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裡已經點燈,大家都在等他的消息,江河行讓各自休息,然後將劉慶與馬援叫到屋中。江河行把今天的經歷給他們講訴一番,二人聽了,居然對王莽都有些肅然起敬。
江河行對王莽的經歷有些模糊,讓劉慶仔細講講。劉慶畢竟以前朝中為官,再加上這兩天到處打聽,他把王莽的經歷詳細說了一番。
原王莽侍奉母親寡嫂,撫育兄長之子。後大司馬王鳳,也就是王莽的伯父,身患重病,王莽鞍前馬後,侍奉湯藥,衣不解帶。後王鳳臨終前要求王莽的姑姑,也就是太后照應這個王莽。後來還有王莽的叔叔王商,也是大力推薦王莽。王氏子弟眾多,獨王莽德行出眾。不僅王家,朝中大臣紛紛讚揚推薦他。後王莽身居高位,卻還是同以前一樣謙遜有禮,常把自己的俸祿分給門客和平民,甚至賣掉馬車接濟窮人,在民間深受愛戴。
看來王莽果然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代表,可謂空前。王莽對自身要求很高,勤儉節約、禮賢下士、公正無私,所作所為的的確確的算上道德楷模。
這是修身齊家多好的代表。
王莽在44歲的時候,也就是元壽二年(公元前1年),朝中大臣公推王莽為大司馬,這是王莽第二次出任大司馬。可皇帝年幼,由王莽代理政務,開始真正掌握朝中大權。這幾年下來,王莽所作所為,一片頌揚之聲。尤其是王莽照顧平民還有撫恤貧弱之民,大力推廣禮儀教化,更是被認為周公再世。
這幾年來,連續出現祥瑞,每出一次,都是天意,詔示王莽的功勞。每一次祥瑞,王莽都能加官進爵。現已加號宰衡,位在各位王公之上。
聽劉慶介紹完,江河行覺得王莽的經歷真是奇葩,他修身齊家,就能青雲之上,更多的原因恐怕不在於修身齊家,在於他的伯父叔叔還有姑姑。德行高潔者,雖不多,但也不止他一個,可他就能因此而不斷升官。歷史真是會開玩笑,以王莽的表現看,他是真誠相信書中所說的,而且他就是按書中說的去做的,結果也成了周公再世。王莽可能真不清楚家族的意義,看他表現,更像是按儒家教條去做就能得到他的地位,唯有此,他才對儒家教條深信不疑。也許他也是真誠相信天降祥瑞就是沖他來的,好讓他不斷升遷,以解救天下天下蒼生。
江河行哭笑不得,歷史真是走的太巧了,你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思想和董仲舒的天人感應說現在成為全民信仰,那些儒生更是如此。現在的「政治正確」就是人之德行,天之祥瑞,就是儒家教條,而引領「政治正確」的王莽當然要獨領風騷了。
過了半天,江河行突然感慨道:「世界上單純的壞人其實沒什麼可怕,因為人人都知他是壞人,總有防範。就連壞人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壞人,做賊心虛,危害是有限的。你們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兩人搖搖頭。
「最可怕的是有人非要給大家做好事,要給大家帶來幸福,帶來平等,帶來正義等等,其實到最後什麼都沒帶來,帶來的只有血腥,只有殺戮。」
昏暗的燈光下,燈光一閃一閃的,兩人看著江河行,滿臉的困惑,劉慶問道:「和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江河行一笑,看看劉慶,抓過劉慶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說道:「你看我是不是說胡話?」
劉慶也是一笑,收回自己的手,然後說道:「江先生所講,必有深意,可給我們講講為何嗎?我本來對王莽有好感的,進了監獄出來後總覺的他不對,現在我卻是理解他的苦心了。他掌權是用儒家大義,造福蒼生,有何不可呢?」
「哎」,江河行長嘆一口氣,「所有大義,必須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之上。而儒家偏偏舍利取義,到時候執行者無利而陽奉陰違甚至阻撓,他們不推動,又怎麼能成功呢?」
劉慶還想爭辯什麼,江河行擺擺手,說道:「你看著吧,看將來會怎麼樣再說,但願我說錯。」
江河行轉過頭,看看馬援道:「你對王莽兒子王獲殺死家奴,被王莽逼的自殺有何看法?」
馬援歪著頭說道:「安漢公大義滅親,自是好的,不過總覺的有些過了。」
江河行欣喜的拍拍馬援的肩膀道:「你還年輕,我要你記住一句話:遠離大義滅親之人,因為他們沒有人性。」
馬援點點頭,記住這句話。劉慶瞪著兩隻眼,滿臉的吃驚表情,他是深受儒家教育出來的人,可沒想到江河行對儒家經典觀點如此不屑。
