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不加猶豫的回答,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顧寧的心情愈發的不錯了。
趁著醫院一樓正是人少之際,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她驀然踮起腳尖,在男人英俊的臉頰上,快速而如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放下腳,她嬌羞得雙頰通紅,「反正都是過去的事,那個時候年紀小得連愛情的萌芽都還沒長出來,我現在不是跟你在一起麼,不用太介懷那些過去的事,對吧?」
臉龐上還殘存著她柔嫩唇瓣觸碰過後的餘韻溫度,霍郁白看著她的眼神深了一些。
顧寧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盯得渾身怪異,只感覺愈發的羞澀。
但她也不解釋,為什麼說叫他不要介意過去的事,可她卻吻了他的這個舉動,大概,這樣的事,也沒必要解釋。
想吻,那就吻了。
如此簡單而已。
可霍郁白就這麼盯著她看,一瞬不瞬的,半天不說點其他什麼話,也不動,顧寧被他看得愈發的沒有底氣,正在腦海中思索,努力組織著什麼語言打開其他的什麼話題,身姿高大的男人忽然打橫將她抱起來。
雙腳離地,身子騰空,她下意識出於本能的雙手環住他頸脖,不可思議而錯愕的眼,投在他立體深邃的五官上。
霍郁白低眸對望她,輕薄唇微起,「看在你還算主動的份上,你剛才想回到過去早戀的事,我勉強不跟你計較了。」
她漫不經心的嚼著字眼,「早戀不好?」
「不好。」他筆致而沒有遲疑的答道,「影響學習,有害身心健康。」
停頓了下,他清寡的眸子低下來,望著她,「你在學校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
「教了啊。」
可是還是阻擋不了,很多學生都在校園裡早戀的事實啊。
她語氣輕飄,「偶爾也想跟風潮流一下嘛,何況早戀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也沒那麼糟糕。」
霍郁白下頜的線條略有冷硬,不發話。
顧寧覺得,她要再繼續這樣說下去,等會這個男人就該直接無視她了,或者是生氣了直接就把她扔到地上,畢竟他現在的臉色,有點兒難看。
不由得,她失笑道,「都是說說而已,你別這麼較真,反正都是過去的事,就算我想重新回到過去也回不去,你說是不是?」
「還好回不去。」
霍郁白只是漠漠的拋出這麼幾個字。
顧寧愈發的覺得,她真不能再跟他討論這些事了,不然,他要真是醋意大發,過了頭就不太好了,任何玩笑挑逗以及故意成心,還是得適可而止的好。
主要,她感覺,他不是那種能隨隨便便開得起玩笑的人。
還是得認真對待一點更好一些。
不過看著他吃醋的樣子,總是讓人覺得太新奇。
顧寧的心情很不錯,雙手環住他的頸脖,任由著他抱著她走出醫院的大門,也不掙扎反抗,反正幸而現在時間比較晚,醫院裡沒什麼人,不會太招人注目。
霍祁把車子開到了醫院的大門前,早已經在這裡等候。
見到他們出來,他為他們打開車門。
被他有力的臂膀抱著放到車內,顧寧想起什麼,問霍郁白,「你還沒告訴我,你跟徐老,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嗯。」霍郁白寡淡的應了聲,「很早就認識了。」
其實,顧寧倒是知道這點的,因為從霍郁白全權負責徐老住院的事情上來看,就不能難道,他們的關係,也非其他人可以比擬。
「那你知道,徐老為什麼沒有家人麼?」
大概是因為聽了徐敬庭跟她母親那段美好卻又叫人遺憾的過往,顧寧禁不住的對徐敬庭有些在意,倒是有些想知道關於他更多的事,而且她總覺得,徐敬庭這麼老了,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實在怪異。
她坐在車內,望著還沒有退出去的男人,眉宇間沾染著疑惑,「徐老的家人都去哪了,還是……因為出了什麼事,都不在了?」
「不是。」
