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草蠱雖然自成一脈,但從原理而言,也屬毒種,不同的是尋常毒素是死毒,而蠱是活毒。
就像蠍子、蜘蛛這些毒物,不同的是,蠱物是作用於身體內部。
既然是活物,自然有主人,可以操控。
謝老所中的鬼面蛇,也是隱藏了多年,但在那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已然難以控制,加之幕後黑手布局完成,這才在七月十五百鬼夜哭之際,爆發開來。
太平盛世,荒郊野外,自然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吹奏笛子,演奏樂曲,所以孫九霄當即就斷定這聲音來自苗疆草蠱婆。
而雷老五狂性大發,也是因此。
「也算十分厲害了,竟然能衝破銀針。」孫九霄笑意很濃,卻不著急動手,只看狂飆和雷老五拉鋸撕扯。
「比我爺爺記錄的那一隻,要厲害。」近秋雨若有所思。
「當然,這裡是三隻。」孫九霄終於拍拍手,「走吧,姑姑。」
孫九霄和近秋雨的年齡,看似相差不大,實際上也有五六歲的差距,這個稱呼倒也不算失禮。
近秋雨怎麼會不知道孫九霄是惡趣味泛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跟上了孫九霄的腳步。
軍師帶走了山莊內大部分的人,在方圓十里搜尋草蠱婆的蹤跡,此時雷老五的身邊除了狂飆,也就十幾個黑衣護衛。
但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一個雷老五的對手,雖說最近兩日雷老五沒有沾染白粉,也吃了不少東西,但身板擺在那裡,加上沒有消化的野豬肉也不過一百斤。
在場許多人,就是近秋雨拿出來上秤,恐怕也要比雷老五稍重一些。
但就是這樣,十幾個人聯手,都制不住一個狂性大發的雷老五,除了狂飆還持久一些,等閒角色近身之後被一巴掌拍飛出去。
「孫九爺!五爺這是怎麼了!」狂飆是習武之人,箇中高手,自然能感覺得出,這股詭異的力量並非來自雷老五。
「三屍食腦蟲作亂嘛。」孫九霄淡淡說道:「看來幕後的黑手,不甘心就這麼被我化解,要留一份臨別禮物給你家五爺。」
「什麼?」狂飆不解。
「腦癱瘓。」孫九霄聳聳肩,「神經中樞受損,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人不死,大腦也會死去。」
「天狼個王八蛋!明天我就砍了他!」狂飆咬牙切齒,死命抓著雷老五不讓他吞食豬腦。
雷老五這般凶興大發,猶如天神下凡,萬夫莫敵,尋常人哪裡還敢近身,就連近秋雨也遠遠站著,一雙美目之中除了沉靜,還有些不忍。
殺人不過頭點地,醫生見慣了生死,但用這種方式殺人,即使是再冷酷的醫生,也要心有不忍。
「姑姑,準備好了。」
孫九霄沉吟了片刻,從懷中取出針氈,奮力一抖,在針氈翻騰的同時,已然抓住兩根長針。
長針入手,片刻之中,孫九霄按著狂飆的肩膀翻身一躍,二馬一撮蹬,手中銀針已然落在了雷老五的雙肩。
落地之後,孫九霄沒有耽擱,隨即又取出一根空前粗長的銀針,正是那日他以鬼門十三針懲治醫托時所用的款式。
「人體有三盞燈,也叫做三把火,是生命之源。三把火不滅,鬼神莫近;三把火一滅,身死道消。」
孫九霄說到這裡,眼中透過一絲凜冽,「九陽神針第三式三陽開泰,就是以九陽真氣,代替人體陽火,雖然號作生生不息,生靈不絕,實際上至多能延壽十二個時辰。姑姑你看好了,我要下第三針了!」
只見孫九霄手腕翻轉,眼花繚亂間,粗長的銀針已然刺進了雷老五的天頂神庭。
剎那間,當真是能以肉眼看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金光陽氣,澎湃翻滾,連鎖反應中,雷老五身形一震,眼中的血紅邪氣也隨之消失。
「真乃神技!」近秋雨由衷感嘆,不由自主。
她不是鬼神論者,但孫九霄說的這些,都能認同,因為是親眼所見。
普天之下,當世之中,近秋雨敢斷定,除了孫九霄再無人能施展如此神技。
三針落下,雷老五的生命延續,已然不是自己的生氣陽火,而是孫九霄的九陽真氣。
換句話來說,這樣狀態下的雷老五是不死不滅的,只要孫九霄的真氣不斷,即使是致命傷害,也能癒合。
當然,以孫九霄的功力,全力之下,一次致命傷害也不能彌補,否則的話他早逆天了。
「他母親的仙人板板!」雷老五幾乎是扯著嗓子,中氣十足,吼了一聲:「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傷我中華血脈者,百倍還之!」
