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30章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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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這是，都不說話。」張哥見大家看到自己來了後，都不說話，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隨即打趣道「咋，不歡迎我和猴子啊？」
眾人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些，笑著直說哪有哪有。就是再怎麼也不能不歡迎我們張大隊長啊，張哥可是我們隊裡的頂樑柱。
「行了行了，沒用的話少說，怎麼這是，小高。出什麼事了。」被張哥這麼一逗，張哥一下子就成了眾人的打趣對象。工作時偶爾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氣氛也挺好的，人不能一直繃著一根神經，會出事的。見眾人都樂呵樂呵的樣子，張哥連忙收回話題，開展工作。
就剛才那會大鬧功夫，張哥就注意到小高的表情一直不太對，就連大傢伙跟她調侃玩笑，她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臉嚴肅得在沉思著什麼。看來小高這次在碼頭遇到的事挺嚴重的。
「小高！張哥問你呢！」見猴子半天沒反應的樣子，正愣愣得出神。猴子湊到小高跟前大聲喊了好幾聲，小高這才回過身來的，發現此時大家都正看著自己。
自己這下是出大嗅了，小高一下子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說著對不起。張哥見狀並沒有責備，只是輕聲說了句沒事沒事，慢慢說。
看張哥發話了，大傢伙也都在這裡，小高從手裡的文件夾里拆出一部手機來，正是之前在挖沙船員工宿舍里找到的趙甲得手機。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幾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不言，幾個平時話就比較多的年輕積極的警員更是啞火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加上之前在監控里看到的大火逝者陳美念，和現在照片裡的陳建國，已經有兩位死而復生的亡魂被自己清楚目擊，想都不用想這裡面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此時一旁的猴子突然驚叫出一聲，把身邊幾位警員都給嚇了一哆嗦。
「一驚一乍的幹嘛呢，嚇死個人。」一旁的小高著實被猴子這一聲嚇得不輕，大力拍了猴子肩膀一下，猴子吃痛連忙抱住肩膀直揉，「還以為你看見什麼東西了。」
猴子一邊捂著被小高都給拍紅了的膀子，一邊嘴裡一直說著，「脖子，脖子。」
「脖子怎麼了你，脖子癢了？要我給你撓撓？」小高沒好氣說道，作勢就要伸手去抓猴子的後脖子，猴子也不躲閃喊得更大聲了，一邊還用手指著小高手裡的手機照片。
此時趙高突然注意到照片上那個陳建國身上的異樣。雖然拍攝時間是大白天，但是四周都是濃霧，船上還打著燈，再加上拍攝角度是在一個掩體後面，只能看到陳建國的一個腦袋露出來。之前張哥就覺得這張照片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裡怪，就感覺很假。現在張哥終於明白自己覺得奇怪的地方在哪裡了。
正是猴子一直叫嚷著的那句話，陳建國的脖子處黑乎乎的一片，像是穿著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將整個脖子都裹得嚴嚴實實，可問題就出現這個被包裹嚴實的脖子上。
實在是太長了，要比照片裡一邊的張三要長出快一倍多，而據陳建國生前的檔案來看，他並不是一個細長脖子的男人，照片裡的陳建國，就仿佛是泰國北部與緬甸地區那個以長脖子為美的長頸族一樣。長頸族是一個以長脖子為美的奇怪民族，他們從小就會在脖子上套上一個又一個銅圈，過段時間就會逐年增加一個銅圈，將脖子強行拉長。
張哥指明了奇怪之處後，眾人這才一番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來這頭顱可能是落在了有心人手裡，被拿來利用裝神弄鬼，恐嚇挑釁警方。在座的各位都忍不了這口氣，可究竟是什麼人要這麼大費周章，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對於這個連環作案的兇手，張哥此時已經有些猜測了。本來張哥在去往竇縣的老礦場時，還疑惑吳明好端端為什麼會和這麼多起兇殺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看起來是自己天真了，先是黑狗叼走了陳建國的人頭，後面黑狗出現的林家村出現了吳明的身影，現在黑狗最新一次出現的地方又出現了陳生的蹤跡，再加上這個挖沙船事件，裝神弄鬼之人定然就是這個吳明，張哥料定其背後一定還有其他人，就如小高說的那樣，他一個孩子能做到這麼嚴密的計劃嗎。
