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大娘家吃過飯,喬薇與碧兒帶著小包子上了山,馬車是駕不上去了,便停在了羅家的院子,車夫隨喬薇上了山,暫時歇在小院。
上了山,越發濕冷,北風呼呼的。
七娘高興壞了,幫喬薇把東西拎進了別墅:「我是估摸著你快回來了,就是今天這麼冷,沒料到你今天過來。」
喬薇笑道:「今天我乾娘生辰。」
「啊。」七娘驚訝,「羅大娘怎麼不說呢?」
喬薇推開了房門:「她不愛聲張,你就當不知道罷。」
「誒,行。」七娘把行李放在桌上。
屋子裡乾淨整潔,保持著她出前的模樣,喬薇看了看,說道:「辛苦你了,七娘。」
「這有什麼辛苦?你先坐,我去燒個爐子來。」
七娘說著,去廚房取了紅羅炭與大圓爐子,點著端了過來。
紅羅炭可是稀罕東西,燃燒耐久,火力旺盛,無味無煙,價錢上自然也比黑炭貴了許多,七娘自己是捨不得用的,想著大冬天的喬薇可能會回來,才去鎮上買了幾十斤。
七娘在爐子上放了個架子,將水壺拎上去,一轉頭,看見了碧兒抱著的孩子,笑道:「這是哪家的姑娘?」
鎏哥兒瞪眼,腮幫子鼓成一隻小倉鼠:「我是男孩子!」
七娘訕訕,雖穿著男孩兒的衣裳,但你實在長得太漂亮、太柔弱、太像個小姑娘了呀……
鎏哥兒生無可戀地埋倒進了碧兒懷裡。
今日私塾放假,二狗子在家,鍾哥兒也在,景雲望舒撒歡兒地去找鍾哥兒,碧兒把鎏哥兒也抱了過去,隨後,把腳上縫了針、纏了紗布的鎏哥兒放在喬崢的輪椅上便走了。
鎏哥兒望著碧兒轉身而去的背影,氣鼓鼓地叫住了她:「你留下!」
碧兒回過頭:「你還有事?」
「你要看著我!」鎏哥兒道。
碧兒噗嗤一聲笑了:「你有什麼好看的?」
鎏哥兒急道:「孫媽媽、孫媽媽都會看著我的!」
碧兒走過去,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小子,平時在府里像只小綿羊似的,其實脾氣挺大呀。」
鎏哥兒腮幫子鼓鼓的,小倉鼠又生氣了。
碧兒跟著喬薇,早練就了半顆金剛不壞之心,這點小伎倆,想把她唬住,免了吧?
碧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鎏哥兒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為幾顆彈珠搶來撲去的小夥伴,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作坊一切運作正常,只是訂單又多了許多,好在大家的工作效率已經提上去了,暫時不用擔心人手不夠的問題。村長私底下來找過七娘幾次,說是村裡的鄉親準備養鴨,問七娘可否從村子裡訂購鴨蛋。
七娘沒有立刻答應,道是需要考慮幾日。
「你怎麼看?」七娘問。
喬薇沒什麼不同意的,道:「我大哥也想辦個養殖場來著,既然大家有這個意向,我們從哪兒進貨不是進?保證貨源乾淨、充足就夠了,回頭你去告訴村長,把這事兒定下。」
「好!」
七娘把這兩月的賬冊拿了過來,讓喬薇一一過目。
七娘原先識字不多,都是阿貴教的,前邊的字還寫得有些雞飛狗跳,到後邊變得十分清雋了。
「要算盤嗎?」七娘問。
「不用。」這點數字,心算就夠了。
喬薇以極快的速度翻完了桌上的賬冊,沒什麼紕漏,又把賬冊還給了七娘。
「吃了晚飯再走嗎?」七娘笑著問。
喬薇望了望灰濛濛的天色,道:「不吃晚飯了,我去山上摘點東西就走。」
「要阿貴和你一起嗎?」七娘問。
喬薇就道:「不必了,我帶那幾個小的去。」
一刻鐘後,一人三獸出現在了寂靜的深山老林,喬薇背著一個大簍子,珠兒、小白與大白分別背著自己的小背簍,喬薇拿著兩份清單,一份是喬崢所需的藥材,一份是她所需的野山菌,野山菌夏秋兩季居多,冬天少,所以市面上沒得賣,喬薇想進林子碰碰運氣。
清單上的藥材都是珠兒摘過的,喬薇與她一比劃她就明白了,背上小背簍高高興興地去了。
大白與小白負責采蘑菇。
喬薇摘了一個雪蘑菇,示意大白小白,這種樣子的東西就能摘。
兩隻白也歡天喜地地去了。
約莫兩刻鐘後,珠兒滿載而歸。
珠兒摘了一背簍,喬薇一數,全都是喬崢清單上的,一樣不多、一樣不少,正確率百分之百,不愧是跟著她爹走南闖北的小臭猴子,這採藥的本事,絕了!
