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轉向唐倚樓道:「大師兄,這盧一師兄好像有些不對勁。」
唐倚樓眼中精芒一閃,笑容也隨之一冷,緩緩道:「他似乎練功有些走火入魔了。」
盧一卻在此時收回了全身元氣,對著兩人說道:「這乃是師尊剛剛傳授我的破業降魔心法,並非走火入魔,大師兄,我挑戰的是褚越,可不是你,你隨意出手好像破壞了宗門的規矩呢。」
「破業降魔心法?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宗門有這樣的法術。」褚越憤憤道。
盧一併不答話,只是死死的盯著唐倚樓。
唐倚樓點頭道:「宗門卻是有這種法術,只是因這法術獨走偏門,與我們玄天心法不是一道傳承的正統心法,因此被宗門列入為不傳秘法之一,宗門上下修習這種心法的人很少,卻沒想五師叔將這心法傳給了盧一師弟。」
盧一道:「既然大師兄明白,那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說罷,轉頭對褚越道:「褚師弟,我們還是繼續吧。」
褚越心中一凜,他沒有想到宗門真的會有這種邪門的法術,不由得眉頭一皺,正待祭出長劍與盧一繼續交手,卻被唐倚樓揮手攔住。
「你二人之間的挑戰不用繼續了,盧一師弟無非是想入住凌煙閣修行而已,我會把此間情形上稟師尊,求掌門師尊允你入閣修煉。」
褚越聞言卻是一愣,急道:「大師兄,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凌煙閣嗎?」
唐倚樓一笑道:「非也,褚越師弟不必著急,你也可以繼續留在凌煙閣,我只是想讓師尊多留個位置給盧一師弟,畢竟飛煙峰靈氣充沛,凌煙閣居所也頗多,多一個人也不打緊。」
褚越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盧一木訥點頭道:「那就有勞大師兄了。」
唐倚樓道:「不必客氣,盧一師弟暫且回去,我向掌門師尊回稟之後,盧一師弟便可入住凌煙閣了。」
「好」盧一應了一聲之後,便招出長劍,御劍離去。
唐倚樓見盧一去遠,才道:「褚越師弟,你是否心有疑惑?」
褚越道:「是的,褚越確是對大師兄的決定有所不解。」
唐倚樓目光深邃的道:「剛才盧一瞬間元氣和法力暴增,即使是我也沒有必勝把握,師弟你不是他的對手,如果繼續比拼,吃虧的必定是你。」
褚越心中一驚道:「原來如此,多謝大師兄,其實剛才比斗的瞬間我也感受到極其危險的氣息,心中也知道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不知他的修為為何會提升的這麼快,莫非以前都是在隱藏實力?」
唐倚樓道:「這一點我也很是疑惑……稍後就請褚師弟與我一同前往雷仙大殿回稟掌門師尊吧。」
「是」
說罷,二人自虛空中落下。
唐倚樓對觀戰眾人道:「今日的挑戰暫且就到這裡,之後我會去雷仙大殿復命,將今日凌煙閣挑戰的詳情回稟掌門師尊,請各位師弟師妹先回去吧。」
眾人聞言均是唏噓不已,議論紛紛,沒想到今年的挑戰會以這般結果草草收場。
石大塊看到金竹和方婷婉正要離去,急忙對葉浩道:「小浩子,哥哥就不陪你了,我去送送金竹師姐。」
葉浩聞言心中莞爾,笑道:「快去快去,先把你自己的媳婦追到手,再來管我的事。」
「好,那我就先加把勁,哈哈哈。」隨著一陣豪爽的笑聲,石大塊追著金竹而去。
唐倚樓和褚越也隨眾人離去,他二人自是前往雷仙大殿復命去了。
不一會,凌煙閣前便只剩下丹落霞,宮靈和葉浩三人。
葉浩走到二女面前,卻發現兩人都面現沉思之色。
「這盧一好生奇怪,剛才與我比試劍法,我輕而易舉的獲勝,不想他重新回來後竟然暴發出如此驚人的戰力,真是讓我好生不解。」宮靈皺眉道。
「確實奇怪,看他剛才戰意滔天,褚越師弟也不是他的對手,看來我們都走眼了,這盧一原來是個厲害角色呢。」丹落霞道。
