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空喊了一聲,「喂,去哪兒?」
花溪烈說,「去我那裡。」
寒意,「呼」一下竄上幽若空的背脊。她這表現,實在瘮人極了。像是被勾出了獸類的天性:一旦發現獵物,就趕緊叼回窩裡去!
她現在一定饞瘋了吧!幽若空本能地想抽出被她拽著的手。花溪烈回頭瞥他一眼,不由分說握得更緊了。撫慰說,「你怕什麼?我帶你參觀林府!」
幽若空僵硬地抽抽嘴角。腦筋像兔子一樣狂奔,思考著不被吃肉吸血的可能。但是,這種可能似乎不存在。
幾息功夫,林府到了。二人穩穩降落,停在了花溪烈最愛的泉池邊。
泉池位於她的院落中,幽深靜謐,四周繁花似錦。即便秋深霜冷,也是一片五彩斑斕。
幽若空環顧著,十分感慨地嘆了一口氣,「真乃仙境。不愧是......仙子的居處啊。」
花溪烈瞪了他一眼,「我聞到了諷刺的味道。哼,這仙子,我高興的時候就做。不高興,就成妖了。」
幽若空連忙溫柔地說,「沒有諷刺,我真心誇你!」
花溪烈意味深長,眼神迷離,「不真心也沒關係。我這會兒不在乎這個。」
這當口,就算讓她承認是妖,也無所謂了!
她直勾勾地望了他一會,像孩子討要糖果似的,充滿渴求說,「幽若空,現在可以給我好處了。」說著,她舔住了嘴唇。
幽若空喘息著看了她一會,從內衣領中,拽下一塊玉佩來。往她手裡一塞說,「這個,這個給你。這是我娘臨死前留下的,我唯一寶貝的東西,給你了。」
花溪烈低頭看那玉佩,惱羞成怒了,「這就是你說的好處?」
「不然呢?」幽若空眨一眨「無辜」的雙眼,「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啦!」
「我要一塊玉有何用!」花溪烈憤怒地說,「又不能吃。」
幽若空心口狂跳,強裝天真,「要不,帶你去吃……東西?你喜歡吃什麼?」
問完這話,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麼說,不是自尋死路嗎?
果然,花溪烈又露出了一種魔怔的表情,眼裡隱隱泛起了紅光。這模樣,讓他的寒毛全都立了起來。
兩人心照不宣地僵立著。安靜的氣氛里,只有她吞咽口水,和他心口狂跳的聲音。
過了一會,花溪烈潤了潤嗓子說,「幽若空,我想要別的好處......別逼我自己動手,落了我的名頭!」
她吃東西,從來都是別人主動獻上的!
幽若空簡直忍受到了極點,忽然自暴自棄地說,「好吧好吧。反正,我鬥不過你。」他豁出去地挽起袖子,把手臂往她嘴巴前一遞,「來,自己來!輕點!」
花溪烈推開那白生生的膀子,目光落在他的脖頸邊。帶著孩子喝奶般的貪婪,湊了上去。
幽若空往後讓了讓,滿臉緋紅道,「不是吧……非要脖子才成?」花溪烈按住他,不讓動。
他倆的個頭真是天造地設:她只比他矮一點,一偏頭,就能咬到他的血管,一點不需踮腳!
他的皮膚滾燙滾燙的,鮮血的氣味從毛孔滲出來。花溪烈狠狠聞了一口,發出一聲陶醉的嘆息!
所有的野性都被他勾出來了啊!