珠兒氣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拿起不知從哪兒順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
不多時,小白也回來了。
它也采了滿滿一背簍,都是又大又飽滿的蘑菇喲!
喬薇把毒蘑菇摘了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摘完,已經不剩幾個了。
小白的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最後是大白,這貨日日都想逃跑,這次乖乖地回來喬薇還挺意外。
喬薇翻了翻它的背簍,就一點也不意外這貨為什麼會回來了。
喬薇:「雪蘑菇呢?」
大白掏出了一隻田鼠。
「青蘑菇呢?」
大白掏出了一隻田鼠。
「黑菌呢?」
大白掏出一隻田鼠。
田鼠味道棒棒噠!
比蘑菇還好吃喲!
喬薇簡直要吐血了。
最後,還是珠兒找到了鮮的蘑菇群,喬薇毫不客氣地摘了幾百個,把自己與兩隻白的簍子塞得滿滿的。
回家的時候,大白故意走在最後,趁喬薇不備,把爪子伸向了背簍。
喬薇看也沒看,卻仿佛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你要是敢把蘑菇拿出來裝田鼠,我就把你架在火上烤了!」
大白悻悻地放下了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小白的簍子,把田鼠裝了進去!
栽贓完畢!
小白的簍子裡藏著一條明明在冬眠卻被小白強行搖醒的毒蛇寶寶。
毒蛇寶寶睡了好幾天,餓壞了,一口將田鼠吃掉了!
大白的口糧又沒了……
喬薇走到半路,天空忽然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晚,來得毫無預兆,卻也來得兇猛,不過是從林子口到別墅的幾步路程,喬薇進門時,頭髮都被大雪染白了。
碧兒拿了棉布過來,一邊擦一邊道:「好端端的,怎麼就給下雪了?還下得這麼大!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大太陽呢!」
早上確實晴朗,但剛剛進林子前,天便已經陰了,喬薇想著這也不像是要下雨,便沒往心裡去,哪知雨是沒下,卻給下了雪。
孩子們倒是興奮,哇哇哇哇地跑了出去。
鎏哥兒坐在輪椅上,看著三個在雪地里追逐的小夥伴,撇了撇嘴兒道:「會生病的。」
喬薇戳了戳他小臉蛋,臉蛋以看得見的速度變紅了:「要不要去?」
不要!
