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高幹病房。
雷燁心疼的直說這要多少錢。
袁苗說,「不要緊,福利院給的錢夠。」
雷燁說,「那以後不要生活了?」
袁苗看了她一眼,雖然平平靜靜,就是有點冷意,「咱也不做虧心事,橫豎是福利院給的,用在平平身上,也挺好。以後我會想辦法,我只要平平健健康康。」
雷燁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也只有在剛才這句話,才依稀見到當年袁大小姐的作風。
「我不管,我就要和諸一珩結婚。」這是當年面對父親的反對,袁苗撂下的話。那時候雷燁還幫著袁苗勸自己的丈夫,世事真是諷刺。
袁苗安頓好,有護士進來約體檢時間。一摞預約單,護士講的很快,袁苗認真聽好,一張張接過。等護士說完,又一張一張的覆核時間和要求,問護士是不是這樣。最後一張說完,護士滿意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三人吃了簡單的飯,袁苗讓雷燁回家,自己在醫院陪平平,又囑咐雷燁下次來時,帶上自己的和平平的書,順便給她買張新手機卡。
「買手機卡幹什麼?」
袁苗隨口答道,「原來那張是雲城的,漫遊費有點貴。」
早上起的早,經過剛才的緊張,就有些睏乏。她脫鞋上床,把平平攬在懷裡,一大一小就睡了。
她要的生活僅此而已。
雷燁帶來了她要的東西,她僅把院長的電話從原來手機卡中的聯繫人留下,並在換卡前,發信息通知她自己換了電話,舊卡就讓她衝進馬桶。
院長回信息,問平平怎麼樣。袁苗說,已經住了院。院長說,收養的材料已經報上去了。袁苗謝了她。
周二體檢。除了體檢的時間,袁苗就是陪平平讀書、講故事、做遊戲。心事解決了,袁苗的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平平怯生生的樣子也有所改觀,雷燁承擔了做飯、送飯的工作。雖然袁苗讓她在家裡先吃,她還是帶到醫院,祖孫三人一起,雖然無非就是米飯青菜,倒也其樂融融。
每天例行查房,護士先過來巡視。袁苗有了昨天的經驗,已經很乖巧的預先把自己的東西都歸置好,護士進來看了圈兒,沖她滿意的點點頭。
「每周三是我們主任查房,一會兒要是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問他。」幾次交道,護士對袁苗的印象不錯,特意交待。
袁苗笑了笑,「謝謝你。」
高幹病房先查,護士走後一個小時,有人推門,「曾主任,這就是我們那天收治的病人。四歲。」
袁苗正抱著平平看故事書,聽見說話,抬起頭,正好與來人看了個正著。
「袁苗?」
袁苗把平平放在一邊,站起來,客氣地笑,「曾主任。」
曾若安把視線落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眼神有點疑惑,「他是——」
「我兒子。」袁苗說了這句,感覺到腿上的褲子被一雙小手揪緊,便轉過身,笑著說,「平平,過來問曾叔叔好。」
平平怯生生的,「曾叔叔好。」
袁苗笑,「不好意思,他有點認生。」
曾若安不斷地把視線在這一大一小身上移,「這是——」
「您別問了,不是您想的那樣。」她輕輕拍了拍平平,把他往前帶了帶,「來,平平,讓曾叔叔給你看看。」
推著移動查房車的醫生點開平平的資料,一張張影像調出來,幾位醫生議論了下,曾若安說,「先天性的,生下來不知道嗎?怎麼沒早治?」
「才有這個條件。」
曾若安的疑惑明白的寫在眉毛上,他又一次把視線落在平平身上,看得平平直往袁苗身後躲。
「手術時間安排在什麼時候?」
「原定的是周五。」
「誰做?」
「侯醫生。」
曾若安看了下表,「安排在周五上午,我來做。」
「周五您不是要飛美國,參加學術會議嗎?」
「飛機是下午,來得及。安排的早一點。」
「曾主任,這可是一台大手術,您還有長途飛機……」
「不要緊。」
他走到袁苗跟前,平平躲在袁苗身後。「平平,出來,讓曾叔叔看看你。」
平平不吱聲,也不出來。
袁苗小聲說了幾遍,平平才把頭露出來。
「幾歲了?」
「四歲。」
「之前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平平看看袁苗,袁苗說,「他說不出來。」
