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王恭廠爆炸案,死傷過兩萬餘人,據說當時聽到巨大的咆哮聲,猶如傳說中的遠古巨獸甦醒,然後看見王恭廠上空升起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猶如蘑菇靈芝狀的雲彩,瞬間天昏地暗、地動山搖,萬物騰空而起,連駙馬大街上五千斤重的石獅子也被衝擊的騰空而起,飛到了順誠門外,屍首和各種人體殘肢從空中如雨點般的落下,爆炸波及之地的情景猶如人間地獄,百姓如此,皇宮也遭了秧,在紫禁城修繕房屋圍牆的兩千多工匠們從腳手架上跌落下來,成了「肉袋」!
乾清宮受損最為嚴重,當時安泰帝正在用早飯,掌印太監冒死將安泰帝推出了殿外,當時在乾清宮服侍的太監、等候傳喚的幾位御史大人均喪命,而抱著五歲的太子跑出殿外的太監摔倒在地,用身體護住太子,腦漿都被砸出來了,等侍衛們從斷壁頹垣中挖出太子,太子早已經昏迷不醒了,林淑妃看見渾身浴血的兒子,當場昏厥過去。
之前火藥局工廠爆炸發生過幾次,但是其破壞力有限,這一次王恭廠爆炸案死傷如此慘重,居然還波及到了皇宮,許多受害者的屍體衣服等物居然奇蹟般的落到了並無震感的昌平縣,實在蹊蹺,難以單純的用火藥局失火爆炸來解釋,再加上安泰帝囚禁侮辱長兄、在朝中排除異己、廢長立幼,東宮易主等事不得民心,朝野之中頓時盛行「天譴」之說,天子無道,所以天降災禍。
迫於壓力,安泰帝發布了「罪己詔」,此時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不是和大臣們議事安撫百姓、收拾殘局,就是守在東宮太子身邊,希望兒子能醒過來。
奉先殿裡,今日廷議的主題依舊是賑災和廷推新的工部尚書,因為此事罪魁禍首火藥廠屬於工部管轄,事發後工部尚書兼任內閣次輔被彈劾成了篩子,引咎辭職,安泰帝死裡逃生,唯一的兒子重傷昏迷,也深恨這個尚書,並無挽留,直接就准其辭職,工部尚書和內閣都出現了空位。
上一任工部尚書是德高望重的王大人,去年沈今竹奇蹟般迎回了海南島垂釣的順王,王大人奏請安泰帝親自去海澄縣迎接順王回京,並且准許太子朱思炫上朝聽政,開罪了安泰帝,隨後其老母得了「急病」去世,不得已丁憂辭官,回老家守孝去了。新的工部尚書是安泰帝的心腹。
誰知這位心腹入閣不到一年,就出了這等大事,被迫卷包袱滾蛋了。今日廷議的主題是推選新的工部尚書,但是御史們依舊不依不饒的要刑部立案,說此人瀆職,玩忽職守,對王恭廠監管不力,釀成大禍,勢必要將此人下獄,定罪量刑,否則如何面對地下兩萬冤魂!
人走茶涼,不僅御史如此,連工部自己人都開始咬以前的上官了,眾人深知齊心協力把上官咬出來定罪是正經,否則問責就要問到自己頭上了,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嘛。
安泰帝的頭被飛瓦擊中,此刻還裹著傷藥覆著傷口,幸虧當時頭上戴著狐皮暖帽,否則傷口就要見骨了。他已經連續三天都沒有休息,此刻眼冒金星,還出現了耳鳴,連底下議論聲也聽不太清楚了,群臣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他心煩意燥,一拳擊在龍案上,吼道:「准奏!刑部、御史台聯合徹查此案。外頭有數萬災民等著安置、馬上就春暖花開,再不清理街道,掩埋屍首,很快就滋生瘟疫,整個京城都要變做一座死城!當年東海之變,又有韃靼人犯變,直逼山海關,朕都堅持天子守國門,沒有遷都金陵,如今邊關安寧,我們反而要被瘟疫趕走嗎?」
