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要將他收入門下?這,那不行。」
「閉嘴!」
西門望冷冷的看著西門文宇,他的兒子,「我知道,你和那小子有過節,你以為你在兌山宗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嗎?可是,大業為重,其他的都是扯淡。」
「既然他是太子的人,那,我就供著他,隨意的供著,總有一天,哈哈。」
說完,西門望揚長而去,好不理會自己的兒子,只是來到門口的時候,他回身說道:「你和你的同門就留在這裡吧,不用走了。天亮之後,我就修書一封,讓皇帝陛下同意你們留在這裡,就算是實習一下。當然,我也會告訴玄微真人的,這孩子不是他的,是我的。」
果然,天剛蒙蒙亮,太子下榻的地方來了幾名兵卒,他們沒有進院,只是送了一封書信,簡單的說就是,聽說太子殿下的一個朋友來了,那我很是歡迎,昨夜的事情已經處理,姚長之死應該是一場意外,不是謀殺,他一定會好好解決的。
而且,聽說許塵曾經也是兌山宗的弟子,既然這樣,就讓他們同門敘敘舊,他西門望絕對是大度之人。
無仙鎮除了將軍府,最好的住所之內,三人目瞪口呆。
這三人就是陸隱,楚陽和許塵。
在陸隱的治療下,許塵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漸漸好轉。
聽陸隱說,他這傷並不是很重,但是卻看不出是因何而傷,休息幾日就可以了。
而且,令陸隱都有些意外的是,許塵的身體竟然回復驚人,他給許塵服用的只是一些普通的止痛丹藥,但是,許塵身上的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這讓帝國的國師很是不解,雙方談論了一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是一言難盡。
當然,遇見狐妖的事情許塵卻並未說出,因為,他心裡有一個秘密,當時,他放了那個狐妖,而這一切,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當看到西門望的親筆信的時候,這三人不可理解的面面相覷,但是,表面上,終究是過去了,一切似乎又都正常起來。
許塵可以隨意的在無仙鎮出入,似乎比先前更加的自由,而兌山宗的那些同門,也都有機會去邊界看那麼一下,甚至有人就在邊界住下了。
因為,幾天後兌山宗也來信了,對於許塵的事情一概不提,只說,一切聽大將軍西門望差遣。
這一切,不知讓無仙鎮的士兵難以理解,也讓這些事情的親歷者無法理解。
但是,聖旨和玄微真人的親筆信,誰又敢懷疑呢?
一個月後。
一番無聊之後,許塵踏上了征程,說是征程,不過也就十幾里地的路程,他去的是上次偷偷的離開的軍寨,最為靠近北羌的軍寨。
而且,他還帶著太子的任務。
那天,十餘名軍官在軍寨外等著他們的到來。軍寨將軍自然知道這位小先生是誰,只是從上次的過節之後,從大將軍的命令下達之後,他們竟然真的有些不認識這個人了。
是太子的人,又是大將軍明令一切放行而且要伺候好的人,這人是什麼來頭,絕不是太子的近身侍衛那麼簡單吧?
當然,傻子都想的出來。
許塵看著城寨外的軍官們笑了笑,從大黑馬上身上跳了下來,先與那位將軍客氣寒喧幾句,然後向右方走去,走到某人身前笑著說道:「在這邊呆的還曾習慣?」
他身前這名軍官是位少女,身著一身藍衣,身上全是荒原落下的灰塵。她看著許塵笑著說道:「雖然不如你舒服,但也還習慣。」
許塵笑著說道:「不習慣也得習慣,以前我就和你說過。」
接著他注意到戚兒也站在軍官之中,這位十五歲的少年被邊塞的風沙吹走了很多青澀意味,身姿仿佛也挺拔了不少。
他看著這些來到前線不足一月,卻像變了一樣,讚賞說道:「好久不見了。」
軍寨將軍跟在他身後,見他不怎麼理會自己,便有些不悅,心想即便你是都城來的大人物,但現在是在軍營之中,又有什麼資格擺譜。
然而當他聽到這番對話後,頓時明白這位小先生果然是不好招惹的大人物——任何敢對官宦之女如此說話,敢對兌山宗弟子擺譜的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兌山宗的弟子,很多日後的培養目標是成為朝廷官員,更何況,這裡有些人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軍寨處於唐軍防線最東頭,距離羌人極近,可以說是軍中最艱苦的地方。
經歷過真正的沙場血火生涯,經歷過生死,年輕人們才會迅速成熟,也正是因為成熟,他們對許塵的熱情之中,難免會夾雜著一些敬慕和距離感,畢竟許塵是藍鳶閣的弟子,此時又是大將軍極為重視的人,和他們的身份地位已經拉開了極大的距離。
在西北極少的碧藍色的湖畔,冷雪取出手帕打濕,將額頭上的灰土擦去,回頭看著沉默的許塵問道:「不習慣被前呼後擁?」
許塵走到湖畔,看著湖底的萬年陳木影子,笑著說道:「被前呼後擁?呵,那是被無時無刻的看管而已。」
