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鳥兒清脆的歌聲在空中迴蕩。齡山村里,孩子們勞動著嬉笑著,患病的成年人們坐在一起攀談,整個村子和諧和睦。陽光曬得人渾身暖烘烘的,心裡也暖烘烘的。
當然,除了幾個外來客之外。
「刀村長,您知道養靈師嗎?」
刀村長認真的思考,最後還是搖搖頭:「沒聽過,幹嘛的?」
覺妄謹慎的盯著刀村長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那麼,冒昧的再問您一個問題,齡山村有什麼修煉或者祭祀行為嗎?」
刀村長揚起笑臉,泰然自若的道:「有哇,我們每天日落日出之時,都會練習一門氣功,吸收天地靈氣,調節自身,修身養性。」
「您知道這個修煉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嗎?」
「能有啥意義?強身健體唄。你也知道,我們齡山村的人壽命都不長,大多活不過六十歲。所以,老祖宗就傳下這麼一個修習的法門。」
刀村長的聲音很爽朗,聽不出半點說謊或者隱瞞。
「齡山村全村的人都能看見靈是嗎?」覺妄換了個方向問。
「沒統計過,不過應該是吧,還沒聽說過誰看不見。」
「您看見的靈什麼樣子?是怎麼看見的?我看不見,所以很好奇。」
刀村長和善的笑起來:「小伙子,你要相信,這世間萬物有靈。哪怕是一株花草,也有自己的靈魂意識。我失明以前,能看見死去人的靈魂,從老樹中走出來的人形樹靈。我能跟妖獸們對話,可以跟天上的飛禽交朋友。這些,對於我們齡山村的人來說,都是稀鬆平常的。只不過,你們看不見,才會覺得靈有多麼的詭異,才會好奇。其實,它們很普通,能看見它們這件事本身也很普通。」
覺妄無奈的搖頭,他很想看見伏澤、看見喬淵、看見蒼露,可惜,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奢求。
「小伙子,我能聽到來自你靈魂的聲音,你很不甘心,你有很強烈的訴求。你很孤獨,你想要回到過去。你在恐懼,你害怕改變,害怕失去。你在逃避,在通過放棄讓自己回歸平和。你,在失去自我。」
刀村長前所未有的嚴肅,他那雙灰暗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覺妄,就像看穿了覺妄的一切一般。
周圍的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伏澤眨巴著大眼睛,驚訝的看著覺妄。這刀村長說的都是真的嗎?覺妄的內心真的有這麼脆弱嗎?他怎麼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他感覺到的,來自覺妄內心的聲音,從來都是強有力的聲音,似乎永遠都在吹前進的號角。
覺妄的眉頭微微發抖,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刀村長的話就像刀子一樣扎進他的心裡,讓他第一次逼迫自己去面對自己的內心。沒錯,他在逃避。他有強烈的訴求,可是因為他謹記師父的教誨,不敢去強求身外的一切,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回到天夜寺,剃髮修行,皈依佛門。他害怕改變,害怕違背師父的教誨,他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刀村長,」覺妄緩緩的道,「您不愧姓刀,說話像刀子一樣。」
「騙人的吧?小法師竟然會講冷笑話?」唐卷宗不敢置信。
刀村長歉意的一笑:「我只是覺得可惜,你是一個好孩子,可是總是這樣壓抑自己,你會浪費應該享受快樂的時光。孩子,人生中,目標很重要,但旅途更重要。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覺妄閉上眼睛,半晌才緩緩睜開:「我的事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關於齡山村的事,我開門見山的說了,你們就是養靈師後裔吧?」刀村長皺了下眉:「小伙子,我從不說謊,我們齡山村的人都不說謊。養靈師,我從沒聽過,你到底為什麼懷疑我們是養靈師?」
覺妄伸出右手,度厄橛在他手中不停的旋轉:「您看不見,所以我簡單給您解釋一下。我最近發現了一種確認身邊是不是有靈的方法,度厄橛具有指靈定位的本事,如果這裡有靈,它會指向靈所在的位置。現在,它在我手心裡不停的旋轉,代表什麼,您知道嗎?」
「靈在繞著圈跑?」刀村長一本正經的回答。
楊卷宗沒忍住笑出來,伏澤和蒼露直接笑趴下了。
覺妄繃著的臉也緩和下來:「不是,是這間屋子有很多靈。」
蒼露趕緊四處查看:「玉犼大人,你看見哪裡有靈了嗎?」
「沒看見,笨蛋小法師不會是烏龍了吧?」
唐卷宗趕緊低聲對覺妄說:「你的玉犼靈和那個粉色的女人都說看不見靈啊,你怎麼回事?不會出錯吧?」
覺妄鄭重的搖頭:「度厄橛的旋轉是有規律的,現在伏澤在我身後右側,蒼露在我身後挨著伏澤。我的左後方的鳥籠里,是一隻修行小成的鳥靈。左側隔壁房間,有一個養靈師正在跟寄宿靈交流,大約有三隻寄宿靈。正前方,刀村長,您身上大約有四隻寄宿靈。」
頓了頓,覺妄繼續道:「我之所以認為你們是養靈師,是因為你們修行的方法和靈寄身的方法,跟養靈師如出一轍。目前,我還不知道哪種修行跟養靈師如此相似。」
「小法師,你為什麼對養靈師這麼熟悉?我是替你的玉犼問的。」唐卷宗說。
「我從小聽師父講百年前人魔大戰的故事長大,對每一個參加那場戰鬥的家族和組織都非常了解。小的時候,我以為師父給我講的是跟西遊記一樣的故事,可是遇到你們以後,我逐漸確定,師父說的都是真的。」
「你師父的法號是什麼?替你的玉犼問的。」唐卷宗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師父。」
沒有得到期許的名字,讓伏澤十分失望。可是仔細想想,法空禪師就算再法力無邊,也只是凡人肉身,怎麼也不可能活過百年的。
「如果伏澤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回到養靈師的問題上吧,刀村長,我希望您能誠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因為,這可能跟盲症有很大關聯。」
刀村長嘆口氣:「小伙子,你在質疑我,我聽得出來。我說過,我不說謊。既然你說盲症跟養靈師有莫大的關係,那就說說是怎麼個關係。如果有道理,那我也可以考慮去我父親那裡問問。」
「養靈本身是一件對身體有影響的事情,養靈師家族基本每個人都能養三四個靈。他們有自己修行的方法,可以通過自身修行給靈提供需要的大量靈氣。相信您也想到了,這種修行跟你們日出日落的修煉可以說如出一轍。」
刀村長聽到這裡,緊緊皺起眉頭。
「第二點,養靈師還有一大特點,壽命短,跟他們寄養太多靈有一定關係。我師傅說,養靈師大概只有六十年左右的壽命。這點,你們也很符合。」
「第三點,養靈師與靈是契約關係,靈會成為養靈師的戰鬥靈,一旦靈在戰鬥中魂飛魄散,養靈人也將失去一個魂魄或者一個身體機能。如果你們是養靈師後裔,那麼現在的眼盲症,大概就是與靈的契約。你們的祖先,與靈結下的某種契約。」
「我的祖先用我們的眼睛跟靈定下契約?這簡直可笑,為了什麼定下這麼不合理的契約?」刀村長有些隱隱的怒意。
覺妄輕輕閉上眼睛,低聲回答:「因為養靈師本應被滅族了,可你們還活著。」
一瞬間,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
大家都覺得覺妄的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可又好像很對的樣子。至少,刀村長已經偏向於相信覺妄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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