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北風行 第七十七章 歡喜禪

    祖須陀與哲古達要等的人是司馬無功,他是太師司馬年的嫡長子,也是他尤為器重寄予厚望的兒子。

    司馬無功天資聰穎,自幼熟讀經史子集,但隨著年歲的增長,不知怎的,卻對老莊之道頗為痴迷,誰知,他看得越多,讀得越透,悟得越深,越對無數儒生趨之若鶩的功名利祿心看得越淡,這讓一心想他繼承衣缽,光耀門楣的父親大失所望,司馬年曾不止一次擺出一副嚴父的面孔來對他當頭棒喝,希望他能浪子回頭,迷途知返。

    最終,在父親的嚴厲呵斥與母親的苦苦哀求下,他終於雙膝跪倒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發下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在司馬年的鋪路搭橋與精心謀劃下,司馬無功的仕途自然是一路坦途,步步高升,先是在二十三歲那年入仕做了洛水縣的縣丞,不過用了三年的光景,他便升任維風縣的知縣,之後,又被下放到隴西府去歷練,在那裡做了五年的隴西知府,等他再次被調回洛都,擔任洛都的京兆尹時,那一年,他才三十五歲。

    十餘年的宦海生涯,讓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意氣書生,逐漸蛻變為一名老練油滑的官場老饕。

    一路走來,雖然仕途坦蕩無波,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條他不想走卻不得不走的路,他走得是多麼的心苦與厭倦,而他卻無處傾訴,若是與曾經的同窗好友訴苦,或許會有人覺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矯情!

    他也終於體會到那句,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的無奈。

    但人各有志,不能一概而論。

    無數的周旋逢迎,無數的鉤心鬥角,無數的委曲求全,無數的明爭暗鬥,這與他所信奉的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治大國若烹小鮮的理念格格不入,因為你一旦踏入官場,便會身陷其中,由不得你去無為而治,你若不治人,人家便會回過頭來治你,要知道,官場上看似的風平浪靜,一團和氣,其實暗中的爭鬥,甚至比戰場上刀刀見血的搏殺,來得更加慘烈與無情,更加令人防不勝防,更加令人意冷心寒。

    武將想上位,免不了一將功成萬骨枯,而文官的上位,亦是如此,而且,他們手上所沾著同僚的血,一點兒都不比武將少。

    他累了,想逃離這無窮無盡的紛爭,他想靜靜。

    那一日,他遇到了長門師太。

    那一年,他三十六歲,正是他的本命年。

    司馬無功是洛都的京兆尹,雖然不直接管轄下面地方上的瑣事,卻是能執掌京畿數十萬生靈生殺予奪的三品大員,位高而權重,長袖善舞的長門師太又怎會不知其中的利害呢,在一場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精妙謀劃的邂逅中,他二人一見如故,頗有相逢恨晚的惺惺相惜。

    長門師太雖已年過半百,但她駐顏有術。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卻不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一絲痕跡,在司馬無功的眼中,長門師太宛如一位二十出頭的新婚少婦一般,可謂珠圓玉潤。

    據說她精通素女通玄的房中長生術,尤為擅長參悟歡喜佛,生得面似芙蓉、蛾眉鳳眼,目底盈盈秋水令人驚心動魄,豐胸細腰翹臀,籠在一襲白色的僧袍下,淡淡的佛氣與天然盪出的媚態,合二為一集於她一身,竟然毫無違和感,透出一股渾然清秀的碧玉味道,即便是經多見廣的京兆尹大人,都不覺有些看傻眼了。

    司馬無功精通老莊之道,修真長生一直是他的夙願,在見過長門師太后,一時驚為天人。

    三日後,他穿了一身家常便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位普通的儒生模樣,走過兩個坊市,租了一乘青蓬牛車,在一個風雨如晦的傍晚,伴著車輪一路的吱吱呀呀聲,來到了東屏原,直到此時,他才像做賊似的撩起了布簾,看向沿路的風景,心中一時不免五味雜陳。

    他也曾歷盡紅塵,萬花從中過,可謂是花間老手。

    但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不知為何,他像一個純情少年般既忐忑,又有一絲小興奮,鼻翼微微有些出汗,像小孩子做壞事怕被大人發現,又像和良家偷情私會似的,心裡怦怦直跳。

    雖說百官狎妓逛勾欄是家常便飯的小事,但這畢竟是在首善之地的天子腳下,而他又擔任位置極為重要而特殊的京兆尹一職,他父親又在負責糾察百僚的臥虎司里任職,他若不想授人以柄,便不得不時時小心,事事留意,以免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牛車雖然走得慢,但在掌燈時分仍然到了東林庵。

