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中呆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天才剛亮,秦瑱等人便起身準備朝著襄陽城返回。
也是因為古時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雖說眾人論道開懷,可到了晚上戌時就到了睡覺的時間。
因是崔均、孟建、石韜家離得近,眼見時間差不多,便紛紛離去。
唯獨龐統、龐林兄弟留了下來,眾人湊合著睡了一夜,第二天見秦瑱返回,便紛紛前來相送。
只見龐德公其人不比黃承彥壯士,就是一乾瘦老頭。
司馬徽則是一身儒衣,長須飄飄,一副世外高人模樣。
龐統、龐林兄弟則都是士人打扮,與諸葛亮相似。
不過龐統並沒有傳聞中那麼丑,關於龐統丑的描述,也是家言。
實際上的龐統容貌忠厚,頗似荀攸,看起來並無敏才,但勝在氣度不凡。
與諸葛亮坐在一起,便能看出二人風格不同。
孔明相對來說可任實務,做起事來一板一眼;
龐統則是更為風雅,善於清談,沒有那般實在。
此時眾人聚在一處,自是依依惜別,三個老頭一路將眾人送到隴下,秦瑱方才笑道:
「正是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在下還有公事,便不勞諸位再送!」
「三位至於此處便可,我等將去矣!」
「叨擾一夜,並無重禮相贈,唯有一冊《萬國志》相贈!」
「此書之中匯聚有在下多年從各處商人口述所得,記載天下萬國風俗傳承、神話傳說。」
「三位老丈可當做志怪之書,閒時觀看!」
說著,他便朝身後示意了一下,陳到急忙便將一冊書卷遞出。
這一冊書,乃是秦瑱原創,相當於世界通史。
其內記載了大量這個時代無法獲悉的各類文明歷程。
在紙張製造出來之後,秦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自己所著的書冊一一抄寫,方便以後列印出版。
故而他現在給出的這一冊,也是手抄版,原版還在家中。
但饒是如此,龐德公等人見之也是如獲至寶。
因為昨天晚上眾人聊了一夜,並沒有聊什麼經義,而是天南海北,無所不包。
這恰好是秦瑱的強項,連著一晚上大都是他在講述,眾人聞聽。
隨著古希臘、羅馬、阿拉伯等眾國風俗被秦瑱道出。
饒是龐德公、司馬徽等人也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連隱世之心也淡了不少,恨不得親自駕車前去看看。
但秦瑱明言,現在由於中亞貴霜帝國內亂,陸路已斷,只有通過水路才可前往,這才熄了三個老頭往西邊探索之心。
然則好不容易睜眼看看世界,幾個老頭自然心中神往。
現在見得秦瑱以書相贈,龐德公便撫須道:
「若論當今天下博學之士,當真無過秦小友者!」
「我等不過招待了一頓飯食,小友卻以一方天地相贈,此禮重過金銀珠寶,我等實屬愧受!」
秦瑱聽著,自是搖頭一笑道:
「龐公但覺愧受,此物便當做聘師之禮,來日與我多多授課既是!」
「總不至於收了在下此禮,來日卻推脫不赴任吧?」
聽得此話,龐德公與司馬徽等相識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實際上在昨天秦瑱就表明了開設大學之意。
本來二人是沒啥心思出山的,但奈何秦瑱一張嘴太能說。
再加上秦瑱建立的大學可謂前無古人,於是二人只能和黃承彥一般暫且應諾。
現在見秦瑱在此提起,司馬徽便笑道:
「小友放心便是,我等即為友人,自當助小友一臂之力!」
「實則吾觀這大學也有些意思,縱使不願出世,也當前去看看!」
「若是龐公執意不去,我與承彥便是強拉,也得拉他前去!」
黃承彥見狀,也是一把攔住了龐德公的手道:
「是極是極,我等年紀雖老,卻也該四處看看!」
「只慮這老貨不願遠行,吾與德操當挾他而去!」
聽著兩個老朋友的話語,龐德公自是無奈一笑,他這人喜好黃老之道,屬實不喜歡約束。
可見兩個老朋友都要前去看看,他也只得點頭應諾。
如此眾人辭別了一番,秦瑱等人便越過了沔水,又朝襄陽城內行來。
一路上,龐統的兄弟龐林自是拉著秦瑱一道的詢問。
比如那埃及木乃伊是不是真存在,傳說中的蓬萊仙島是否存在,外國人是不是都是金髮碧眼等。
秦瑱看著這個好奇的小兄弟,自是一一解答。
而在秦瑱身後,龐統看著侃侃而談的秦瑱,不由對孔明問道:
「說來秦君比我二人年長不過幾歲,不知哪裡來的這些學問?」
「莫非秦君年少之時,曾經乘船出海過不曾?」
諸葛亮一聽這話,便微微一笑道:
「吾亦不知,士元若有疑問,何不親自相詢?」
龐統聞言,頓時一陣苦笑道:
「若說有問,那真是數之不盡,問之不竭!」
「秦君遠在淮南,出使不過數日。」
「現在問之,不過問些皮毛而已。」
「但叫秦君去後,這些疑問又當如何解之?」
說實話,龐統現在也想像龐林一般跟在秦瑱身邊問長問短。
可問題在於他心中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可秦瑱談了一夜,不僅給他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大量的疑問也隨之到來!