俗話說得好，要懂得放長線釣大魚。張哥知會了猴子一聲，讓他將竇縣的所見所聞給大家都如實說了一遍，以及林家村目擊的那條狗和竇縣出現的狗是同一條狗，和發現陳生蹤跡這一重大線索。
要知道，本來局子裡都打算放棄這個案件了，竇縣礦場的一次偶然收穫，讓原本心灰意冷的張哥重新精神煥發起來，這可是老天爺在給機會，自己不能再錯失良機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張三，問問他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就是問問那艘挖沙船在哪裡，沒準還能查到很重要的線索。
此時的張三，正在工地上的食堂悶頭乾飯。說是食堂其實就是一個白色泡沫板支在兩個石墩上，椅子數量有限，能坐著的都是小管理。張三也跟大多數人一樣蹲在路邊，啃著自己手中的大白饅頭。
食堂里有一個木做的小廚櫃，裡面放的都是精心準備好的肉菜，但那些都是用來招待那些管事的，像張三這種普通船工只能領到一個大白饅頭，野菜還得跟大夥搶著，一兩百號人同時搶一小盆鹹菜，那場面跟野狗搶食沒什麼區別，每次一到飯店，一群人就跟發了瘋一樣烏泱泱一片光著膀子擠在這裡，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不到幾秒功夫鹹菜就見底了，更有甚者直接一把手抓了上去。張三這樣瘦小的個子，自知擠不過人家，就乖乖坐在遠處一節工字鋼板上自顧啃著饅頭。
幾乎手裡的饅頭剛啃完，就聽到白帽子經理已經吃的滿嘴油光，站在遠處吆喝著大家返工去。這種生活張三已經習慣了，他很早就開始在各個工地上打拼謀生了，對於這種生活模式哪個地方都一樣，只要不餓著，晚上有床被子蓋著，他張三就知足了。
「三兒！老張！警官找你，你快去一趟吧！」正當張三起身拍拍屁股，拿起地上的安全帽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有人正在喊自己的名字，正是那個大肚子溜圓吃的滿嘴油光的白帽子經理。
不是剛配合調查完了嗎，怎麼又有事了？是不是查到什麼了吧？頓時張三心裡就有點忐忑起來，倒不是心虛，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看見警察就害怕，緊張，雖然自己什麼也沒做。
雖然雙腿一陣哆嗦打顫，張三還是提起一口勇氣，抹了抹自己黑球八黑的臉，稍作打扮一下。只是張三沒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黑色的機油，被這一抹，臉上頓時出現兩道黑色粗印記，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張三被那白帽子胖子領著走過彎彎繞繞的小路，雖然張三在這裡打了這麼多年工，但卻是第一次路過這些地方，兩邊的集裝箱裡面都是敞亮的辦公室，一台台電腦辦公桌整齊有序的碼放在裡面，每一個房間裡還裝配有一個飲水機。渴了隨時就能接一口乾淨的熱水喝。來來往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都穿著整潔的白襯衫，尤其是不少女性，還穿著性感的包臀裙，手上拿著一杯熱咖啡，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更是風情萬種。只是每次與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張三都會有意無意的把自己的頭埋得更低一點，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多看對面一眼。他知道那些漂亮得女人還有白白淨淨的小伙子們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深深的自卑感藏在張三的心裡。他打心眼裡都在羨慕這些年輕人，可以出生在一個富足美好的環境裡，有一個這麼舒服的工作，天天只需要坐在辦公室里敲敲電腦。自己自從離了學校後，雙手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是一直黑黑的，永遠有洗不掉的機油粘在手上。身上永遠是臭烘烘的，反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了已經，自己活成什麼樣都是自己看的，只要自己舒坦了每一天就行。今天經理突然帶自己經過了這片「繁華」的區域，原本開朗的張三一下變得侷促自卑許多，張三現在只希望這條路可以快一點走完，快點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小圈裡去。
