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將軍一臉懵逼地看著忽然出現在頭頂的那張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
揉揉眼,對象沒有變。
對方長著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睛,只是看著,便好像一腳跌了進去,那股危險的感覺,令沐小將軍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於是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沐小將軍,在這雙眼的注視下,詭異地心虛了。
他一心虛,舌頭就打結了。
我什麼也沒做我什麼也沒做我什麼也沒做……
沐小將軍一邊不斷地自我催眠,一邊默默地拉上了箱蓋。
……
卻說喬薇在院子裡沒見到姬冥修的人,心底便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哪怕女兒說他是去拿東西給雪人做鼻子做眼睛,也不能沖淡那股感覺的分毫。
喬薇邁步朝屋內走去,迎面碰上了從裡頭出來的姬冥修,她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了一圈,手裡倒是真拿了一個胡蘿蔔與兩顆琉璃珠子,但那捏著珠子的手青筋暴跳,一副恨不得把珠子捏碎的模樣。
喬薇的心咯噔一下:「冥修……」
冥修沒理她,黑著一張臉,與她擦肩而過了。
這是、、、
喬薇眸光一動,去了喬崢的屋子,二話不說先拉開了箱蓋,就見沐小將軍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可憐兮兮地坐在那裡。
沐小將軍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特別無辜。
這個樣子,喬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就知道那傢伙心細如塵,沒這麼好忽悠,但這也暴露也太快了!
喬薇也不管箱蓋合上不合上了,轉身出了屋子。
姬冥修正蹲在雪地里,與女兒堆雪球,望舒一雙小肉手凍得通紅,左一把雪、右一把雪地往上疊,不過須臾,雪人的肚子便做好了。
「再堆個小的。」他寵溺地說。
望舒點點頭,嘴裡呼出白氣,顯得格外寒冷。
喬薇走上前,望舒堆得認真,都沒發現娘親來了。
喬薇探出纖細的手指,戳了戳姬冥修的肩膀:「冥修,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姬冥修沒動,抓了一把雪堆在望舒的小雪團上。
喬薇使出了殺手鐧,拍拍女兒的小胳膊:「我和爹爹去拿點東西,你先自己堆一會兒,好嗎?」
望舒大方道:「好呀!爹爹去吧!」
姬冥修於是去了。
喬薇拉著他進了客房,耷拉著小腦袋道:「你聽我解釋啊。」
「哼。」姬冥修淡淡地走向窗邊,推開軒窗,一股冷風灌了進來,他望向窗外,眸光冰冷。
喬薇走過去,拉了拉他袖子,低聲道:「不是故意瞞你的,我是怕你生氣,剛剛在栓子家你把我嚇壞了,你不許我給人看病,那我要是看了,你可不得氣嗎?我原本是打算告訴你的,不信你可以去問碧兒,碧兒早上問我怎麼和你解釋沐小將軍,我告訴他,你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你一定會理解的。」
所以不理解就成了小肚雞腸?
姬冥修可真是醋死了,又氣活了!
喬薇被他冰冷的眸光看得頭皮一陣發麻,都不敢抬頭看他眼睛,繼續低低地說道:「我其實也沒想過救他的,是半夜的時候,大白突然衝出去,叼回來一塊令牌,然後死命地咬我衣裳,要把我拽過去,我尋思著,該不會是神將府的人來找我報仇了吧?我這樣懷疑並沒有任何不對,畢竟我傷了他們神將府的千金嘛,他們來找我麻煩是應該的,我總不能坐以待斃是不是?」
後面一段是自個兒加的戲,加得天衣無縫,喬薇都開始佩服自己。
其實大半夜的,她睡得迷迷糊糊,哪兒想了那麼多?就是好奇地去了罷了。
「然後我去了那裡,就看見沐小將軍被一堆人圍殺。那傢伙在狩獵場險些殺了我,我就想,這種人死了也活該,可是大白突然沖了過去,與那伙人廝殺在了一塊兒,那伙人發現了我,以為我是沐小將軍的同夥,舉刀朝我沖了過來,我被逼得沒有辦法,才勉強出了手。」
所以我真的特別無辜,我真的很想他死!
