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裡,他正和盛夏至吵架。
他們大約站在某家餐廳外面,隔著餐廳的窗戶,能看見餐桌上鋪了繡著小花的白色桌布。
桌布上擺著精美的餐具,餐盤裡有牛油果和鵝肝。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看見盛夏至冷著一張臉,說道:
「不是說讀書能拯救你那隻剩下愚蠢的腦袋,而是你窩在家裡讀書,就不能出來煩人了。
整片海域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為什麼是海域,我們在海上?
江寒迷迷糊糊地想,我們一起出海玩嗎?還是說,我出事之前,我們見過面?
他提醒自己,醒後要找盛夏至問清楚,之後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大亮。
木頭屋子有股清淡的木香,江寒深吸口氣,登時神清氣爽。
盛夏至已經去試驗田了,他在院子裡轉悠一圈,給趙寶莉餵了飼料,又在錢多來食盆里加了貓糧。
等吃完早飯,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有事要問盛夏至。
「什麼事來著?」
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夢。思索許久,恍然大悟:「對了,要和她說周家雞舍的事。」
盛夏至去試驗田溜了一圈,西瓜長勢良好,她心情不錯。回家時,江寒正把馬糞剷出來,送到隔壁堆肥。
見她回來,他說:「你忙完了,我也馬上好。」
兩人約定好,今天他陪她去寄快遞。
江寒穿著短袖t恤,露出一截結實健碩的小臂,人也黑了一點。盛夏至想起他剛來村子時,和這裡完全不兼容。
現在再看,他倒像村子裡長大的。
「我知道我好看。但你看得入迷,是不是有點誇張。」
江寒邊洗手,邊調戲盛夏至。
盛夏至遞給他毛巾,「我覺得,你像我發小。」
「什麼話。」江寒把水彈她臉上,「我們不是初中同學嗎,我們就是髮小啊。」
又大意了。盛夏至想。
所以說,人要理智,不能沒事瞎感慨。
「從小一起長大的才是髮小,起碼得幼兒園就開始做同學。」盛夏至努力狡辯,「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看起來,和村子的人一樣。」
江寒不解,「我本來不也是村子長大的嗎?」
「沒住多久就搬走了。」
如果再給盛夏至一次機會,她肯定的不撒謊了。
她覺得這個謊言有點像她擀的餃子皮,左邊是碾破了,右邊粘在案板上,揭開一看,也是破的。
沒下鍋前就千瘡百孔,等下了鍋更完蛋,煮成一鍋圪塔湯了。
江寒不懂她為什麼滿臉糾結,問:「不走嗎?」
盛夏至明白了,自己這個謊,主要靠江寒配合,才有機會繼續。
她真心道謝:「小江,你太可愛了。」
江寒莫名被誇,非常高興,提醒她:「我不但可愛,還很帥呢。而且我身材也好,還有腹肌哦。」
「差不多得了。」盛夏至拉開車門:「走吧。」
江寒鑽進車裡:「你也太掃興了。」
盛夏至懶得接這沒營養的話。她問:「你要去哪,我規劃一下路線。」
「我只想搭順風車兜風。」江寒一揮手,「出發。」
盛夏至明白了,「你特意陪我?去鎮上只有幾分鐘,我不會丟的。」
江寒耍起無賴:「我就是要去。萬一你再遇到昨天的事,我還能開車送你回來。」
「想多了,你沒駕照。」盛夏至發動車子,「不過謝啦,小江同學,你真好。」
「知道就好。」
江寒才想害羞,突然想起雞舍的事,忙按下盛夏至的手:「等一下,我有事告訴你,怕你太激動出事,等我說完你再開。」
他關嚴車窗玻璃,確定四周無人偷聽,才說:「周家雞舍那群小雞,好像是方立冬的爺爺做的。
不過只是猜測,沒有證據。」
盛夏至明白了,「劉女士告訴你的。」
