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窮光蛋,她得到了機會重返長灘這處人間天堂,蓓蓓感到這裡的任何一個細節都比家裡好得多。天地造就的奢華、安逸、舒適無處不見,讓她的心裡充滿躁動不安。
飛機和船渡上的旅程,也加強了即將性感暴露地曬大太陽、和吃吃喝喝的期待。
不過,在公司的包機上,李蓓蓓並沒有看見賀亮儔。
入住酒店後,公司安排兩人一間。蓓蓓背著旅行包走進分配的房間,意外地看見一張床上已經有一隻的鮮紅色行李箱。
蓓蓓將自己的帆布旅行包扔在另外一張床上。
在飛機上,除了蓓蓓之外,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認識彼此。而在這群人之中,最如火如荼的風景,莫過於賀亮儔的三位女秘書。
給蓓蓓打電話的夏桐,是賀亮儔的大秘書。端莊秀麗的夏桐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歲,兼有小女人的溫柔,和女強人的精明幹練。
夏桐看到蓓蓓,趕著迎上來,溫柔地稱呼她「李總」。等一行人全都上了飛機,夏桐對蓓蓓的稱呼就變成了「李蓓蓓」。之後到了渡船上,夏桐開始居高臨下地叫她「小李」,並且時不常地把蓓蓓當小秘書使喚。
敢情離偉大的祖國越遠,蓓蓓的身份便越見低微。
這還得謝天謝地。因為夏桐是一路上,唯一與蓓蓓說過話的人。
還有兩位女秘書,一位妖冶放浪,另一位乖巧可愛,但兩位都對李蓓蓓視而不見。
在同行的一群人之中,還有兩位可視為珍惜動物的女性職員,她們都是在總部供職。如果蓓蓓判斷沒錯,她們都是像她一樣單獨受邀的底層職員。
以上就是在這次長灘之行的全部女性。
三位精彩漂亮各有千秋的女秘書,是天地鍾靈毓秀的緊密小團體。
而那兩位精明能幹的總部女職員,因為對身份的彼此認同,在旅途中變成了一對孿生兒,她倆在飛機上去廁所都要結伴,一個在門裡面,另一個在門外面警惕地把守。
於是,無論在哪裡,在幹什麼,雖然總是在一群人中間,蓓蓓始終是孤身一人。
但她也樂得自在。
於是現在,五星級度假酒店的客房裡,只有蓓蓓一人。
蓓蓓在自己的床頭悶坐,卻不知對床的姑娘是誰。良久,也不見那姑娘回房間。
蓓蓓嘀咕:「這趟千里迢迢召我參會,不是讓我來做茶水丫頭吧?我都做了一路的茶水丫頭了。」
「小李子?嗻!」她掐著公鴨嗓,對鏡子打了個千兒。
她換沙灘裝。脫掉棉襪,露出十根細瘦蒼白的、搽了蔻丹的腳趾。這血似的蔻丹,可絕不僅僅是為沙灘礁岩,才搽來著。
她不禁在心裡嘿然一笑:「痴女,痴女!神經病!哪門子的人家對我的情意呢?」
她扭扭嘴,準備把僅帶來的一套洋裙,掛到柜子里散散味兒。套裙散發出強烈的樟腦味。這還是李太太翻騰大炕箱,挑出最瘦的一套,是紀梵希赫本款的黑裙。
這裙子確實有些過於隆重。可畢竟並無必要為這次短短的會議,特意置辦一身套裝。
然而,蓓蓓一拉開衣櫃的門,便驚呆了。
不可能不驚呆。因為蓓蓓幾乎恍惚地感到這根本不是酒店的衣櫃呢!
衣櫃裡所有的衣架都被占用了。掛滿了衣服。
真是掛得滿滿當當啊!