喬薇半真半假地說著,不忘偷瞄他神色,但他道行太深,喬薇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喬薇不知大白原先被沐小將軍馴養過,以為大白是純粹的好鬥,當時的情況,也確實是大白先衝過去廝殺的,但她也過去,絕不是因為被人發現了,是明白沐小將軍不能死在自己的地盤。
「後來,大白把他們全都咬跑了,沐小將軍也倒下了,那伙人已經看清了我的樣子,也知道我是最後一個和沐小將軍在一起的人,萬一沐小將軍死後,他們反咬我一口,說是我謀害沐小將軍的怎麼辦?眾口鑠金,我可就真的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所以,沐小將軍不能死,我得留著他,證明我的清白。」
大致事實並未扭曲,只是稍加潤色而已。
這兒是她的地盤,沐小將軍在她的地盤出事,她絕不可能摘乾淨。
「你不覺得奇怪嗎?沐小將軍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到了這裡?恰巧這日,我還上了山。感覺就好像是……知道我在這裡,也知道我和沐小將軍過不去,故意嫁禍到我頭上一樣。」喬薇開始轉移姬冥修的注意,欲攘內,先安外,我真是太機智了!
然而姬冥修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人,一碼歸一碼,刺殺的事,他會查,但她扒了人家褲子的事,決不能這麼算了!
姬冥修離開後,喬薇又去了喬崢的屋子。
沐小將軍還坐在箱子裡,特別像個委屈的小娃娃。
喬薇淡道:「出來吧,都知道了,沒什麼好躲的了。」
沐小將軍委屈的神色一秒變憤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撇過臉去。
喬薇抱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還在裡頭坐上癮了是不是?」
沐小將軍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用小得與蚊子差不多的聲音道:「腿……腿麻了……」
喬薇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拎了出來,扔到輪椅上:「都怪你!」
沐小將軍怒道:「干我什麼事?又不是我把他招來的!」
喬薇嚴肅道:「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待在皇宮,別整天想著玩兒嗎?現在好了,玩出一身傷來,把我也連累了!」
沐小將軍被懟得七竅生煙:「這件事能怪我嗎?誰知道你住這兒?!」
喬薇怒道:「你不是武藝很高強嗎?不是很能耍橫嗎?怎麼一波刺客都解決不了?還不如我家大白!」
沐小將軍駁斥:「你以為大白是誰馴出來的?!」
「總不會是你!」喬薇說完,眸光一頓,「還真是你?」
沐小將軍倔強著臉不說話了。
好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訓了它兩個月,把它當自己的寵物一樣,結果,卻要獻給你們這群無賴。」
真是特別特別委屈。
原來是大白的舊主人,難怪大白如此焦急了,大白看似兇殘,不通人性,原來也是個念舊的啊。
喬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到什麼,又一巴掌拍上他腦袋:「誰無賴了?!」
……
早飯過後,一行人坐上了回京的馬車。
姬冥修的馬車讓給沐小將軍了,他與喬薇以及三個小包子一車,一路上,小包子嘰嘰喳喳的,姬冥修也時不時與喬薇說笑兩聲,喬薇以為他已經消氣了,哪知到了姬家,幾個孩子一下車,他便斂起了眸中笑意。
喬薇暗暗咬牙,裝給孩子看的啊,這傢伙!