「那發現異常的頻率,高不高?一般症狀表現都是怎麼樣的?」
袁苗也說不出來。
曾若安皺了眉,他看了看這對母子,「一會兒我來找你。」
曾若安再來時已經是十一點。他在門口的玻璃處一晃,袁苗就看見了他,囑咐了平平幾句,自己出來,把門帶上,走到樓梯口才站住。
「若錦那天是給你找床位?」
「是的,替我謝謝若錦。」
「你倆什麼時候這樣好了?」
袁苗笑,「以前不懂事,其實都是為了些無聊的事。」
曾若安看著她,「諸一珩不知道?」
袁苗說,「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平平是我從福利院收養的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孩子和諸一珩沒有關係。我倆,」她頓了頓,「怎麼可能有孩子?」
「什麼意思?」
「他一直有做措施,說是太年輕,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這樣也好,」袁苗自嘲的笑了笑,「省得糾扯不清。」
曾若安往病房張望了下,「真的?」
袁苗笑道,「這有什麼可說假話的?所以,你問我孩子過去的情況,我確實說不出來。那天在門診上,大夫也問過我,我也說不出來。也麻煩你們了。」
曾若安已經看過她的大病歷,就是因為看過,所以查房時才又問了遍。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不記得了。日子過得也快。」
曾若安看著她,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當年你在裡面,我去看你你不見。後來你出來怎麼沒找我?」
袁苗笑的姣好,「我那時候的手機早不知道哪裡去了,學習又不好,記憶力有限,哪裡能記住那麼多人的電話?」
「你可以來醫院找我。」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你在這裡吧?」袁苗笑道,「否則,我為了病床,何必找若錦呢?」
「你——」
「我這次回來就是給平平治病。我和幾個朋友已經約好,等過幾個月,平平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就去和他們會合,一起做點生意。」
曾若安張了張嘴,剛才的話只好憋回肚子裡。
「平平的醫療費是福利院募來的,足夠,只管用,不用節省,往後我們能自己賺。」袁苗又說了一句。
曾若安就沉默了。
「這件事和諸一珩沒關係,我和諸一珩也沒有關係。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請您當作不認識我,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若錦那邊,我也已經說了。今時不同往日,我媽媽,」她頓了頓,「也並不想遇見什麼熟人,拜託你。」
袁苗的這幾句話,讓曾若安徹底說不出什麼來。她這是求他,雖然這麼讓他難受。
電梯叮咚,門開了,雷燁邁出來,看見袁苗,就叫了聲。
兩人回頭,雷燁吃驚,「若安?」
「伯母。」
雷燁看著袁苗,袁苗笑,「媽,這是心內科的曾主任。」
曾若安看向袁苗,雷燁跟著點了點頭,「哦。」下意識的把手裡的保溫桶往身後藏了藏。
曾若安看出來,那是一個極簡陋的保溫桶。一時心情複雜,點點頭,「伯母、苗苗,我先過去。你們準備下,周五手術。」
說罷就走樓梯下去了。
雷燁看著他的背影,「你——是因為他,才選擇了這個醫院?」
「你想哪兒去了?」袁苗接過她手裡的飯,「現在咱想誰都是高攀,我又憑什麼覺得人家會幫咱們?對了,平平要的雞腿兒帶來了吧?他可是眼巴巴的等了一上午。」
「那你是找誰要的床位?」
「號販子。」
曾若安想著袁苗的話,下到樓底。袁苗的話太像是真的了,聽起來沒有任何漏洞,表情更是很真誠。經過門診樓時,他不經意抬頭,住了腳。所有醫生的名字、照片和主治方向,都在門診大廳的牆上有展示,掛號的終端機上也有。
曾若安的表情就豐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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