「不是?」
霍郁白視線定定地落在她精緻的臉蛋上,過了片刻,緩聲深沉道,「是因為你母親。」
顧寧的眼瞳,呆滯了下。
緊接著,她就聽到英俊深邃的男人低聲輕淡的說,「徐老這輩子,沒有娶過其他什么女人,他的心裡,一直住著你母親,從來沒有放下。」
所以,因為愛著沈思君,徐敬庭終生未娶。
於是,到了他這個年紀,膝下無兒無女,沒有愛人陪伴在身側,曾經那些親人,早已經相繼一個一個離去去世,徐家,只有他這麼一個。
不得不承認,顧寧在聽到他的這句話時,的的確確的被真實的震懾到了。
她呆愣的盯著霍郁白半響,久久地說不出一個字,心房被源源不斷涌聚而來的攝人心魂感,充填得很久緩不過神。
霍郁白笑了笑,伸出乾淨修長的手指,替她撩起耳邊的髮絲。
他淡淡的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意外,更不用多想什麼,這根你母親沒什麼關係,不是她的錯。」
說著,他聲音愈發的低柔,「只是徐老他自己太深情,沒辦法忘記你母親,也沒辦法接納其他的女人,所以選擇了終生不娶孤獨終老,這是他自己的決定,跟其他什麼人沒有什麼干係。」
再者,據徐敬庭自己所說,他連跟沈思君告白的機會都沒有,沈思君就愛上了顧承淵,所以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真正的在一起。
沈思君或許連他的心意都不知道。
可正是因為這樣,顧寧的心理,愈發的感覺不好受了。
她清眸惆然的對望著面前英俊的男人,緩緩若失的道,「你不覺得,因為深愛一個人卻因為沒有得到,最後選擇終身不娶孤獨終老什麼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嗎?如果因為深愛一個人,就要落到晚年悽慘戚戚的地步……這樣的愛,不要也罷。」
「我還沒有終身不娶孤獨終老過,也沒打算終身不娶孤獨終老,沒有體驗到那種感覺,我不知道究竟悲不悲哀。」沉吟了下,霍郁白寡淡吐字,「但我想,既然是他自己選擇的,徐老自己大概不會覺得後悔,也不會覺得悲哀,反而,對他而言,這也是一種幸福。」
無聲的守候,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於徐敬庭而言,沈思君是任何女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因為他們之間的淵源跟羈絆,也是什麼都無法代替的,他心甘情願的願意為了那樣一個女人,為了那份一直住在他心中的感情,終身不娶。
這樣的意志力跟決心,讓顧寧嘆為觀止,並且自愧不如。
她唏噓說,「這輩子,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選擇終生不嫁不娶,孤獨終老什麼的,我要是愛一個人,能愛到可以為他終生不嫁的地步,那還不如千方百計的跟他在一起。」
細長的睫毛輕微閃動著,她清眸凝視他,「不管是不是不擇手段也好,只要真的是愛到那個地步,還顧其他那麼多做什麼,愛,不就是要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嗎?」
霍郁白眼神深深地注視她。
顧寧輕抿下唇,淡淡的道,「真要愛到那個地步,上刀山下火海,黃泉碧落也在所不辭,想愛,又何必懼怕傷害。」
徐敬庭沒能跟沈思君在一起,大抵就是,沈思君愛上了顧承淵,他不願意看到那個女人為難,不願意傷害她半點,所以最終,他只能看著沈思君跟顧承淵在一起,甚至是結婚,生下孩子。
可是,嫁給顧承淵之後的沈思君幸福嗎?
答案顯然不是。
身為他們兩個人的女兒,顧寧曾經以為,她的父母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登對,最令人艷羨的一對,他們如膠似漆,恩愛無比,可這些,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都是假象。
只是矇騙她的假象。
沈思君非但不幸福,反而,成為這個世上最不幸的女人。
所以最終,母親在她十五歲那年,終於是鬱鬱寡歡而死,顧承淵為此難過嗎?
