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江河行正在辦公署看些文件。有人來報,說是代郡陽原有人求見。江河行不解,還是將人請了進來。一個個子高高的紅臉大漢,有些面熟,但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位了。那大漢進屋就跪下伏地大哭,江河行不解,過了半天,勸解住才問個明白。那大漢是陽原韓號,是陽原的功曹,是縣令的重要助手。
今年漢平帝命太僕王惲等八人巡視各地,名義巡視各地法治風俗,考察吏治。私下裡串聯地方官員,讓他們主動說安漢公王莽如何順應天命,造福人間,為王莽歌功頌德。縣令劉慶以前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就對朝中董賢極度厭惡,因此上一直想遠離朝廷。他對安漢公王莽本無惡感,相反還覺得王莽禮賢下士,救濟災民,穩定四方,是大漢朝的大功臣。可巡視者的要求顯然更多,激起了劉慶的書生脾氣,就是不配合,相反還說最近幾年災民越來越多,從內地來的盜匪也越來越多了,鬧的邊境開始不安。又批評起王莽動不動就大赦,以致壞人不得懲戒,好人越來越遭殃。
徒逞口舌之快,卻陷無妄之災,劉慶被關進大牢,因劉慶本來為人清正,雖朋友不多,敵人也是沒有,代郡的官員私下裡無不為之嘆息。現在朝廷想羅織其他罪名也難,總不能因為批評安漢公就治罪吧,可要放了他卻也是萬萬不能的,現在雙方都有些騎虎難下。
聽韓號講完,讓他先好生休息。江河行立刻叫來張猛,命他回去收拾一下,帶領50人馬,後天和韓號一起,多帶黃金,全幅便裝,飛馳代郡,救出劉慶。
隊伍開始出發了,韓號跟在後面,他騎馬功夫不錯啊,可跟這幫年輕人真是比不了。這幫人只顧飛馳,似乎從不考慮馬兒受得了不。路上的青草開始泛黃,樹葉顏色開始駁雜,紅的,黃的,綠的,小河水依舊輕輕流淌,就是張猛這些人一點也不懂得欣賞,各個弓著腰,左手攬著韁繩,站在馬鐙上,右手不停的推動馬鞭,催馬向前。路邊的樹木向後跑去,馬群驚起一陣陣的飛鳥,草叢裡不時飛過野兔等,也許他們擔心馬兒在追他們,同樣拼命的四外飛跑。
跑了有50里,馬兒已經開始喘著粗氣,韓號想喊他們停下,休息一下,可這幫人好像也聽不到,只得無奈的跟著向前。哪知道前面有幾頂巨大的帳篷,張猛等人減速停下,跳下馬來,帳篷里出來一群軍人打扮的人,將馬牽走,奉上食物和水,眾人坐下,邊吃邊聊,聲震帳篷,好不快意。韓號有些拘謹,看眾人如此之隨意,也慢慢放鬆下來,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吃喝完畢,有人將馬匹牽過,韓號才發現馬匹已經換過,現在全是新的馬匹,怪不得這幫人這麼不在乎呢,原來他們心裡早知驛就在前方。
再次上馬,韓號不再客氣,和眾人一樣開始飛奔,就這樣5天後就到了陽原。張猛將大隊人馬安排在張家莊附近,自己和韓號去了陽原打探消息。
兩人到了縣城,一打聽,才知道巡視官員現在還在代郡太守府,對這邊有些不理不睬了。韓號動用關係到了監牢一趟,發現劉慶尚好,沒有受大的苦頭,韓號心裡放下心來。回來兩人商量了一下,動用關係救人不可,這巡視官員代表朝廷而來,怎麼可能會讓步?唯一的辦法,武力救人。張猛本來得江河行私下授意,只准武力救人,爭取不殺人,少傷人,就是成功。武力救人,劉慶就與朝廷徹底翻臉,沒有退路,只得在江河行那裡做事了。江河行為此還教張猛一個新詞,投名狀,張猛似懂非懂。
張猛和韓號偷偷的將劉慶和韓號的家眷轉移到張家莊,然後張猛又帶10個騎兵和兩個擲雷兵潛伏在縣城裡。這天天氣陰沉,漆黑一片,四更天剛到,縣城裡早已經是寂靜無聲。突然,城裡的狗開始叫起來,一隻先叫起來,接著傳染般,到處都有狗在狂叫。縣衙的北邊,正是牢獄的外牆,有幾個人邊跑邊沖向牢獄牆,一個個躍起,翻過牆頭,進入監牢大院了。
正在這時候,縣城的西邊角,突然一聲巨響,猶如巨雷般,安睡的人很多被驚醒,知道不是打雷,各個批起衣服,向縣城西北觀望,只見西北燈光閃動,人影搖晃,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好像天塌地陷般,人們驚恐不安。
