勁箭勢必首先向池兄招呼。」

    他一那駭人的蹶張弩,池早頓時驚凜一下。

    徐庶暗暗搖頭:「一個地方出來的人,飛兄無憂無慮,無畏無懼,這位池老兄雖然識淵博,膽氣卻實在太差。」道:「所以我多了解一些這門陣法,好替池兄指揮他們,這樣突圍之時,就可以在外圍保護池兄。」

    池早一琢磨,這買賣不錯,雖然可能回去要多罰一倍的款,但事到如今,總比丟了命強。一翻身坐了起來:「好,難得徐兄這麼誠心求教,我就教教你吧。」振作精神,和他探討八陣之法。

    一聊起來,徐庶顯示出精深的陣道問,出的疑問都是正在節骨眼上。我和池早都是又驚又喜,我是心原來元直技藝多門,果然高人,池早卻頗有得逢知己的喜悅。

    過了一陣,我漸漸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反正池早精神起來就好,找個藉口,便要出去。

    徐庶道:「飛兄要出去的話,請順路去找找劉綱,要他把曹大公子相贈的寶刀寶劍,擇其厚重銳利的,頒給劉目等七衛暫時使用。」

    我點點頭,出了後帳,來到劉綱的軍帳內,他正跟公孫箭說話呢,見我進來,急忙過來見禮。

    我把徐庶的意思說了,劉綱問道:「那飛侯的意思呢?」

    我笑道:「現在元直是後營總指揮,一切都要聽他號令。」

    劉綱看看公孫箭,答應一聲,轉身去取那包裹。

    我問公孫箭:「你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

    公孫箭道:「啊……飛帥,我是……這樣,我也欣賞一下飛帥的那些寶刀名劍,所以來找劉司馬。」

    我道:「既然這樣,你就先看個夠,然後再發給大家。」

    劉綱取過包裹。我讓他打了開來,公孫箭匆匆看了幾眼,便說要出北寨去查看部下的傷亡情況。我見他如此體恤下屬,很是讚賞,便也不留他。

    劉綱一邊幫我鑑別著,一邊問我:「飛侯,真要把這些寶貝都給兄弟們嗎?」

    我道:「是啊,你覺得如何?」

    劉綱道:「我是又心疼,又高興。這麼多好東西一齊送給別人,我真有點捨不得。可是一到馬上面臨惡戰,我的兄弟們有了這些武器,說不定就能保住性命,卻又很開心。」

    我笑道:「呵呵,等仗打完了,你家飛侯再找名師造些更好的兵器給你們用。」

    劉綱激動道:「多謝飛侯!」

    曹丕送給我的七刀五劍三匕首,一共十五件名貴兵器。徐庶、池早、公孫箭、劉綱、張鳳五人已經先取去了五件,清鋼匕到了我手,只剩下九件,要從中挑出七件來,其實範圍已經很小了。揀擇一兒,我不耐煩起來,道:「嗯,不用挑了揀了,都給大家發出去好了。」

    劉綱為難道:「可除了習練八陣的七衛外,剩下的兩口給誰呢?」

    我知道他人老實溫和,親衛中都是好兄弟,給誰不給誰都不好張嘴。便道:「嗯,給淳于鑄留一口好刀,還有一口,……給韓臭嘴吧,免得他比武輸給你老不服氣。」

    劉綱臉一紅,訥訥道:「飛侯,原來你連這個也知道?」

    我哈哈大笑:「那張臭嘴,聲音又響,說話又毒,天天不絕於耳,我怎聽不見?」

    鐵肩、比翼二門的弟子,掌門大師兄劉大、劉二有秘密任務,目下都不在軍中。在許都時,我部下的親軍這些時日裡就靠了鐵肩門二師兄劉綱和劉目二人支撐,他二人性子都比較溫和,不善於約束一眾師弟。所以隨軍來伊川的半道上,我見淳于鑄秉性忠厚,武藝出色,是個能服眾的人,便立刻拔他做了劉綱的副手。