見安泰帝發怒了,也「揮淚斬馬謖」,將曾經的心腹重臣推出來受死,眾人就閉了嘴,開始廷議賑災。一直議論到了中午,賑災之事終於有了頭緒,安泰帝覺得自己四肢發軟,快要「駕鶴西去」了,鑑於去年臘月順王回歸大朝會上吐血昏厥的黑歷史,安泰帝不會容許自己再犯這樣的錯誤,他虛弱的擺了擺手,說道:「退朝吧,推舉新的工部尚書一事,等下午再議,先把賑災之事做好,不能再死人了
。」
一旁的東廠廠公懷義很有眼色,趕緊過去扶著安泰帝從龍椅上站起來,平日站在皇上身邊的是掌印太監,此人有些陰私手段,比上一任被懷義玩的團團轉、最後假傳聖旨毒死的福全強多了,可惜此人「紅顏薄命」,為了救安泰帝,埋在了乾清宮裡,被砸的稀爛,也成了「肉袋」。
安泰帝剛站起來,一個禮部的大臣突然站出來說道:「此事因火藥而起,臣請奏將京城四座火藥廠全部關閉,以防再起禍事。」
兵部右侍郎出列,指著禮部大臣罵道:「一派胡言!我大明六成的將士都配備了火器,你關閉火藥廠,是要大明將士用血肉之軀去迎戰韃靼人還有紅毛番的炮火嗎?」
禮部大臣是個保守派,立刻反駁道:「我大明是馬上得天下,那時候沒有火器,不照樣將蒙古人驅趕出了中原!是你們兵部操練廢弛,戰鬥力衰弱,才使得大明邊關不穩,沒有槍炮,我們用意志來取勝!還有,臣請奏大明重新海禁,片板不得下海,自從開了海禁,世風日下,人心思變,紅毛番想要霸占我大明領土,有了後來的東海之變,此禍皆是開海禁而起。」
安泰帝聽的腦仁疼,他刷的一下抽【出旁邊錦衣衛的繡春刀,緩緩走到禮部大臣跟前,禮部大臣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昂首說道:「聖上只管取微臣項上頭顱,微臣冒死覲見,死而無憾!」
安泰帝將繡春刀遞給禮部大臣,朝著配著燧發槍的錦衣衛招了招手,說道:「你和他對打,什麼時候用刀和意志勝了他手裡的燧發槍,朕就關閉火藥廠。」面對這樣愚昧的蠢貨,安泰帝疲倦的連發火都忘記了。火器對大明有多重要,安泰帝再明白不過了,他在漳州就藩多年,深知開海禁造福於民,這兩樣事情是他必須堅持做下去的。火藥廠確實危險,但是涉及到保密和防衛,不能搬遷到郊外,否則一旦火器被盜被搶,流入民間,引起的災禍會比爆炸更大,所以只能設在戒備守護森嚴的京城或者金陵城。
禮部大臣目瞪口呆的拿著繡春刀,安泰帝在懷義的攙扶緩緩走出奉先殿,身後又有大臣叫道:「太子病危,國儲動搖,臣請去黑山迎回崇信王。」
安泰帝腳步一滯,差點又吐血了,論誰也受不了別人在一旁說你兒子快死了,趕緊把侄兒接回來吧,你兒子就沒當太子的命!安泰帝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怒道:「朕還沒有死,朕說的話不管用麼?退朝!退朝!」
懷義體貼的找了暖轎請安泰帝上去,平日批閱周折的乾清宮已經坍塌成了斷井頹垣,為了方便看兒子的病情,安泰帝命人將奏摺都運到了東宮,守在兒子身邊。
還在正月裡頭,天氣依舊寒冷,內侍打開夾板門帘,安泰帝聞得一陣女子嚶嚶的哭聲,頓時眉頭微蹙,內侍低聲說道:「是淑妃娘娘來瞧太子了。」安泰帝聽的心煩,說道:「請淑妃回宮。」整日哭哭啼啼的,太子就會好了?
內侍來請,淑妃知道安泰帝的說一不二的脾氣,雖說捨不得兒子,還是忍痛走了,行至御花園,看著滿園殘雪,心中無比淒涼,她深知一生的富貴都在兒子身上,兒子若有不測,她這輩子就到頭了——我不甘心!