縣衙內,已經是燈火通明。新的縣令剛剛上任不久,遇此怪事,豈敢馬虎,縣令一邊穿著衣服,一邊來到前廳。吩咐眾人道,趕緊召集人馬,全部趕過去,查探究竟。縣令正嘴裡不停的下著命令,同一個地方,又是一聲巨雷傳來,大地有些顫抖,牆上的灰塵都被驚起。抬頭看去,只見西北角,火光閃亮,好在一下子就滅掉了。眾人心驚膽戰,口裡不斷的念叨眾路神靈,心裡想著自己做過的虧心事,心裡越發緊張起來。
縣令吩咐一聲,帶頭向西北跑去,眾人無奈,只得跟從。心裡還是佩服這個縣令,果然是個人物,關鍵時刻還是看人家的表現啊。
兩聲巨雷響過,縣城牢獄裡亮起燈光,幾個蒙面大漢,手舉馬刀,刀一挑,牢獄門口打開。韓號在這幾個蒙面人之中,眼看得馬刀這麼鋒利,心裡百味雜陳。韓號在前引路,走到一個大的牢獄門口,眾人舉起火把,眼看著裡面的,木欄圍成一個牢獄,下面鋪滿雜草,一個老人模樣之人,已經起身看著他們,也許是燈光太刺眼,看他不太敢向外看,不停的眨著眼。
張猛一看,來不及多說什麼,馬刀一砍,牢門大開。幾個壯漢沖了進來,駕著劉慶向外飛奔。監獄裡面還有幾個人,看到動靜,噪聲大作,不過沒人理睬。
來到院子裡,有人接著,有人扶著,劉慶也被翻出牢獄。
他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天一亮,東門一開,一行人出了城直接去張家莊。
陽原縣亂了整整一夜,天一亮,縣令才回到縣衙。新縣令沒發現任何蹤跡,只是看到響雷的地方,原本就是一個池塘,池塘里除了多兩個坑之外,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是附近有兩戶人家的土牆裂了口子。沒有人受傷,更沒有人因此喪命。縣令鬆了一口氣,這時有人報告說,關押的劉縣令不見了,牢房門也被人打開了。
縣令不敢怠慢,趕緊嚴查,結果毫無音訊。敢接上報到太守府,太守蘇聞和巡視員都來查看,也到縣城西北角的池塘,結果發現很多人都跪在那裡,感謝天神接走劉縣令。幾個官員面面相覷,難道真是神仙所為?幾個人一番商量,運作一番,劉縣令就「升天」為神了。又是安漢公之功勞,感動了上天,才有一愛民之好官。上天看劉縣令辛勞,不想他過於辛苦,派下火雷神仙,接走劉縣令。
巡視官員們在池塘邊建廟,祭拜劉縣令,附近的百姓也紛紛來此廟求告。有些腰酸的,求告之後,腰不酸了;有些腿疼的,求告之後,腿不疼了;有些丟東西的,求告之後,東西找回來了。總之,只要心誠,真正是有求必應,至於求不到的,只能怪你心不誠。於是,此地劉公廟香火開始旺盛起來。
劉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神仙,他現在正躺在馬車上,悠閒的看著草原美景。他被接到張家莊之後,找個醫匠檢查一番,又休息了三天。張猛和韓號,帶著人馬和韓劉家眷,向北而行,兩天就到了草原上。到了草原上之後,因劉慶身體不太好,放慢速度,向前而行。
劉慶自己也說不清怎麼回事,心裡該高興還是不高興,總覺的有些鬱悶,難以發泄似的。看著枯黃的草地,總有種生命蕭瑟之感,也許是牢獄改變了自己吧。他不想因為自己讓太多人受連累,知道張猛如此救自己,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喪生,儘管張猛一再解釋,沒人傷亡,最多是驚嚇而已,他兀自不信。
隊伍緩緩前行,過了有半個月,劉慶徹底痊癒了,隊伍已經到彰武城。李孝文親自來接劉慶,劉慶趕緊下了馬車,和李孝文見禮。李孝文帶著劉慶、韓號及其家眷,向城內走。大家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城池,青灰色的牆體,和平整的路面一樣的顏色,看起來用的同一種東西。
劉慶也才看到這樣的路面,走上去硬硬的,路面中間略有凸起,兩邊挖的都是深溝,看來下雨排水很是方便,溝的兩邊都是小樹,看來都是種上不是太久的。風一吹,樹葉嘩嘩響,不斷有落葉吹落在地面上。順著這條路向前走去,越向城裡走,越是熱鬧,人多且不說,路兩邊的攤販極多,販賣著各種東西,快要秋收了,有賣鐮刀的,有賣斧頭的,有賣草帽的,有賣布鞋的,有賣皮靴的,有賣鹽的,有賣布的,總之,只要有錢,什麼都能有。
劉慶看到鐵器和鹽在這裡販賣,深感詫異,問道李孝文道:「李先生,彰武城鐵器都這麼賣嗎,鹽也是這樣賣嗎?」
李孝文道:「我們這裡除了一些兵器之外,其餘都是沒有任何限制的。我們這裡東西還不算多,顯武城東西更是不得了,他們靠遼河,有帆船去遼西郡,東西更是齊全。」
