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懸門 第四十二章 龍族秘史

    三太子被吊房樑上兩天，幾乎是水米沒打牙。他喊也喊了，罵也罵了，沒人理睬他。這富二代索性數著羊睡了幾大覺，醒了繼續罵。

    朱彥領著新婚不久的兒子朱武路過，見管家守在門外，便詢問三太子的情況。管家說「老爺，這都兩天了，這嘴比鴨子嘴都硬啊，我看這人不像假的。」

    朱彥笑到「我也沒說他就是個假的呀。」

    朱武感覺意外「父親，那麼我們如此查扣他，豈不是犯罪？父親，咱不能因為這人狂妄，大喜日子瞎白話了幾句，就痛下殺手啊。」

    朱彥說「我哪能不知道。你父親我也是修煉了兩千多年的地仙，一千年修仙，一千年任仙官。難道連這個傢伙也是龍族的血脈這樣簡單的事我都看不出來？我告訴你，他不僅是龍族，而且體內還帶著他姻親懸龍的內丹，他是個雙黃蛋，明白麼？那懸龍的內丹可是我們鹿鼎山多少洞主都想得到的呀。呵呵，你這傻孩子，他自己送上門來你還不要？」

    朱武更加詫異「父親，您不是奔著他的懸龍內丹去的吧？」

    朱彥瞪起眼睛「胡說什麼！頭上三尺有神明。我這次呀，老眼昏花，老朽只發現他偷了懸龍內丹，其他的，老朽一概沒看出來。我忠僕護住，報仇心切，殺了這個傢伙，即便是天庭怪罪，我也有話說。」

    新河神朱武說「父親，咱們是欽封的河官，沒有殺伐權力，而且按照當年的規矩，水域皆歸龍族管轄，這得罪龍族的事兒不能幹的太絕呀。」

    朱彥捋著鬍子笑而不語。

    朱武把臉湊近了低聲問「父親，難道有玄機？」

    朱彥還是搖搖頭，走進了內室。朱武一路跟隨進去，朱彥關了門，端起茶碗，細細嘬了一口「兒子你想過沒有，這枉死海一破，冥界貪婪枉法、混亂無為的狀況就揭了蓋子，天庭趁機免了好幾個官吏，連鬼判主簿都給免了，那是雷霆萬鈞般地洗牌。天庭這次的深意你能知道？」

    朱武畢竟年輕「九千冤魂殞命大房鎮枉死海，這鬼判確實該誅。」

    朱彥輕嘆了口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告訴你，冥界和龍族歷來走得很近，瓜葛很多的。」

    朱武說「打壓龍族？」

    朱彥點點頭「小子，我給你普及一下歷史吧。」朱彥老河神捋著鬍子說開了。

    原來，盤古將天地分界後，出現天、人、冥、龍四族。本來龍族最為強大，長期統治四海，但時運流轉，天族人雖稀少但英才輩出，逐漸靠人才戰略奪取了統治地位。史前時期，為了爭奪地盤，龍族與天族展開了一場激烈大戰，龍族慘敗，人類因為支持天族，得到了天族的賜福和庇護，按時給予人類名額提拔生仙，仙界不法之徒也要打到人間受苦歷劫，如此形成了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一直穩固到現在；冥界因支持龍族，被打入九泉之下，只能從事獄吏的工作。龍族名義上還是大族，享受待遇，但子嗣脈絡始終得不到天庭的提拔。而人族卻不斷地向天庭升仙，這讓龍族非常不舒服。

    天族曾與龍族在戰後達成協議，有水的地方歸龍族管轄，有土的地方歸天族管轄，龍族於是經常搞些洪水，淹沒良田，更多地搶占地盤。天族就派遣多個官員下界統治龍族，帶著人族治水，但是由於前幾任高層仙官不但沒有實戰經驗，而且官架子十足，搞不好與兩族關係，最後都被龍族擠兌了回去。直到天族派了禹王下界，他一方面讓人類老百姓供奉龍族，尊龍族為四海之王，讓龍族享受香火榮耀、老龍王很是受用；一方面又順應山川風水格局，疏通江河入海，開發水利、屯田墾荒，受到兩方面的歡迎。禹王因為政績得到了天族的提拔，回去復命之前，龍族在深海龍宮擺宴送行，禹王大醉之後上了天庭。