    劉綱在鐵肩門雖然是二師兄,但為人隨和,下面一眾師弟們不像怕大師兄那麼怕他,有時就和他開開玩笑。韓臭嘴就是其中之一。他老是不服劉綱的武功,可又老打不過劉綱,每次打敗就亂發牢騷。開始都是什麼「今天沒吃飽、昨晚沒睡覺」之類的搞笑歪,等劉綱得到含章刀,輸仗的由立刻就變成了「師兄刀真好」,弄得劉綱哭笑不得。雖然我對他們師兄弟間的事情管得很少,但這種趣聞軼事卻總能聽到一星半點。

    正說話間,公孫箭去而復返,道:「飛侯,徐先生有令,攻擊即將開始,請您和池先生先退入營北淳于鑄軍。」

    我一愣:「那你和元直他自己呢?」

    公孫箭道:「我們率領第二批虎豹騎,隨時準備支援前鋒。」

    我道:「讓池兄先撤,我要和你們一起留在中軍。」

    公孫箭為難道:「末將奉有徐先生軍令,請飛侯體察。」

    他搬出徐庶來,我倒不能再說什麼了,只能道:「我自己去見元直。」

    忽然,徐庶一步闖了進來,道:「飛帥怎麼還沒走?前軍已經準備開門衝擊了。」

    我堅持道:「這時候我怎麼能離開你們?」

    徐庶和公孫箭互相看看,徐庶點點頭,道:「好,我們一起撤。」對劉綱道:「劉司馬,你就負責指揮中軍,按計劃執行。」

    劉綱看看他,又看看公孫箭,應道:「是,請徐先生放心。」

    退出北寨大門,縱騎下馳的時候,徐庶終於找到個機問公孫箭:「適才蔡、朱二將表現如何?」

    公孫箭哼了一聲,吸口長氣,然後用力一吐,似乎要藉此呼出胸中的鬱悶:「他二人竟然真要驅趕那些民伕在前面送死,真不是東西。」

    徐庶道:「其實你若不阻止他們,由得那些當地民伕推車先驅,敵軍若稍有同鄉之情,手軟那麼一下,也許真可以保住他二人性命。」

    公孫箭恨恨道:「如此無德無才,又毫無人性的將領,早死早托生,免得拖累了更多士卒。我只是為那些跟隨他們的屬下可惜。」

    徐庶道:「如果牛金都督陣亡,他們回去都是死罪。」

    公孫箭嘆口氣,忽然看徐庶一眼,道:「徐先生早料到蔡、朱二人如此卑鄙行事,為何卻不加以阻攔?」

    徐庶淡淡道:「我原本是要去的,不過既然有你代勞,何必我多事?」

    公孫箭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徐庶輕搖其頭,道:「公孫兄,我很欽佩你的仁心善念。不過你這樣的人,先後在公孫瓚、袁紹、曹操這些不把屬下生死放在心上的強豪手底任職,居然能活到現在,也真是異數。」

    公孫箭道:「你……不要把我師叔和袁紹、曹操他們相併論。」

    徐庶道:「哦,原來公孫瓚大人是你師叔,得罪。不過……他的所作所為,難道能稱得上仁義之主麼?」

    公孫箭起師叔當年一劍刺死強行直諫的忠貞之臣嚴綱,不禁默然。

    徐庶道:「現在你我決意跟隨飛兄,不正是因為他難得的仁義之心麼?為了主公,為了天下百姓的大義,我們縱然放棄一些小節,又有什麼好怨怪好不安的呢?」

    公孫箭咬著牙關沉思許久,終於深深地點點頭。


    徐庶道:「那些民伕,你如何處置的?」

    公孫箭嘆道:「都是些善良無知百姓,我已囑咐劉綱,放火燒糧前讓他們先取,能拿多少是多少,然後放任而去,讓他們趕快逃走。」

    徐庶啊了一聲。

    公孫箭道:「徐先生,我如此處,有什麼不妥麼?」

    徐庶道:「沒有,我在如何如何向飛兄解釋此事。」

    公孫箭哦了一聲,道:「如果徐先生覺得不好說,那麼我來跟飛帥說也一樣。」

    徐庶點點頭,心:「你是一念仁慈,卻不這麼害了那些民伕,拿了那麼多軍需,哪兒還能跑得動啊?」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只能寄希望於敵軍手下留情,不要傷害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了。