喬薇跳下馬車,見他沒下車的意思,不由地問:「還去哪兒啊?」
姬冥修淡道:「去皇宮。」
喬薇撇嘴兒,嘀咕道:「不就是吵個架嗎?你還玩離家出走了?」
姬冥修的眸光一涼,欲言又止,隨即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翻身上了一匹駿馬,與裝著沐小將軍的馬車一同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姬冥修入宮,一方面,確實心裡不大舒坦,但更重要的是,是要將沐小將軍安全地護送回皇宮,並將前因後果交代清楚,以免引起大梁與南楚不必要的誤會。
喬薇嘆了口氣,生無可戀地回了青蓮居,哪知屁股還麼坐熱,榮媽媽腳步匆匆地來了。
喬薇微微一笑:「榮媽媽,是來抱鎏哥兒了吧?」
鎏哥兒在後院和望舒景雲堆雪球。
榮媽媽望了院子一眼,說道:「不是,是找你的!」
喬薇納悶地指了指自己:「我?有什麼事嗎?」
榮媽媽不知道怎麼與喬薇解釋,就道:「你隨我去落梅院吧!」
喬薇在鄉下穿的是比較樸素的冬衣,如今去落梅院,自是要換身行頭,先讓榮媽媽在廳里坐了一會兒,自己則進屋,換了件素白兔毛短襖、一條湖藍色束腰羅裙,頭髮挽了個斜斜地單髻,以那支白玉蘭簪子固定,隨後,帶了一副珍珠耳墜,整個人煥然一新,帶著碧空如洗般的澄淨,與榮媽媽去了落梅院。
落梅院裡熱鬧非凡,剛跨過門檻,便聽到一陣愉悅的笑聲,是個婦人的,極為陌生。
很快,又聽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宛若天籟:「青瑤見過老夫人。」
喬薇挑眉,這是來客人了。
榮媽媽打了帘子:「老夫人,少夫人來了。」
姬老夫人忙道:「快進來!」
喬薇進了屋,把暖手的兔毛筒子遞給一旁的冬梅,冬梅接過了筒子,給了一旁的小丫鬟,又親手給喬薇接下斗篷,掛在一旁的架子上,架子上已經掛滿了,都是女眷們的斗篷與披風。
「祖母,二嬸,姑姑。」喬薇給炕上的老夫人以及兩旁椅子上的李氏、姬霜行了禮。
李氏與姬霜微微頷首,與她打了招呼。
姬老夫人朝喬薇招了招手。
喬薇走過去,挨著老夫人在炕上坐下,炕的中央擺著一張小方幾,方幾的另一側坐著一個中年婦人與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二人的衣著都十分的華麗,當然了,比不得姬家的富貴,卻也不像是多麼寒酸的人家。
二人看著像一對母女,在二人的下首處,擺著一個杌子,杌子上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年紀約莫二十上下。
三人看到喬薇,眼底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一股驚艷,儼然是沒料到姬家的少奶奶會擁有這等閉月羞花的姿色。
姬老夫人拍拍喬薇的手,指了指三人道:「這三位是荀家的客人,這是荀夫人。」
荀夫人甄氏,沖喬薇微微一笑。
喬薇眨眨眼,欠了欠身:「荀夫人。」
老夫人又指向那個豆蔻少女:「這是荀家的千金。」
剛剛聽到一聲「青瑤見過老夫人」,想來就是她了,穿著粉色的長襖,戴著桃花簪子,耳墜明月璫,脖子上掛著一個瓔珞,瓔珞的中間還吊著一塊美玉,上頭刻了字。她長了一張清秀的鵝蛋臉,柳葉眉,丹鳳眼,唇角微微上翹,也是世間罕有的姿色,卻並不是那種柔弱可憐的姑娘,頗有一番寶姐姐的氣度。
姓荀,與小後媽什麼關係?
瞧老夫人的神色,並不十分熱絡,只是也沒太冷淡。
荀青瑤起身,給喬薇行了一禮。
喬薇回了個半禮。
老夫人又指著杌子上的男子道:「這是荀公子。」
荀公子起身,抱拳,給喬薇作了個揖:「行之見過少夫人。」
喬薇回了半禮。
隨後,喬薇坐到了姬霜下首處。
李氏與姬霜的神色都很清高,一副不愛搭理這幾人的樣子,李氏一貫如此,姬霜其實是個外熱心冷的,她待人再厚道不過,也不知這三個怎麼得罪她了,她竟不給一點好臉色。
「荀蘭的嬸嬸和堂弟堂妹。」姬霜看了喬薇一眼,不屑道。
啊,小後媽的娘家人,難怪大家的反應這麼冷淡了。
甄氏仿佛沒看出眾人的冷淡,笑盈盈地道:「我收到蘭姐兒的信,便帶著瑤姐兒與行之上京城了,給親家添麻煩了,真是過意不去呢!」
姬霜翻了個白眼,過意不去你就別來呀!