這直接衝擊到了龐統的底層世界觀。
讓他覺得十分有道理,卻又難以說服自己。
這種學問,不像是司馬徽等人的學問,問了就再無疑惑;
秦瑱的學問,是那種越問疑惑越多,越需要細細求解才能明白的學問。
本質上,他和諸葛亮一樣,是個極度好學的人。????這種難以甚解的感覺,就像是億萬螞蟻在身上爬,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所以他現在十分糾結,即想向秦瑱求教,又覺得時間太少。
怕問到一半秦瑱就走了,那他便要遭受無比的煎熬。
而諸葛亮看著龐統如此,就用手肘碰了碰其肩膀笑道:
「既是如此,龐兄又何慮往淮南一行?」
「不瞞龐兄,先生現在所述皆是皮毛!」
「真正的大道,乃是先生所著之書,皆藏於壽春家中。」
「亮每每借來觀之,皆有醍醐灌頂之感!」
「吾知兄亦好學,若往淮南,來日你我兄弟每日論道,豈不快哉!」
龐統聽著這話,便一臉好笑道:
「孔明學壞矣,何以如此反面相譏,誘我出仕?」
說實在,好久沒見諸葛亮,他覺得諸葛亮變了一些。
以往的諸葛亮是那種坦誠相待,有話直說的真君子。
而現在,坦誠是一樣的坦誠,可相比以往,卻變得靈活了不少。
就像此時,明明是在引他出仕劉備,明面上卻只是邀他前去進學,這可不是以往諸葛亮的行事風格!
諸葛亮見此,自是不能讓龐統如此哂笑,便笑道:
「吾知士元有國士之才,自當引薦於吾主,此為公也!」
「再者你我本為好友,見汝不解其惑,自當為汝解之,此為私也!」
「兩者皆無掩飾之意,又是公私分明,有何不可?」
「只是士元常居襄陽之地,被那些腐儒所染,故覺吾有異心而已。」
「此統之心,非亮之心,何以如此曲解吾意!」
龐統聽他如此饒舌,便是再度搖頭一笑,心想孔明和秦瑱真是天生一對。
兩人都善於口舌之辯,一個能規劃,一個善施行,劉備有這兩個人在手下,還真不是一般諸侯可以抵擋。
但他和諸葛亮不一樣,諸葛亮是個內政奇才,他則是善於軍事。
現在劉備麾下已經有秦瑱、劉曄、徐庶等人才,他怕是有點難混出頭來。
所以他要投劉備麾下,得先做出一些成績。
眼下劉備雖然要討伐江東,但顯然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與其去淮南混日子,不如先在荊州等待,等劉備遇到難處,他再出面解救,效果遠比現在投靠要強!
這麼想了一會兒,他便對諸葛亮笑道:
「雖說吾有向學之心,但卻不中汝之計也!」
「任你如何言說,我不去便是不去。」
「統就不信,我不去,貴軍便不會往荊州來。」
「雖有博學,及至彼時,我再學亦然不遲!」
諸葛亮聽著這話,一時笑容一滯,聽出了龐統潛藏的意思。
首先可以肯定,龐統是有意加入他們軍中的。
但龐統覺得時機還不到,需要等他們打到荊州來之時,其人才會投靠。
兩者結合一下,就能推斷,龐統很可能是要把荊州當做自己的晉升之階!
「兄當真欲行此事?須知求學之路艱難,宜早不宜晚啊!」
「吾主乃寬容待人之輩,先生亦有伯樂之心。」
「何以還要如此荒廢時日,待得來日再學?」
他的意思也很簡單,直接表明我主公劉玄德和你想的不一樣,秦先生也是那種提拔人才的人。
現在投靠正是好時候,沒必要等到那種時候。
然而龐統聽聞此話,卻是死不鬆口,只是笑道:
「孔明昔日曾言石廣元、孟公威皆止於郡守,獨汝志笑而不語。」
「吾志與孔明相似,皆不可言之。」
「自是人各有志,孔明無須再勸!」
龐統這話一說出,諸葛亮頓時就沒話可說,他的志向是當管仲樂毅一般的人物,龐統顯然也是如此。
而管仲樂毅是什麼樣的人呢?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現在的秦瑱。
不是說才幹有多大,而是要擁有足夠大的自主權力。
也就是說,龐統不想要被秦瑱提拔起來,而想憑藉自己的能力達到秦瑱這個地步。
不是說一定要和秦瑱分庭抗禮,但至少不會活在秦瑱的羽翼之下。
對於這種志向,諸葛亮還真沒辦法多說什麼。
畢竟他和龐統所擅長的地方不同,他即便沒有軍功,早晚也能做到極致。
龐統沒有足夠的軍功,就永遠達不到秦瑱這個地位。
想到此處,他便不再勸解,只是笑道:
「若依士元此言,此道甚艱,願與君共勉!」
當下他又將話題轉向了另一邊,眾人一路行至襄陽城下,便即分道揚彪。
秦瑱見諸葛亮和龐統一路談話,自是問及龐統之意。
諸葛亮一聽,就將方才二人談話之意簡述了一番。
秦瑱聽著龐統有意留在荊州等待時機,即對諸葛亮笑道:
「吾聞傅公悌言說統為半英雄,龐德公贊之鳳雛。」
「初時還不解其意,如今觀之,方知英雄未伸其志,故而曰半,鳳鳥還未展翅,故而曰雛。」
「既是他欲在荊州待之,我等不妨靜待鳳雛展翅之時!」
對於龐統不願前去的想法,他自然也能理解。
畢竟在原本歷程中,龐統就是急於建功立業,親自率眾攻城,方才中流矢而亡。
現在雖然時間線改變,但龐統建功立業的心思卻沒有改變。
不願意跟著他混日子,倒也不是壞事!
相反留下鳳雛在荊州,來日他們入主荊州之時,或許會有一些驚喜也說不定,他對此表示很期待!
這般和孔明說著,他也來到了衙署之前,在蒯良的帶領下,再度行入了府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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