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遠的回答,朱慕雲哭笑不得。這件案子,再怎麼查,也只會無疾而終。時間拖得越久,對鄭思遠和政保局就越不利。可笑的是,鄭思遠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昨天晚上,本清課長,對政保局可是非常不滿。鄭科長,案子如何了結,其實是有講究的。」朱慕雲勸導著說,日本人都是一根筋,讓他們理解這些官場規矩很困難。
犯人救走了,這是事實。怎麼樣讓政保局留有一絲顏面,這才是最重要的。許執一是本清正雄安插到政保局的,他本人在政保局,並沒有複雜背景。不管許執一是不是真的地下黨,昨天晚上,他協助了地下黨的行動,這是事實。
如果在結案的時候,把許執一的責任誇大,甚至將許執一定性為地下黨,將是最好的結果。至少,本清正雄不會再追究政保局的責任,畢竟許執一是他親自任命的。
「昨天晚上沒當值的警衛,可以跟你回經濟處,其他人,還要接受調查。」鄭思遠固執的說。他覺得,朱慕雲只是在說廢話,所以,根本就沒把朱慕雲的話,放在心上。
「好吧,那你慢慢調查。」朱慕雲苦笑著說。他心想,鄭思遠如果能調查出結果,那才是奇了怪了。要是再拖上幾天,恐怕又有人,會說他能力不足。
還有昨天的事,二科的人,剛進入樹林不久,就被九頭山的人發覺。九頭山的土匪,對樹林熟悉無比。他們對樹林的熟悉,就像二科的人對城市的街道那樣。況且,九頭山人多勢眾,二科的人進了樹林,恐怕凶多吉少。
「朱副處長,得罪了。」鄭思遠躬了躬身,恭敬的說。
「支持你的工作,本就是我的職責。今天二科的人沒來齊,是不是昨天的人,還沒回來?」朱慕雲隨口問。
「是的,他們還在執行任務。」鄭思遠不想多說,這件事涉及機密,他的保密觀念一向很強。就算朱慕雲是同事,但也算無關人員。
朱慕雲笑笑沒吭聲,回到碼頭後,馬上去了鎮南五金廠。先是向李邦藩匯報了工作,余國輝的態度,他也得向李邦藩匯報。
「余國輝雖然當了警衛隊長,但自認還是經濟處的人。他讓我轉達,以後處座的指示,堅決無條件執行。」朱慕雲微笑著說。孫明華的事情雖然緊急,但還是得分清主次。余國輝的態度,李邦藩肯定也是很關心的。
「朱君,你還是很有眼光的。」李邦藩滿意的點了點頭,余國輝如果真的能做到,以後自己又多掌握一個部門。
「我也是在處座的正確領導下,才能發現他。處座,我的緝查一科,現在可快掏空了。」朱慕雲說,余國輝一離開,緝查一科就少了個警衛中隊長。至於一科的緝查人員,也還少兩人。
「緝查一科的事情,你自己應該主動些吧。你挑的人,我還是放心的。」李邦藩說。
「一科的人,我想從一處調一個,另外,從日語專修學校挑一個。至於警衛隊長,就從現在的小隊長中,挑選一個。」朱慕雲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
從一處調人,那是早就答應了孫明華的。雖然孫明華沒有讓他一定履行,但朱慕雲既然答應,就不想食言。至於從日語專修學校選人,他準備還用那個左澤路。一處的人,雖說都是原軍統古星站的,但只要到了一科,自己就有辦法,讓他們安心工作。
「從日語專修學校挑人,沒有問題。你把要求報上來,我讓學校給你推薦。至於警衛隊長,在一科的小隊長中產生,也可以。但從一處調人,你是怎麼想的?」李邦藩有些不解的問。
一處的人,可都是軍統叛逃過來的。這些人之所以集中安排,就是因為上面不放心。而叛變一次的人,還可能會叛變。如果讓一處的人來經濟處,該輪到自己不放心了。
「一處在局裡的地位並不受重視,如果經濟處能用他們的人,想必整個一處都會充滿希望。到時候,不但孫明華會感激,下面的人,更是嚮往我們經濟處。」朱慕雲說。
「之前我聽到過傳聞,還以為是戲談呢。」李邦藩苦笑著說,他既然讓朱慕雲作主,自然就不會再干預。
而且,朱慕雲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一處看似是曾山的,但如果一處的人心,都嚮往經濟處,說不定以後就是自己的呢。一處的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放一個到經濟處,也不算什麼。
「用一個人,能讓一處全部心向我們,這筆買賣,我覺得很划算。」朱慕雲說。