姬老夫人語氣如常道:「蘭兒給你們寫信了?」
甄氏笑道:「是啊,她寫信給我們,說給瑤姐兒尋了一門親事,給行之也找了一份差事,讓我趕緊將兄妹二人帶過來,早該來的,但我娘家出了點事,這才給耽擱了。」
姬老夫人與眾人交換了個眼色,眾人也很無語,好不容易送走了荀蘭,又來了她的娘家人,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莫非是荀蘭出事前,給娘家人寫了求救信?
甄氏從懷裡掏出荀蘭的親筆信,遞給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看完,打消了荀蘭給娘家寫信求救的想法,這封信是三個月前寫的,那時候,喬薇還沒過門,府里沒有任何人揪住荀蘭的小辮子。荀蘭在信上確實表明了會替堂弟堂妹打算,但她寫的是若荀家不嫌棄,先把堂弟堂妹送來,並不像甄氏說的,已經替二人找好了親事與差事。
「沒見著蘭姐兒,她去哪兒了?」甄氏四下看了看,問。
姬老夫人語塞,真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喬薇就道:「夫人去給老太爺守陵了。」
「啊……」甄氏驚訝,「好端端的……怎麼去守陵了?」
喬薇不動聲色地說道:「她沒和你們說嗎?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她都替你們操辦親事與差事了,可見與娘家有多親密,給我祖父守陵這樣的大事,不該瞞著你們才是。」
甄氏再往下問,就顯得她與荀蘭關係疏遠了,儘管這是真的,但沒必要當著姬家人的面表露出來。
「她定是寫了信的,許是送信的還沒送到吧。」甄氏訕笑著說。
姬霜嗤的一聲笑了。
李氏用帕子掩了掩唇角。
甄氏不明所以,表情訕訕。
姬老夫人叫來榮媽媽:「去問問尚青的意思。」
「好。」榮媽媽點頭去了。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尷尬,姬家人不肯多說話,甄氏想搭訕卻發現好像誰也不願搭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許是當初對蘭姐兒不夠好?
天地良心,他們可沒缺過蘭姐兒半點東西,蘭姐兒沒在荀家長大,又不是他們不養她,是姬家把人接走的。
蘭姐兒十三那年,他們不是把她接回來了嗎?好吃好喝地供著,給她備嫁,他們怎麼對不起蘭姐兒了?姬家人用得著這麼給他們甩臉色嗎?
喬薇看著對面的母子三人,不知怎的,想起了喬家的二房,說起來,她與荀蘭的身世其實有些相似之處,都是大房的姑娘,都失去了雙親,荀蘭母親改嫁,但在古代,這與沒了娘也沒什麼分別了,她是被二房養大的,差點就養死了,荀蘭是被姬家養大的。其實以荀蘭的手段,就算是養在荀家,也只有她整死別人,沒人欺負她的份。
荀家老爺子說的好聽是託孤,說難聽點兒,就是不要臉,家中明明有親兄弟,卻甩給姬家一個拖油瓶,姬家與他不過是一點師徒情分,就要替他養個孩子。
什麼恐兄弟姊妹不善待他女兒,純屬扯淡,他就是想攀龍附鳳,想給他女兒一個更高的身份。
退一萬步,就算荀家的幾房都不是個東西,那也是荀蘭的命,她投身在這樣的家庭,這是她應該面對的,不是她成為姬家負擔的理由。
喬薇垂眸,用杯蓋撥了撥杯子裡的茶葉。
噯,喬宗主,你又冷血了。
……
榮媽媽回來得很快,在姬老夫人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姬老夫人點點頭,榮媽媽退到一旁,姬老夫人看向甄氏道:「尚青身子不爽,就不來見你們了,他讓你們先在府里住下,瑤姐兒與行之的事,他會放在心上的。」
