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潛龍榜上三甲,第三是個劍修、第二是個丹修,第一是個陣修。
劍修名曰鞏立凡,丹修名曰冉阿彰,皆來自朔州最大的宗門截濘宗,一個是劍修山頭高足,一個是丹修谷內英才;而那個陣修道號池俊真人,則是孤盧府城外朔方洞天嫡傳。
而在今年,將入潛龍榜的,卻有這位鞏立凡的嫡親師姐,截濘宗內萬仞劍山上年輕一輩最有天賦的虞采泠。
無獨有偶,冉阿彰的大師兄也在今年入了潛龍榜,聽聞這位丹修不僅有救死扶傷之能,還於瘴癘蠱毒頗有研究——雖然是為了消弭災厄,做了不少功德,但若是用於榜內賭鬥,恐怕也是一方神通。
除了這二位之外,截濘宗內的器修、陣修、術修和體修也都派出了門下得意弟子,和丘知鴻這個年紀剛滿十八的修行路上菜鳥不同,這些弟子大多都頗有些傳奇。
這還不算完。
除了朔州最大的截濘宗之外,其餘各家宗門如玉泉樓、雪茫谷、霄雲派等鼎有名的名門正派,也都一窩蜂地紛紛派出了自家宗派之內尚未書符籙、入道門的好手,於今年齊聚榜上。
仔細聽胡芊蓁講了一番,丘知鴻這才發現,竟然有許多本來早就能上榜奪魁之人,硬是拖延了多年,直等到今天,這才入榜爭奪!
講完了今年的榜上高手,胡芊蓁話鋒一轉,隨即說起了各宗門劍派弟子之間的關係,簡直是算得上異彩紛呈。
按照她的說法,這些人一併上榜,應是場彼此之間互不服氣的賭賽——大家都是一時俊彥,索性便趁著這場潛龍榜徹底排個座次。
丘知鴻最開始還輕輕點頭,但聽著聽著,心頭卻泛起了疑慮。
不對勁,十分地不對勁。
年青一代修士互有關係,彼此不服氣,相約榜上賭鬥,這的確說得過去。
但連自己這個方外之人,都在今年的潛龍榜上同師傅做了一場賭賽,這未免就有些太過巧合了!
再加上忽然起勢,拼著弟子前程也要來這潛龍榜上耀武揚威的霜辛劍派,種種奇異疊加於一處,其中必然另有玄機!
恐怕今年的這一屆潛龍榜,應是和往年多有不同之處。也不知道是許了什麼好處,才引得各家宗門出了全力,來此爭奪!
也怪不得師傅說哪怕有胡芊蓁做護法,在潛龍榜上也不夠看,有如此多天之驕子齊聚榜上,就算自己能憑那一份因緣,將胡芊蓁喚到身邊做個護法,恐怕也不太好應對啊。
距離入榜之時已經不足一個月,除非自己能在這一月之內,調和龍虎,捉坎填離,破開那一重關竅,再修行一門八卦法訣,否則想要在那榜上一舉奪魁,恐怕卻是天方夜譚!
思及此處,丘知鴻心底忍不住泛起幾分急躁,好在多年修行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意識到了自己心思不澄之後,默默念誦了幾句清心的法訣,終於暫舍了這駁雜的思緒,轉而同胡芊蓁說起了今日的晚飯。
「師傅雖然說不願行個方便法門,讓我靠自己奪魁頗有難度,但我這也積下了四十兩紋銀。」轉換了思維的丘知鴻拍了拍腰間鼓溜溜的褡包,笑著同胡芊蓁道,「他既不行方便法門,我也不用孝敬他硃砂符籙所需銀錢,這四十兩供奉,倒夠我們享些口福了!」
說著,他便帶著胡芊蓁,轉回去尋了個風光的酒樓,準備先吃喝一頓再說!
點齊了一桌各色菜餚,丘知鴻和胡芊蓁相對而坐,相互點一點頭,便不客氣地動起了筷子。
丘知鴻煉體有成,卻沒修辟穀之法,故而食量驚人。
胡芊蓁初成地仙,尚未得血食供奉,也是腹中飢餓。
一時間只見運筷如飛,竟如風捲殘雲一般,將桌上十二道餐食細細地清理了個乾淨,連魚骨都嚼得粉碎。
這還沒完。
十二道菜後,兩人頂多四五分飽,兀自覺得有些不足,便要去叫夥計再添些菜餚,並些饅頭一起充飢。
但還未開口,桌邊就已經早早地站定了一個道人,看容貌和丘玖相近,面色卻是鍋底一般黝黑——正是那位寒鴉嶺上滿山君,烏滿山!
見了這隻烏鴉精,丘知鴻只是起身拱手,道一聲前輩;而胡芊蓁卻頗有幾分不自在,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你這小狐狸,且吃你的吧。」烏滿山笑著揮一揮衣袖,桌上便換了十二道新菜,「待我和這童子說上幾句,去去便回。」
說完,一把抓住了丘知鴻,又一次肋生雙翼,眨眼之間就將他帶到了這酒樓的頂層之上。
這一回烏滿山終於沒把丘知鴻摔個跟頭,而是將他安穩放下,這才開口道:「勿要那般眼神,某家這次並非是翎羽化身!」
「滿山君前輩。」丘知鴻再次拱手,「卻不知這次帶我到此處,是何緣由?」
「既然叫一聲前輩,某家索性也不瞞你。」烏滿山沙啞著嗓子說道,「之前同你師傅有些公務交接,於是便留下支翎羽,作化身模樣,見一見他所收弟子,你這童子雖然有些懵懂,卻也沒有辱沒了你師傅。」
丘知鴻聞言,連說不敢。
「見你之後,某家便去了黑羽衛,但等到了黃昏日暮,也不見你這童子來報到。」烏滿山繼續道,「一番思索,某家遂去尋了那隻肥豬也似的獬豸,果真聽聞你於籙鼎司內,做了個散修——」
說到了肥豬也似的獬豸之時,烏滿山還誇張地笑了幾聲,沙啞低沉的笑聲,直聽得人頭皮發麻。
「想來,你那師傅定然是倔脾氣犯了,要你靠著自己,去那潛龍榜上奪魁,是也不是?」
丘知鴻聞言,只是沉默不語。
「弟子不好說師傅的不是,但要我說,你那師傅當真是有些老糊塗了。」烏滿山繼續道,「要我說,他就應該丟下顏面,將那八卦法訣一併傳與你,可他偏生倔強,只讓你靠著自己,走散修跟腳,倒讓我這個前輩看不下去!」
說著,他還惋惜一般地咂了咂嘴,仿佛真的為丘知鴻擔憂一般。
「師傅如此做,必然有其考量。」丘知鴻只是拱手,「還請前輩勿要多思多慮。」
「你這童子,卻是不識好人心哩!」烏滿山哼了一聲,「某家此番尋你,只是望你別丟了寒鴉嶺的顏面——去潛龍榜上賭鬥,單憑個離火訣可不成,八卦法訣之中,巽風訣某家也有所知,便一併傳與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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