    第二天，禹王派人傳來信息，說把測水深的尺子落在了龍宮太廟，讓幫忙找找。龍王就派人尋找，果然在太廟牆上發現立著尺子一把，拿了幾次拎不動，又找了許多人手，還是拎不動。回稟禹王之後，禹王說，哎呀，忘了告訴你們了，那尺子幾十萬斤重，你們所有人合起來也拿不動。而且，一旦海里有過大的風浪，它自動會增長高度，自動測量水深、水溫、鹽度，自動化完成調研測量任務。所以，這玩意兒一旦長高了，不穩當倒塌下去，你們太廟就保不住了。這樣吧，哪天本大王下海巡視，自己取回來。

    怎麼可能！禹王已經不分管水利了！什麼年月能巡弋下來？

    龍王才知道中計了，這哪是落下的，分明是禹王在離任之前，有意給自己頭上懸了一把刀。如果自己再興一點大風浪，尺子就會砸毀太廟，讓龍族基業蕩然無存。龍王不小心中了套路，可憤怒又能如何？從此以後，龍族老實了。這世界大陸幾乎三千多年風調雨順，再也沒有發生特大洪水，也不需要什麼諾亞方舟了。但龍族從不甘心就此受制於人，因為與冥界勾勾搭搭，所以龍族可以借冥界之手，間接進入和干預人族。

    龍王生性奇淫，在外轉悠一圈總要生幾個娃娃，三個龍子也不閒著，四處沾花惹草，在人間留下子嗣若干。這些子嗣們多具有某方面的通天本領，在人界往往呼風喚雨，出將入相，位列三公，逐漸掌管了很多朝代人界的大政。所以，為了紀念祖宗，不管哪任皇帝即位，都自稱真龍天子，這中間有真有假，當然假貨很多，比如張獻忠李自成洪秀全，都不過是人族中的英豪梟雄，跟龍還搭不上關係，而且即便是真的龍族血脈，也多半是龍與人或者其它神獸的旁系支脈。

    天族見狀開始不予理睬，但後來發現，自周代後，人界自產皇帝的幾率越來越小，統一國家的周期也越來越短。戰國七雄、魏晉分立、五代十國，動輒是連續百年的戰亂，調查得知，就是因為龍族在人類中安插的子嗣太多，內鬥導致。龍族有著蛇的冷酷，他們都是性情高傲、桀驁不馴、自高自大，他們不僅跟人斗，還自己內鬥，把人間搞得紛亂不斷，人族苦苦建立的周代禮儀損失殆盡，人心不古，復興周禮三千多年，到現在也沒成功。天族感覺遊戲玩得有點大，於是來了一條潛規則，就是禁止龍族在人類的非嫡系子嗣升仙，即任你人界的龍怎麼折騰，我天族一概不認，這就又斷了龍族人類子嗣們升仙的通道，哪怕是對表現好的、治理國家有力的太祖太宗、聖祖聖宗們，死後也只是象徵性地走走虛職、供個牌位，再無人位列仙班。可以看到，後世那些修仙的八仙、灶王就不用說了，連關羽、秦瓊、尉遲恭這些將領都可飛升成仙，但帝王飛升成仙者極少，顯著的例子就是明朝的天啟皇帝，一輩子不理國事、修道煉丹，但是還沒有成仙。於是這些龍族英魂們始終徘徊往復，轉世投胎，寄生於人間。

    「這位懸在樑上的三公子，哦，他自稱三太子，就是其中一位。所以我幹掉了這小子，天庭是只會表面來怪，不會真正下罪，說不定還能將你升遷。」朱彥說「當然，只要他肯吐出內丹來，我自然省了糾葛，賜他全屍。」

    說罷二人推門進屋，三太子不知殺機暗伏，還在叫罵「老朱，你讓老子鱗片掉了許多，有種你別放我，你放了我我定然屠戮你全家。」

    朱彥對兒子說「我好害怕呀，你剛成婚，他就要屠戮咱全家，咱們該怎麼辦？」

    朱武還是下不了手，雙手抱拳，低頭叩拜父親，不敢多說話，手心全是冷汗。

    「你個沒用的東西，是我兒子麼？」朱彥叱責到「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說罷扭身就走了。

    剛當河神沒幾年的朱武很糾結，不放，就必須做的乾淨；放了，這小子一看就是個狂妄沒數的，保不齊捅婁子。

    朱武拱手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龍族人，但懸龍的內丹肯定不是你的，請你交給我，我通過程序還給天庭發落。」

