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匆匆而過,轉眼半月已過。
無論張允還是劉磐都沒有消息,叔父也沒有消息,或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期間倒是聽說蔡瑁在勤練兵馬,照三弟的說法,蔡瑁這算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這時候練兵,針對的對象也就不言自明了。
正月時,諸葛巡又帶著諸葛亮拜謁了劉表,這一次,劉表透露了一條消息。
「張允幸不辱命,蘇代同意以糧換道,劉磐黃忠大軍正長驅直入。」
劉表說這話時,眉目舒展,極為高興,還不忘安慰諸葛兄弟。
「笮融殺害朱皓,正與劉繇對峙廝殺,胤誼那邊暫時無虞,賢侄可放寬心。」
算是個好消息,諸葛巡連聲致謝,「多謝使君告知,如此我與弟弟便可放心了。」
劉表打量著諸葛亮,突然話鋒一轉,「等收復長沙,吾欲再一鼓作氣拿下零陵武陵桂陽三郡,賢侄可有良策?」
諸葛巡與諸葛亮知道劉表開始得隴望蜀了,人果然是最容易得寸進尺的生物。
兩人雖心照不宣,都沒有開口,但劉表直問,諸葛亮知道躲不過去,他給諸葛巡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實實在在不清楚荊南四郡的情況。
即便和司馬徽龐德公等友人論戰論學,那也是拿中原群雄作為探討對象的,荊南四郡風平浪靜,誰論他們啊。
他從兄長那學到過一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所以諸葛亮並不認為自己能提供什麼良策。
諸葛巡開口:「使君,三弟年幼,且對荊南不甚熟悉,不敢獻策。」
劉表有些不悅,瞅了眼諸葛巡,「那子謙你不年幼,你來說說。」
諸葛巡心頭一陣抽搐,劉表你明知我不懂這些,你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
想了想,還是舉個例子吧。
「回使君,天氣寒冷,食為天特地推出一款新品,叫做熱豆府。」
劉表緊著眉頭,聽著諸葛巡說著與荊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話,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前些日有個客人,買了塊剛出鍋的熱豆府,被其香味所誘,沒忍住咬了一口,頓時燙傷了口舌。」
從後半句中,劉表聽出了大概意思,諸葛巡這是在暗諷他急於求成了。
「使君,在下不懂什麼軍機謀事,只知做豆府要講究火候,吃豆府需要時宜,否則,豆府雖軟,亦會傷人。」
劉表揣摩著,諸葛巡的意思是荊南三郡雖然弱小,但也不是能隨意拿捏的?
諸葛亮聽出兄長意思,連忙補充道:「使君,若長沙事成,其餘三郡必定人人自危,加強防範,說不定還會聯合起來,家兄言說心急吃不了熱豆府,正應此理。」
經諸葛亮一提醒,劉表瞭然,但若說就這麼被說服,就此放棄,還心有不甘。
人就是這樣,順他意時:天才少年!
不順他意時:小兒之見,懂個屁!
諸葛兄弟回去之後,劉表又召來了蔡瑁、劉先、鄧義、蒯良以及剛趕回襄陽不久的蒯越。
這也是新的一年,第一次正式議事,許多劉表想做的事,與諸位幕僚碰一碰,定下哪些,便是今年的工作計劃。
劉表首重長沙,其次是荊南其餘三郡,相比豫章,他還是更渴望荊南四郡早日歸附。
畢竟他要做名副其實的荊州牧。
蔡瑁自練兵以後,精神抖擻了許多,幾人路上同行,剛回襄陽的蒯越看著雷厲風行奔到前頭的蔡瑁,不解地問蒯良。
「兄長,德珪這是……」
蒯良嘴角一扯,「賢弟在南陽屢建功勳,德珪坐不住了。」
蒯越閃過一絲詫異,「兄長是說,德珪要主張征討荊南?那四族之約……」
「沒有不變的約定,又過一年,只怕是主公也會感慨天不假年,還不如趁尚有擴張之志,早日拿下荊南四郡,此事已成主公心結。」
「那你我還反對嗎?」
蒯良嘆了口氣,「事不可為,蒯氏的意見,不重要。」
蒯越一臉困惑,兄長什麼意思?
劉表看著自己的核心幕僚,開門見山道:「磐兒不日便下長沙,荊南之戰已開,其餘三郡,諸位多多獻策。」
蔡瑁當仁不讓,當即接話:「主公,瑁已練兵多時,正待此刻,請主公下令,瑁與弟即刻分兵急行三郡,攻他個措手不及!」
劉表眼前一亮,方才諸葛亮所提顧慮,是拿下長沙之後,其餘三郡會加強防範甚至聯合,若即刻進兵,則三郡未必來得及提前防備。
劉表看了眼劉先,「別駕以為如何?」
「軍師所言兵貴神速是不錯,可多線對敵,化強為弱,乃兵家大忌。」別駕劉先持反對態度。
鄧義也拱手道:「主公,荊南山高路遠,草密林深,加之雨季將至,恐不利於急行軍。」
轉眼反對的聲音突然占據了多數,劉表內心起伏不定,最終,他將目光投向了蒯氏兄弟中的蒯越。
因為蒯越行事乖張,狠辣好戰,能動刀子的事,絕不動嘴皮子。
「異度以為征討三郡時機,是否恰當?」
換作過去,蒯越肯定舉雙手贊成。
現在嘛,剛剛兄長蒯良話裡有話,說到『事不可為』,蒯越遲疑了,琢磨著該如何勸主公緩一緩。
突然,他想到了前幾天的一件事。
「主公可知食為天?」蒯越不著邊際地反問一句。
「自是知道,是諸葛子謙那小子弄的。」
「卑職一直不解,為何食為天能名動襄陽,連蒯祺那小子都為之折服,前幾日便私下前去探究,見其推出一款新品,號熱豆府,此物看著溫和軟糯,然咬上一口,內里卻滾燙無比,卑職口舌都被燙傷了。」
劉表嘴角不由得一抽,臉上露出一絲鄙夷,感情諸葛巡事例中的丑角,是你蒯越蒯異度啊。
他竟不以為恥,還津津樂道。
蒯越繼續道:「主公,如別駕與治中兩位所言,三郡看似軟弱,然此時進兵,於天時不合,於地利有紊,征討者疲於奔命,守城者以逸待勞,加之春耕將近,農時不可誤,望主公三思!」
蒯越說完,劉表臉上的複雜神色漸漸消退,什麼鄙夷不屑與喜感,都蕩然無存。
縱使再不甘心,聽到天地人三者皆不合之後,也是冷靜了下來,他有些無奈地看著依舊躍躍欲試的蔡瑁,將議題翻篇。
「天子欲重歸雒陽,號令天下各州派遣勞工修繕宮苑殿牆,子柔,此事你來負責吧。」
「唯。」
蒯良只是答應,沒有多言,生怕劉表在此事上深究。
因為他不想再惹劉表想起「奉天子以令不臣」那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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