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天坐看萬古 第302章 妖族的態度

    「道長當日一別，如今真是風采更勝啊。」

    望江樓內，一位背微微馱起，面色紅潤，散發出強大水行靈氣波動的老者恭維地笑道。

    這位正是當初李長青第一次見到桐娘時遇到的龜老，對方作為九難真人，本體乃是一隻千年巨龜,  一直隱居在淨月潭底。

    不過這次龜老見到李長青和之前的態度可不同。

    當時李長青大劫纏身，特別是故意顯露出來劫運，讓別人忽視自己的氣運護體，所以龜老恨不得繞道走。

    而現在李長青不僅渡過了大劫，而且接連出手，平定黑山，立下心界，傳聞中已經五德聚集,  現在更是配合崔溟滄兵發海外，直指龍宮。

    可謂是攻守之勢易也。

    所以龜老現在的態度只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舔狗！

    李長青從太極石符那裡得到了解決咒殺之術的方法，心情也不錯，於是調笑道，「龜老對貧道的敬佩之情是不是猶如滔滔溟滄江，一發不可收拾啊？」

    龜老微微一愣，該死，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句吹捧之詞？

    但他畢竟人老鬼靈精，順勢說道，「道長光輝如日月，潤萬物而無聲，何須我等凡夫俗子的敬佩。」

    桐娘身旁的小孔雀冷哼了一聲，他顯然有些看不慣龜老前畏後躬的模樣。

    龜老雖然知道孔雀孔明看不起自己，但是卻仍然不動聲色，這些小年輕懂什麼,  這妖要想活得久，趨利避害乃是基本功。

    桐娘渡過了九難之劫,  如今身登三災,  靠著幾千年的積累以及救援龍口渡的功果，已經渡過了元氣天雷之劫，接下來的輪迴陰火之劫也因為鳳凰南明離火的關係把握甚大，所以同樣心情不錯，帶著淺笑看向李長青，「道長前來，總不是為了調戲龜老吧？」

    李長青這具城隍化身之前因為聖旨，所以旅居京城，如今登門造訪，絕對不會是簡單來和一位九難真人說笑。

    甚至不是為了自己而來······

    桐娘眼中已經露出一抹瞭然神色，以李長青如今的身份登門，那必然是為了自己身後代表的妖族。

    只不過對方對妖族的一切都不熟悉，所以要自己作為中間人。

    李長青聽到桐娘的提問，微微頷首，「貧道這次來，確實是想要拜託桐娘一件事，請桐娘從中牽線，為我引薦這次降世的妖仙，我想要知道他們的態度和目的。」

    李長青策劃大周封神之事,  不得不考慮妖族的態度和目的。

    妖乃是諸天萬靈的統稱,  甚至可以說人也是妖的一種，只不過作為萬靈之長，有天生有盤古道體，所以單獨從妖中劃分出來了而已。

    巫妖之劫後，雖然妖族的勢力大減，但畢竟仍然是天地一大重要的勢力，身後還有女媧娘娘這位聖人坐鎮。

    封神涉及到的是天地權柄的一次劃分，絕對不能沒有妖族的參與。

    但如果妖族想要獲得更多的東西，李長青就不得不冷笑一聲了，所以這次想要通過桐娘來確定一些事情。

    聽到李長青果然如自己猜想一樣提出要求，桐娘斟酌了一下說道，「前段時間，十萬雲澤之中有人說大周的那位天后派黃裳到族內和降世妖仙們商議。」

    李長青聽到這話，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天后的行為他可以理解，但是這樣做難免會引起更多的變數。

    「代價呢？天后能夠拿得出手的只有人族信仰吧？那些妖仙能夠接受這種代價嗎？」

    桐娘嘆息一聲，「道長，其實妖族比你想像得還要分裂，這件事永遠不可能談得攏。」

    李長青來了興趣，「願聞其詳。」

    桐娘指了指龜老，指了指嵐松真人，「萬物得靈即可稱之為妖，所以妖可以是龜，也可以是松，既然物種不同，習性自然也千差萬別。」

    「就比如我們這些要，本體都是瑞獸或者靈植，不以血肉為食，即使是修行得道之後，仍然會保持這種習性，所以對於人類，即使我們不主動幫助，但也不會隨意加害，所以完全可以接受天后的提議。」