「哼,那麼大歲數了,還玩什麼扮豬吃虎的把戲,真是想不通。」宮靈瓊鼻一哼,露出個氣憤的表情。
卻在這時,看到葉浩走了過來,宮靈叉腰道:「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要加倍苦練,免得下次再碰上個扮豬吃虎的一不小心把我贏了,小王八,以後你還得好好陪我練劍。」
「啊?這都打完了還要練劍?」葉浩表情頓時一僵。
「劍法倒是可以不練了,但是卻要好好的修習法術了。」宮靈趾高氣昂的說道。
「法術?我還不會呢……」葉浩苦著臉答道。
「哼,那我不管,我讓你陪著你就得陪著,怎麼,小王八你好像不大願意呢?」宮靈狡黠一笑,露出威脅之意。
葉浩一看,頓時氣餒,心想被人抓著把柄的滋味還真的不好受。
「陪,我什麼時候說不陪了,只要小師姐的事,我一定奉陪到底。」葉浩露出一副千依百順的笑臉。
「這還差不多。」宮靈臉上顯現出勝利者的得意之色。
丹落霞看兩人的樣子頓覺心中好笑,咯咯笑了起來,一時間將心中的疑惑與不快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久,宗門傳下法令,破例准許盧一入住凌煙閣,自這一天開始,凌煙閣便又多了一人,盧一選了凌煙閣二層的雲字閣,與葉浩的風字閣只隔一間屋子,只是他始終深居簡出,平日裡幾乎看不到。
山中無歲月,修行唯自知。
轉眼間,葉浩已在引劍池修行半年時間。
這半年來,他每日勤練劍法,不時與宮靈拆招對練,夜晚守護藥田時便獨自煉化內氣精元,修煉焚虛經和林家的弓兵首篇。
追陽步法已是修煉到中級,加上宮靈的指點,與引龍劍法已能完美融合在一起,因而劍法更是大有長進。
這一日午後,葉浩正打算去海棠密林找宮靈練劍,卻見唐倚樓翩翩而來。
葉浩趕忙上前躬身施禮:「大師兄,你來找我的嗎?」
唐倚樓點頭,露出精緻的笑容:「師弟,師尊讓我們兩人去雷仙殿。」
「好」葉浩先是一愣,隨後應道。
「隨我來。」唐倚樓說罷,祭出飛劍置於足下,著葉浩與他同乘飛劍。
葉浩踏上飛劍,與唐倚樓前後而立,一聲呼嘯,直奔遮天主峰雷仙大殿。
引劍池宗門之中有規定,但凡進入雷仙大殿,只能踏階而上,不允許御劍而入,因此飛劍只停留在雷仙大殿外的長階之下,唐倚樓便收了劍,與葉浩徒步登上石階。
兩人踏過數千石階,穿過雷仙大殿前殿和中殿,徑直來到後殿,這裡便是掌門居所。
這後殿與前殿大不相同,不似前殿般高敞亮麗,宏偉厚重,卻也鏤金嵌玉,畫棟雕梁,大殿中四面牆上分別以春夏秋冬四季作畫,各呈景致。
兩人在後殿前廳站定,唐倚樓躬身道:「弟子倚樓,帶葉浩師弟前來拜見掌門師尊。」
袁子道柔和的聲音自後廳傳來:「倚樓,浩兒,你們進後廳來。」
兩人交換了下眼神,心中均有疑惑,不僅是葉浩,就連唐倚樓這個入門多年的弟子也從未進入過後廳,因為那裡是掌門的寢室,是引劍池中最神秘的地方。
兩人未敢多言,匆忙步入後廳,甫一進去,便見袁子道立於窗前,手中正拿著一把鎏金鍍彩的古劍,摩挲凝視。
「弟子拜見掌門師尊。」兩人趕忙上前行禮。
「不必多禮。」袁子道並未抬頭,眼神仍聚在那把古劍之上,頓了頓溫言道:「倚樓,你可認得這把劍?」
唐倚樓抬首笑道:「這是師尊的了生劍,弟子怎能不識。」
袁子道眼露深意,微微點頭道:「那你可知道這把劍的來歷?」
唐倚樓聞言一愣,繼而苦笑道:「弟子只知道這把劍是得自師祖,其他的並不知曉。」
袁子道將劍放下,背負雙手,凝窗遠望,眼神中充滿複雜難明的神色:「我今天就來給你們講講這把劍的來歷吧……這把劍鑄成於上古時期,是鑄劍世家的一對父子嘔盡心血,錘鍊三年才出世的絕代神兵,神兵出世本是喜事,但那個鑄劍世家卻因為這把劍招來了無邊禍端……」
「無數妖邪之輩齊出,出手搶奪此劍,使得那個原本人丁興旺的鑄劍世家不到一年便消亡於世間,而鑄出這把劍的那對父子也難逃厄運,父親護劍慘死,兒子攜帶神兵獨自逃離,卻也幾經追殺,險死還生,最終他來到西土的大英湖……」
