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將窗子和門都關好,將屋裡桌椅擺好,又將碧草的髒褻褲揉成一團藏了起來。
沒多久,碧草終於提著食盒回來了,婉清已經快餓得發暈了,二話不說搶過碧草手裡的食盒,裡面只有三個冷饅頭,一碟鹹菜。
「餓壞了吧,三姑娘,快吃吧。」碧草難過地看著婉清,這裡離廚房太遠,加之又雨雪路滑,一來一去她在路上跌了好幾跤,總算還是把飯菜給提回來了,看婉清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碧草一陣心酸。
婉清遞了個饅頭給碧草:「一起吃,一起吃。」卻是並沒有將先前被劫之事說與碧草聽。
碧草接過,有點吃不下,嘆了口氣道:「姑娘,你到庵里來也快六個月了吧,也不知道老爺年前會不會接你回去。」
婉清聽了抬起頭,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她那個便宜老爹庶子女就有五六個,平時又很少管後院的事情,她穿越過來後,也就見過他一面,他會記得起她這個庶女來?
「不是奴婢多嘴,您總得想法子回去才好啊,天兒越發的冷了,連個炭火都沒有,再呆下去您怕是捱不住啊。」碧草又勸道。
「跟著我受苦了,碧草。」婉清愧疚地說道,當初被罰過來時,她身邊的丫頭沒一個肯跟著來,只有碧草哭著跟了過來,這讓婉清很是感動,心裡早沒當她是奴婢,而是自己的朋友了。
「您說的什麼話,奴婢不過是條賤命罷了,有什麼受苦不受苦的,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啊,怎麼說您也是顧家的正經小姐啊。」
「別哭,碧草,我一定會回去的。」不為自己,就為這個忠心的丫頭,婉清也要想辦法回去。
半年前,她莫明其妙穿越到這個身體裡,醒來時發現自己滿身傷痕累累關在一間柴房裡,餓得兩眼發黑,後來,有人以為她死了,準備進來給她收屍的,沒想到她命大沒死,當時還嚇了那兩個婆子一跳。
慢慢弄清了自己這個身體的身世,並得知自己是被嫡母虐打並關柴房之後,婉清休養了兩天,趁著一次請安時,看到了這個身體的父親,當時便跪在父親面前,擼起衣袖給父親看,顧老爺見她一身可怖的傷痕果然很震驚,當時就火了,大罵林氏惡毒心狠,虐待庶子女。
結果林氏比大老爺還傷心,一把摟住婉清兒啊肉的大哭一通:「我的兒,哪個黑心肝的敢欺負你啊,真真心疼死我了,你受苦怎麼不來告訴我呢,我可是你的嫡母啊,你不信母親我麼?」一邊又叫人請大夫來給婉清診治。
那時的婉清自己都被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給欺騙了,還以為自己真的是錯怪了她,畢竟她的記憶里,打她的是兩個粗使婆子,一時愣愣地站著,林氏趁機把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們都叫來,個頂個的問,是哪個大膽奴才欺主,當著她的面,婉清身邊的人沒一個人敢直言,一個一個都說太太對婉清如何的親慈體貼,如何細緻關懷,還把過錯全指給了婉清的奶娘,讓大老爺不得不信了幾分。
林氏又把打了婉清的婆子打了四十板子並輦了出去,把婉清的奶娘也換掉了,可憐婉清在這個世界裡第一個疼她的人就這樣被清除了。
林氏還跪在顧老爺面前說:「老爺,妾身每日裡要管著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大繁小事林林總總,忙都忙不過來,只是細緻的給各位姑娘院子裡都安排了人數,吃的用的只撥錢便了,她們受了欺負也沒來跟妾身這個嫡母說,妾身受了蒙敝,一時不察,就讓女兒受了罪,妾身對不起老爺的重託,妾身有罪。」
又把婉清的幾個庶姐妹們叫了過來,一個一個問,看她是不是虐待了她們幾個,婉清記得最清楚就是自己的第二個庶姐顧清容,一進門就滾到林氏的懷裡去撒嬌,還把婉清痛罵了一頓,說婉清忘恩負義,說太太對她們是如何如何的好,還把自己頭上的插著的簪子給老爺看,說是太太賞的,說太太天天讓她吃人參燕窩,待遇比太太自己生的四姑娘都差不了云云。
真是眾口爍金,沒得其他庶女都說嫡母好,只虐待婉清的道理,又加之婉清自己也是愣愣的,老爺便信了林氏的話,還把婉清罵了一頓,說她不孝,自己糊裡糊塗,把奴才的過錯全怪到嫡母身上,罰她抄一百遍女戒,林氏賢惠地為婉清求情,說她年紀小,只記得自己的生母,會對嫡母懷有敵意不敬也是有的,只要慢慢調教就好了。
於是,顧老爺更覺得林氏賢惠通達了,反倒厭棄起婉清來,林氏又安慰了婉清幾句。讓她先回屋養病。
過了兩日,林氏一人坐在屋裡落淚,老爺見了問她原因,她說夢見了已故的老太太在陰間受苦,要顧家子孫去濟庵堂為老太太點長明燈,念往生經祈福超度,還一片真誠地要求自己親自前往,老爺自然不同意,誇她孝心至誠,感天動地,只是她是府里的當家主母,府中里里外外都得她來打理,離不得她,她是不能去的,於是,林氏萬般無奈之下,便說派一個庶女前去替她盡孝,老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至於派哪一個庶女去,自然是林氏說了算的,於是,顧婉清小姐在穿越後的第四天就被林氏以為顧老太太祈福超度的名義送到濟庵堂來了。
同來的王嬤嬤還特意向庵里的知客尼智仁好生關照過,要她好好『照顧』顧家三小姐。
於是,婉清便被送到這三間破茅屋裡來住著,每日要打柴,抬水,做僧鞋,完全就像個粗使丫頭,不做的話,就不給飯吃,可憐的婉清也逃跑過一回,還沒跑下山就被智仁派人給抓回來,倒是不打她,而是把她關進了庵堂後面的黑屋裡。
婉清被關了一個星期,吃喝都在裡面,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終是嚇到了,也終於明白,穿越女不是萬能的,更不是無限強大的,如果不老實地服從這個社會的規則,那就會被人害了,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就算要抗爭,也不能用簡單直接的方式,只能徐徐圖之。
以後,婉清老實了,在庵里一呆就是半年,當初她來時,林氏和顏悅色地說等過了百日之後就接她回去,可是,現在看來,林氏怕是早就存著讓她死在庵里的心思,不然,她怎麼也是個官家小姐,庵里又受了顧家的供奉銀子,怎麼可能那麼大膽如此折磨於她,連冬日的火炭都不給,分明就是林氏授意,要生生凍死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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