正思忖著,劉皇后的宮女來請,說皇后在暖亭烹茶,請淑妃娘娘品茶賞梅。兒子遭遇劫難,林淑妃沒有這個雅興,但是要給皇后面子,她理了理情緒,跟著宮女到了暖亭。
劉皇后依舊麗色無邊,美艷之色使得早春的梅花都含羞,不過縱使如此,林淑妃依舊能發現皇后眼角的落寞之意,安泰帝如今以保養為主,對子嗣不再強求,加上初試就受挫,始終沒有走出心裡的陰影,不再臨幸嬪妃了,免得自尊心再受傷。劉皇后這朵鮮花還沒到最美的時候,賞花人就不再出現,就更談不上結果。
「茶裡頭加了梅花,淑妃嘗一嘗。」劉皇后安慰說道:「淑妃眼皮有些腫,剛從東宮出來吧?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太擔心了。」劉皇后有些幸災樂禍,淑妃就是靠兒子才一直綿里藏針,和自己針鋒相對嗎,要是沒有兒子,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林淑妃捧著茶盅飲了一口,冷冷一笑,說道:「皇后沒有當過母親,不曉得當娘的揪心,自己生的兒子,即使沒病沒災的也會牽掛擔心,何況如今太子還昏迷不醒呢
。」她今日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兒子生死未卜,安泰帝嫌棄她哭泣煩人,根本不想見自己,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正好遇到劉皇后。
劉皇后大怒,「你——你敢諷刺本宮無子?!」
林淑妃繼續在劉皇后傷口上撒鹽,說道:「皇后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母儀天下,這宮裡不管誰生下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太子都要叫你一聲母後!可是你不配叫「母后」!太子病危,你卻還有心情賞雪看梅,還有餘力往太子生母心口上捅刀子!老天開眼,幸虧你常年被青樓老鴇灌了不宜受孕的藥物,無法體會為人母親的快樂,否則有你這種膽子大、腦子蠢、心眼狠的母親,那孩子不知會遭多少罪!」
劉皇后臉色煞白,低聲說道:「我們有過協議的,我不說你設計誣陷福王妃與和尚通姦,你也不能提我當過瘦馬的過去!你是要撕破協議,和我同歸於盡嗎?」
林淑妃冷冷一笑,說道:「如果你還記得這個協議,就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詛咒我的兒子不得好死很有意思嗎?我早就發過誓,不准任何人踩在我頭上,你是皇后又如何?手裡有我的把柄又怎樣?我本來就是失去過一切的人,我不容許再失去現在。誰要是毀了我,我會把她拖進地獄和我作伴。」
劉皇后喃喃說道:「你失去過一切,我又何嘗不是?家中被『洗女三代』的道士蠱惑,將我遺棄在山林,先為獵戶女,後為賣笑瘦馬,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家族的犧牲品,你我應該惺惺相惜才是,為何偏要刀戎相見,把彼此都逼到絕境。」
林淑妃冷哼一下,說道:「揚州瘦馬慣會唱念做打,這一套對付男人或許可行,但對我是無用的,你我休戰,是因為彼此手裡都有對方把柄,勢均力敵,誰都無法占上風。你我和解,你繼續當皇后,說服你們劉家支持我兒子當太子,將來輔佐他登基當皇上,你我都是太后,保你劉家世代富貴。一切都是利益交易,有何情誼可言?還惺惺相惜,我林萍兒豈會和一個揚州瘦馬惺惺相惜!」
林淑妃心情不好,將劉皇后一頓臭罵,就是想著利益平衡,誰都不會戳破誰,索性盡冷嘲熱諷之能事。劉皇后沒想到向來隱忍的淑妃今日會如此鋒芒畢露,先是被罵懵了,畢竟當了幾年千金小姐,在後宮也有所錘鍊,她很快鎮定下來,反諷道:「一個伺候人的奴才秧子而已,靠著兒子和寵愛才有今天,裝什麼高貴?你那點底細誰不曉得?連皇上都不想冊封一個當過奴婢的奴才為皇后,別說你生了太子,你就是生十個兒子,依然當不了皇后,試問世人誰會願意見一個奴婢母儀天下。你說我冷心腸不配為人母,你就配了?當年你為了絆倒福王妃,居然用太子冒險,冰天雪地的逼著奶娘抱著兒子投湖自盡!」
林淑妃瞳孔一縮,「這是誰說的?無憑無據不要亂講!」
劉皇后笑道:「沒有誰敢說,是我猜的。奶娘已死,死無對證,你在怕什麼?是不是心虛啊!林萍兒,你心裡很清楚,這事你做的出來,你利用安遠侯的善良,用兒子來了一場豪賭,從此使得皇上和福王妃夫妻離心,在心裡種下了耿介,再買通了和尚演戲,製造和福王妃私通的假象,讓皇上對此深信不疑,為了掩恥毒死了福王妃。你才是最不配當娘的蛇蠍女人!老天不忍心看在太子被你這個冷血無情毒婦利用,憐憫太子一生悲苦,才會降下天譴,將太子收回去,重新投胎做人,到了來世,他會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母親,不會因為任何利益來傷害他!」
林淑妃冷冷說道:「青樓出來的瘦馬,見識比頭髮短,如何懂得什麼是悲苦?身為王府庶長子,不