「到了那裡他實在是跑不動了,又覺家破人亡,心灰意冷,於是有感而發,便將這把劍刻上「了生」二字,確有看破紅塵,了卻今生之意……之後便與這把劍一起投了大英湖……」
「這把神兵時隔千年之後才被人重新找到,甫一出世,便震爍神州,引得正邪相爭不休,幾經轉手,最後被我引劍池的一位先祖所得,自此這把了生劍便留在了積雷山,也成為了歷代掌門最為鍾愛之劍。」
「你們的師祖肖聖在閉關之前將這把劍贈於我手,也意味著將這引劍池的重任交到我的手上……每次看到這把劍,我心中便覺有千萬重擔壓在身上,一絲也不敢怠慢……現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去日無多,總想把這個擔子交出去……」
唐倚樓和葉浩聽到此處,恍惚感覺袁子道竟似有了託孤退隱之意,心中具是一震。
「師尊,您這是什麼話,現如今我們積雷山引劍池正是鼎盛之時,您的身子健朗安康,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唐倚樓皺眉不解。
袁子道拂袖嘆道:「我心中本意並不如此,奈何天命難違啊……」
袁子道說話暗含深意,頗有託付後事的味道,唐倚樓與葉浩二人心神懼顫,不明所以,但心中卻都泛起不詳之感。
「師尊,莫非您的陰陽乾坤之卦有所暗示?」葉浩雙眼微紅,抬頭問道。
袁子道微微笑道:「不錯,我一生卜算陰陽,卦示乾坤,卻始終不敢為自己算上一算,昨夜沒來由的心神不寧,便不管不顧的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暗合此次神州劫數,我的命劫竟也在此中……為師想必是過不了這一關的,雖然為師視生死為等閒,但卻放不下這引劍池的千鈞重擔,幸好我收了三個好徒弟,繼承了我的衣缽,將來的事就靠你們這一輩了。」
說到這裡,袁子道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邃而悠遠。
唐倚樓上前一步,眼神真摯的道:「師尊,卦象只是影射,並不一定真是如此,您何必擔憂,我們積雷山上萬弟子,合力為之定可化解這次神州的劫難,再者師祖他老人家也快出關了,有他老人在,一定可以輕易破解危局,您也不必太過傷神。」
袁子道嘆道:「自家知自家事,你有否見過為師的卦象有誤過?」
唐倚樓頓時愕然,他心中自是知道師尊的卜卦之能。
葉浩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戚戚然不可言語,心中暗暗想到當初在石家村石翁為自己卜卦的事,似乎也頗為玄妙,一時間頓覺這天地萬物,似乎都被一種無形的東西貫穿在一起,卻不知盡頭在哪裡,而那個抓著命運之線的又會是誰……
袁子道輕輕一嘆,神情中露出堪破生死的神情,淡然道:「我平生只收了三名弟子,浩兒你雖然剛剛拜入我門下不久,但卻是福源厚澤之人,假以時日必定可以一飛沖天,眼下雖然有些荊棘,但為師料定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你二師兄算無命雖然秉性頑劣,但也習得了為師的陰陽乾坤之道,不能說算盡陰陽,卻也已達天境,只不過我這陰陽乾坤之道需於市井凡塵中感悟天機,因此這些年我一直都著他在外修行。」
「倚樓,你資質天成,修仙天賦世間少有,又且豁達正直,為同門所敬,正是這掌門之位最好的繼承人。」
說到這裡,袁子道重又拿起那把了生寶劍,閉起眼來,仔細摩挲。
半晌後,倏地張開雙目,轉頭死死盯住唐倚樓,鄭重道:「倚樓,今日我就將這了生劍賜予你,望你今後能夠繼承我的衣缽,將引劍池繼續發揚光大。」說罷,將劍向前遞去。
唐倚樓渾身一震,眼中露出無比激動之色,他跪拜於地,雙手舉過頭頂,顫抖著從袁子道手中接過了那把舉世無匹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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