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空抵達林府前,花溪烈已出了泉池,用她的本體花瓣,變幻出了一套嫁衣。
只見那衣裳,紅若雲霞,炫若流光。安坐時,令滿室生華彩;行走間,叫百花盡低頭!穿上它,可謂是嬌媚入骨,艷氣沖天,與她傲視萬物的神色,相映生輝,效果令人驚心動魄!
宮裡來了幾個嬤嬤,要為她開臉上妝、穿上皇家趕製的鳳裝的,被這神仙妃子的氣勢一碾壓,連話也不會講了。
花溪烈不把任何人放眼裡,自己拎著鳳冠,坐在喜堂里等。那我行我素的架勢,叫嬤嬤們,大氣兒也不敢出。
而林府的下人們,為她明爭暗鬥,血流成河,最終,只等來她輕飄飄的一句,「無需再爭,誰都不帶。」
眾人如遭雷擊,失魂落魄。
花溪烈全然不覺內疚。對她而言,林家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還要這些累贅做什麼?!
林豐年聽了她的話,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他不顧下面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疼,跪到妹妹跟前哀求道,「……妹妹啊,你可忘了曾對為兄說過,往後跟著你,讓為兄在天下橫著走。現如今,你卻要棄為兄於不顧,如何忍心啊!」
花溪烈一聽,皺了眉。沒錯,是說過這話。既然說過,再把這傢伙扔棄,倒顯得她言而無信!傳出去,平白落了「千嬌百媚宮」尊主的名頭!
如此一想,她只好勉強道,「既如此,你就跟著吧。」
林豐年驚喜若狂,飛濺著淚水站起身,立到妹妹身邊,這就當起了陪嫁太監!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稀奇的事!堂堂國舅爺,把自己的命根割了,當妹妹的陪嫁,何其的聳人聽聞!可在這個林府里,卻又好像不足為奇......
林豐年這一開先河不要緊,其餘人等如何甘心?齊齊一跪,哀泣不已。
說他們忠心吧,大喜之日嚎喪,不懂事到了極點!說不忠心吧,一個個又願為小姐去死。
目瞪口呆的嬤嬤們心道:奇葩的世界,我們真的不懂!
花溪烈不耐煩,正準備把這幫蠢貨甩出去,赫然發現幽若空從花徑那頭來了。
她從容立起來,把那鳳冠,瀟灑往頭上一戴。冷冷睨著眾人說,「都別哭了,除了林豐年,全留在府里等著。將來有用得著的時候,自會召喚。」
眾人一聽小姐心意已決,哭死鬧死也打動不了她,只能抱著這句承諾,在府中等候了。便各自止了哭,作出一張張喜慶的笑臉來。
院子裡,幽若空放慢了腳步。
縱然對新娘的艷光早有準備,這個當口,還是陷入了一陣恍惚,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的腳連實地也踩不到了。
心間像被狂烈的瘋馬踩踏著,說不出的激盪!頭一次,有了一種輕狂的想法:今生得此美人為婦,真是艷福齊天!
花溪烈伸出手,搭著新上任的小林子,準備向皇帝走去。嬤嬤慌張說,「娘娘,這不合禮法。您應該等聖上來迎請啊!」
花溪烈瞥了那嬤嬤一眼。老婦人被她嚇得一哆嗦,閉口不敢再言語。卻不知,花溪烈這回倒是聽進去了。又緩緩坐回了喜凳上。
幽若空走進紅艷艷的喜堂,望著他絕代的美新娘。用一種平淡又不失溫柔的語調說,「皇后,朕來接你。」
花溪烈被他帶入戲了,「嬌羞」地站起來,「臣妾謝皇上恩寵。」
幽若空努力控制住想上翹的嘴角,以帝王該有的口吻說,「皇后果然賢淑知禮,朕很有福氣。」
花溪烈抬起頭,美目對皇帝上下打量一遭,「皇上的容貌俊美,勉強倒能配我。這福氣,也是皇上應得的。」
幽若空忍俊不禁,又倍感無奈。唇角漾開一絲寵溺的笑,緩緩執起她的手,往林府外走去。
林豐年弓著腰,邁著彆扭的小碎步跟了上去。
幽若空不禁側目,故作不知地問,「這……他是怎麼了?」
花溪烈沒心沒肺地說,「他想當陪嫁。就揮刀自宮,成了一個太監。」