「帆船是什麼船?」
「一種比馬跑的還要快的船,一天能行幾百里,不過只能在大河裡走,現在遼河裡面很多商人都用來販貨,快極了。你到顯武城可以看看。」
劉慶現在就想去顯武看看熱鬧,不過現在畢竟在彰武,還是先把彰武看個明白吧。進的城來,他發現城內都是磚石蓋的房子,上面都有管子,不知何用。這裡的人衣服穿的明顯比代郡那邊好很多,至少沒有破衣爛衫的。人人看上去都很忙碌,不過感覺都有自己的什麼目標似的,各個忙碌自己的事情。
來到辦公署,劉慶看到屋子裡的擺設與代郡完全不同,人們都是直接坐在椅子上,再也沒人跪在地上。屋裡的家具都是沒見過的,椅子不同,桌子也不同,就連擺設也完全不一樣。這裡好像沒什麼卑賤尊貴之分,或者說不那麼明顯。劉慶心裡知道這裡的規矩完全不同了,也不想多問,顯的自己多笨似的,他要慢慢觀察,看看到底是什麼不一樣。
劉慶吃過李孝全的宴請後,便離開了彰武城,也不用張猛護送了,他想自己一路邊走邊看。
劉慶和韓號騎著馬走在前面,後面是拉著家眷的馬車,沿著一條大路向東而行。大路兩邊不再是草地了,全是快成熟的莊稼,有粟,有豆,有些地塊已經收割了,好像以前種的是小麥,田裡面不時見到忙碌的農人。劉慶邊走邊看,心情變的開朗起來,他知道這些地方以前都是草原,現在居然給江河行整出大塊的農田了,以後到處都是農田的話,想必也沒有那麼多的胡人犯境來了。
劉慶身邊不時過去一輛輛大車,車上裝著煤炭向東而去,看來這個顯武城需求可真不小。
帶著滿肚子的疑慮,劉慶來到了顯武城,和彰武城大致一樣,稍微大一些。還沒進城,就看到巨大的遼河岸上,人群騷動。劉慶和韓號下馬,一起來到遼河岸上,看到寬廣的遼河水面上,一個大船正升起一個個布片,風一吹,布片鼓起來,那船開始跑了起來,沒見人划槳,那船越跑越快,真的比馬還快。劉慶正驚詫間,發現河邊送行的人當中,江河行站在當中。江河行正忙不迭的揮手送別船上的人,船上的人也在不停的示意。眼看著船兒越跑越遠,人們漸漸離去,劉慶納悶這裡既然天天看到帆船,怎麼今天來這麼多人呢?
劉慶搶步上前來跟江河行見禮,江河行也是很意外,問候之後,拉著劉慶和韓號回到辦公署。一路上,劉慶的眼睛都看直了,這裡的商品真正是琳琅滿目,遠比彰武繁華多了,很多東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吃的東西花樣百出,一個個店鋪開在大路邊,有人一邊叫嚷,一邊喊著客人品嘗。東西都送到人手裡,不說吃了,看著就很舒服。街上充滿了甜香的味道,韓號幾次忍不住想停下腳步,買兩個嘗嘗再說,看江河行視而不見,一直向前一面跟路人打招呼,一面向前走去。
不光吃的,穿的衣服,同樣是花樣百出,各種顏色,各種款式,一個個成衣店掛滿了各式衣服,裡面很多人不停的在試換著衣服。
在往前走,各式的家具,各式的工具,眼花繚亂,江河行不斷的給他們介紹這些新奇的東西,這才知道很多都是江河行帶來的。
來到辦公署,江河行跟他們講為什麼要去河邊送行。江河行苦於這裡冬季太長,冬天一來,很多事都做不成,因此讓人在海中找一孤島,他來的時候路過那裡,大致說清楚方位,他取名鳳凰島。從鳳凰島往漢地沿海而去,再也不用擔心冰封河水,非常方便。到時候若能在此島設一基地,這樣一年四季都可以貿易了。今天先去之人,先找到地方,設立一個基地,以能住人,能設工廠,將來有不少廠可以搬到那裡去。
劉慶聽的一頭霧水,關鍵是那個島嶼,聽起來千山萬水遠,儘管帆船夠快,可大海茫茫,又怎麼能找的到呢?
江河行又問劉慶和韓號對工作有什麼要求,劉慶想了想,他還是想做民政的事情。江河行說道,吉林剛剛收復不久,各方面的工作難度很大,讓人歸心極其難,希望劉慶能把這個事做起來。李孝武在那兒更多的精力要放在軍事上,直到現在吉林還是有點亂,建設太慢。
劉慶很滿意,江河行也很滿意,有這樣一個真正的有行政經驗的人來管理,結合現在的條件,將來吉林肯定有大發展。江河行提出希望劉慶邊管理,要培訓一些年輕人,現在地盤太大,能管理的人太少,民政管理跟軍政很大不同,希望劉慶開始培訓一批能管理民政的人才。
劉慶不敢托大,只是表示盡力帶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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