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29章 船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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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江碼頭正是蘇城方向，是個貨運碼頭。很早以前就建有大大小小的數百個貨倉，幾乎一大半碼頭面積都是倉庫，堆滿了各種貨物，鐵皮箱子。除了倉庫，這裡還有不少運沙船也停靠在這裡。先前莊二釣魚也正是在此處，這裡熱鬧的地方非常熱鬧，二十四小時都有工人在工作，安靜的地方也異常安靜，常年也見不到一個大活人。不少骯髒齷齪的交易都選擇在這裡進行，直到今天監控都無法覆蓋完全，發生任何事情完全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張哥一行人也沒少在這裡打交道。

    今天中午時候，小高就接到了碼頭上的一個挖沙工人報警電話，說是挖出一具沉屍。死者正是報警那個工人他們一個工地上的夥計，叫趙甲。據報警人說，趙甲已經失蹤好幾天了，最後一次見到他還是見他在宿舍里偷偷看黃片打手槍，結果今天挖沙的時候居然從水底撈出來趙甲的屍體，屍體在水裡泡了好幾天，都泡發了，渾身慘白慘白，皮膚多處都已經開裂，幾乎沒個人樣，要不是趙甲那獨特的八字眉，在場幾人還真很難認出來死者正是趙甲。

    等到小高帶人來到這裡查看情況時，屍體正被工人們放在挖沙船的甲板上，周圍圍滿了工人，互相交頭接耳討論著，這些工人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就在小高來了不到一會，一個戴著白帽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匆匆趕了過來，大喊了一聲安靜，一邊怒斥著著工人們回去繼續工作，一邊回頭一臉諂媚的招呼著小高一行人。

    小高知道眼前這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這片的管事，此時一旁的機器還在繼續工作，發出巨大的轟隆隆聲。先前電話里張哥和猴子聽到的嘈雜聲音正是這些機器發出來的聲音。屍體雖然已經泡水多日，但是依然能看見身上的累累傷痕，渾身上下居然有不下二十處刀傷，而且大多並不是致命位置。更重要的是屍體的口、鼻腔並沒有可見蕈形泡沫，這說明趙高並非是溺死而亡，而是被人殺害後拋屍在此。

    報警的人叫張三，恰巧和趙甲在同一個宿舍里。據張三說，上一次見到趙甲已經是一周前的事情了。趙甲雖然今年已經快五十，但還是個老光棍。天天就喜歡抱著手機屏幕刷漂亮美女的視頻看。他們幾個舍友都習慣了，大家都是男人，一年到頭都在工地上也見不到幾個女人，火氣來了自然就得那啥解決一下啊，手沖一下。說到這裡，張三還靦腆的笑了笑，雖然平時沒臉沒皮的喜歡開黃色玩笑，但是在警察面前一五一十的說起這些事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說重點，張甲有什麼仇人嗎？」雖然張三支支吾吾說的很隱晦了，小高也聽明白什麼意思了，擺了擺手示意張三跳過這個話題。

    「仇人那倒沒有，也沒聽說過張甲跟誰鬧過矛盾。」張三連忙直搖頭，張甲在工地里是出了名的老實人，雖然人長得人高馬大的，比大夥都高出一個頭來，但是卻十分忠厚老實，還十分膽小。因為張甲的膽小性格，在宿舍里也沒少被嚇唬，大夥沒事就喜歡講鬼故事嚇唬他一下。

    說到鬼故事，張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張甲打手槍的時候，一邊打還一邊喊著自己有罪，有罪。還說什麼鬼媽媽，懲罰我吧！之類的話。

    「鬼媽媽？」小高滿臉疑惑看著張三，看張三一臉真誠的模樣不像是在撒謊，只能先記下來了，回頭再好好查查這鬼媽媽是個什麼東西。

    此時小高已經跟著張三來到了他們宿舍里，說是宿舍其實就是集裝箱裡面加了幾張雙人床，就連窗戶都是自己用五金剪子剪開的，還耷拉著一大片紅褐色鐵皮在空中被做成了掛鉤用來掛衣服。幾張床鋪上那叫一個乾淨，堆滿了各種零食垃圾，和用掉的手紙，散發著陣陣酸臭味。趙甲的床正是靠門的一張，也是一樣的凌亂，因為是靠門的位置，自然寢室里的燈和垃圾都是趙甲在負責。