吼罷了,雷老五喘息了片刻,撲通一聲給孫九霄跪了下來,「孫九爺,治好我,求求你!」
「便是不求,我也救你。」孫九霄咧嘴一笑,又取來四隻毫針,喝道:「來,我要行第四針了!」
近秋雨知道,孫九霄這是要施展九陽神針第四式,以四靈攝魂,封住雷老五的腦神經系統。
三兩步,近秋雨便走上前來,衝著孫九霄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孫九霄打穴,向來是以快、穩、准、狠而著稱,不過此次,他也有些猶豫不定。
「還要準備?」近秋雨關切的問道。
「不。」孫九霄搖搖頭,繼續等待。
悠遠的笛聲,不知從何時開始,陡然一變,湍急悲愴,仿佛是《將軍令》的調調,大有將軍之令,大舉入侵之意。
即使是不太專業的演奏,如此旋律,還是使狂飆受到感染。
卻在這時,孫九霄陡然出手,手法無比迅速,眼花繚亂間,三支毫針已然落下,是在雷老五頭頂的前、後、左方。
唯獨插著匕首的一面,孫九霄沒有落針。
雷老五的症狀糾結,就在於此。
想來是幕後黑手也顧忌,華夏傳統中醫人才輩出,單單一個三屍食腦蟲,是有能人可以解決。
所以,就加上了這把深入大腦的匕首,與三屍食腦蟲一起,相互牽制,相互依靠。
三屍食腦蟲一除,苦無匕首所帶來的傷害,必然直面中樞神經,使得雷老五暴斃。
相應的,苦無匕首先被拔出來,三屍食腦蟲寄生的空間受到壓迫,處於本能,暴亂異動,也會使雷老五的中樞神經,受到重創。
現在孫九霄面對的,是一個難題,一個自己從未克服的難題。
「這匕首的存在太礙事了,將對應中樞神經的皮層,阻隔遮擋,角度刁鑽,以尋常的手法,根本無法下針!」近秋雨也看出了這些。
她對於針灸涉獵不深,對於腦科,研究也不深刻,卻也知道,這把匕首存在的目的之二,就是阻隔有人以針灸之法封住雷老五中樞神經。
「隔空打穴就行了。」孫九霄咧嘴一笑,貌似輕鬆。
「你可不會。」近秋雨仍然記得這些。
「你還記得啊,這種小事,我還以為你忘了呢。」孫九霄更加開心了,「隔空打穴,我可以會,並不是每個人天生就會。」
說話間,孫九霄屏氣凝神,注視著苦無匕首的斜下方,他所認定的一處穴位。
有古人紀昌,學射箭,名師指點,取一牛毛,系一虱子,長久注視。
十天,虱子如拳頭一般大小。
三年,虱子如磨盤一般大小。
紀昌拉弓,百發百中,箭無虛發,是有成。
孫九霄緊緊盯著雷老五骯髒的頭皮,這傢伙自從中招病重之後可能就沒洗過頭,但這並不能影響孫九霄的目的,比這還噁心的東西他見得太多。
良久,孫九霄手腕一抖,手中最後一支毫針,脫手而落。
也就幾寸的距離,隔空打穴考量的,是醫生對於力量的掌握是否細緻入微,或許有的人能做到這一點,像那些號稱「一把抓」的老中醫,就是對力的掌控,已然入微。
但相比之下,隔空打穴需要的掌控力,在這個基礎上還要細緻許多,因為銀針脫手之後便不受掌控。
所以,銀針下落的力道,刺進去的程度,所帶給受針者的力量衝擊,每一絲每一毫的力量,都十分考究,不容有失。
這一針剛剛落下,隨即,雷老五爆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眼皮耷拉,便沒了動靜。
「成了!」近秋雨面露喜色。
如果孫九霄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近秋雨第一次笑,笑的如此純粹,如此美麗。
原來在冰山融化之後,是這般漂亮的風光美景。
或許,攀爬冰山並不是為了征服,而是要看到冰山的另一面,面朝著太陽的一面,冰雪消融,春回大地,那無法言喻的漂亮美景。
孫九霄看到了,痴迷了。
只是片刻的遲疑,陡然,那悲愴的笛聲三般變化,音調更為高昂,音律更加湍急,急不可耐的,仿佛是看到了此時此刻,孫九霄已然使用銀針封住了雷老五的大腦中樞。
隨著笛聲的三般變化,剛剛沉寂下去的雷老五,奮起反抗,一把拍飛了狂飆之後,雙眼爆發出欲滴的血紅。
但做完這些,雷老五並沒有在動,反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孫九霄,一雙血紅的眼睛裡帶著暴怒與仇恨,氣喘吁吁的雷老五,仿佛是九幽深淵爬上來的惡鬼,那般恐怖。
「垂死掙扎,往生去吧。」孫九霄猛地回神,咧嘴一笑,一把按住了雷老五的腦袋。
左手摸索中,孫九霄拇指指尖,迅速鎖定在神庭右後方的一點,同時右手已然將另一支長針,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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