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看出眾人臉色不好,卻也不以為意。
他重重一揮,袖子鼓出一道呼聲,好似再說:剛才讓你們說話,全啞巴了,現在擺著臭臉給誰看呢!
「賢侄隨吾入後堂說話!」
劉表扔下一句,帶著諸葛兄弟入了後堂。
三人離去,堂前眾人面面相覷,蔡瑁眉頭緊皺若有所思,蒯良無奈搖頭唉聲嘆氣,劉先則對著三人離去的方向一陣張望。
來到後堂,劉表按捺不住直接問:「賢侄有何話儘管直言,吾與胤誼情同手足,定會全力以赴。」
諸葛巡看著諸葛亮,沖其點點頭,路上諸葛亮已將計劃說了大概,諸葛巡知道如此一來,諸葛亮可能再難韜光養晦,但事急從權,人命關天的。
何況那人命又是自己叔父,不能藏拙了。
「坊間傳言,使君一直想要征討荊南四郡,可有此事?」
這事坊間不算秘密,但穩妥起見,諸葛亮還是先問,向劉表確認一番。
「確有此事。」劉表答。
見劉表肯定,諸葛亮徐徐開口:「今豫章變故,使君可遣使長沙,與宗賊蘇代交涉,許以糧草,以求通往豫章之道,若其應允,可於行軍途中轉勢襲取長沙,蘇代為人貪婪魯莽,定疏於防範,此計必成!」
「若是不同意呢?」劉表問。
「若不同意,使君則以仁義之名攻訐,名正而言順,蘇代失道失援,以使君實力,取之易如反掌。」
見劉表躊躇,諸葛亮再度進言:「無論蘇代同意與否,長沙一下,速援豫章,假途滅虢,一舉兩得!」
劉表眼睛一亮,南征之事,正好沒有藉口堵住幕僚們的嘴,如今的豫章困局,反倒成了良機難得。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諸葛亮,心說胤誼所述果真不假,在危局中窺見此計,諸葛亮之智謀著實不簡單。
「賢侄放心,吾即刻安排人手!」劉表難得一次當機立斷。
「多謝使君!」諸葛兄弟一齊謝禮。
劉表瞥了眼諸葛巡,沒有在意,當即呼喚左右,「速喚張允、劉磐、黃忠來見!」
不多時間,三人一起來到內堂。
「末將參見主公!」
劉表堂中正坐,恢復威嚴:「諸位已經知曉,豫章變故,吾欲借道長沙,馳援豫章,吾甥張允,命你即刻啟程前往長沙,以五萬斛糧草說服蘇代借道。」
「甥兒得令!」
張允領命退下。
「劉磐黃忠,你二人率本部兵馬,吾再給你們各加一營兵馬,劉磐為主將,黃忠為副將,進兵羅縣,待張允談成交易,借道長沙之機,立即轉攻長沙,一舉拿下,可有異議?」
劉磐拱手:「蘇代一毛賊爾,不過兩千雜兵,吾必獻其首級於叔父。」
「好,此乃假途滅虢之計,軍中萬不可聲張,拿下長沙之後,劉磐鎮守長沙,黃忠分兵馳援豫章,吾親自為你們分撥糧草!」
「唯!」
兩位將軍領命告退時,略帶敬意地看了眼諸葛兄弟,他們不知道劉表入後堂後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因為這兩人,事情才有了轉機。
身為將領,自然渴望建功立業,何況劉磐是劉表之侄,自然全力支持劉表南征,而黃忠年近五旬,更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兩人大剌剌地往外走,甲衣刮蹭的沙沙聲規律地響著。
「黃將軍,你可知屋裡兩名年輕人的來歷?」
黃忠回道:「將軍久駐營中,倒不曾知曉,兩人來自琅琊諸葛氏,乃是諸葛玄之侄,大的叫諸葛巡,小的叫諸葛亮,特別那諸葛亮,常伴龐德公`水鏡先生身旁,頗有才名!」
劉磐若有所得地點點頭,「能伴龐德公水鏡先生周遭,自不會是庸人,那他兄長呢?看其在堂上舉止,亦不似庸人。」
黃忠愣了一下,想到諸葛巡因為拒官租田等事流落出來的名聲,實在難以說出口,畢竟,此刻他心裡還感激他來著。
「哈哈,將軍說不是庸人,那便不是庸人!」
劉磐指了指黃忠,「你個老——將軍,哈哈哈!」
兩人仰天大笑,同步向前。
諸葛兩兄弟回了宅,興致都不太高,諸葛亮徑直入了書房埋頭讀書,少年就是這般,不論意氣風發,還是離愁別緒,都難以掩藏。
成熟的諸葛巡則不會。
畢竟,出門就是天地,生活還得繼續。
荊州的兵馬調動,自然逃不出有心者的關注,特別蔡瑁,蒯良,劉先等人,劉表歷來十分倚重他們,也十分在意他們的看法。
但這一次,劉表表現出的果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連劉表下了什麼命令都不知道,只知派了劉磐和黃忠兩位將軍出征,傳聞一時間眾說紛紜。
蔡瑁覺得自己這個軍師當的真是窩囊,連日來,無知與失控之感常令他抓耳撓腮,三日過後,他再也無法忍受,入府尋阿姊去了。
蔡菽實際上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劉表的命令,但她並沒有告訴蔡瑁的打算,但蔡瑁能忍到第三天,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阿姊,景升如此做法,是不是太過藐視小弟了?」蔡瑁氣呼呼地告狀。
蔡菽笑面如魘,擺弄著新狐裘,對蔡瑁的氣惱絲毫不以為意,言語間甚至有些嘲弄。
「不是汝處處與他作對,他能如此?汝明知他早就想收復荊南四郡,卻每每與蒯氏同謀。」
「這……這不是四家共謀麼?」
「彼一時,此一時,昔年定下此約,乃因夫君立足未穩,而今黃氏得江夏之固,蒯氏得南陽之富,唯獨我蔡氏坐困南郡,固步自封。」
蔡瑁嘴角一抽,聽姐姐這麼一分析,還真是,近年來蔡氏權勢愈盛,倒真讓人忽略了實際利益並沒有擴張多少。
「阿姊教訓的是。」蔡瑁低著頭,誠懇認錯。
「如今蔡氏兵精糧足,正是進取之時,汝當多多配合夫君,積極進取荊南,蒯氏忙於經營南陽,黃忠此次領兵進攻長沙,時間不多了,好弟弟!」蔡菽說罷,徐徐起身,俏臉貼著狐裘,嫣然一笑,「狐裘不錯,有心了。」
等蔡菽快走出堂室時,又丟回來一句:「不要忘記,曾幾何時,諸蔡最盛。」
蔡瑁咬緊了牙,拽緊了拳,開啟了反思模式。
有時候就得找找自己的原因,這麼多年了蔡氏的地盤有沒有漲,他有沒有認真經營。
跪坐良久,蔡瑁才起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念叨。
「零陵,武陵,桂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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