但是如果你非要抱我去,那就來吧。
喬薇去收拾東西了。
鎏哥兒:「……」
……
喬薇東西收拾到一半,整個天空像開裂了似的,鵝毛般的大雪成倍地落了下來,這種天氣,回京是不可能了,喬薇把包袱放回了柜子。
晚上七娘做了個火鍋,小魏不在,據說他家「姐姐」又病了,大冬天的坐在外頭給十幾二十號弟兄縫衣裳,勞累過度,染了風寒,一下工,他便呼哧呼哧地趕回去了。
當然,不忘帶上喬薇從姬家帶的豬肉脯。
喬薇與三個小包子,阿貴兩口子以及鍾哥兒圍成一桌,七娘做了兩個火鍋,一個是麻辣牛肉鍋底,一個是玉米龍骨鍋底,小菜是羅大娘家的菜園子摘的,有胡蘿蔔、白蘿蔔、大白菜、紅薯、冬瓜,肉是上徐大壯家買的,徐大壯做起了屠夫的生意,十里八鄉就他這一家,一頭豬,每日倒也能堪堪賣完。
另有一些七娘自己炸的藕丸子、綠豆丸子與肉丸子。
鍾哥兒耍寶似的說:「我娘做的肉丸子可好吃了!」
望舒就道:「我舅媽做的也好吃!」
鎏哥兒想起了中午那頓咸香四溢的肉丸,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喬薇給了他一個碗,一把勺子。
看著桌上的碗勺,鎏哥兒微微蹙眉:「你家也這麼窮嗎?」
喬薇淡淡一笑:「是啊,我很窮的,要不要吃?不吃拉倒。」
鎏哥兒看看望舒與景雲,二人已經開動筷子了,都不知道那么小的手是怎麼把筷子拿得那麼穩的,景雲夾了一片肉,天啦!他夾了肉!望舒夾了丸子,天天天天天……天啦!
喬薇舀了個丸子給他。
「我……我要用筷子。」他說。
喬薇起身去拿,碧兒道:「我來我來!」
碧兒去廚房取了乾淨筷子給鎏哥兒。
鎏哥兒學著眾人模樣,一隻手抓住了筷子,丸子太滑了,夾了幾下夾不起來,他一用力,bi的一聲,丸子被擠飛了出去!正好落進景雲的碗裡。
景雲愣了愣,用筷子一戳,將丸子戳起來,塞進了嘴裡。
一頓飯,眾人吃得飽飽,鎏哥兒靠在椅背上,打了人生的第一個飽嗝。
碧兒去廚房燒了熱水。
當初雖是將景雲與望舒的東西收去了姬家,但也留了幾套換洗的,鎏哥兒的個子與景雲差不多,喬薇拿了一套景雲的寢衣給他。
幾小隻泡在熱乎乎的大盆中。
鎏哥兒傷了腳,不能泡,碧兒給他擦了身子。
洗過澡,幾小隻躺在柔軟的拔步床上,這間屋子唯一讓鎏哥兒滿意的就是這張床了,又大又舒服。
望舒在床上滾來滾去,一不小心,滾到了地板上……
望舒爬起來,繼續滾。
景雲好習慣地看了會兒書。
鎏哥兒看看像個雪糰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望舒,又看了看小大人一般坐在床頭看書的景雲,再看看地板上兩隻默默扒拉著玩具的小雪貂,最後看了看坐在梳妝檯前,好似在擦臉,優雅得像個貴婦的小猴兒,忽然有些羨慕。
他要是有個妹妹就好了,有個哥哥也行,最好還有兩隻小白,然後一隻小猴兒。
喬薇進屋,給三個小包子蓋好被子,三人閉上眼,不多時,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喬薇看著熟睡中的兄妹,想著這麼大的雪,姬家應當是知道他們回不去了,只是某人下了朝歸來,一進屋一個人都沒有,不知會不會寂寞。
想著,她笑了笑,多大的人了,二十八年不都是自己過來的?她替他瞎什麼操心。
喬薇吹滅了蠟燭,熄了爐子裡的炭火,正要就寢,卻忽然,趴在地板上熟睡的大白忽然抬起了頭來!
大白豎起了耳朵,靜靜地聽了半晌,隨即跐溜一聲,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喬薇權當它尿急,沒放在心上,鑽進被子睡了。
迷迷糊糊中,有個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被子。
喬薇睜開眼,看見是大白,大白正用鋒利的牙齒咬著她的被子,似乎要把被子拖下去,喬薇揉了揉眼,沙啞著嗓子道:「怎麼了啊?」
大白在床上跳來跳去,一副著急不已的模樣。
喬薇背過身,不想理它。
它跳下床,叼了個東西,跳到喬薇的另一側,將東西扔在了喬薇的枕頭上。
「是田鼠你就死定了。」喬薇摸了摸那東西,堅硬而冰冷,薄如蟬翼,是塊金屬牌子,喬薇拿起來,點了燈一看,是一塊巴掌大的遁形紫金牌子,上面刻了花紋與字,但黑燈瞎火的,誰看得清?
