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降魔記 第四章流浪天涯

    心驚膽顫的宇文金、宇文錢二人一夜未眠，牛兒的夢語聲、老鼠的鬧騰聲、樹葉的摩挲聲、蛐蛐的嘶鳴聲都讓二人心神不寧，漫漫長夜使得二人倍受煎熬，終於迎來了一個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的早晨，二人才被接替回家補覺。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牛兒的臉龐時，昏睡一夜的他慢慢地清醒了過來，看著殘破不堪的茅草屋，前一天晚上的一幕幕再次在牛兒的腦海閃現，極大的痛苦讓牛兒產生了劇烈的痙攣。他努力地翻身滾下了床，艱難地向外屋爬去，雙眼滿含淚水。

    「爹......娘......牛兒愛你們.......牛兒......要替你們報仇.......」一邊爬，一邊用嘶啞的聲音痛苦地喊著。

    牛兒久久地趴伏在兩堆灰燼前，用顫抖的手摸索著，內心幻想著擁在爹娘溫暖踏實的懷抱里。

    「爹娘，牛兒給你們報仇......」

    「醒了!」，「醒了」，......，燕兒一邊奔跑一邊激動而又欣喜地叫喊著：「牛兒哥哥醒了......醒了！」

    村裡的大人們漸漸地走出家門，朝牛兒的茅屋圍了過來，瘦弱婦人跑上前拉住小女孩，拽著退到了人群之中。

    「爹娘，牛兒一定要給你們報仇......」

    一位老年婦女佝僂著背嘆息道：「真是作孽啊，爹娘慘死了，這孩子......傻了，唉!」

    「孩子別喊了，這是天命......」白須長者走出來，準備把牛兒扶起來。

    「不，我要報仇......我爹娘是被黑白魔王殺的......」，牛兒一把掙脫出了白須長者，再一次伏地不起，雙手緊緊攥著爹娘的骨灰，哭噎著、渾身顫抖著。

    村子眾人雅雀無聲，正是這種悄無聲息的氛圍，讓白須老者內心一時陷入了極度的矛盾之中，他不得不做出最後的決定，大約過了半刻，白須老者再次說道：「天威不可觸犯，牛兒深陷其中，依舊神魂不清，為了宇文上村百姓的安寧與和平，我決定後天月圓之夜，舉行辭祭！以求上天福佑我宇文上村子民！」

    人群中爆發出了一片歡聲，剛剛的沉寂和消極氣氛蕩然無存，人人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尖叫聲：「不要！不要讓牛兒走出！」那是一位熟悉的小女孩聲音，她走出人群抗議道：「周圍都是荒山野嶺，野獸出沒，你們讓牛兒一人出走，於心何忍？」

    一位瘦弱的婦人跑上前，揪起小女兒的頭髮，揚起了手掌「啪！」扇出了一個響亮的耳光，拽著燕兒的頭髮拖進了人群里，小女孩痛苦而又無力地掙扎著。

    白須老頭繼續安排著辭祭的各項事項，村民人人各行其職，分頭準備一切所需。

    沉痛中的牛兒用一支空的小藥瓶，緩緩地裝起爹和娘的骨灰，連同他爹送給他的禮物——那件會發光的石頭，一塊包裹好，緊緊地揣在懷裡。在此後的兩天日子裡，牛兒一個人獨自坐在屋當中發愣，這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生活八年的地方，這裡曾經充滿著母親的疼愛和父親的愛護，小小茅屋曾是歡樂的港灣和溫暖的海洋。眼淚順著牛兒臉頰默默地流淌著，眼睛裡布滿了條條血絲，兩天裡他忘掉了吃飯、忘掉了睡覺，滿腦子都是幸福的回憶和現實的冷酷，牛兒就是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整個世界對牛兒來說仿佛窒息了、停止了。

    月圓之夜，村東頭搭起了高高祭祀台，周圍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祭台周圍插著「噼啪」作響的火把，寬大的案几上擺滿了豬頭、羊頭、牛頭、鹿頭，五穀、水果、糕點和乾果。上綉有古怪的符文的各色旗幟，在微風中搖曳著。

    當月上樹梢頭，白須長者帶領全體族人，虔誠肅穆地站在祭台的案幾之前，牛兒被帶到隊伍的最前面。「咚！」伴隨一聲清脆而又悠遠的鑼聲，祭祀的儀式正式拉開了序幕。

    首先，白須長者帶領族人拂袖、提下擺，跪拜磕頭，並且叩三叩，禮畢後恭敬起身；

    然後，白須長者手執點燃的香火，小心前移碎步，三步一小拜，九步一叩首，至案幾前拱手上香；

    接著，白須長者退回到人群里，與眾人一起繞著篝火慢步輕唱那遠古的讚頌之歌：「偉大的神靈，您無上的權能福佑萬家；偉大的神靈，您聖潔的慈愛普度眾生；偉大的神靈，您......」

    最後，白須長者大聲宣讀對神靈的忠誠，並對『褻瀆』者的懲罰：「宇文柱夫婦惹怒眾神靈，天降神威，以正天理，我宇文思德代表全體宇文上村子民，遵從上天道義，決定從今日起宇文青牛不再是我宇文上村族人，我族人永世不容逆天背道者......」

    牛兒傻傻地愣在當場，後面的話語沒有聽進去，在全村族人沉寂般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出了人群，僵硬而又艱難地向村外走去......身後依舊燈火通明.....前方是那麼的黑暗和孤獨，然而，牛兒頭也不回地走著，漸漸地消失在遠方的黑幕中......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人群中依舊死一般的沉寂，他們內心要等那撕心裂肺的掙扎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是牛兒靜靜的離去，人群里似乎充滿了失望......牛兒消失後，祭祀匆匆而散。

    生活啊生活，你有時候為何是如此般的殘忍和無情，轉瞬間剝奪一個人所有的幸福，留下了無窮無盡的孤獨和無助。深陷其中的人們，要麼會在孤獨和無助中，神智被浸蝕殆盡，慢慢地消亡；要麼內心始終懷有一絲信念，與命運搏鬥廝殺，縱死不屈，奪取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那三天漫長的光陰，復仇的種子深深地埋在牛兒心中，這註定將伴隨著他孤獨的一生。誰能料想到若干年後，他能夠在整個普日蘇斯大陸掀起的一場驚濤駭浪的世紀之戰，「牛兒」這個名字將被後世之人作為安寧祥和的守護之神而祭拜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