而她嘴下的人,就沒這麼享受了,這種淪為食物的感覺,簡直酸爽得……要了他的命!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因為她的靠近,有一種中毒般的暈眩,整個人要飄起來。
他屏住氣,輕聲催促道,「快點。你的獵物要被你嚇死了。」
花溪烈一聽,毫不猶豫地張開了嘴。
可是,世上事總是多波折,箭在弦上了,偏又發不了:因為這時,雪沙透過傳音鏡,向她的識海里,發出了一遍遍驚恐的呼喚。
「花花,花花,大事不好啦!花花,你在不在!」
花溪烈惱恨至極地頓住,對傳音鏡里吼道,「死兔子,你壞我好事!」
雪沙聽她放了聲音,只當她身邊沒人,嚷嚷道,「花花,大事不好啦。有人要上天庭告你的御狀!」
幽若空驚怔地看著她腕上的寶石手環,沒想到這竟是個寶貝。花溪烈現在已把幽若空當成她的人,沒什麼戒心地說,「什麼告狀,誰幹的?」
「就是那個林家小姐,聯合了幾個冤死的,不肯投胎轉世,非要上天庭告狀。幸虧,幸虧……」雪沙壓低聲音,做賊一樣說,「幸虧有人密告於我,我就跑去天刑司那裡,把狀子偷啦!」
花溪烈磨著牙說,「有何可怕的?林家的女子自己嚇死的,關我何事?那膽小鬼,敢訴天冤?一定還想再死一次!」
她驀然想到金玹說過的,只要他死了,就會有人把她作的孽捅上天庭!好啊,原來真有人敢找死!
花溪烈被激發了好鬥的天性,強橫地說,「讓他們去告!天庭又能奈我何!大不了,掀翻了他的天宮!」
幽若空聽得眼珠子要脫框!
雪沙慌張地叫道,「你又發狂了,別急嘛,我一定想辦法,把他們攔下來!」
花溪烈愈發囂張狂妄,「攔什麼!地府的人說,林振凱為了私吞銀礦,坑殺掉五百多人!為了治療心疾,到處搜集嬰兒,吃他們的心臟。他犯的罪孽,足夠子孫慘死一萬次。憑什麼去告我!我又沒吃人!這事兒,就是鬧到神界,我也站得住理兒!」
說的人嚷得痛快,聽的人早已傻眼了!信息量太大,幽若空簡直消化不過來!
林振凱啊林振凱,坑你一百萬兩,真是太輕了!幽若空滿心憤怒地想。
花溪烈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有點心虛地問,「喂,幽若空,你聽到了什麼?」
幽若空搖頭,堅定地說,「我什麼也沒聽見。你說得太快了。」
「真的?」她斜斜眯起了眼。
「聽是聽見了。就是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林家的小姐?林家的小姐不是你嗎?」他裝傻充愣,撓著那層「窗戶紙」。
花溪烈板著臉告訴他,「你全都聽錯了。」
「哦......」幽若空點了點頭。
花溪烈覷著他,見他神色正常,不像知道了重大秘密的模樣,便放下心來。略一思忖,從腕上摘了一片「傳音鏡石」,作了一個法,使其連通彼此一縷魂識。然後,化作手環,往他腕上一戴。
「拿著,以後用這個給我傳音。」
幽若空怔怔地看著藍色晶瑩的手環,心頭震撼極了。如此神奇的仙寶,她隨手一捏就成了。這一點,就算世外仙宗的大能們,也做不到啊!
幽若空緩緩抬眼,注視著這個即將嫁給他的妖精。內心複雜極了。這傢伙,能力逆天,脾性囂張,究竟哪裡蹦出來的?
兩人立在花叢中,彼此相顧,各懷心思。一時,靜靜地沉默了。月亮悄然掛了出來。漫天柔情的星輝,倒映在泉池中。夜色十分的溫柔。
幽若空指了指脖頸說,「花花,你還要不要?要的話就快點,免得我提心弔膽的。」
花溪烈目光空白,盯著他瞅了半晌,咽了一口唾液說,「算了。」
「為何?」幽若空著實意外,她明明已經饞瘋啦。
「先省著,現在不捨得。」
幽若空恍然,徐徐地點了一個頭。他可不會以為,這個「不捨得」的對象是他,猜得不錯的話,她應該是怕吃完就沒有了,好東西得省著!
他不無試探地說,「如果你能破除邪術,讓我風國百姓吃飽穿暖,就算把我吃得渣都不剩,也未嘗不可!」
花溪烈勾唇一笑,點頭贊道,「你不錯。這心意,我領了......」
幽若空等了半天,沒有「但是」的下文,不禁苦笑道,「不會當真吃得渣都不剩吧?我還以為,你就只想喝幾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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