喬薇打了個呵欠,把牌子往一旁一扔:「自己玩兒去。」
大白急得團團轉,鑽進了景雲的書袋,從裡頭含了一顆小夜明珠來。
喬薇的眼前忽然有了光亮,不適地緊了緊眸子,拉過被子蒙住頭。
大白把她的被子咬開!
喬薇無可奈何地拿起了令牌:「服了你了,我看,我看!」
借著夜明珠的光,喬薇看清了令牌上的字:「神……將……府?」
大白激動地蹦!
這激動中,透著一絲難以忽視的著急。
喬薇的瞌睡醒了不少:「神將府的令牌怎麼會在你這兒?你哪兒弄來的?」
大白咬住喬薇的袖子,往床下拽。
喬薇看看大白,又看看被大白叼回來的令牌,眸光一動:「你要帶我去找人?」
大白原地狂蹦!
喬薇無比確定這塊令牌不是自己不小心從哪兒帶來的,也不是珠兒順來的,那麼只能是大白叼回來的,它讓自己去找的,想來也是這令牌的主人。
喬薇蹙眉,琢磨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去瞧瞧。喬薇穿了衣裳,叫醒碧兒,讓她過來守著孩子,自己則與大白一塊兒沒入了漫天的風雪中。
喬薇追著大白進了山林,走了一段路,喬薇聽見了兵器相接的聲音,借著雪地反射的冷光一瞧,就見叢林深處,不知哪兒來的一伙人,正拔劍砍殺著中央的紫衣少年。
若她沒有認錯,這紫衣少年就是南楚的沐小將軍。
真奇怪,沐小將軍怎麼到了這種地方,還被人給追殺了?
對方人多勢眾,沐小將軍受了傷,雖負隅頑抗,但敗退是遲早的事。
這小將軍是二師姐的哥哥,一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拿箭射她,不是冥修到的及時,她恐怕已經被他給射傷了。
如今他有難,自己實在沒有不袖手旁觀的道理。
只是……
若他真的被人殺死了,南楚那邊追究起來,會不會認為是她與冥修乾的?畢竟整個大梁,與這沐小將軍有齟齬的只剩他們夫妻倆了。
好巧不巧,他出事的地方在她的別墅附近,更巧,她今日回了這裡。
小子,算你命大!
喬薇眸光一冷,拔出匕首,沖了上去!
大白也加入了戰鬥圈。
一名灰袍刺客,揮劍刺向沐小將軍的後背,大白一口咬上他脖子!
刺客一聲慘叫,倒在了血泊中。
接下來,喬薇見證了大白驚人的戰鬥力,簡直就是貂中的武林高手,每一招,都切中要害,小白撓人是瞎撓的,大白卻知道如何最快地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喬薇眉梢一挑,一柄長劍自她身後刺來,她身形一側,抬手抓住了那人的胳膊,隨後隨手一扔,那人飛出了林子……
十幾名刺客,瞬間損失了一半,剩餘的人交換了一個顏色,背上重傷的同伴,施展輕功撤離了原地。
沐小將軍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在了雪地里。
喬薇先把地上的錢袋一個個撿進懷裡,隨後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探了探他鼻息,還有氣。
只是傷得太重,身上被捅了兩刀,腿上被砍了兩劍,命懸一線,不出一個小時,就能失血過多,神仙也救不回來。
「唉唉唉,你說你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呢?碰上我這麼慈悲為懷的大夫!」喬薇的手伸進他衣內。
他驀地睜開眼,用滿是鮮血的大掌扣住了喬薇的手,虛弱又兇狠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喬薇的目光在他手上頓了頓,使壞一笑:「你都這樣了,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沐小將軍長得這麼嫩,難得有無法反抗的時候,你說姑奶奶是不是應該……嗯?」
她挑了挑眉。
沐小將軍顯然曲解了她的意思,臉一黑,從牙縫裡咬出兩個字道:「……無恥!」
媽呀,她只想拿點診金,他給想成什麼了?