    申酉時(下午四點),蔡陽、朱贊擊鼓開營,督促眾軍驅車而出。

    這倆全身披掛齊,朱贊左手上還了一隻鍋蓋大小的皮盾。蔡陽好生羨慕,自己怎麼就忘了弄一個來?現在再去問軍士們要吧,臉拉不下來,只好一揮大刀,大喊道:「弟兄們,衝過前面那片樹林,我們就有活路了,沖啊,燒死他們!」

    劉綱和劉目站在營門一棵巨木後面,面無表情地看著。

    但見士卒每三十人一排,每人前面都是一輛糧草車,三十輛大車並排而行,分為六排。行不多久,最前面那排糧車忽然微微一頓,接著就見車垛上火苗躥起。後面幾排如法炮製,不一刻一百八十輛大車全都火光熊熊,駕車的馬受了驚嚇,不用再燃什麼尾布,就自動拼命奔跑起來,士卒們舉起刀槍,跟在車後猛趕,生怕露出身體,被敵人的弓箭手看到。

    劉目吃了一驚:「這就點著了?」按計劃,應該是再走百十米才是放火驚馬的最佳距離。

    劉綱嘆道:「果然不出徐先生所料,蔡陽、朱贊貪生怕死,不敢抵近。唉,他們這麼快點燃糧車,只醒對方,那是在招引對方的十石蹶張啊!」不忍再看,命令道:「關閉寨門,準備火把。」

    驟然呼嘯聲大作,接著是幾聲慘叫,有馬的,也有人的。

    這嘯聲實在太耳熟了,劉目到那強弩的凌厲,心頭一軟,道:「綱哥,不關寨門好麼?」

    劉綱狠狠瞪他一眼:「快去。這是徐先生的將令,違令者,立斬!」一把搶過一支火把,塞進木寨牆上的箭孔里。

    不多時,曹軍大營內一片火海。

    這時候,黑山軍的主帥張燕正舒舒服服地蹲在那片樹林後不遠的一個山溝里拉屎,那裡,離曹軍大寨不過兩里多路。

    這位張燕,也不是尋常人物。他出生在常山真定(今河北真定縣),和趙楷、趙雲兄弟乃是同鄉。他本姓褚,少時家境貧窮,愛好習武,人稱「褚飛燕」。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爆發,他聚眾萬人起義,與博陵(今河北蠡縣)張牛角義軍合兵一處,推張牛角為首領。癭陶(今河北寧晉縣)之役,張牛角戰死,他被推為起義軍首領,遂改姓張,以張燕之名行世。他聯合中山、趙郡、上黨、河內等地義軍,兵至2萬,號稱「黑山軍」。後來他又與朝歌(今河南淇縣)農民起義軍首領於毒等部於黑山合(今河南省鶴壁市郊蔡莊、下龐一帶),縱橫河北、河南、山西一帶,聲勢浩大,軍威所至,「郡縣莫能制,朝廷不能討」。中平二年(公元185),他出兵萬攻占渤海郡(今河間以東至滄縣一帶),由於漢軍圍堵,不久戰敗撤退。中平三年(公元186)六月,張燕率精兵萬、騎兵8千與冀州的袁紹激戰於常山城(元氏縣故域)下,大戰十數天未決勝負,各自撤兵休戰,這一仗打得非常精彩,殺出了張燕的江湖名頭。初平四年(公元19)六月,袁紹再遣大軍圍剿,進入黑山軍所在的朝歌鹿腸山。張燕自恃勇力,不聽部下勸阻,與袁軍激戰5日,終因智謀不敵,連戰失手,大將於毒戰死,義軍被殺萬餘,袁紹部乘勝沿山北上追擊,黑山軍損失慘重。

    這一仗之後,張燕痛戰友之死,恨自己之蠢,將軍隊暫交給部將白饒指揮,自己則出外尋找明師,決意鑽研兵法。最後找到黃巾槍王,拜在槍王門下。五年後他回到黑山軍,帶回了趙穎、趙偉、趙椴三姐弟。當時黑山軍在他走後又幾度遭挫,白饒身負重傷,一直苦苦支撐,見到他回來,不久就氣泄而亡。張燕重旗鼓,再振黑山軍威名。他為人義氣,此次親自出馬,精兵強將盡出,只是為了援助生死之交上淮子徒。