幽若空的目光掃過林豐年的......身體。見他簇新的外袍上,滲了些許血跡。身體不自然地彎著,腦門上布了一層細汗,顯然是疼出來的。
可是,表情卻始終保持著諂媚,小心翼翼地笑著,比宮裡所有的太監都卑微。
幽若空不知怎麼了,內心汩汩湧出的同情,溢滿了整個胸腔。
他語聲溫和地說,「林豐年,朕就委任你當個內廷大總管。特准你修養七日,等身子恢復了,再走馬上任。」
林豐年狂喜,臉上泛起討好的笑,「回皇上的話,奴才不需要休息,今日就能走馬上任。」
幽若空說,「這是聖旨。」
花溪烈見林豐年還想請命,冷淡地說,「不聽話就滾回去。」這才把進擊的太監,給鎮壓住了。
幽若空無奈地搖搖頭,頓了頓,才牽著他殘暴的新娘,繼續前行。
穿過錦繡的花廊,精緻的木橋,一路靜靜相攜,走出了如詩如畫的林府。身後,卻遙遙綴著一幫默默淚奔的人。
迎親隊伍,停在了大門外。
因為林府的下人們,眼裡除了小姐,誰也看不到,所以,這些人被丟在門口,連一口喜茶也沒喝上。
他們不知所措地站著。一路跟過來的百姓們,張頭結腦的,遠遠對這裡進行圍觀。
花溪烈出來時,感覺氣氛太安靜了。皺了皺眉,不滿道,「成親怎可沒有奏樂?幽若空,你這樣迎娶我,也不怕丟人?」
宮侍們聽皇后直呼皇帝大名,紛紛低頭,屏住氣息。幽若空溫柔地安撫道,「朕是尋摸著,皇后一出場,自有仙樂奏起,就徒了一回省事……」
他還不了解她?哪一次出場,不是驚天動地,把自己捧成神的?
花溪烈一聽他的話,冷哼了一聲。「你倒乖巧,學會掏空子了。」她繞著那匹馬,轉悠了一圈。
馬在她的注視下,四條腿都發了抖。
花溪烈輕喝道,「沒用的畜生,不過叫你風光一回,慌什麼!」她忽然抬手,向馬身彈出一道妖力,又吹了一口氣。
這匹黑色駿馬,瞬間長嘶一聲,像美人兒一樣甩起了頸子。鬃毛飛揚之間,身體陡然開始變形!蛻變,再蛻變,眾目睽睽之下,成了一頭龐大的麒麟神獸!平白比原先的馬,大出兩三倍!
好傢夥!只見它,長了獅的頭,鹿的角,虎的眼,龍的鱗,豹的尾,麋的身,配一副金鞍銀蹬,通身神仙坐騎的氣派!搖頭時,威風凜凜;揚起蹄,令人膽寒。輕輕一聲悶吼,大地都在輕顫!
百姓們全都腿軟了,跪在地上,不敢亂看。
幽若空倒是不怕,上前摸一摸自己的愛駒,無限感慨道,「這還得了,再叫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不是要失落死?」
偽麒麟神氣活現,對他噴了噴鼻孔。
花溪烈還不滿足。又甩出一縷幻香,招來一群麻雀。吹了一口妖氣,把它們變成了五彩迤邐的迦陵鳥,在半空輕輕吟唱起來。頓時,氣氛變得無比喜慶。
她準備再招一群祥雲來應景,忽然這時,一縷悠揚的仙樂天音,從天外緩緩地飄來!
它是那麼飄渺,又無比清晰,溫柔似水,輕盈如紗,洋溢著滿滿的寵愛和祝福。與迦陵的歌聲,交相呼應,瞬間充斥了京城的上空。
花溪烈停住了,皺起了眉頭。
幽若空見她神色有異,不禁說,「皇后,怎麼了?」
花溪烈掉頭看他,聲音變得很嚴肅,「幽若空……」
「怎麼了?」
「這樂音不是我弄出來的。怎麼回事?」
幽若空微微一愣,「......會不會是你天上的朋友?」
花溪烈緩緩地搖搖頭。雪沙可沒這本事。她的法術連百年小妖也不如呢!
花溪烈當場撥開傳音鏡石,聯絡雪沙。奇怪的是,一向眼睛不離下界的兔子,此刻竟然一點聲音沒有。
花溪烈皺著眉頭,很不滿意。
幽若空牽住她的手,看向漫天的祥瑞之光,「好啦,大喜的日子。且擔待著些。不管怎樣,此人必是一番好意呢。」
花溪烈沒有言語,任憑他抱起她,坐上了麒麟。整個人有點失神地朝西方瞅著。
那裡,竟有金色的神符在流動!
一向自信得沒邊沒際的花溪烈,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閉上,再睜開。
沒錯,正是金色神符,緩緩地流動著。不斷湧現,又相繼隱沒,對她昭告著一份至尊的神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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