甄氏喜上眉梢:「那就打攪你們了!」
「不客氣。」姬老夫人淡笑著點點頭,看向一側的李氏與姬霜,「府里還有哪個院子空著?」
姬霜懶得理人。
李氏道:「桂香院是空著的,前段日子屋頂漏水,剛剛翻修過,住人正好。」
「可是公主府附近的那個?」姬老夫人問。
李氏道:「是,目前也就只有這個院子能住人了。」
姬老夫人頓了頓,說道:「那就去桂香院吧,老二家的,你和小薇去安排下。」
李氏與喬薇應下。
喬薇是打醬油的,全是李氏在分配,李氏清高有她清高的資本,做起事來毫不含糊,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把桂香院整理了出來,該備的細軟、用具、吃食、薰香、炭爐……也全都備齊了。
桂香院只有青蓮居的一半大小,但住母子三人與幾個隨行的僕從綽綽有餘了。
甄氏幾人頭一回來姬家,對姬家的潑天富貴驚訝不已,荀蘭長在這種富貴之家,難怪一身的氣度,不輸給公侯之家的千金了。
李氏看了甄氏一眼,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但到底記得老夫人的吩咐,耐著性子與甄氏交代:「我住東府,你出了院子,往東走個幾步就到了,若不嫌棄,可帶著姐兒哥兒來東府坐坐。」
這是客套話,其實李氏一點都不歡迎她!
甄氏笑笑:「多謝二夫人,我一定去東府轉轉!」
李氏又道:「你往北是霜兒的住處,她如今懷了身子,需靜養。」
甄氏忙道:「我省得!我不會去打擾她的!」
李氏又看了看一旁的喬薇:「小薇住青蓮居,離這兒也沒幾步路,有空,也可去小薇的屋裡坐坐。」
這依舊是客套話。
甄氏卻依舊給當真了,笑得看不見眼睛:「一定一定!」
喬薇笑。
「那邊。」李氏指了指公主府的方向,「府里哪兒都可以去,只是公主府萬不可冒進,否則衝撞了公主的在天之靈,皇上怪罪下來,可是要殺頭的。」
甄氏嚇得眉心一跳,忙不迭地應道:「好好好,我記下了!」
李氏又看了看門口的丫鬟,說道:「我留了幾個丫鬟給你們使喚,有什麼需要的,只管讓她們來找我。」
甄氏紅光滿面道:「二夫人真是太周到了!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原是給你們帶了禮物的,但不知收哪個箱子了,回頭我把東西收拾了,讓姐兒給你們送去!」
李氏淡笑:「荀夫人客氣了,時候不早了,我和小薇還有事,就先走了。」
甄氏對著裡屋嚷道:「姐兒,送送二夫人與少夫人!」
「誒!」荀青瑤裊裊娉婷地走了出來,含笑將二人送出了桂香院。
到底是書香門第的姑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才氣,不同於荀蘭總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這位荀姑娘,就接地氣多了。
李氏拉著喬薇的手,對她道:「好了,不送了,你們舟車勞頓,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荀青瑤欠身:「二夫人慢走,少夫人慢走。」
待到走遠了,李氏嘖了一聲:「這都什麼事兒?」
自打喬薇治癒了李氏的身子,李氏便與喬薇親近多了,一些話不敢與姬霜說,倒是敢與喬薇說。
喬薇雲淡風輕道:「父親心軟。」
李氏抱怨道:「不是我說你父親,他這心啊,太軟乎了!忘記那個女人對他做過什麼好事了?她娘家人來了,合該打出去才是,竟還讓他們住下!」
喬薇也覺得姬尚青面冷心熱,看著不近人情,實則比誰都心軟:「荀氏的孩子沒了,父親許是心疼那個孩子吧。」
李氏就道:「虧得那日他昏迷著,要是他醒了,荀氏送不送得走還兩說呢。」