答案是——沒有。
顧寧想,當初若是徐敬庭肯努力爭取,不懼傷害,結果一定不是這樣,一定不是沈思君最終落了個鬱鬱寡歡而死,徐敬停終身不娶孤獨晚年,顧承淵外面依然還是有其他的女人。
可這樣令人悲嘆的結局終究還是發生,再多的惋惜也回不到過去。
顧寧禁不住的嘆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感嘆道,「要是能像徐老那樣愛一個人,愛到可以為她終身不娶的地步,其他什麼傷害,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法。」霍郁白清淡低磁軌,「徐老的做法沒有什麼不對,每個人對待愛情的觀念不一樣,當初他只是用了他認為對的方式,從而放棄了追求你母親,也為了他那份感情,保持了最初的模樣,拒絕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插足,對他而言,這是幸福,也是他認為對的,並且想那麼做的,這就夠了。」
顧寧不能否認,他說的的確也是事實。
畢竟,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對待感情的方式,也不一樣,就像有些人追究轟轟烈烈,有些人則喜歡平平淡淡的,有人愛如煙花綻放那一瞬間的燦爛,有些人喜歡細水長流。
有的人,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也要把對方牢牢綁在身邊,有的人,會做個安靜且不過多打擾的存在,默默的守護。
顧寧好奇,於是就看著他問,「你是什麼樣的人?」
霍郁白想抽回身的動作一頓,漆黑深眸對望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過了片刻,他不答,反問,「你希望,我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著實把顧寧難到了。
這樣的話題,本來就是一時興起,問他也是出於好奇,她跟他雖然不是陌生的,可好像,也沒完全的熟悉到她能完全的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問她希望他是什麼樣的人,這樣問題……著實不太好回答。
她被噎住,半天無法回答出口,「這個……」
「換個方式問。」霍郁白近身在她跟前,深沉地道,「你說愛一個人能愛到為他終生不嫁的地步,倒不如千方百計跟他在一起,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
喜歡是肯定有的,這毋庸置疑。
然,有沒有愛到那種千方百計在一起的地步,這就無從得知了。
他深邃的眸子牢牢的鎖在她的臉蛋上,深然的眼神,看得顧寧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幾乎是有點啞巴而失去語言了,因為他說換一個方式問,非但沒有換出一個輕鬆容易的,反而是更直接更叫人不知所措的問題。
仿佛洞悉了女人內心,英俊深邃的男人淡淡的笑了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不用回答了,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時興起,覺得不好回答,或者回答不上來,那就不必勉強,說點其他的話題,嗯?」
他分明說了可以不必回答,顧寧心緒卻還是被他這句話攪得有點亂。
他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先前毫無心理準備,自然是回答不上來,並且,她也不曾多加細想,她跟他如今究竟算是介於怎樣的地步,未來是否可以做到就算千方百計,也要跟他在一起的這種事。
太令人困擾了。
「今晚我不能親自送你回去了,讓霍祁送你回去,可以麼?」霍郁白突然說。
顧寧怔愣,「可以倒是可以,誰送回去都一樣,要是你們忙的話,我自己打車回去也行。」
但她有點不解,於是接著問,「這麼晚了,你還有其他什麼事要忙?」
「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跟徐老交代的,我得回去病房一趟,跟他說些事。」這句話是實話,但接下來的這句,一半的真,一半的假,他說,「現在時間比較晚,不方再帶你回病房,所以我先讓霍祁送你回去休息。」
「霍祁開車送我回去,那你等會怎麼回去?」
「我打電話叫司機過來接。」
見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顧寧不便再多言,點頭應道,「好,你別在病房跟徐老談得太晚,早點回去休息。」
霍郁白捏起她下頜,情不自禁的在她柔嫩的唇畔吻了吻,低低暗啞的應道,「好。」
「明天有時間,給我電話?」
對於她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並且算是情理之中,他淡淡笑著答,「好。」
可是,他跟她一定都沒預料到,這個約定,最終他還是失信了。
若是能早點知道,方才他問她,她現在對待他是什麼樣的感情這個問題,話語中以及他的內心裡飽含了怎樣太多的東西,顧寧想,她一定不會猶豫。
並且,一定不會不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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