能繼承親王爵位,這才是苦;身為大皇子卻不能冊封太子,繼承皇位,這才是苦!你若還不懂得這些,就去南宮看看順王還有順王妃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就去想想那日順王為了參加太后葬禮,像狗一樣從南宮牆壁里爬出來的情景,那才是苦……」
兩個女人互相揭短痛罵,在東宮的安泰帝渾然不知後院失火了,皇后妃子串通在一起,瞞著他這個真龍天子。惦記著昏迷的兒子,他無心看奏摺,宣太醫過來問道:「太子何時才能醒?」
已經有好幾個太醫被趕出去挨板子丟飯碗了,這個太醫戰戰兢兢說道:「雖說宮殿坍塌時被內侍護在身下,可是埋在瓦礫下太久了,太子呼吸不暢,身體被重壓,五臟內腹都受了傷,加上驚嚇過度,這——微臣也有兒孫,以己度人,深知皇上心疼
。不過事已至此,微臣斗膽說一句,與其強行讓太子醒來感受成年人都難以承受身體上的痛苦,不如一直睡著,當做這一切只是噩夢。」
太醫說出了殘酷的實情,安泰帝反而不發怒了,他頹然坐在龍椅上,三十多歲的他已經生了白髮,比哥哥順王還顯老態,難道這真是天譴嗎?南宮如此簡陋,順王一點沒事,太子卻成了昏迷不醒的活死人,沉默了許久,安泰帝說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醫緊張的裡衣都濕透了,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剛走幾步,安泰帝問道:「真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嗎?」
太醫不敢把話說死了,只得說道:「皇上放心,只要有一絲希望,太醫院都不會放棄的。」
也就是說基本沒有希望了,傷成這樣,非死即殘,大臣們不會容許一個殘疾的皇子當國儲,安泰帝沒有說話,他走出御案,到了太子寢宮,摸著兒子日漸消瘦的臉頰,將頭貼在兒子小胸膛上,聽著孩子柔弱的心跳,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順王除了崇信王,還有一對郡主,論子嗣,哥哥還是比自己強些。
憑什麼!哥哥昏聵荒唐,懶惰貪玩,而我勤政愛民,從不懈怠,無論身懷疾病、還是兒子重傷,都堅持上朝,批閱奏摺。若是天譴,應該到哥哥頭上啊,為什麼偏偏是我兒子!安泰帝吻著兒子的額頭,摳了摳兒子的手心,暖聲說道:「兒子快點好起來,父皇不逼你讀書了,父皇帶你出宮踏青、放風箏、你喜歡什麼,父皇都給你買回來,父皇容許你養那條西洋斑點子哈巴狗,不會訓你玩物喪志,其實父皇小時候也喜歡貓狗的,少年時還趕著獵狗隨先帝打獵,等你長大了,父皇還會帶你微服出巡,看大明萬里河山。」
或許是父子連心,太子的手指頭開始蠕動了,安泰帝狂喜,大聲說道:「你聽到父皇說話了對不對?兒子快醒醒,熬過了身體之痛,整個大明都是你的!父皇會不惜一切,來與你共享這河山!」
話音剛落,太子驀地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神木然,沒有一絲神采,安泰帝正要再說些什麼,太子幼小的身軀突然劇烈抽動起來了,口吐白沫,表情痛苦。安泰帝大聲叫道:「太醫!宣太醫!」
一大波太醫使出吃奶的勁跑進來對太子施救,約過了一個時辰,太醫伏地痛哭說道:「臣等——臣
等無能,太子脈搏虛弱,回天乏術了。」
安泰帝回到太子寢宮,看著被子下面身體依然在痛苦抽搐的小小人兒,一滴淚水滾落下來,他屏推眾人,坐在床邊,悄聲說道:「是不是看到牛頭馬面拿著勾魂鎖走進來了?莫怕,父皇是真龍天子,他們不敢近身的。覺得很痛苦嗎?沒事的,父皇親自送你一程,很快就不覺得疼了,父皇要給你造一個大大的地宮,好多和尚道士給你祈福做法場,早日轉世投胎做人,記得下輩子莫要再投胎帝王家了、莫要再姓朱,浮華背後全是醜惡、算計和孤獨。」
安泰帝目光一凜,用手捂住了太子的口鼻。小人兒微弱的掙扎著,安泰帝瞪著血紅的雙眼,在兒子耳邊喃喃道:「不要怕,你得不到的東西,你堂哥也休想得到,他不會再回來了,天譴,呵呵,我連兒子都沒有了,我還怕什麼天譴,誰都可以當太子,就是他不能!」
安泰三年,一月二十七日,年僅五歲的太子夭折,諡號懷獻。國儲崩亡,舉國悲哀的同時,朝廷又開始熱議立國本了。安泰帝冷冷的看著下面吵得不可開交的臣子,心中一片荒涼,跟著崇信王去黑山縣的都是一群廢物,冬天大雪封山封路,多好的行動機會啊,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崇信王逃脫了,什麼土匪為了藏寶圖挾持郡王進了山林,瞧這個手法,八成又是沈今竹在搞鬼,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都全家發配流放了,居然勾結土匪,還能折騰出風浪來!既如此,就莫怪我無情,下出格殺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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