    「但除了我們這些不以血肉為食的妖之外，諸如虎，熊，蛟龍，以及一些植物，都是以血肉為養分，所以他們的天性更加兇猛，也更加具有領地意識。」

    李長青點了點頭，他明白桐娘說得關鍵點了。

    領地意識！

    這些猛獸都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如果化形為妖的話，這種領地意識只會更強，就比如文殊，普賢兩位菩薩的青獅白象，雖然在座下受到佛法薰陶無數年，但是一朝下界為禍，就吞噬一國生靈，化作一片妖國。

    想到這裡，李長青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它們該不會是想要建立地上妖國吧？」

    這是誰給他們的自信？

    桐娘眼中的憂慮之色更深一重，「若是以前天庭還在，諸天萬界人道秩序彰然，他們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但是如今天庭破碎，眾多神聖消失不見，所以族內已經出現了一種新的思想。」

    「什麼思想？」

    「諸天寰宇，無有天定主角，當初巫妖之劫，妖族和巫族退出了時代的舞台，如今大劫重新來臨，占據諸天主導的人族也有可能如巫妖一樣退出時代的舞台，即使不是完全退出，妖族也有重來的機會，至少可以占據天地更多的生存空間，不像以前一樣，被人類驅趕屠殺。」

    李長青嗤笑一聲。

    這天命雖然沒有註定的主角，但是聖人只有六位。

    而這六位中有五位半，立道根基都在人族。

    人出生就擁有高等智慧，再加上天生盤古道體，所以人類傳承聖人道統的優勢是妖族無法避免的。

    當初巫妖為什麼會退出時代的舞台？還不是因為巫妖都沒有辦法傳承聖人道統嗎？

    雖然現在幾位聖人確實是不知所蹤，但是妖族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將人族拉下來，就大錯特錯了。

    除非妖族能夠讓每隻野獸都開化有靈！

    「道長為何發笑？難道道長以為集合妖族之力做不到這點嗎？」

    小孔雀孔明有些不服地問道，雖然他也是瑞獸，但本身同樣也是妖族中激進一派。

    他出生高貴，但是卻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人類占據天地太多的資源，隨著人類不斷生育，不斷創造出新的技術，妖族的生存空間每時每刻都在減少，

    如今的十萬雲澤甚至不如當初的十分之一。

    作為一位有志之妖，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族內爭取更好的生存空間，即使不像那些絕對激進派一樣提出圈養人類，充當血食的做法，但至少也要擴大雲澤的範圍，讓妖族有更多的領地。

    「孔明！」

    桐娘訓斥了一聲，隨後歉意地看向李長青，生怕這位人教嫡傳怪罪。

    李長青對孔明的話倒是沒有放在心上，每個種族確實都有更好生存的希望，但實力決定位置，「這件事不是妖族做不做得到，是聖人準不準！妖族能夠像人一樣保證每一胎都擁有高等智慧嗎？能夠保證每一位要都幻化成完美的盤古道體，修行三清妙法嗎？能夠保證不斷創造出新的事物，拓展未來的可能性嗎？」

    點出關鍵厲害之後，在座的所有妖，都沉默不語。

    確實，在聖人眼中，人族的『價值』確實更大，即使號稱眾生平等的佛門，在封神劫後人類佛陀的比重也飛速上升，遠超妖族和先天神明。

    所以除了女媧聖人，六位聖人中的五位都不可能贊同妖族取代人族的。

    就算是女媧聖人，同時也是人族之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況下，祂更大的可能性是兩不相幫。

    「但聖人們不是消失了嗎？」

    孔明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知道的事情都敢說。

    「閉嘴！」

    桐娘這次是真的焦急了，連忙呵斥，雖然從那些妖仙口中知道聖人消失，但是在人教嫡傳面前妄議聖人，只會沾染天大的因果麻煩。

    李長青微微搖頭，現在的妖族就如同眼前的孔明一樣，仗著神通，就想要爭奪天數，但是這天數哪裡是這麼好爭奪的？

    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去見剩下的妖仙了，去了也不會從一個意見不統一的妖族中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李長青的目光重新放在桐娘身上，「這隻小孔雀已經因為口業和聖人結下因果，不如我帶著身邊調教一番，也好彌補這段因果。」

