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這就是權利。
如果說野獸之間的權利階層來自於固化在基因中的本能,那麼人類之間的權利劃分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又加上了一層來自於所有人自我意識的臆想,族人們為什麼不會擅動食物?為什麼認可只有酋長可以分配食物?因為大家都在一個集體之中,沒有統一的意見、沒有統一的指揮就會產生種種無法預料的後果。
人們聚集在一起,共同認可了一種只存在於自我意識認知中的概念,一個無形的存在,部落。
小到這樣一個幾十人的部落,再到城邦,最後發展成為國家,它們都不是一個具體的實在的事物,而只是人們認可它的存在,想像到它的存在,被教育有它的存在。
人們依靠它獲得好處生存下來,也被它強硬的約束著,因此感到不自由甚至痛苦。
好在,相對於後來生活在農耕時代被封建王朝剝削、被天災人禍逼迫到歲大飢人相食的那些苦哈哈而言,在這個時候還不會出現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畢竟人很少,大多也只是死於疾病或野獸口中。
張寅望著火堆里那些紅彤彤的木炭略微有些出神。
或許,對以後的那些人來說,將由自己開啟的新時代並沒有那麼美好,可如果不經歷史前到農耕再到現代的那些災難的話,又如何能有璀璨的科技文明呢?
何況這個時代顯然也沒有那麼輕鬆自在,吃的、用的、穿的都處在無的狀態里,確實是沒有快節奏生活的高壓痛苦,但也絕無那時候的種種享受。
人總是想要自沒有的東西,這也後來有些人會羨慕狩獵採集時代的原因吧,跟葉公好龍的道理差不多,嘴上說說罷了。
張寅釋然一笑,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這輩子最多幾十年,能讓這些人開始正經的刀耕火種大概已經很不容易了,或許等自己七老八十的時候,就可以住著石頭堆砌的屋子,在子孫的簇擁下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留下一些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傳說,說不定可以流傳幾千上萬年,也說不定百年後就掩埋在塵土裡,等待其他發跡後的人類來考古,取一個某某人遺蹟的名字,然後震驚考古界,成為新聞之類。
那一切都遙遠的好似與死亡這個概念一樣,它會發生的,只是不知道何時而已。
沒多久。
酋長等人已經找來了一堆藤條茅草之類的材料,張寅查看了一下,這些半乾的茅草其實不太堪用,但只是演示和教學,倒也沒有這麼講究。
細長的藤條有很多,人們肯定早在學會搓繩這門手藝之前就已經在使用這種天然的繩索,但只是日常用來捆一捆柴火、乾草什麼的用量不大自然沒事,可要做魚簍的話目前這些量是必然不足夠的,也只有等雨停之後再大量收集它們。
眼前的這些,編織一個小一些的魚簍勉強也夠。
「先要用粗一些的藤條,這樣…」
他演示著過程,跟用茅草當主體藤條當骨架不同,只使用藤條的話,首先要做的不是編織魚簍的入口,而是從整個魚簍的底部開始做起。
手指粗的藤條充當骨架交疊呈十字固定,然後用細一些的藤條在交叉處來回纏繞壓緊,完成初步的底部塑形之後就要開始收束骨架向上,形成碗裝繼續加長,最終達到滿意的長度再開始收口工作。
他教的仔細,每一步都反反覆覆的在酋長等人眼前分解,直到確認他們都不再有疑問,才繼續下一步動作。
於是一個魚簍,一直弄到了半夜,整整大半天的時間,說的是張寅唾沫都幹了。
最後出來的成品由於材料缺少,只有小臂長,如果再來一條之前抓到的那種大魚,說不定都鑽不進去。
聽著看著的幾個人都滿臉認真,並且在他完成之後爭相查看最終的成品,這是一種超出認知的新奇事物,那些細細長長的繩子怎麼就通過一番操作變成了完全不曾見過的東西!
即便反覆的看了學了全程,他們也有一種看到了外星人施法的心態,對這個小小的魚簍充滿了探究欲。
張寅不以為意,他如果見到個外星人在自己面前施展點石成金、物質重組的黑科技,大概也好不了多少。
好在自己只不過比這些人長的白一些胖一些,不至於被當成什麼妖魔鬼怪。
酋長滿臉的笑容,狠狠的拍了拍張寅的肩膀:
「寅!吃飯!」
這話說的簡短有力,擲地有聲。
烤制著食物的晚宴上,張寅成為了大家眼中的焦點,不只是因為他帶來了一條又大又肥的魚,而且告訴他們這魚可以用某種神異的手段輕鬆的抓住,更因為酋長分配給他的食物堆成了小山,遠遠多過其他人,包括酋長自己。
付出有所收穫的感覺很棒,不過張寅也有些犯難。
他得到的包括小半條魚、許多塊肉乾、一小堆果子和菜、一小堆已經幹了的植物種子。
其他都還好,最後一樣顯然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儲藏品,可以說是一堆乾草籽而且還都帶著皮,嚼起來硬的咯牙而且味道極差,除他之外的大家也都分到了一些而且吃的津津有味,但這對張寅來說簡直是折磨。
難道現在的人們過冬的時候天天就吃這種玩意?
他最終還是集中火力消滅了魚肉蔬果,剩下了一些肉塊和所有的草籽,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吃到有些撐的情況下,那些肉的腥臊之味也是愈發的明顯了起來,真是硬塞也塞不下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挑著這些草籽在火光下觀察起來。
它們包在小塊的獸皮里,種類非常多,有些在張寅看起來就跟狗尾巴草的草籽沒有任何區別,但塞進嘴裡仔細品了品似乎又有一些特別的味道,那是種平時或許難以注意到的屬於食物的淡淡甜味,就比如澱粉的那種淡淡甜味。
這些玩意自然都是可以吃的,但營養價值的多少很難說。
狗尾巴草的草籽可以吃嗎?張寅沒有研究過那種問題,但他可沒聽說過它們有毒,想來也是可以吃的,只不過沒有食用價值。而眼前這些玩意讓他來看幾乎也都沒有食用價值,可那畢竟是以他後世的認知來說,相對於稻米和麥子等等人類培育了幾千年的農作物進行比較。
顯然此時的人們遇到可以吃的這些草籽也是胡亂一把抓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分類,更不要說加工去皮,麩皮終歸只是難吃而又沒有毒,複雜加工得不償失。
這些草籽裡面,有後世那些五穀雜糧的祖先嗎?
他把每一種沒見過的草籽都仔細的剝去了表皮,仔細觀察著它們的外表特徵,最後又塞進嘴裡嚼碎了仔細的品嘗細抿,最終也沒有找到任何一種感覺上有培育價值的存在。
「這些你不吃了嗎?」
抬起頭,張寅看到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以為她在問自己研究這些草籽幹什麼,不過很快又從對方飄忽的眼神中察覺到,這孩子的目標並非他手中那些乾癟的玩意。
他恍然,隨即把剩下的幾塊肉用樹葉包著遞過去:
「飽了…」
他確實很飽,撐到了的那種,看到季望眼欲穿但不好意思直說的模樣便十分乾脆的將剩餘的食物給了她,畢竟今天這孩子雖然把自己嚇得夠嗆,功勞卻也很大。
自己這個成年人還訓斥了對方一頓,只希望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吧。
抱著這種用食物收買的心思,看著她開心的往嘴裡塞肉塊,恰在此時,他又想起前兩天吃過的那種感覺有些像麥子的食物,於是就詢問起來。
在張寅的描述之後,小姑娘只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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