    在車夫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中,他會了車馬費,轉身旁若無人地踏入東林庵的山門,他掏出一串長門師太親手交給他的沉香佛珠,在那個肥胖的知客僧面前一晃,然後,在知客僧的引領下,穿過佛堂大殿,來到了一處後院,原來看似平平無奇的庵院裡,果然別有洞天。

    又在一個清秀小尼姑的引領下,踏進匾額上書有「尋幽」二字的小院。

    院中有喬松秀柏,奇石名葩,還有一方栽種青蓮的水池,幾座花亭錯落環繞在池邊,中間有一座高軒,此處是招待香客們的宴飲之所,從草坪間的石子路穿過,兩側散落著幾方小院,又有朱欄繡房數間,左右有雕樑畫棟的迴廊相連,彼此相通卻又自成天地,極為寬敞便利。

    絲竹聲、玉磬聲、踏歌聲、梵音裊裊,讓人一時分不清這裡是人間還是仙境。

    小尼姑約莫還不到二八年紀,青澀臉上的絨毛在迴廊燈籠的照射下,顯得容顏鮮嫩,格外惹人憐惜,或許她還未到陪客的年紀,又或許還在學習之中,想到這樣一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即將成為別人胯下的玩物,司馬無功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憐憫之意。

    「小師傅,你叫什麼?」

    小尼姑大概沒料到住持邀請的貴客,能主動與她搭話,瞬間有幾分慌亂,但很快伶俐道。

    「回施主,小尼法號靜若。」

    如新鶯巧語,嚦嚦可聽。

    司馬無功微微頷首,又道。

    「你來這庵中幾年啦,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靜若蹙了一下眉尖,神情低落道。

    「回大人話,小尼七歲那年老家遭了水災,便跟著爹娘一路出來乞討,不想後來他們都染上了瘟疫,先後離我而去,幸虧師太慈悲,把我收留在庵中度日,一晃六年了,如今一直跟隨在師太左右學習禮佛,待客之道,做些灑掃雜役的瑣碎小事。」

    司馬無功聽到她的身世如此悽慘,不由嘆息一聲,從金魚袋中摸出一錠銀錁子,足有十兩重,遞到她手裡,沒想到,她竟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般跳到了一邊,連連擺手道。

    「使不得,我怎麼敢要貴人的賞賜呢,師太若是知道了,她一定會責罰我的。」

    司馬無功一把攥住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溫聲道。

    「不怕,師太若是問起來,你就推到我身上,就說是司馬大人給的,我想應該是沒事的。」


    靜若眨著長長的睫毛,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儒雅而不怒自威書生模樣的男人,柔聲施禮道。

    「哦!那小尼多謝司馬大人的布施,你可真是個好人吖。」

    說罷,燦然一笑,眼如彎月。

    迴廊周折,二人沿著迴廊穿過一道白色圍牆,來到了內院。

    院西是一片空地,栽了一片茂盛梨林,梨花馥郁繽紛,香氣襲人,花下安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盞宮燈,燈下有一人正持著一卷書在看,一身淡妝,如月下梨花,雪中梅蕊,自有一種別樣的雅致,聽到腳步聲,那人抬頭,原來正是司馬無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長門師太。

    長門師太見他不請自來,秋波一轉,大概明白了幾分他的來意,於是款款起身,施禮道。

    「這幾日身體有些乏累,本想著在這院中偷個懶,不想竟是司馬大人屈尊駕臨鄙庵,有失迎候。」

    司馬無功見她這會換了一身素服,又是一種別樣風情,看她落落大方,秋波流轉,不由暗自慶幸,看來今晚果然不虛此行,也就不再端著架子,笑道。

    「久聞師太這裡是佛門聖地,人間仙境,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來此一看,果然是個好地方,冒昧來訪,不會打擾師太的清修吧?」

    長門師太眉如遠黛,眼角含笑道。

    「大人這是哪裡話,平日裡八抬大轎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今日能屈尊俯就賤地,貧尼正求之不得吖,靜若,到廚房吩咐下去,讓她們備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做好了送到我這裡來,今晚我要與司馬大人好好敘一番家常。」

    靜若施禮告退,轉身下去安排了。

    司馬無功抬頭一望,見北面是個花壇,那裡有假山真水,蒼松翠竹,依稀可見後面還有一排精舍,月色朦朧,遙遙看見那裡亮著燈火,感慨道。

    「雖說我久居洛都,如今又回到這裡任職,只是平日裡案牘勞形,公門繁忙,無暇他顧,若不是今日前來造訪,還真不知道這天子腳下,竟藏著這麼一處神仙洞府,還是師太你有福氣哇,能住在這佛門清淨地,無花妙相天,真是令我羨慕啊!」