冷雪站起身來,把手帕遞給他,說道:「但我先前看你笑的挺勉強。」
許塵擦了把臉,說道:「以往這些同窗對我不理不睬,現在卻……結果現在對我說話又這般恭敬,反差太大有些適應不了。」
「所以你想一個人和我來湖邊走走?」
「是的。」
「軍隊是最講究階層的地方,軍令如山,只要是上級,無論他發布的軍令有沒有道理,無論你認為這是不是送死,你都必須騎著馬向前沖。」
冷雪望著他說道:「蕭冷師兄他,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聽到這麼唐突的一句,許塵猛然一驚,「也許吧。不過,你千萬不能將天火山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不然……」
「哼,我並不傻。只是,一切都轉變的太快,以前,你還是……可是現在……」
也許是想說的話太多,亦或是,難以表達。
在天火山的那一段時間,她看見了許塵的表現,不是修為,而是對她,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樣的感情。
是的,她雖然依舊那個謹遵師命的丫頭,但是,她同樣也是自己。
許塵看著她笑著說道:「真沒想到你會主動選擇來軍寨,而且在這裡乾的這麼漂亮,是不想在無仙鎮見到我嗎?」
冷雪一身颯爽英氣,毫無半點驕嬌之氣,說道:「說到底,我還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和國家大事相比,無論這次為何而來,但是,一般羌人真的開戰,無論結果如何,那都是百姓受苦。雖說修行之人應該斷念,但是,歲用能看著百姓血流滿地呢?」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冷雪在湖邊轉過身來,眉梢緩緩挑起,極有興趣看著許塵的臉,說道:「我很少見到師尊對人評價如此之高,你在我家,不你在白家?真的不曾修行?」
「能被師尊這樣評價,還確實有些自豪。」
許塵不自覺的望向了遠方,正是都城的方向,也是兌山宗的方向,他雖然此時不再是兌山宗的弟子,當時林靈素和萬虛的厚愛,他又怎麼能忘。
許塵重新抬步,順著湖邊的細圓白石向東邊走去,自嘲說道:「世事無常,也許有些事情,我早不該去想,不該去做。」
冷雪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許塵靜靜看著幽藍的湖水,看著遠處水面倒影里的樹木白雲,看著更遠處肉眼無法看到的荒原深處。
身在荒原,嗅著風中傳來的馬糞味道,還有那些微焦的不知何種長草燃燒的氣息,他覺得自己早已不是自己,仇恨應該被壓抑,卻不能被忘卻。
軍寨周邊這片湖細長的像柄長劍,從這裡一延伸到極北的荒原深處,根本看不到盡頭。因為湖水太深的緣故泛著幽藍的光澤,就像是被融化復又凝結成絲的藍寶石。
「這是片鹹湖,湖水不能飲用,所以沒有在這裡紮營。」
冷雪看著他靜靜望向湖面的目光,抬起手臂指向遠處湖畔的山林,說道:「羌人的游騎以往侵南時,都是從那片山林里鑽出來,很是突然。不過最近這些天早已沒有草原人敢靠近這裡。」
許塵看著那處隱約可見的霧中林木,問道:「現在能過去嗎?」
「越過那片山林,便到了,為了避免麻煩,我們都不怎麼過去,當然他們也不怎麼過來,雙方有默契不理會那裡。」
「有見過那些人嗎?」
「什麼人?」
「北羌的修行者。」
冷雪搖頭說道:「沒有見過。不過前幾天遭遇游騎之後,軍寨遣兵去驅逐那個部落,結果遇到了一個道士,他很像漢人。」
聽著道士二字,許塵轉過身來,問道:「然後呢?」
冷雪想著當日情景,依然有些生氣,冷笑說道:「沒有然後了,只是像而已,也許羌人也有修道之人吧。」
軍寨的生活很是無聊,當然,這裡的兵卒很是享受這種無聊的日子,畢竟,除了無聊那就是拼命了。
過了數日許塵終於再也無法承受這般無聊的生活,偷偷摸摸牽出一匹大黑馬,避開那數十名形影不離的騎兵視線,出了軍寨來到碧藍一片的湖畔散心。
再沒有數十名騎兵不遠不近綴在身後當第二個太陽,許塵今天走的更遠了一些,順著碧湖向東跑了兩三里地,覓著處幽靜的湖畔停下。
他卸下大黑馬背上沉重的行囊,在它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記。
大黑馬難得擁有如此美好的輕鬆放鬆時光,歡鳴嘶叫一聲,撒著歡蹄濺著黑泥便向湖裡沖了過去,然後以更快的速度低沉惱怒嘶吼著狼狽退回到湖岸上。
它渾身微微顫抖,不停呼嚕嚕嚕卷著粗厚的舌頭,翻弄著唇皮兒,很明顯被冰冷的湖水凍的厲害,而且鹹水的味道實在是不咋嘀。
大黑馬不滿地搖晃著馬頭,蹬了蹬後蹄,將身上沾著的冰冷湖水振落些,屁顛屁顛按照他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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