    「憑什麼？！」

    孔明神色戒備地看向李長青，周身光華閃動。

    桐娘面露難色，但她轉念一想，如果李長青真的想要害孔明，以他現在的手段，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反而這是一次機會。

    桐娘想清楚之後，點頭說道，「那就有勞道長了。」

    聽到桐娘的話，孔明周身五色光華綻放，青赤白黑黃五色輪動，虛空中五種道痕化作山巒，長河，巨木，熔岩，兵刃，不過目標不是李長青，而是望江樓的虛空，他自忖不是李長青的對手，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破開虛空逃跑。

    至於被李長青帶在身邊『調教』，他自然是寧死不從，他們妖族被人類大能調教，就只能夠淪為坐騎，每日被呼來喝去，這讓心高氣傲的孔明怎麼能夠受得了？

    五種道痕直接擾亂天地元氣，在狹小的樓閣中不亞於扔進去一顆原子彈，甚至產生恐怖的虛空亂流，如同利刃一樣切割周圍的物體。

    不過李長青也不再只是當初的小道士。

    咚！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定海神針一般，玄黃五德鼎從李長青靈台躍出，落在虛空之上，雖然在視覺上僅僅只是巴掌大小，但是空間瞬間被加固了成千上萬倍。

    被孔明五種道痕擾亂的五行之氣也瞬間平復下來，就像是溫順的小貓，五道道痕掀不起一絲動亂。

    大鼎傾覆，非清非濁的玄黃母氣湧出鼎身，定住了想要逃跑的孔明。

    「連五色神光都沒有學會？」

    李長青有些失望的說道。

    被玄黃母氣定住身體的孔明就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蟲一樣，雖然眼神悲憤不已，但是卻難以動一下手指，說一句話。

    五色神光他自然是知道，乃是他們孔雀一族的成名絕學，但是這先天神通哪裡是那麼好凝聚，即使是血統純正的孔雀一族，也需要成就地仙，領悟胸中五氣，再慢慢收集蘊含先天五行的靈物才能夠凝聚。

    若是他凝聚了五色神光，何至於被李長青輕易擒拿住，還在這裡調侃？

    「大哥！」

    一旁的青鸞看著被定住的孔明神色焦急，隨後她對李長青一拜，「道長，我哥哥不是有意動手，他只想要逃走，求道長饒了哥哥這一次。」

    李長青的目光落在青鸞身上，笑道，「你倒是比這隻小孔雀有天賦多了。」

    他當然不是看在青鸞是少女才這麼說，當初第一次見桐娘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青鸞乃是先天福德之體，要知道這種體質已經可以算是主角模板了。

    只不過當初李長青還沒有逆反先天神祇之軀，本身也不過是第二重樓，不好意思開口收徒，如今重新見到如此良才美玉，自然不會便宜別人。

    這先天福德之體的徒弟帶在身邊，可不用操什麼心。

    他目光看向桐娘，「放一隻羊也是放，放兩隻羊也是放，桐娘若是不介意，我想要收青鸞為記名弟子。」

    李長青收徒，即使是記名弟子，也是一件好事，雖然青鸞乃是先天福德之體，以後拜師不愁，但是能夠和人教沾上關係，可比隨便找一位散仙拜師強得多。

    不過這次桐娘卻露出一抹難色，「道長想要收徒青鸞，想必是看重了這妮子的福德之體吧？」

    「有什麼問題嗎？」

    桐娘一揮手，「道長請再看。」

    一道南明離火升騰，鳳凰氣息的遮掩消失，青鸞突然大變模樣，渾身燃起不祥的烈焰，神色也不如之前乖巧可人，反而變得桀驁不馴。

    「這是一體雙魂？！」

    李長青驚詫道，雖然一體雙魂在無數傳說中都出現過，但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而且眼前還不是簡單的一體雙魂，而是福禍相依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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