    此時，小高注意到床板靠牆的夾縫處好像有個黑色的扁平方形物體卡在床縫裡，便走過去將那黑乎乎的東西摳出來一看，才發現是一部oppo手機。

    「這就是老趙的手機，居然落在這裡了。」張三看見手機，立馬便認出來這是張甲的手機。

    「趙甲的生日你知道是多少嗎？」手機上了鎖，如果能打開這部手機，通過最後的通話記錄沒準會有自己想要的線索。像老趙這樣的老光棍，沒有妻子兒女的，密碼不是爹媽生日就是自己生日。

    「一月一日。」張三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倒不是二人關係有多好，實在是這個日期太好記住了，每年元旦公司里都會舉行聯歡會，同時還會給老趙過生日。

    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輸入密碼試圖打開趙甲的手機，小高還換著好幾種格式輸入，結果都不對。不一會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便提示頻繁輸入密碼錯誤鎖機五分鐘。

    看來還得麻煩技術部了。

    正當小高準備將手機放入密封袋時，一旁賊眉鼠眼的張三幽幽來了句：「高警官，密碼.」

    「你知道你不早說？」小高看著眼前的張三頓時覺得有些無語，知道密碼還看著自己輸入錯誤那麼多次是在看自己的笑話嗎。

    張三一臉無辜的攤手甩了句「那你也沒問啊！」

    小高就這麼看著張三，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乖乖等五分鐘手機解封了再說。

    「你先去忙工吧，謝謝配合，之後有需要還會再聯繫你。」見張三知道的情報實在有限，具體其他的還得靠自己了，小高索性先將張三支開，好展開調查活動。

    張三見也沒自己什麼事，簡單說了聲好嘞便走了。雖然和老趙關係一般，但好歹室友一場，就這麼突然死了，說一點沒感覺都是假的。本來想著是能提供點信息就多提供一點。只是看老趙的慘死相，那兇手肯定不是個什麼善茬，至少不是他張三能招惹得起的。現在就是幫忙警方調查，如實回答問題就已經是盡到本分了。只希望老趙在天之靈不要怪罪自己。

    張三前腳剛走，手機也剛好解封了。小高按著張三先前說的密碼輸了進去，果然是對的，終於總算是解開了。手機里除了幾個常用的看直播的軟體外，非常乾淨，連手機主頁都是初始頁面。老趙沒什麼朋友親人，通訊錄上只有寥寥幾人，其中幾個聯繫時間都停留在好幾年前了都。收件箱裡清一色的中國電信，還有天氣預報之類垃圾信息。

    此時，小高注意到草稿箱裡有一條正在編輯的信息，上一次編輯日期正好是幾天前。應該就是趙甲出事前未發送出去的信息。說不定裡面的信息就有老趙遇害的原因，想到這裡，小高也不多猶豫，點開進去裡面一看。

    這條還在編輯的信息的接收方正是那張三，只是信息還沒發出去，留在了草稿箱裡。內容不多，只有短短的一行話和一張彩圖照片。

    「快跑！咱們船上有鬼！」

    有鬼？記得張三說過，由於之前張三和趙甲確實是被分在了同一張船上工作，所以自從那天撞見老趙在宿舍里打手槍後，自己趕著去吃飯也沒多理會，反正下午有的是時間調侃，結果當天下午也沒見老趙來上工，後面連著好幾天也沒見著人，張三還以為老趙跑路了。

    只是這手機是在宿舍被發現了，很有可能是老趙在船上看見了什麼，撞破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回到他認為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宿舍，還不忘提醒張三。結果自己卻因此遇害了。下面的還在加載中的彩圖應該就是趙甲拍下來的照片，現在只要等照片加載出來就能知道老趙到底看到了什麼。