喬薇心道,要不怎麼說冥修了解他親爹呢,一碗藥,直接把人藥倒了,先斬後奏,姬尚青再心軟,也不好忤逆親娘的意思。
桂香院,甄氏摸著多寶格上的東西,嘖嘖驚艷:「哎喲,瞧這花瓶,底座還鑲了金的!」
荀家是書香門第,說起來威望高、名聲大,可真論錢財,是沒有多少的。
甄氏幾時見過這麼貴重的東西?每一樣都精緻得不像話,雖也是金玉滿堂,卻沒有半點暴發戶的氣息,相反,透著一股濃厚而大氣的底蘊,就像是、像是皇族一樣。
甄氏摸著那個花瓶,愛不釋手。
荀青瑤看著一屋子金銀玉器,也是好一陣感慨:「姑姑她……過得真好。」
甄氏就道:「可不是嗎?住在這樣的人家,我折壽十年也願意啊!怪道你大伯當初要把你姑姑託孤給姬家呢,看看人家的家,再想想咱們自己的……哎喲!」
甄氏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了:「你姑姑真是太小氣了!自己住這麼好的人家,都不曉得早些把你們接來享福!這次不是我逼著她給你們謀個好前程,她還不知裝傻裝多久呢!」
……
喬薇告別李氏,回往青蓮居。
夜幕降臨,但雪地反著光,倒也能識路。
走了幾步,迎面走來一道身影。
喬薇往左,對方也往左。
喬薇往右,對方也往右。
如此幾次,喬薇無語地嘆了口氣,停下步子,看向了來人。
那人著急得不行,見喬薇停下了,自己也趕忙停了步子:「對不住,對不住……」
話到一半,看清了喬薇容貌,頓時一驚,「少夫人?」
喬薇淡道:「荀公子。」
荀行之往旁側一讓,比了個請的手勢,抱歉地笑道:「少夫人請。」
喬薇面無表情地走過了。
冷風吹來,空氣里浮動起一絲好聞的香氣。
荀行之望向喬薇的背影,愣了愣,回了桂香院。
……
卻說沐小將軍失蹤後,南楚的使臣急壞了,起先幾人以為他只是孩子心性,跑出去遊玩了,可等到天黑不見人影,眾人便預感到了一股不妙,眾人尋了一夜,沒尋到沐小將軍的蹤跡,差點以為他遇了害,就在這時,姬冥修將人送回宮了。
皇帝長長地鬆了口氣,雖然他很希望沐小將軍死掉,這樣南楚也算少了一根羽翼,但如果是死在大梁,就給大梁橫生禍端了。
沐小將軍身負重傷,坐在輪椅上,被貼身侍女推進了寢殿。
南楚的隨行太醫,與大梁的太醫都進去為他診治。
「到底怎麼回事?」殿外,皇帝一臉凝重地問向姬冥修。
姬冥修道:「他半夜在山林遇襲,遇襲的地點在小薇的村子,是小薇救了他。」
「他怎麼會出城?」皇帝蹙眉。
姬冥修淡道:「這就得問他自己了。」
皇帝若有所思道:「看來是有人想破壞兩國和談。」
姬冥修說道:「也可能是想給姬家添堵。」
「此話怎講?」皇帝不明所以。
姬冥修道:「小薇與神將府的千金有過不快,沐小將軍在狩獵那日,曾想殺了小薇。如果有心人知道小薇與神將府的過節,就不難拿此事做文章,嫁禍小薇與我。」
皇帝頓了頓:「你覺得可能是誰?」
姬冥修看向一旁的胤王與昭王。
昭王一臉懵逼:「幹嘛啊?你懷疑我?我又不知道沐小將軍和你們的事!我那日盡跑去獵貂了!誰管你們打架?!」
胤王正色道:「本王也不知。」
太子打了個呵欠,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須臾,張太醫從寢殿走了出來。
皇帝關切地問:「如何了?」
張太醫拱手道:「沐小將軍傷得很重,萬幸的是傷口處理得非常及時,暫無性命之憂。」
皇帝心頭的大石落下,對姬冥修道:「這次又多虧小薇了,替朕謝謝她。」
------題外話------
是修哥,猜對了嗎?
求個保底月票,鞠躬感謝。
更多鄉村言情流行小說,請關注微-信-公-眾-號:dingdian23 (長按複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775MB