    「那是我龍族的東西，怎麼能交給你這個毛頭小吏！」三太子依舊保持著龍的威嚴。

    朱武也忍著火「您要是不交，恐怕我們只能自己取了。」說罷掏出腰刀，雙手持握，這就準備給三太子做手術。

    三太子怒喝「大膽小吏，誰給你的豹子膽！你敢屠龍？」

    朱武轉動手腕，斜揮一刀，刀鋒擦著三太子的腦袋過去，隨著一撮頭髮隨劍氣翻飛，那捆仙索卻迎著刀鋒斷掉，三太子重重摔在地上。朱武扭過頭，也不看三太子，大聲說「我也不管你是真是假，你來我家畢竟也不是你所願，故而.....你去吧！」

    三太子還想催動內力，給朱武露上一手，證明自己的戰鬥實力，轉念想還是完成任務要緊，便哼了一聲，推門而出。剛出門，便見後庭小院之內全部是家丁家將，身披鎧甲，手持長矛，屋頂上也埋伏了弓箭手。管家站在人群中爆喝一聲「聽說後院來了賊人，果然在此！」

    三太子還四下環顧幫著找呢，哪裡有賊？只有自己一個外人。

    「哪裡有賊人？」人未到，聲先到，從軍士盾牌陣的拱門後，慌慌張張跑進來一人，正是朱彥。小老兒一腦袋大汗，一副慌亂不堪的樣子「哎呀呀，我這後堂是天庭機密文書存放地，這賊人拿了我機密文書，斷斷不能讓他跑了呀！」

    三太子一聽，我的天，你們是全家人做扣兒弄我呀。好的，小爺我今天也不解釋了，咱就來個血濺河神府，殺他個三進三出吧。三太子拔出....腰間空空，東西都被搜走了，三太子急了，一個咕嚕滾進人群，踢倒了一個家丁，奪下一柄長矛，與眾家丁混戰在一處。三太子俯身躲過刺來的三根長矛，低下身子持槍便捅，一名家丁哎呀一聲倒地，化作一隻金毛黑鬃的小鬣狗，三太子指著被家丁保護起來的老河神朱彥大罵「好你個天廷欽封的官員，竟敢和妖精勾勾搭搭，還雇了妖精護院！」見天庭欽封的地仙將然僱傭還未修仙得道的小妖怪護院，三太子也不顧及了，見人便捅，有機會就殺，出手就是殺招。畢竟自己雙內丹在身，體力是充盈無比的，不多一會兒，家丁家將被殺倒一片，紛紛變作狐狸、田鼠和獾。

    朱武跑了出來，見老爹安排家將捉拿三太子，便對朱彥請求「父親，我都答應放他了，您怎麼出爾反爾，把我也兜里去了。這龍是不能斬殺的，遲早遭報應啊。」

    朱彥也不理這懦弱兒子，指揮軍士滿園圍堵三太子，這三太子向上跳房越脊，向下鑽雞窩狗洞，一腦袋枯草雞糞，被打得那叫一個狼狽。但仗著有內丹保護，三太子耐力持久，左拼右殺，竟然找到了出路。剛才調兵緊急，後院的門沒來得及鎖，看來關門打狗是別想了。

    三太子見機會在前、血路已經殺開，不顧追兵的劈砍，顧頭不顧尾地向門外逃去，眼見著到了門口，從側方向飛來一道金光，一根銀針不偏不倚扎在三太子勃頸上，三太子眼睛一翻，頓時暈厥過去。吹針的正是藏在廊柱後的朱彥老頭。

    朱彥上前踢了踢暈倒的三太子，操著膠東口音說到「唉呀，尚金道人吳祖紅磷給的這套梅花針果然有效果。快快快，趕緊再捆了。一會兒抓緊把內丹取了。」

    朱彥老頭忙活完了三太子的事，轉入前廳，卻見正是道人吳祖紅磷，他捂著冒血的胳膊，滿臉滿身是血污地跑了進來，那個跑法幾乎是爬。朱彥見到尚金如此狼狽，忙扶起來問「怎麼了這是？」

    尚金道人吳紅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碰上茬子了，這幾天怎麼這麼倒霉！」

    如此這般，把遭遇之事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