「張哥，這位就是張三，死者趙甲的室友，也正是照片裡那位。」張哥幾人等了有些時候了，還是小高眼尖，大老遠一眼就看到了張三，這才指給張哥看。
「人我帶到了，你們繼續，我就先迴避去忙了哈，這裡有茶水，都是好東西。」經理看見幾位警官，就跟看見親娘一樣點頭哈腰的，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猴子費了老大半天功夫才將人推出門外。
看那經理終於離開了，張哥這才掏出手機來，將照片翻出來放在桌子上，點頭示意張三來看。
張三此時也一臉狐疑的湊上前去，拿起手機一看，照片裡面的人正是自己，那會自己正在機器邊上半蹲著抽菸。只是自己身後蹲著的這個人自己卻從來沒見過。這幾天娘娘江只有一天起了大霧天，那天張三記得很清楚，因為正是那天趙甲缺工了，自己一個人幹了兩個人的活，差點沒累死。本來頭幾天他還連連抱怨來著，和後面那位新來的搭檔也沒少抱怨，可到了第三天還是沒見趙甲回宿舍，張三當時就心裡咯噔一下啊，隱隱約約覺得要出事。
可這張照片是誰拍的？自己那天明明一整天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船上做工。
「這是從趙甲手機里翻到的，這是一條他未發送出去的消息，收件人正是你，你看看這是什麼意思。」張哥看張三滿臉迷茫，顯然對照片上的人印象全無。只好將趙家簡訊那句話發給張三看。
短短的一句「快跑，船上有鬼！」，張三幾乎在看到這話的同時，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倒立。忽然騰的的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身下的椅子也突然倒地，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聽到屋內發出的巨大響聲，門彭的一聲就被人一腳踹開。猴子快速沖了進來，一下就把張三制服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張哥，沒事吧！」顯然猴子以為是在問詢過程中發生了武力衝突，這才一腳將門踹開前來查看。此時的張三也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感和窒息感嚇到了，連忙喊著不要不要，在猴子手下掙扎個不停。
張哥見狀趕緊讓猴子放人，下手沒輕沒重的，再晚些功夫張三就要窒息了。「趕緊把人放開，沒事，椅子掉了。」
「不好意思啊，他太緊張了，沒傷到你吧。」張哥連忙將地上的張三一把扶了起來，仔細查看身上確認沒有什麼傷勢這才放心下來。「剛剛為什麼這麼大反應，是想起什麼了嗎，趙家所說的這個鬼，是不是就是和那什麼鬼媽媽，求寬恕的事情有關？」
張三搖了搖頭，表示否認。鬼媽媽那玩意，他一早就聽趙甲喊過，大概就是幾個月前，就從他嘴裡聽到過。但這件事絕對和那什麼所謂的鬼媽媽沒關係，而是跟自己有關係。
早在一周前，自己就一直感覺不舒服，仿佛走到哪都有被人盯著的感覺，倉庫里所有的流浪狗只要一看見自己就衝著自己狂吠不停，弄得張三當時心裡毛毛的，不過他也沒多想心比較大，畢竟每天幹完活回到宿舍都累成一癱軟泥了，哪還有閒工夫想這些神神鬼鬼的。當時有一天半夜，大家都聚在一起鬥地主，他還在宿舍里把自己的情況開玩笑的說了，說是不是自己撞邪了。大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嘲笑張三什麼時候膽子比趙甲還小了，居然也怕鬼。宿舍里幾人關係雖然算不上多好，但是就因為趙甲膽子奇小無比，再加上長那麼大個子。所以大家都喜歡扮鬼捉弄他。
本以為這次，趙甲會和往常一樣聽到鬼故事就躲進被子裡，結果趙甲居然自己湊過來，朝著張三憨憨一笑說：「三哥，你別怕，今天開始我幫你看著，要是真有東西跟著你，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張三以為趙甲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開玩笑還打趣自己，學壞了。就沒當一回事。可今天看到張哥手裡趙甲發來的簡訊，張三腦袋子嗡的一下就炸開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趙甲居然是為了自己而死的，更可怕的是，照片裡那東西，那個「鬼」居然是真的，真的有這麼一個東西跟著自己這麼久，最後殺死了報信的趙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