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霄不敢再想,不敢再查,他怕追查下去眾叛親離,家破人亡。
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能視作親人的更是稀少,每一個都是孫九霄所珍視的,每一個都不容傷害。
所以孫九霄沒有再聯繫白清揚,他回到了公寓,跟阿木道了一聲晚安,蒙頭大睡。
一覺醒來的時候,孫九霄已經淡忘了這件事,他拿過昨天晚上寫下的日程表,默念了一遍。
「恩,今天主要是有兩件事。上午,去望月山莊。下午,片場探班。」
孫九霄直接將阿木發配到片場,八點多的時候一輛商務轎車就停在樓下,周小光親自上樓來請孫九霄。
經過周景山事變,望月山莊又恢復日前的興盛,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途中,周小光時不時就會偷偷撇上孫九霄兩眼,看著這位救命恩人,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孫九霄全程看著窗外倒退的光景,說話間,轉過頭來,笑道,「我雖然跟你爸兄弟相稱,也大不了你幾歲。」
「好的,孫九爺。」周小光點點頭,還帶著些羞怯,「我爸今早讓我來接你的時候告訴我,準備把三叔全盤生意交給我,又說讓我來問問您的意見,您看怎麼樣?」
經過周景山一事,周比利已經很難相信任何人,不出意外周雲連同漕幫馬家都是清理對象,偌大的一攤生意孫九霄不要,自然只能落在他兒子頭上。
「不怎麼樣,你都沒信心做好。」孫九霄咧咧嘴,「讀書吧,年輕人。」
若不是孫九霄救活周老爺子,周景山便不會服毒自盡,被他掌控了大局,斬草除根之下,周小光必死。
所以,對於救命恩人周小光是言聽計從,當即點頭,「那我就跟他說不願意接手,還是由您來接手負責吧。」
車子開進望月山莊,接替福伯的新任管家是一個中年人,敦厚淳樸,面相良善。
「九爺,老爺已經在樓上等您了。」管家說著,便將孫九霄請下來,在前帶路。
上了樓,大樓大廳已經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全然看不出昨夜曾有人在此殞命,也看不出動盪的痕跡,就如孫九霄第一次到來時的模樣。
不過,在座的人數並不多,除了周比利之外還有六個中年男人,都是精明強幹的類型。
「孫老弟,坐。」
周比利待孫九霄坐下後,直接將一張卡片連同一塊牌牌,順著茶几滑了過去,「這是漕幫之主的手令,八千漕幫弟兄憑此手令就能調配。」
「你這是什麼意思?」孫九霄看著手令上的血跡,伸出手指摸了摸,還很新鮮,想必是在不久前才易主。
周比利卻不正面回答,雙臂一展,「這六位,是我的心腹,左膀右臂。」
「九爺好!」
六人起身,齊聲喝道。
「你們好。」孫九霄受寵若驚,趕緊擺擺手讓他們重新坐好。
「昨天晚上,馬家已經被全滅了。」周比利談及此事,十分輕鬆,就好像再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他指了指孫九霄面前的令牌,「現在,整個漕幫,所有周家船隊都在我的名下,可惜我顧不過來。我讓小光跟你說,願意把一半的生意交給你,可不是給你利好,而是讓你同我分擔。整個東南亞的漕運水路必須有人主持大局。」
不知有多少人擠破腦袋,就想進入周家混個一官半職,而現在周比利拿出來的,是周家全部生意的一半。
「我沒興趣。」孫九霄直接搖了搖頭,「跑船救不了華夏人,但中醫可以。」
「阿樂。」周比利並不意外,轉而看向樂少。
「是,周先生。」樂少起身。
「這是我兒子周小光。」周比利招招手,「你們兩個,聯手負責老三的那塊吧。除開孫老弟點名要的那條線,另外再加兩條線的份額,最後全部流進這個賬戶。」
周比利說著,又指向孫九霄面前的那張卡,「孫老弟,這就是你的診金。」
運輸行業雖然不太景氣,那是相對而言,周洪濤生前掌管著六條水路,名下光是萬噸排水量的貨輪就有十幾艘,每個季度的收益都是以億計算。
也即是說,從此刻開始,就算孫九霄整天躺在床上啥也不干,其中一半的分量都會如數打進他面前這個賬戶。
救一個人的診金絕不會這麼高,就是古時候名醫治好皇帝的病,也只是賞賜黃金萬兩,最多再封一個萬戶侯。
孫九霄救的,是整個周家,再往大了說,是整個港島,乃至整個華夏。
如果不是他阻止了周景山,那麼掌控整個周家的周景山,在奧墨的支持下很快就能橫掃整個港島,繼而向內部攻略。
如此看來,這診金的確不算豐厚。