    他拉得興盡,問道:「子徒好了麼?我要起來了。」

    和他屁股貼屁股對拉的正是魯山軍主帥上淮子徒,聽到張燕說好了,呼地就站起來,跳了開去,道:「好了。」

    張燕沒防備,一個後仰,差點坐糞坑裡。急忙雙腳一撐,兩手在空中一抓一拉,身體就那麼硬挺挺地掙脫起來,傾斜度數絕對超過15度。站直之後,他回看一眼身後的「險惡背景」,大罵道:「你個臭子徒,我說你怎麼不在五雲峰坐陣,要跑這兒來陪我拉屎,原來還是害我呀!」

    上淮子徒身材魁梧,一臉黑鬍子,他起褲子,有點懊惱地笑道:「不過是試試你的功夫而已。噢喝,長進了啊,原來你叫飛燕的時候,我也能讓你變成『屎燕』,現在你發了福,卻居然反害不死你了。」

    張燕拍拍自己的肚子:「咱現在,肚子可不像以前那麼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嘿,我是一肚子問,老哥子,你啊,有空的時候別老練你那狗熊功夫了,跟兄弟我用兵之法,以後也好出人頭地。」

    上淮子徒搖頭:「誰稀罕你那什麼破兵法,出人頭地?那是你喜歡的事,我才不在乎呢。」

    張燕哼哼兩聲:「所以啊,我才極力栽培你家子焉,她可比你上進,現在別人都叫她焉帥了,以後啊,你這魯山軍,我看也該改名叫子焉軍才好。」

    上淮子徒連哼四聲:「哼哼哼哼!」忽然起來:「喂,我上次跟你起的,你跟小妹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張燕隨口罵道:「胡xx扯什麼,子焉是我的好徒弟!」

    上淮子徒臉色冷下來:「你還掛著你的穎督小師妹呢?」

    張燕臉色也一變,了一,忽道:「我看子焉和趙偉倒很般配,不然咱倆做個月老,替他們撮合撮合?」

    上淮子徒罵道:「去死,我是子焉的家長,讓我給她做月老?」這些日子接觸下來,趙偉這小伙子倒也真不錯,武功既強,人又厚道謙虛,猶豫了兩下,道:「就是子焉比他還大一歲,這個……人家不嫌棄?」

    張燕攏上褲子,哈哈笑道:「大就大了,那有什麼關係?子焉看著,可比趙偉小不少呢。」

    上淮子徒嘆口氣:「好吧,那這事就交給你了。」瞅瞅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老這麼吊著,也不是個事啊。我看穎兒這丫頭……未必適合你。」

    張燕煩惱地擺擺手,轉身向他的戰馬走去,道:「你還不嫌臭啊?」

    二人上了馬,上淮子徒道:「現在咱們去哪兒?」

    張燕了,還真沒地方好去:「五雲峰有軍師指揮,那邊也該差不多了,這邊就等最後的衝鋒了。」搔搔後腦勺,再揉揉肚子:「嗯,那就隨便騮騮馬吧。」

    二人並騎而行,上淮子徒羨慕道:「你在哪裡尋來的這麼個寶貝,用兵使計,好不歹毒奸猾,令人防不勝防。」

    張燕嘿了一聲,沒說話。

    上淮子徒道:「怎麼,這個不能給我說?」

    張燕道:「你又到什麼屎地方去了,我有什麼鳥事不能跟你說的?」皺起眉,苦惱地搖搖頭,道:「我遇見他,純屬意外,也就去年七月間,我率十萬人馬援助公孫瓚大人,不知道哪個龜孫子向袁紹泄露了我們的作戰機密,袁軍將計就計,點火為號,假稱我軍來援,誘騙公孫大人出城接應,把他給滅了。我一看不好,急忙就要回去。這傢伙不知從哪兒忽然蹦出來,跟我說不能這麼跑,應該如何如何三路互相為援,方能安然撤走。我聽了他的,果然袁軍未敢追擊。這傢伙不光頭腦要得,武藝也高,趙家哥倆也不過勉強勝他一籌。我覺得這小子行,有夠厲害,就讓他做了我的軍師,排位第三。」