掛了這麼多衣裙,都快要把橫樑墜彎了。
那位還未曾謀面的同屋女伴,居然帶了這麼多套的衣褲、裙裝赴長灘開會,實在令蓓蓓大開眼界。
「就連一隻衣架都不給我留,真是欺負人。」蓓蓓嘟噥。她抓抓後腦勺,想了想,實在沒必要生這份閒氣。
她把赫本款的黑裙,卷巴卷巴,塞進了放鞋的格子裡。
俄而,蓓蓓短衣襟、小打扮,斜跨一隻拳頭大的小背包,慢悠悠晃出房間。
她去酒店的私家海灘,挑了一張椅子,躺在沙上。
太陽曬得人輕盈、飽滿。天地間是一座無邊無際的浴室。她舒服得想一輩子躺在這兒。
「你怎麼去哪兒都是一個人?」有女人挑釁地問道。蓓蓓睜開眼睛,先看見一隻雪白的肚臍眼。這肚臍眼柔軟地起伏著,仿佛剛才說話的是這肚臍眼。
蓓蓓往上看,隔著白嫩的胸脯和陡然斜溜的肩膀,見到一張極美艷的臉。
原來是賀亮儔的二秘書柔錚。柔錚穿著一身無肩帶的蛇皮紋比基尼,泳褲是丁字褲,恨不得把能露的都露出來了,整個人好像牛奶潑出來的。她頭上卻嚴嚴實實裹了絲綢頭巾,在下巴打個結,仿佛剛剛被人打破了腦袋,從醫院包紮回來。
柔錚是名校畢業,在大學時曾獲過全國健美操冠軍。初進公司,柔錚原本做企劃,誰知不到月余,便轉去給賀亮儔做秘書。
蓓蓓怎麼也沒想到,如此驕傲妖媚的女孩,竟會主動來跟自己說話。
蓓蓓忍不住提醒柔錚說:「你會曬黑的。」
「怎麼黑,也不如你黑呀。」柔錚針鋒相對地說,做了一個極為女性化的扭腰動作,她無力地舉著兩隻縴手,翹著滾圓的屁股,在旁邊的椅子款款落座。
只見又長又白的一條肉,平放在躺椅上,真是肉什麼橫陳吶。
真長見識!
可是,柔錚說的也不無道理。塞外強烈的紫外線,在這一年裡讓蓓蓓烏黑鋥亮,就算蓓蓓穿著休閒的沙灘裝,也擺脫不了一股風塵僕僕的苦相。
蓓蓓連忙岔開話題,問柔錚明天的行程安排。柔錚卻笑道:「你認識賀總多長時間了?」
「不太長。」蓓蓓回答。
柔錚立刻追問在哪裡認識的。蓓蓓回答在村裡的鐵皮屋。
柔錚猛然坐直了,厲聲問:「賀總……賀總他去村裡的鐵皮屋幹嗎?」
簡直就像在捉姦一樣。
蓓蓓意識到自己耍嘴皮子,耍得太隨意了。她連忙解釋清楚。
柔錚聽完解釋,用一對掃描儀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將蓓蓓打量個夠。
注意到蓓蓓染紅的趾甲,柔錚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下,這才懶懶地倒回躺椅。
「他看上你是不可能的嘢。」柔錚真心誠意地說。「你連一米七都不到。不行。和他不匹配。你的腦袋麼……哎呀,也不行。只有腦子最靈光的女人,才跟他匹配。我跟賀總是一個大學的,他是我學長。我一進公司,他就看中我了,直接調我為他做助手,重點培養我。你文科生吧?什麼學校的?」
蓓蓓說了自己的學校。
柔錚猛地彈坐起來,豎起雙手捂著嘴,嗤兒地笑出聲來。仿佛無聲嘲笑道:這種學校你也好意思拿它當大學?柔錚嬌笑顫抖,俯伏是笑,後仰是喘,白嫩的身子呈波浪狀扭來扭去。
「要死還是怎麼的?」蓓蓓暗想。
等笑夠了,柔錚便將李蓓蓓徹底遺忘了。她開始在麵粉般的沙灘上,擺出各種體操熱身動作。把自己拉長了,又揉扁,折來撾去,她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美之中。隨即,柔錚竟做出了一個令蓓蓓極其嘆賞的高難度動作。
柔錚挺胸翹臀站直了,慢慢將一條腿向上豎起來,她把腿舉過自己的頭頂,直到腳底板完全對著天空。
好長的腿!
蓓蓓覺得,要是讓自己手裡這樣高舉著一條腿站立,那只可能是舉一隻假肢。
蓓蓓真心佩服柔錚。
但是,蓓蓓也覺得,柔錚的造型可謂驚世駭俗——一位修長白皙的大美人,淑女風範十足地頭裹名貴絲巾,脖子往下卻幾乎全部光著,在大庭廣眾之下單腳站立劈叉!
柔錚就這樣劈開了自己,手舉火炬似的,在頭頂上高高舉著自己的一隻腳,她欣喜若狂地朝一個方向一動不動地凝視。柔錚的眼神中,充滿了情思熱烈的期許。
李蓓蓓躺在椅子裡,朝那方向望去。
李蓓蓓在心裡「哎呀」低叫了一聲。
只見賀亮儔朝這裡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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