「可以麼?」被沖昏頭腦,重新清醒過來的樂少,下意識看向孫九霄,「老大,可以麼?」
樂少卻想不到自己會被如此重用,全因孫九霄昨夜將一切準備妥當後,將親手救治周老爺子的機會讓給了他,自己則是下場參與了針對周景山的審判。
也是因此,周比利才破格將這個從未注意過的青年看在眼中,賣了孫九霄一個面子,委以重任。
「本來只要你負責一條線,現在全盤生意都丟給了你,那就好好輔佐周公子吧。」孫九霄點點頭,這倒是不錯的安排。
見樂少還有些顧慮,孫九霄自然知道是什麼,笑著寬慰道,「別擔心,等我回到雷州就會派人來幫你。」
孫九霄暫時還沒有好的人選,因為他身邊能肩負如此重任的無非就那麼幾個,總不能讓白清揚或是謝婉兒親自來主持大局,邵兵和雷少庭雖也能獨當一面,卻是東南軍區的正牌軍人。
「或許,謝伯伯考慮到這件事的重要性,就把人給派過來了呢。」
隨即,孫九霄就釋然了,如此天大之事,就是謝千里知道了也不能淡定了吧。
「好了,看看老爺子吧。」周比利難得一笑,一揮手,閒雜人等便都退了下去。
病房裡,周老爺子雖然還帶著呼吸機,頭腦已經清醒大半,心率也有了節奏,身體機能正以欣欣向榮的姿態逐漸迴轉。
「還有餘毒,分三五次就能完全清除。」
孫九霄認真號過脈搏,隨即說道,「關閻此次下毒雖然刁鑽,卻不是很深,加之老爺子身體基礎很好,本身的求生意志也很強烈。」
有一點是孫九霄至今沒有搞清楚的,如果說周景山背後是奧墨,那麼關閻以及他身後的張琛、天狼,在這一事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
周景山將死之人必不是說謊,該是與天狼有勾結,那麼天狼最終圖謀的又是什麼呢?
「我想過了。」周比利趁著孫九霄下針的功夫,低聲說道,「天狼背後,是島田家族和火御門,而他們背後是倭國右傾集團。天狼的目的,恐怕就是借……」
說到這裡,周比利有些遲疑,但片刻後還是繼續說道,「借我大哥之手,步步蠶食,最終以周家團隊間接掌控港島乃至華夏的經濟。」
周比利此言,並非是危言聳聽,也不是故意往自己臉上貼金,周家船隊對於整個亞洲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
華夏有超過三成的進出口貨物,都是通過周家船隊進行調配,而這只是明面上的正規生意,周洪濤手下的六條線路,其中近半的水貨也是在華夏東南諸多港口進行裝卸。
「狼子野心!」孫九霄緊握著拳頭。
「但他沒想到,甚至不能意識到奧墨的存在,淪為了奧墨的障眼法。」周比利扁扁嘴,突然發出一陣嗤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後面還有蒼鷹。」
「天狼此人,已成禍患,絕不能留了。」孫九霄此言,是發自內心,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知為何,張若水在真正回歸之後,專心於水天堂這個化妝品牌,對於孫九霄的攻勢倒有些後力不足。
這樣的情況下,張琛最大的依仗就是天狼,只要拔除天狼這顆毒瘤,張琛就會變回二世祖,並不足為懼。
「難啊。」周比利輕輕搖頭,道,「按理說,天狼此次把手伸進了我們周家,我不能輕易饒過他。但他的背後,島田家族在倭國影響力很深,火御門又高手如雲,在他們全力支持下天狼肆無忌憚。若非如此,早在當年就被雷老五趕出華夏了。」
「雷老五是因為被天狼毒害,頑疾纏身,這才沒有作為。」孫九霄嗤笑,不以為然,「這次回到雷州,我便聯手雷老五全力驅逐天狼,必將此子趕盡殺絕!」
孫九霄雖不知島田家族的詳細,卻是殺過一個自稱火御門一郎的傢伙,在他看來只是有些奇特罷了,比起昨夜的馬鵬里都遠遠不足。
「好!」周比利也隨之點頭,「到時候通知我,我負責向他背後的島田家族施壓。」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孫九霄默默收起銀針,沖床上的老爺子咧嘴一笑,「老先生,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船王周思朝老先生,雖口不能語,還是伸手在空中抓了幾下,身體做出強烈的反應。
周比利趕忙把紙筆遞過去,就見老先生歪歪扭扭寫下四個大字,「驅逐倭寇!」
「我會的。」孫九霄鄭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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