江寒擔心盛夏至怪劉女瞞她看,解釋說:「我去小食堂幫忙,她不小心說漏嘴的。」
盛夏至沒有懷疑他,只是問:「方立冬爺爺為什麼做這種事?」
「聽說他爺爺嫌雞舍位置礙著方家祖墳,所以搗亂。」江寒小心觀察盛夏至臉色,「對了,方立冬爺爺好像知道方立冬要娶別人了。」
盛夏至認真想了想:「如果是方立冬爺爺,也說得通。他確實挺迷信的,而且不想方立冬和我在一起。」
江寒不懂:「為什麼,你這麼好,他憑什麼不同意。」
盛夏至嘆氣:「是啊,我一開始也不懂,為什麼方立冬爺爺不喜歡我。
我爸爸去世之後,有一次,我聽他說我爸爸媽媽的壞話。
他說『女比男強,家破人亡』。」
「這人怎麼這麼說話。」江寒很生氣:「你罵他沒有!」
「沒有。」盛夏至平靜說:「我想動手來著,太奶奶先抽了他兩個耳光。
那天晚上方立冬給我兩封檢討書。一封是他的,一封是他爸的。
他說他爺爺沒上過學,沒受過教育,不懂道理,讓我別和他一般見識。
他爸也是這意思。
現在想想,那時候我已經煩他了。
憑什麼呀,我憑什麼不能生氣。
我爸媽從沒招惹過方立冬爺爺,他們知道我和方立冬在交往,對他爺爺很客氣。是他爺爺先說我爸爸媽媽壞話的,我不報復是我有道德,我連生氣都不行嗎。」
怪不得劉女士要他當心盛夏至的情緒,原來兩人還有這段恩怨。
盛夏至又說:「我想分手來著,白露姐勸我,說沒必要。
村子裡,誰都知道方立冬爺爺嘴巴壞。而且,方立冬又不是他爺爺養大的,他們也不住一起。
白露姐說,她和奶奶關係也不好,但她和爸爸過得很幸福。
我其實不同意她的說法。可那段時間她很難過,我不想和她頂嘴。
我想,如果家人闖了禍,私下裡,只有自家人在場的時候,怎麼罵都沒問題。但是面對外人,還是要一起承擔責任,而不是只會貶低闖禍的人。
這是道德綁架。
他們的意思,他是弱者,他可憐,你比他強,所以算了吧。
這樣對受害者不公平。
不管一個人的過去再不堪,都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
盛夏至認真說:「我覺得他們家教不行。」
她的話並不複雜,江寒卻想了許久才明白。他問:「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和方立冬分手?不對,不是他先劈腿嗎?」
盛夏至說:「後來,方立冬讓他爺爺到我們家道歉。如果我那時和他分手,大家會指責我不懂事,明明長輩已經道歉了,我還不依不饒。
而且,我說過的,方立冬這人目的性很強。那時候,我是他能選擇範圍里最好的選擇,他不會同意分手的。」
盛夏至狡黠一笑:
「村子裡嘛,總有風言風語。道德高地,你不占領,別人自然會爬上去。
雖然我不在小村村久住,但白露姐和劉女士總要住在這裡。
等我選個良辰吉日,把他和別人結婚的事捅出去。
然後,你假裝對我一片痴心,我呢,就對外宣稱有心理陰影,用工作麻痹自己,暫時不想談感情問題。
這樣,我們不用花費任何代價,就能搞定這件事。」
「以為你是青銅,沒想到是個王者。」江寒震驚地看著盛夏至,「天啦,我竟沒發現你是個充滿心機的盛夏至。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做什麼都做的很好。
你每天那麼忙,還有時間策劃這件事。」
盛夏至得意的挑眉,「我就是好聰明的。」
她問:「周叔周嬸打算怎麼解決小雞的問題?」
江寒說:「劉女士說沒沒證據,估計只能自認倒霉。」
盛夏至打個響指,「等東窗事發,趁機多罵他幾句。」
她越想越開心,忍不住笑出聲來。
江寒覺得這計劃其實有些問題,但盛夏至開心,他也很開心,那些問題便被他無視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1s 3.63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