江河行依舊不和他辯論,淡淡地說道:「你以後也長個心眼,仔細觀察那些大義滅親之人,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再說。」
江河行又和他們安排了一些事情,讓馬援將帶來的人馬看管好,有機會整訓一下,這裡隨時要展示烏海地的兵力,讓劉慶收集朝廷的消息。
又過了兩天,朝廷迎賓禮官宣布三日後召見,讓他們準備全部進宮朝覲太皇太后和皇帝。
三天後,四更天,天色還是漆黑一片,夜空中星星閃爍,東方的啟明星已經高掛東南角。賓館的院子中,燈火通明,江河行和劉慶,馬援等一干人打扮一新,全部著漢裝,只是都是短頭髮,沒有冠,也沒有帽子。整隊完畢,禮官走了進來。
他們在禮官的帶領下,各個手舉火把,先到章台大街,一路向南。路兩旁的建築都看不清,影影綽綽,感覺很是高大,後來再向西拐。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天色微明才走到一個大門前。隊伍停了下來,等了許久,天色已經大亮。看到正門正黃色的大門,上面釘著一排排門釘,鐵釘超大,江河行掃了一下,剛好81個,一排九個,共有九排。看來跟故宮差不多嘛,江河行心裡想。
這個時候從宮內走出新的禮官,帶領他們一直向北走去,一路上青磚鋪地,往前走沒多遠,就到了前殿的閣門之外,禮官入奏。不一會,鐘鼓齊鳴,江河行雖然聽不懂,就感到有些鬧,聲音太大,亂七八糟的感覺。江河行站在隊伍的中間,剛剛看清殿內的情形,大殿有點類似故宮中的正大光明殿,只是感覺更大,或者更空曠。兩面坐了一片官員,說坐其實也是跪,這個時代坐就是跪。
耳聽的聲音越來越大,中間夾雜著侍衛吆喝的聲音,一個16人抬的肩輿,被抬了過來,中間坐著一人,身著黑色的袍服,袍服繡著圖案,看不清是什麼,不過這人就是皇帝。
官員全部站立,皇帝坐到御座上。這個時候,一個官員走了過來,帶領大家進到大殿,江河行尾隨其後。這些早有人教過,這個官叫典儀官,在他的帶領下,大家跪拜。
大家站立好以後,一個高個紅須的官員來到江河行面前,手舉托盤,江河行將準備好的「國書」放上去,但見他轉給皇帝前面的宦官。宦官又將「國書」轉給皇帝,那皇帝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滿臉的病容,顯得萎靡不振。
皇帝打起精神,看了看「國書」說道:「烏海歸順我大漢,乃是上天賜我大漢福地,保我北地平安。請太皇太后定奪。」好不容易,把話說完,皇帝又將「國書」交給宦官。
宦官接了過來,雙手捧著向後面走去,江河行才注意到皇帝的後面是個帘子屏風,不一會,裡面傳出蒼老的女人聲音道:「江河行率烏海之地歸順我大漢,乃是列祖列宗神靈保佑,上天才肯賜福於我大漢。江河行,烏海之地,有多大呢?」
江河行施禮道:「回太皇太后,相當於幽州、冀州、并州加一起大小。」
朝廷中一片驚嘆之聲,帘子中,太皇太后繼續說道:「前聖人在奈有九州之地,我大漢現在開疆擴土,現已有十三州之地。今天烏海來歸,我賜你地為平州,賜你為和王,賞金千斤,為我大漢保衛北方和平,平州為我大漢第十四州。上天保佑,我大漢已經有十四州了。」
「謝太皇太后恩賞,我平州百姓一定會滿心歡喜成為大漢之民。」
滿朝百官一起向太皇太后和皇帝恭賀大漢有第十四州,過了一陣,太皇太后又問道:「和王,你們周邊可安寧嗎?」
江河行又道:「不是很安寧,但我有信心能打敗所有來找麻煩的敵人。」
「哦,兵凶戰危,非萬不得已不可用兵啊。」
「回太皇太后,在我平州,現有城池彰武、顯武、耀武、承武、明武、吉林、長春等地。前面幾個城池我都是以武命名,我就是希望讓別人知道,我是以武立威的,若那個蠻夷敢再掠奪我大漢之民,辱我大漢之民,我就叫他知道我大漢的武力之盛。」
「說的好,平州入我漢地,以後我幾個邊郡可以撤減一些駐軍了,百姓就不用負擔那麼多軍糧了軍費了。江河行按說你來朝,皇帝陛下應該在甘泉宮賜筵的,可近來皇帝龍體欠安,看來要我出面,我也是愛看熱鬧的,你帶來的可有兵啊?」
「回太皇太后,我帶來騎兵50名。」
「好吧,明天南軍教軍場,我來看看你平州軍軍威。」
這個時候江河行才明白,王莽雖是執政,在大事上,這個太后還是關鍵。只要他不登基,有些事還是輪不到他做主。
朝覲完畢,江河行領完賞金,讓隨從帶回賓館。這可不是小錢,漢代黃金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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