喬薇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水豆腐似的,真嫩:「也不看看你現在究竟是個什麼鬼樣,姑奶奶對著你連飯都吃不下去,還占你便宜呢?臉可真大!」
沐小將軍氣得呼吸一滯,渾身都劇烈地痛了起來:「你……」
喬薇把錢袋掏了出來,打開一看,嫌棄地撇了撇嘴兒:「我說你好歹是個小將軍,怎麼才這麼點銀子?」
沐小將軍惡狠狠地瞪著她,你被人坑一千兩試試!
「罷了罷了,銀子少點就少點吧,誰讓我菩薩心腸呢。」喬薇將錢袋毫不客氣地塞進了懷裡,其實有兩張銀票,一張五十兩,也不少了。
喬薇拉過他胳膊。
他蹙眉:「你幹什麼?」
「把你背回去啊!」喬薇將他背在了背上,她出門出得急,只穿著一件棉襖,鮮血很快便浸透了棉襖,染濕了她的寢衣,貼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她咬牙,「我這身衣裳也是要錢的,回頭記得給我錢送來!」
「你放開我!」他低叱。
喬薇淡道:「放開你你就死了,你覺得那群人走了多遠?」
沐小將軍道:「不干你的事。」
喬薇嗤了一聲:「想不干我的事,你就別來我的地盤找死啊!」
沐小將軍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早已出了京城,而這既不是京城,她又為何會在這邊?
她說,她的地盤。
喬薇知道他在想什麼,十分好心地替他答疑解惑道:「看見前面那座山頭沒?我出前就住那兒。」
沐小將軍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是恩伯府的千金?」為何會住在荒郊野外?
喬薇沒答他的話,而是淡淡一笑:「喲,終於打聽到我的身份了?」
「你為什麼會住這裡?」沐小將軍還是想弄明白心底的疑惑,儘管這個女人住哪兒其實好像並不干他的事。
喬薇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里,不咸不淡地說道:「我們的關係好像還沒好到我必須向你坦白一切的地步,我都沒問你怎麼會被人追殺。」
沐小將軍沉默了。
喬薇將他背去了別墅,碧兒已經睡著了,喬薇沒驚動屋裡的人,將他背去了喬崢的屋子。
喬崢的屋子有一個大大的藥櫃,裡頭還有些喬崢沒帶走的藥材,喬薇找了幾味止血的藥材,裝在藥罐里去了廚房,把藥泡好了夾在爐子上後,又燒了一大鍋沸水。
喬薇動作很快,不多時,便端著一盆乾淨的熱水回了屋。
沐小將軍傷得太重,能撐到現在都是他意志堅定,喬薇過來給他處理傷口時,他的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了。
喬薇打開喬崢備用在別墅的醫藥箱,取出剪刀,剪爛了他的上衣與褲子:「你可別睡著,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是不在意你死活啊,但你不能拖累我。我都把你背回來了,你死在我家,我真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沐小將軍努力讓自己清醒了一分。
他身上一共四處重傷,都又深又長,出血量極為強大。
這種強度的出血量,放現代妥妥地需要輸血,但古代沒這條件,只能他自己硬抗了。
喬薇以最快的速度在他傷口上做了消毒處理,灑上凝血的藥粉,但傷口太深,藥粉的作用不大:「你的傷口需要縫合,麻沸湯已經在煮了,但你的情況可能等不及它煮出來,我現在給你縫合,你忍住。」
沐小將軍的唇已經褪去了血色,看著喬薇,眼神充滿質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問道:「你到底會不會看病?」
喬薇把醫用的針線包取了出來,雲淡風輕道:「會不會這兒也沒第二個大夫了,你出血量這麼大,不管你呢,一炷香的時間你就能去佛祖。」
沐小將軍的臉又黑了一分,如果自己不是被她治死的,那就一定是被她氣死的。
喬薇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了,用布條將他的手腳綁在了床上。
沐小將軍眸光一顫:「你幹什麼?」
喬薇穿好了針線:「雖然你大概沒多少力氣反抗了,但萬一你太疼了不配合,我可是很難下針的。」
他是武將,這點疼,怎麼可能不配合?!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
「你鬆開我!」
他不要像個小崽子一樣,被人綁在床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糟糕透頂!