    因為是在碼頭，再加上已經是城郊了，手機信號也是奇差無比，加載了足足十分鐘圖片才徹底刷出來。

    感受到手機叮的一聲震動，小高知道這是圖片加載好的意思，連忙打開信息，緩緩將信息往下拉，翻出照片。

    頓時，小高捂住了張得老大的嘴巴，手上的手機一個沒拿穩差點滑落下去，滿臉不可置信

    照片裡是白天，因為是陰天，光線有些暗沉，再加上江面上起了霧，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能清楚得看到張三那時正蹲在機器邊上鼓搗著什麼，拍攝角度是在一個掩體後，是趙甲偷偷拍下來的，照片裡面張三的背後還蹲著一個人，那人正好露出一個腦袋來，緊緊貼在張三的身後，腦袋卻是扭向鏡頭，仿佛正死死盯著自己。

    而照片中的那個腦袋，小高恰恰認識。

    正是幾天前蘇城丟失的那顆頭顱，陳建國。

    此時小高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手都有些打哆嗦。她從來不相信什麼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但是這張照片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小高甚至反覆查看了照片的格式，裡面標註的照片拍攝日期，確實是在陳建國的死亡日期之後所攝。

    小高深呼吸了幾口氣，不要自己嚇自己，我是警察，怎麼能被江湖把戲騙著。就算是鬼，那也是人搞的鬼。小高自顧說著，一邊向之前的挖沙船走去，只覺得那裡人多熱鬧，也能安心點。這時候小高能想到的只有張哥，連忙撥通了張哥的電話。這件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陳建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今天卻出現在這張照片上。一切只能等張哥來了再做打算。

    這張照片八成是真的，但是老趙為什麼會說有鬼？難道老趙認識陳建國？並且知道陳建國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這張照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就是兩個男人蹲在船頭悶頭幹活。但這也說明之前在陳建國死亡那晚監控回放里看到的其亡妻陳美念極有可能也是同一個人在裝神弄鬼，用的是同樣的手段。

    甲板上依舊是巨大的轟鳴聲此起彼伏，趙甲的屍體早已被專人抬下去去處理了。自己帶來的一批人這會也都聚在這裡，就差小高一人了。

    「高警官，怎麼了，臉色這麼差，不會是生病了吧？」其中一年紀稍長點的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小高警官雖然年輕，但是經驗也算豐富，總不能是被一具泡水的屍體嚇得吧，怎麼剛才走那麼一會，就臉色這麼蒼白。肯定是得知了一些特別的線索。

    「沒事，不打緊。」小高此時也是強撐著回答道，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會張隊長會過來，我們先休息一下。等張隊長到了再一起討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時都心知肚明，現在看來這事情要比自己想像的嚴重了，張隊長自己還有自己的任務，這會還能突然趕過來想必是因為這事有非常之處。但再怎麼蹊蹺的案子，現在幾人什麼信息也不知道，猜東猜西也都是瞎猜，只能先休息等張隊長了。

    只是此時大家都不說話，氣氛逐漸有些焦灼凝固起來。局子裡這幾天大傢伙其實都折騰，關鍵是折騰半天也沒辦好事情，大家精神勁頭都有點不高。現在碰到一個拋屍案，估計又是個難啃的硬骨頭。往年蘇城大大小小的案件，那都是高速破案，只要一出手，馬上就能有結果。今年才入冬，就這麼多根硬骨頭一起上，著實有點招架不住了。

    見大家都不說話，小高率先打破了焦灼的氣氛。

    「你們誰要喝飲料，附近有個小賣部，我去買點。」

    還不等大傢伙回應，遠處一輛熟悉的白色帕傑羅風風火火的停在了倉庫門口，從車上跳下來兩個人來，正朝著小高揮手著。

    「小高！我和張隊在這裡！」那人大聲喊著才堪堪蓋過巨大的機器轟鳴聲，來者正是盼望已久的張哥和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