    長門師太知道他別含深意,不覺莞爾一笑。

    「大人雖然人在公門,不過,依貧尼看來,大人卻是極有慧根的,雖然久歷凡塵,難免會沾染些塵垢凡心,以大人的聰慧而言,不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清靜妙法在心不在境,只要大人能夠放下刑法俗務,必得大自在。」

    司馬無功若有所思,以指扣桌,色迷迷地看著她,緩緩道。

    「本官有些愚鈍,還望師太明言。」

    長門師太起身坐到他身邊,一雙嫩若柔夷的縴手輕輕握住他的一隻大手,嬌嗔道。

    「大人乃是絕頂聰明之人,否則,今夜也不會在這百忙之中貴足踏賤地了,既然來了,也就不要再揣著明白裝糊塗啦,哎在外人看來,貧尼入了空門,仿佛得了逍遙自在,可他們哪裡知道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貧尼忝為東林庵的住持,雖說不像大人在公門那般要日理萬機,可也得操心這庵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六百餘口人吶,她們畢竟不是神仙,不可能餐霞飲露而不食人間煙火吧,再怎麼說,貧尼終歸是一介弱女子,你這當父母官的難道就那麼狠心讓她們忍飢挨餓,而不管不問嗎?」

    一縷幽香沁人心脾,軟玉入懷,司馬無功的心,此刻不禁又怦怦跳了起來。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男人可以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征戰天下,可你再強悍如霸王般的英雄好漢,最後不還得在床榻上的女人面前俯首稱臣嘛,況且,他司馬無功又是三十如狼的年紀,面對如此人間尤物的婉轉嬌啼,試問,天下又有幾個男人能不熱血賁張,生出要為她遮風擋雨的豪情壯志來?

    正在這時,靜若領著一行四個尼姑進到院來,將酒食送進了北屋精舍。

    燈光下,長門師太宛如月宮仙子下凡,拉著他的手柔聲道。

    「鄙庵簡陋,弄不來那些玉液瓊漿,龍肝鳳髓什麼的,不過是些山野小菜,也不知合不合大人的口味,倉猝間備了些薄酒,還望大人賞貧尼個薄面,一道進去飲幾杯如何?」

    司馬無功其實早已心癢難耐,笑道。

    「師太見外了,今日我是既來之,則安之,客隨主便。」

    二人相視一笑,攜手進了北屋。

    等二人走到精舍房前時,靜若早已帶著四名尼姑將屋裡的酒菜擺好,此刻早已知情識趣地立在台階旁靜候,推門一看,只見屋內紅燭高照,桌子上擺滿了果菜酒肴,靠牆一張案几上,安了一尊佛像,像前銅爐里燃著三支檀香,青煙裊如遊絲,滿屋生香,在一旁支了一張美人榻,榻上放了幾卷經書。

    司馬無功大馬金刀地坐到桌旁,長門師太為他素手斟酒調羹。

    自古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剛才有些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彼此間早已你知我知,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如今幾杯酒下了肚,二人早已並坐在一起,司馬長空借酒遮臉,此時也不裝了,開門見山道。

    「早就聽說師太的佛法高深,對歡喜禪頗有造詣,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特來討教,不知師太能否大開佛門,讓本官見識一番?」

    長門師太一聽如此露骨的話,瞬間就羞紅了臉,低頭吃吃笑道。

    「早知道大人今日沒安什麼好心,此番前來,無非是想看貧尼的笑話罷了。」

    司馬無功看她面紅耳赤,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模樣,不由拉住她的手,笑道。

    「笑話也好,真話也罷,都不如你這朵海棠花好看,本官雖說也好修仙之道,但在師太的佛法面前,卻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了,不知師太能否與我同參真佛,也好讓我見識一番到底是怎樣的歡喜?」

    長門師太呢喃道。

    「歡喜佛其實也極好參。」說著,媚眼如絲,一雙膩手如泥鰍般划過他的腰間,按住那顆昂揚顫動的龍頭,一節如蓮藕般的臂膀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低聲道:「不過,這裡卻不是參禪的地方」

    一雙妙目望向美人榻,幾乎能漾出水來。

    司馬無功自然心領神會,一把就把長門師太橫抱了起來,她此時如一條離水的魚,嬌喘吁吁,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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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歡喜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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