    「哦,原來如此。你後來也沒查查他的底子?」

    「我問過他,他也糊裡糊塗的,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迷迷昏昏說了一大堆他曾經呆過的地方,自稱曾是一軍之主,但就是說不清楚自己怎麼跑這裡來了。我陪他去那些地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個月,跟他說的一點都不符合。他腦子就亂了,好在這人還乾脆,也就不多了。我私底下又派了好多人去查,也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查到。」

    「你可要小心,現在好多家諸侯覬覦著你那二十萬人馬呢。」

    「嗯,是底是底,所以才要你哥子出來幫我啊!」張燕順杆就爬,故意岔道。

    上淮子徒笑道:「好,我讓子焉去幫你。」

    張燕翻翻眼,哥倆彼此實在太熟,上淮子徒既然這麼說了,有些地方就再也無法深說下去。上淮子徒個性甚強,不肯為副。自己要讓位給他吧,他也決不要。

    沒轍。

    正在此時,趙穎獨自一騎疾馳而至,打斷了倆人的說話。

    聽說了曹軍突施回馬槍,反守為攻,大獲全勝的消息,張燕和上淮子徒都興奮起來。

    「赫赫,果然不出真軍師所料,這個屎飛帥也真不面啊。」

    「好對手,有意思!」

    然後倆人都問:「阿椴呢,他沒問題吧?」

    趙穎哼了一聲,道:「他右肩靠胸的地方中了阿飛那小子一箭,胸骨斷了兩根,我讓張慶他們送他先回五雲峰休養去了。哼,捉住這飛帥,我要好好治治他。」

    張燕忙安慰道:「小師妹放心,我們一定能捉住他。」

    上淮子徒沉吟道:「北軍既潰,那我們這前後夾擊之策……」

    趙穎道:「我這就回迎真軍師,和他商議之後再做決定,你們二位就此等候,這次定要把阿飛一軍斬盡殺絕。」斜了上淮子徒一眼,心:「要不是你這死炭頭的妹妹給我的那一千人馬太次,怎麼潰不成軍?」撥轉馬頭,徑自而去。

    上淮子徒被她最後一眼盯得好生不舒服,看著她背影,頓了一頓,道:「我說,我怎麼覺得,你那穎督小師妹,也很著緊那真軍師呢。」

    張燕陰沉下臉來,忽然馬頭一別,兩腿一夾,坐騎回頭向南跑去。

    上淮子徒無意中開了一句玩笑,沒到張燕這麼大反應,急忙撒馬去追,大叫道:「喂,兄弟,別跑啊!」

    兩騎馬急馳了二十多里地,張燕才慢慢緩下來,上淮子徒追趕上來,微微喘息道:「……我胡說八道的話,你也當真了?」

    張燕定睛看著他,良久,忽然間眼中一熱,兩行熱淚滾了下來:「大哥,我心中……苦啊!」

    上淮子徒暗暗心驚,急忙下馬,又扶張燕下了馬,找塊巨大平的山石坐下,道:「兄弟,當年你三拜師門,身中二十五槍,全身浴血,也沒有掉過一滴淚啊!」

    張燕伏在他肩頭,哭道:「你是我哥哥,我不在你面前哭,我在誰面前哭?當年我三度和師父比槍,每次大敗之後,都是靠了你的鼓勵和好藥,才能有勇氣、有力量再度登門,終於十招內擋住三槍,感動師父,收下我這駑鈍之徒。可是……我現在心裡好苦啊,我倒寧願當年沒有通過師父的十槍之約!」

    上淮子徒皺起眉:「是因為趙穎麼?」

    張燕伏在他肩上,無言地點點頭。

    上淮子徒道:「當年我就聽說過許多傳言,據說趙槍王最得意的弟子甘寧,就是不甘雌伏於她的淫威之下,才逃往南方的。唉,你啊……」

    張燕勉強撐起頭來,垂淚道:「甘師兄勇於決斷,我一向是佩服的。其實我也知道,她在營中,一見到俊郎的將士,便要施展魅力,誘惑那人,若對方果然心迷神搖,拜倒在她腳下,她卻立刻譏刺挖苦,使出諸種手段,百般羞辱於他。有骨氣的,像我的得力部將秦霄,就是因感恥辱而憤然自殺的。這也就罷了,她……她不該變本加厲,愈來愈過分。自真金入伙以後,她見他氣概不凡,非要我把軍權交給他,又百般逢迎於他,醜態百出。你看看剛才她那樣子,要我們捉住阿飛也交給他,我還看不透她的心思麼,你以為她真殺他?」