喬薇一本正經道:「為了萬無一失,抱歉,不能解開。」
「我不動。」他咬牙。
「在沒有進行麻醉的情況下,這是最保險的了。」喬薇死不承認自己就是想趁機整整他,誰讓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替他妹妹報仇的?現在好容易落到她頭上,不讓他吃吃苦頭怎麼行?
沐小將軍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的?但他傷成這樣,除了用眼神將她射成篩子,也不能做什麼其餘的反抗了。
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這麼被喬薇氣了一通,他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暫時是不會想要睡過去了。
喬薇開始給他縫合,麻醉湯什麼的,當然是騙他的,她怎麼可能那麼好心,還給他熬麻醉湯?疼死他才好!罐子裡煮的是預防感染的藥材。
最先縫合的是胸口與肚子上的傷口,這兩劍全都捅進了他的肚子,只差沒把他的人捅穿,但也不知該說他命大還是什麼,居然沒傷到他的內臟。
喬薇縫得很慢。
沐小將軍疼得死去活來,冷汗直冒,眼刀子嗖嗖嗖地招呼到喬薇的臉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把你治好?是啊是啊,我就是這麼善良,我已經和你說過兩次了!」喬薇說著,把手裡的長線一拽。
沐小將軍疼得翻起了白眼。
喬薇抿唇,壓下了偷偷翹起來的唇角。
當然,喬薇手重歸手重,質量與速度是沒得挑的。
喬薇很快便縫合好了上面的傷口,見他把自己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喬薇往他嘴裡塞了一根木棍。
他把木棍吐了出來。
喬薇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想叫又不叫出來,那種隱忍的呻吟,很像是……」
喬薇不知該怎麼形容了,模仿了兩聲,沐小將軍的太陽穴突突一跳,迅速偏過頭,自己把木棍咬進了嘴裡!
喬薇以最快的速度、最疼的手法縫合了好了沐小將軍腿上的兩道傷口。
但仍有大量的血跡從被剪斷的褲子邊緣流出來。
莫非還有傷口?
喬薇把手伸進了他褲子。
沐小將軍嚇得一個哆嗦,把木棍都咬斷了,驚恐地問道:「你幹什麼?!」
喬薇拿出了滿是鮮血的手:「果真還有一道,在大腿內側,抱歉了啊沐小將軍,我要扒你褲子了。」
沐小將軍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你……你……你敢?」
喬薇用手指比了比:「你知不知道那劍再偏上一寸,你的小小將軍就沒了,傷在大腿根部,我不扒你褲子,怎麼給你縫啊?」
沐小將軍噎得臉都要紫了:「不……不縫了!」
喬薇冷下臉:「你說不縫就不縫?我把你背回來,費了那麼大力氣,又是熬藥,又是手術,你要是因為那個口子沒縫,失血過多死掉了,我不是白做了那麼多無用功?!」
沐小將軍掙扎,喬薇硬來,看上去非常的不可描述。
最後的最後,沐小將軍氣喘吁吁地被壓在身下,一張英俊的小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他撇過臉,不再看這個無恥又力大如牛的女人!
喬薇沒扒乾淨呢,留了一塊布片擋著,但她的手細軟如棉柳,冰冷的指尖按在他肌膚上,肌膚好似瞬間著了火,幾乎沒堅持到三口氣的功夫,布片就被……
沐小將軍恨不得當場死過去!
喬薇淡定地掃了一眼,挑挑眉,繼續淡定地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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