「你可是經濟處的幹部,可不是商人。」李邦藩提醒著說。朱慕雲的口吻,越來越像個商人。做什麼事,首先考慮的是利益。長此以往,他很擔心。
「處座,一處的王志堅昨天晚上被殺,是不是軍統乾的?」朱慕雲突然問。
「這還用說?軍統和地下黨,最近太猖獗,局裡已經計劃,要展開報復行動。最近一段時間,你的配槍要隨身攜帶。你的槍法不及格,怎麼開槍怎麼都生疏了吧?得多去練練。」李邦藩提醒著說。
「我又不是行動人員。」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他有著雙重身份,不管是地下黨還是軍統,都不會針對自己。況且,他從事的是非情報工作,不會引起抗日分子的激烈對抗。
「你雖然不是行動人員,但你是政保局的人。我們展開報復,對方不會還擊?不管什麼時候,帶把槍在身上,總是好的。」李邦藩提醒著說,朱慕雲的軍事素質令人堪憂,自己又不重視,真要是碰到意外,麻煩就大了。
朱慕雲是他的愛將,也是他的財神,如果朱慕雲出了事,很多事情都不會有這麼輕鬆。
「好吧,從明天開始,我就帶槍。」朱慕雲無奈的說。別看一把手槍,整天帶在身上,也很沉。
「光帶槍還不行,得帶子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警察局的光榮傳統?」李邦藩說,朱慕雲承認帶槍,但並沒有承認會帶子彈。當初在警察局的時候,朱慕雲領槍後,都是不領子彈的。
「處座,帶把槍嚇唬嚇唬別人就可以了,裝了子彈突然走火。」朱慕雲苦著臉說。
「好好的槍,怎麼會走火呢?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去領五十發子彈,連續射擊十天。槍法是子彈餵出來的,我就不信,你的槍法練不出來。」李邦藩命令著說。
「五十發子彈?我手臂會斷掉的。」朱慕雲說,射擊練習,確實是他所不喜的。每次開槍,後坐力都會震得他手臂發麻。這還不算嗓音,也讓人很煩。
朱慕雲的數學很好,三點一線的要領,當初鄧湘濤一說,他就全明白了。但無論是在軍統,還是在政保局,他的槍法都很爛。事實上,朱慕雲的槍法一般,至少認真起來,不說優秀,合格還是能做到的。
「手臂斷掉,總比命丟掉要強。」李邦藩一臉愛護的說。
他當著朱慕雲的面,給陳旺金去了個電話,讓他每天給朱慕雲五十發子彈,並且連續十天,都必須給。五百發子彈,那可是好幾百法幣呢,陳旺金暗暗叫苦。但聽說是給朱慕雲用的,答應得很爽快。
「你等會就去領,如果沒領夠子彈,以後就不要再來見我了。」李邦藩板著臉。
雖然朱慕雲想著去一處,但李邦藩的命令,還是得執行。去一處之前,t先去了總務處。他得先把子彈領了,朱慕雲用的不是駁殼槍。作為副處長,他配的是馬牌擼子。這種槍無論是性能還是質量,在一槍二馬三花口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這個時期,國內的手槍種類很多,但國人一般只將手槍分為三種。一種是以毛瑟手槍和仿毛瑟手槍為一類,名稱很多,比如說盒子炮、駁殼槍之類。第二種是以左輪手槍為主,各種轉輪手槍,都算這一類。
第三類,就是擼子。這也不是指某一特定型號的手槍,而是區別於其他兩種手槍的一種。擼子這個名稱,應該是北方傳過來了。在北方方言中,擼,有快速撥動的意思。
這類自動手槍,在上膛時,都有一個共同特徵,都必須快速拉動一下槍管或者槍機,使子彈上膛。所以一擼,手槍就準備就緒了。中國文字博大精深,一個「擼」字,就將此類手機的特點,刻畫得淋漓盡致,實在妙不可言。
「老陳,給我十顆就可以了,剩下的先存在這裡。」朱慕雲見陳旺金拿出一盒子彈,馬上說道。
「這可不行,我敢說,你現在只拿走十顆子彈,等會李副局長,就會派人來查。如果被他發現,我吃不完兜著走。」陳旺金連忙搖頭,他到現在,還只是總務處的副處長,想當處長,絕對不能得罪李邦藩。
「好吧。」朱慕雲無奈的說,他找陳旺金拿了張牛皮紙,用那盒子彈包起來,用根麻繩捆著,拎在手裡,朝著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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