    上淮子徒臉色鄭重,陰晴不定,淡淡道:「原來秦霄兄弟如此而亡,真是可惜。那你軍中,就沒有能管得了她的人了?」

    「唉,除了她兄弟趙偉還能勸她幾句,餘下眾將,不是惑於她的美色,心甘情願為她所用,就是噤不敢言,逆來順受。」

    「那你自己呢?」

    「我也知道她這麼幹不對,毀了我黑山軍。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也管不了她,她愛怎麼樣,就讓她怎麼樣。」

    上淮子徒這火:「啊,你就這德性啊?」

    「兄弟啊,你跟槍王藝五年,兵法、槍法都大見長進,可這性子,卻比從前弱了一大半,實在令我失望!」

    「好哥哥啊,我要你出來,就是你能幫我,管管她。」

    上淮子徒怒氣沖沖,冷冷一聲:「你要我去黑山軍當副帥,就是為了幫你管女人麼?雖然我們是好兄弟,可這種事,你自己都這麼沒男子氣,我一個外人,更沒辦法幫你!」暗暗打定了主意,決不摻雜進這尷尬的地方,連妹妹也不許去。

    正在這時,手下飛馬來報:「曹軍以燃火之糧車為掩護,衝出南門,向我軍陣地衝擊,遭到我軍弓弩痛擊,死傷半數,餘下的也被霍頭領幾乎殲滅殆盡,只有十多騎奮力殺出,穿林西逸而去。」

    當他滾鞍下馬時,上淮子徒已站起來,巨大的身軀遮住張燕,待他說完,張燕也擦拭修完畢,穩穩站起身,威嚴地問道:「怎麼有漏網的?」

    那探子道:「他們躲在最後,使用的糧車上堆得又高又密,十石蹶張也難以射透,而且他們人披重甲,馬掛皮甲,趁我軍更換箭簇時突然從後面衝出來,我們都沒防備。」

    張燕怒道:「混蛋,都他媽一群廢物!老子一兒不在,就出這麼大漏子。阿飛一定在裡面,快給我去追。」

    探子道:「霍、柳二頭領已率一軍追擊下去。」

    張燕喝道:「全軍出擊,一個都別放跑了。」

    上淮子徒擔心他心急失措,問道:「那曹營之中,可還有敵軍?」

    探子道:「曹軍人馬衝出不久,敵營就開始燃燒,現在火勢已大。」

    上淮子徒和張燕急轉頭看去,果然如此,曹軍大營火光沖天,煙霧瀰漫。

    二人暗暗心驚,敵人這是破釜沉舟,寧死不降。

    張燕大為心痛:「我的糧食,我的糧食啊!」

    上淮子徒心:「誰讓你和真金去偷窺敵軍虛實,不讓常林開城犒軍,還任憑真金賣弄手段,把人家的大將給射了一箭,弄到最後不得不賠禮道歉,出盡血本。」心知不能在這問題上糾纏,越說張燕越恨真金,急道:「咱們先去追趕敵人敗軍要緊。」張燕醒悟,傳令道:「全軍追擊,一定要活擒阿飛!」

    上淮子徒糾正道:「不,阿飛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張燕詫異地側頭看他,上淮子徒臉上現出一個冷酷的神色。

    張燕忽然領了他的意思,對那發呆的探子道:「沒聽到上淮大頭領的話麼,就這麼傳令下去。」

    那探子急忙連聲應諾,飛騎而去。

    張燕喜道:「大哥,你願意出來助我了?」

    上淮子徒搖搖頭:「且看黃天是否願意助你,這一次能不能殺了阿飛再說罷!」

    張燕道:「如今真軍師已布下天羅地網,不論阿飛怎麼逃,都逃不了的。」

    上淮子徒冷冷笑了笑,道:「是麼?那黃天可真是不開眼啊!」



十四黑山黃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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